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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响之后, 郑启元踉跄着倒地，心脏随即停止跳动，接着他的身子诡异地在原地化作一道灰色的烟雾，伴随着风动点点消散。
余然低沉地看着那个方向, 久久未动。
其实郑启元并没有输, 如果接着打下去, 胜败并未可知。余然知道, 他仅仅是拿一张武器卡与自己的SSR级技能对决，这只是他实力的冰山一角。
可他不知为何突然失去了斗志, 选择结束了这场未决胜负的战斗。
余然叹了口气, 再次扣动扳机对准外交官——
【恭喜您所在的路人阵营取得胜利！】
【死亡倒计时：5天】
赌场内的众人也同时收到了通知, 然后他们便看到等待的那个人凭空出现在了面前，赌场包间内, 寂静瞬间转为喧腾。
医生最先探着头凑了过来, 话语里止不住地感叹：“大佬, 你太强了,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震撼的画面，你们打斗的时候我以为天都要掀开了！”
侦探此时面上也没有了之前的冰冷，缓缓道出一句：“辛苦你了。”
船长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大佬队友, 带飞了啊！”
最后是沈路辞，他担忧地看向余然：“有伤到哪里吗？”
余然怔怔地望着他们，一种从来没体会过的心情涌上心头, 她摇了摇头：“我没事。”
接着步履未停地转向死亡倒计时旁边开启的一扇门，“大家, 走吧。”
然而几道声音不约而同从身后响起。
“我们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余然脚步一顿, 微偏过头, 犹豫了半秒才道：“我叫……余然。”
沈路辞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绪极为复杂。
他忽然就产生了一种预感。
或许她的名字注定不会被埋没，而有朝一日，终将莅临神坛。
而他们所有人，都是见证者。
—
余然踏入了归途之门，漫步走向休息区。
穿过长镜的甬道，出口是副本大厅，门边依旧是那一排显眼的红色。
她照例坐在近旁的红沙发上召唤出系统，果不其然见到‘邮箱’上多了个红点。
【邮箱：您有一封新的邮件来自管理员。】
点开，查收战果。
【管理员：恭喜您通关三级副本：塞西尔号，下面请查收通关奖励。】
【您本轮获得：副本积分10万点，抽卡票券1张，补给卡3张，道具卡0张。】
由于每级副本的难度是断崖式增长，塞西尔号比无尽考场多了不少积分。她查了下，三级副本的基础分统一是10000点，而她的倒计时还剩5天，完成了一个翻倍积分的主线任务，因此总共10万。
余然随即滚动页面查看这封邮件里的下一条信息。
【管理员：恭喜您在本轮副本中杀死了一名玩家，下面请查收对方所持有的卡牌和积分。】
余然略微蹙眉，果然系统的提示里没有算上郑启元的死亡。
【您本轮获得：积分60万点，补给卡21张，武器卡2张，技能卡1张，抽卡券3张。】
嗯，这么肥？
外交官这小子身价不菲啊，看来他是经常出入三级甚至四级副本了。但后面的武器卡和技能卡却很少，想必也是在交易区出售了很多卡牌才换来了现在的积分。而那几张抽卡券，估计是为了积攒10连抽留下的。
【通知：您积累所得的所有积分将列入排行榜内计算名次，目前您的积分共计86.75万点，排名是——】
【第8250名。】
余然看着这行数字挑了挑眉。
进前一万名了。
如果把这副本的等级比作一个金字塔，那么越往上走，人数会越少。她超越的那些人，恐怕就是停留在二级和三级副本不断获取补给卡的玩家，这些玩家不愿承担更大的风险，所以他们选择在原地踏步以求安稳。
余然浏览完奖励邮件，转去查看卡牌系统。
除了那些她原本拥有的SSR级卡牌，这次又多了一张S级鬼影，和两张看了就知道是要卖出去的废武器卡。
后面就是道具卡和补给卡了。
她的道具栏除了那张‘怨灵眼球’外，还剩一个S级‘医疗包’。余然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上次在教室面对班长的时候，自己不小心被菜刀所划伤，而这次对战郑启元打得惊天动地，反倒一道伤口都没留下。这个S级医疗包只能留给下次进副本了。
视线下移，补给卡那一栏的数字增加了许多，余然抬头看向休息区内的倒计时。
【死亡倒计时：29天】
这个天数于她而言没什么意义，因为她还是计划两天后再次进入副本。
下面开始便是四级副本了，她算是踏入了这场无限游戏的中级阶段，而据说四、五、六级的副本都各自有着相应的规则变动，具体还得前去论坛细查一查。
余然确认好相关信息后，调动地图系统传送回了酒店，她上次订了三天的酒店，结果住了两晚提前退房进副本了，系统竟然还很有良心地退回了1000点积分。
这次她直接选择支付了两天晚上的住宿费，然后一进门再次躺在了床上。
每次从副本走出来全身都像四分五裂了一样，从头到脚毫无气力，腰酸，背也痛。
但再累也得吃饭，最基本的能量不能不补充，于是余然休息了一会，就用系统转移去超市买了点盒饭和零食，然后拿回房间边吃边打开论坛潜水。
这周管理员没发布什么新的通知，倒是注水贴一如既往的多。
【标题：你们本周的排行榜排名都前进了多少？】
【1L 我想吃火锅(楼主)】：如题，让我看看你们都有多卷。
【2L 别烦我】：呵呵，倒退了200名，我给大家丢脸了。
【3L 千里之外】：我统计了一下，大部分玩家的排名都很稳定，毕竟往上通关副本的人是少数，积分也就不会像搭乘火箭一样向上涨。
都是在唠些“家长里短”，没什么意思。
余然退出了这篇帖子，转看向下一个。
【标题：我这次在副本里遇见了一位超级大神！！！】
这名玩家非常激动地连用了三个感叹号。
【1L 遍地是零(楼主)】：我跟你们说，我这次进副本遇见了一个超级厉害的女大佬，直接一个人带飞全场！
【2L 云里有花】：几级副本啊，有多厉害？
【3L 遍地是零(楼主)】回复2L：三级副本，那个场景太震撼了，我都描述不出来，她甚至直接把副本内的buff都驱赶走了！
【4L 招财猫】：大惊小怪的，才三级副本而已，这种肯定是高级副本的垫底玩家来降维打击了，没意思。
【5L 遍地是零(楼主)】回复4L：不可能，她如果进高级副本也必然是大佬玩家。我们那个副本的场景是在一艘游轮上，当时天空正在下血雨，连云和海都变成了黑色，但是她一出手直接变成晴天了！我的妈呀，你根本想象不到那个画面！
【6L 招财猫】回复5L：所以那个大佬叫什么名啊，我去排行榜看看她的排名有多牛。
【7L 遍地是零(楼主)】回复6L：我不能随便透露人家的名字，而且排行榜也不代表全部的实力。
【8L 招财猫】回复7L：哦，那就是排名不高不好意思说呗，笑死了，那你在这吹什么呢？
帖子到这里就结束了，楼主没有再回复。
余然无可奈何地看向发帖人的ID，这恐怕是……医生吧。
没想到他出副本后特意发了篇帖子。
余然先是默默地给7L点了个赞，感谢医生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不然肯定会引发一系列事端。他没有再回复那个招财猫估计也是不想无休止地吵下去。
余然退出页面，转而点击右上角的‘发帖’按键。她准备把新得到的几张卡牌都卖掉，包括那张S级。
【标题：出售卡牌】
【1L 忧郁的小笨蛋(楼主)】：出售1张S级技能卡，2张A级武器卡，交易区面交看详情、谈价格。
她发完帖子就关闭了屏幕前去拆盒饭，在房间内找了一圈却发现没有微波炉，也没有锅具，于是只好尝试用指尖的‘空气波’充当加热，结果愣是把盒饭的底端给烧糊了，里面的米饭也变成焦黑一片。
好了，她的晚餐没了。
余然无奈地看着面前的黑乎乎一团，只好又传送到餐厅点了一份热乎的饭菜，这次吃完才回到酒店。忙完这一切，她再点开自己半个小时前发的那篇帖子时，发现收到了非常多的评论。
这篇帖子莫名其妙地火了。
【2L 十一月】：我是眼花了吗，S级技能卡拿来出售？？？
【3L 好一朵百合花】：我的妈妈妈呀！这谁买得起！
【4L 跳跳侠】：假的吧，钓鱼的。
【5L 篮球大圣】：同意楼上，一看就是个骗子。
……
很多层楼以后，余然才看到一个熟悉的ID。
【oki】：我之前和楼主交易过，她人很好，不是骗子。楼主，这几张卡我还想收，私信联系你可以吗？
是简彤，星海公会的那名女玩家。
余然没有在帖子里回复，而是直接点进了之前的聊天框。
【忧郁的小笨蛋】：你好，是我。
【yuooki】：大佬，你那张S级卡牌真的打算出吗？
【忧郁的小笨蛋】：对。
【yuooki】：市面上很少有玩家出售S级的卡牌，所以这个价格我不好确认，需要和我们副会长商量一下。如果方便的话，我想邀请你先来到1号休息区，星海公会的总部，和副会长亲自面谈。当然，最后的交易还是在卡牌市场进行。
余然看着那行话陷入了沉思。
去1号休息区只需要系统传送就可以了，并不费力，但这次去星海公会就意味着将要和一些顶端的玩家打交道。
而自己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找一找上次拿到复活道具的那名玩家，任阳。
排行榜第三名的任阳是黑骑公会的创始人，正常情况下只有加入他们公会的成员才可以顺理成章见到他。
余然皱了皱眉，她并不想加入哪个公会组织，可是又必须想办法亲自见到任阳。
她这样考虑是有原因的。
道具卡并不能进行交易和置换，这意味着她无法从任阳手中得到那张‘灵魂碎片’。而她想要万无一失地进入副本获得这张道具卡，最好先听任阳透露一些关于副本‘遗落圣殿’的情报。
比如每个人进入副本后的支线任务是不同的，她要如何保证自己恰好撞见有‘灵魂碎片’作为奖励的这条支线？还是说，在遗落圣殿的副本里任何玩家都能够去争取这条支线？
这些问题都需要听任阳亲口告诉自己。
余然做事情向来目标明确，定下计划后，她这次去星海公会一行就要趁着交易S级卡牌的机会打探好黑骑公会的消息。
上次简彤说这两家公会是盟友的关系，想来自己借此得到些情报不会太困难。
她十指飞速在空中虚浮的键盘上敲字。
【忧郁的小笨蛋】：没问题，但是我2天后要进副本，需要越快越好。
【yuooki】：那我问下副会长。
过了10分钟。
【yuooki】：明天下午2点，我去12号休息区接你，一起传送过去，可以吗？
【忧郁的小笨蛋】：好。
【yuooki】：明天见！
余然退出了聊天框，静静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
【死亡倒计时：28天】
余然下楼时就发现简彤已经在酒店大堂的沙发等她了。
简彤热络地打招呼：“我上次来12号休息区就发现，这里人真少！大佬，你是因为想清静一些才搬到这里的吗？”
显然简彤并不认为余然其实是被系统自动分配到12号休息区的新人。
余然笑了笑，默认了她的话，没多解释。
接着两人一起传送到了1号休息区的副本大厅，厅内的玩家络绎不绝，和12号休息区的清冷截然不同。
简彤对着等在红沙发处的一人招手：“哥，我们在这！”
男人回过头，点头致意后，走上前来：“你好，我是简喆，简彤的哥哥，也是星海公会的副会长。”
余然同他握手：“幸会，我是余然。”
简喆走在前面带路：“车停在外面了，需要走一段路，跟我来吧。”
由于星海公会的地址是玩家私人租赁的一栋楼，系统并不能直接传送，他们便只能用车子代步。
余然坐在车上，手拄在车窗旁看窗外飞驰的风景，街道两旁张灯结彩，行人游荡在巷口的商铺接踵而至，地摊边还有人排着队买冰糖葫芦。这里多了些人气儿，也多了些生活的味道。
车子一路驶入小路，最后在一处二层楼停下，抬眼看去，是栋极简风格的现代化建筑。
进屋换了拖鞋，余然被请到一楼大厅就座。
简彤走到她身边问：“茶水还是冷饮？”
“冷饮就好，多谢。”
不一会简彤从冰箱里拿来了瓶甜味的气泡水，余然瞥了一眼瓶身，是她在这游戏里爱喝的那个牌子。
简喆这时也停好车走近了屋，缓缓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双手交叉，俨然转换为一副谈判的架势，“余小姐，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今天本来该是我们会长亲自招待你的，毕竟能拥有S级卡牌的玩家非常少，更遑论愿意出售S级卡牌的玩家，但我们会长现在正在一个七级副本里还没出来，所以由我代她来招待，希望你不会介意。”
他公事公办的话语配上礼貌的态度让人挑不出错来。
余然微微点头：“客气了，我们直接谈谈价格吧。”说着，手中缓缓浮现一张紫色底面的卡牌。
简喆面色凝重地接过卡牌，认真阅读着简介里的内容。
大概过了5分钟后，他才抬起头来，态度更为郑重：“余然小姐，我必须提醒你，这是一张无限接近SSR级别的卡牌，你确定愿意拿出来卖吗？”
余然没有半分犹豫：“出售，或者置换，我都可以考虑。”
简喆面上略有几分疑惑：“冒昧的问一句，你一定要放弃这张卡牌的理由是什么，在我看来这是一张极为不错的、可用于防身和逃脱险境的技能。”
余然迎上他的目光，面上没什么表情：“一定要说吗？”
简喆委婉地解释：“如果是这张卡牌有什么负面效果，还请一定要告诉我，这样我好对价格作出一个合理的判断。”他其实是觉得余然选择出售这张卡牌过于不合常理，担心卡牌拥有什么附加的风险。
余然平静地阐述：“卡牌有没有负面效果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没使用过。而且这不是我抽来的卡，是我在副本内的另一个玩家手里拿到的。不过就如你所说，这项技能非常适合用于关键时刻脱离险境，正因如此那个人从我手里溜走了两次。至于我想出售这张卡的理由也很简单，我撞卡了，这个技能对我来说很鸡肋。”
论逃脱能力，S级瞬移要比这个鬼影方便得多。论攻击能力，神枪手一张就足以顶十张鬼影。论防御能力，抱歉，她强到不需要防御。
简喆略微讶异地听完了这段话，得出两个信息。
一是这张S级卡牌的主人已经折损于面前这个年轻女孩的手里，二是她拥有远比这张卡牌有效的技能。
简喆在心底飞速盘算着价格，像这种交易他们多半是“看脸给价”，意思就是，他要衡量人情价和卡牌本身价格的比例。
虽然自己尚未在前百的排名里听过有这么一位叫余然的玩家，但他不愿代表公会得罪任何潜力股。
排行榜从一百到五百的这段区间里，有很多潜力玩家长期潜伏在五、六级副本里，这些人其实都是前百的候选，可能稍微多进一次副本，排名就上去了。
他觉得余然也应该是其中之一，等她走后，自己得再好好翻一翻排行榜。
简喆犹豫了会，最终给出两个方案。
“余小姐，我有两个提议你看看能不能接受。
第一个选择是等我们会长回来后，由她来亲自决定价格，因为这张卡牌比较特殊，已经极为接近SSR的等级，积分点的数额会非常庞大，我无法现在就给你一个合适的价位，只能稍等一段时间。
第二个选择是置换。我们的盟友公会，或许你有听说过，黑骑公会的副会长最近有一张想拿出来置换的S级卡牌，我可以为你牵线与她联系，你们来沟通看看。”
黑骑公会？
听了这话，余然果断地说：“我能先和那位黑骑公会的副会长聊聊吗？毕竟你这样说，我也不了解她手里的卡牌具体是什么。”
简喆一口应下：“没问题，我现在就去给她打个电话，失陪一会。”说着就离开了大厅。
余然望着他离去的目光，转手拿起那瓶气泡水喝了几口，身子后倾倚靠在沙发上慢慢等。
十分钟后简喆走了回来。
此时的他面色有些古怪，耳朵也微微发红，语调却还算平稳：“嗯……黑骑公会的副会长听我介绍了卡牌的技能后，很感兴趣，说现在立即就能赶过来，想让你在这里等她一会。”
黑骑公会的副会长，左思晴，她是个做事情风驰电掣的急性子，人还在3号休息区，接了电话就决定立即出发赶来1号休息区的星海公会。
“好。”
余然本以为要等很久，正欲打开论坛潜会水，结果这位副会长的速度比她想得还要快，挂了电话后约莫十五分钟就赶来了这里。
余然坐直了身子，只听门外隐隐约约有一道豪迈的女声扯着嗓子和简喆寒暄。
“别拦我，老娘自从复活后，见谁都觉得亲切……嗨，简喆，许久没见你这小身板变壮实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