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无尽武道 第186章 变异大潮

《无尽武道》第186章 变异大潮

作者:梦必生花 字数:1775 书籍:无尽武道

  梁萧一路飞奔,不时可见二人所留痕迹,树折石裂,宛如飓风扫过。梁萧触目惊心,自忖即便寻上萧千绝,也必死无疑。他想到此处,胸中腾起一股悲壮之气,明知此去凶多吉少,足下也不稍停。

  向西南追了半夜,仍未追及,那两人足迹又甚为浅淡,梁萧追到次日凌晨,竟然失了线索。他四方搜寻一阵,也没半点蛛丝马迹,那两个大活人便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梁萧不死心,继续前行,经过几处村镇,却不见一个活人,满地惟见折枪断弓、尸首散落。那尸首多为宋元军土,可也有不少寻常百姓,其状惨不可言。

  梁萧惊疑不定,奔行百里,终遇上一群宋人百姓,一问才知有几支元军偏师到过此地,屡与宋军遭遇。众百姓害怕乱军劫掠,纷纷弃了故园,逃难去了。

  梁萧见这些宋人个个衣衫槛褛,蓬头垢面,神色凄惶不胜。再联想到一路所见,顿时悔意大生。

  当初他盟誓灭宋,绝对未曾料到这一仗仗打下来,竟会令百姓落得这般地步,与早先所想全然不同!目睹襄阳城内惨状后,他便已生后悔,仍然随军战至今日,全因伯颜一统天下再无战争的豪言壮语。可这一路征战下来,梁萧目睹杀戮之惨,内心无时无刻不在煎熬之中。

  这一晚瞧见千村荒芜、万户流离的惨景,悔恨之余,又觉心神恍惚:“如此下去,不知还会死多少人,

  牵累多少百姓?或许真如兰娅说的,即便这一战之后,永世太平,可我的灵魂却永远不得安宁了。”

  梁萧怔立良久,醒转时,那群百姓早已去得远了。他望着众人背影,心中如被毒蛇噬咬,痛苦难当:“萧千绝害我父亡母逸,流离失所,而今我又害得这些百姓失去家园、流离失所,如此看来,我与萧千绝又有何分别?’’,_

  他此次不顾性命赶来,只为复仇,但一念及此,又觉意兴阑珊,报仇之念大减,昏沉沉只顾前行,一时也不知走了多远,更不知走向何方。

  夜深时,梁萧只觉双腿如灌铅水,疲惫不堪,坐倒在一棵大树下,望着远处村镇,黑森森、冷幽幽,形同地狱。倏忽狂风凄厉,刮得枝叶哗哗作响,便似人马哀哭一般。

  梁萧心力交瘁,迷糊睡了一阵。到寅卯交接时,他忽被一阵怪笑惊醒。那笑声尖细高昂,夹杂着咝咝异响。梁萧惊觉爬起,那笑声却又一歇,四野重回阒寂。

  梁萧望向笑声起处,只觉漆黑一团,半分光亮也无,心中微生寒意。

  他循声走了十多里,忽见前方房屋俨然,乃是一座村庄。此时天色将明,隐约可见村子后山影崔巍,倚天而出。梁萧不知这一路走来,已近黄山地界。

  走近时,忽见村子前横七竖八躺了十来具元军尸首。梁萧抢上,蹲身扯开一人衣衫,只见他胸口有一团黑印,便似一只极阴沉的眸子,死死盯来。梁萧心头打了个突,细看时,发觉那士兵浑身奇软如棉,三百多根骨骼节节寸断,竟无一根完整。

  梁萧大为惊疑,猜想这元军兵士当是被人一拳震毙,全身骨骼被拳劲波及,统统碎裂。倘若如此,这凶手拳劲之霸道狠毒,端的闻所未闻。他再看其他兵士,均是胸有拳印,骨骼尽碎。

  梁萧沉吟半晌,挖了个坑,将这些人就地埋了,才起身进人村内。他猜想那凶手或在镇中,当下蓄满内劲,每走一步,均默察周边动静。但走了一程,却见村中户户门窗大开,户内却无一人。

  此时天色将明未明,气寒风冷,厉风穿窗越户,凄凄惨惨,犹如百鬼夜哭。梁萧纵然胆大,但一想到那凶人在侧,也觉心跳加剧。猛然间,只听“砰”的一声大响,梁萧失声喝道。“是谁?”斜眼一瞥,却见一扇木门在风中“咯吱”摇晃,蓦然风势再紧,那门扇又“砰”的一声,打在框上。

  梁萧松了口气,转眼间,却见那门扇一合一开之间,似有人影闪动。梁萧心头一凛,飞身纵起,穿门而入。但室内空空,并无一人。正觉奇怪,忽见地上有一道长长的人影,敢情是晨光初放,竟将人影自窗外投人室内。

  梁萧破窗而出,只见前方大街上一字站了六人,胸背相连,垂手而立。

  梁萧见那六人均是元军装束,双眉一挑,叫道:“你们是谁的部下?”那六人却如痴了一般,动也不动。梁萧心中奇怪,走上前去,一拍最后那人肩头,只听“噗”的一声,六人如牌九一般,向前倾倒,叠在一起。梁萧大惊,细看时,只见那六名军士吐舌瞪眼,显已气绝多时了。

  梁萧俯身细看,只见六人并非如村外元军一般,骨骼尽断,身上也无明显伤痕,只是最末一人断了右手小指,第五人则断了左手小指。梁萧看到第四人时,耗时良久,才发觉他左足小趾已断。第三人则断了右足小趾。第二人最奇,头发节节寸断,除此再无损伤。梁萧惊疑不定,再看第一人时,却见那人骨骼头发均然无损,他略一沉思,撕开那兵士的衣甲,果见那人胸口有一团漆黑拳印。

  梁萧思索良久,心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不由惊咦一声。他出声未毕,只听有人冷笑道:“瞧出来了么?”梁萧大骇,抬眼一瞧,只见丈外萧然立着一人,衣着懒散,气派潇洒。

  梁萧膛目道:“公羊先生。”略一迟疑,又道,“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公羊羽冷哼一声,道:“此等无名小卒,杀之徒然污了手脚。”他上下打量梁萧,嘿然道:“你若想死,老夫倒乐意成全。”梁萧微微苦笑,道:“萧千绝呢?”公羊羽淡然道:“他遇上故交,正亲热呢。”

  梁萧见公羊羽突然现身,委实诡异至极。又听他含糊其词,更觉疑惑:“此处发生了什么事?”公羊羽瞧他一眼,哈哈笑道:“你这小子自身难保,还有心管别人的闲事?”梁萧面皮一热:“就算我罪该万死,云殊就役犯有过失么?”

  公羊羽浓眉一蹙,目中寒光闪过。梁萧摆手道:“先生且慢动手,这六人与我同袍从军。所谓人死怨消,先生且容我将他们埋葬,再斗不晚。”说罢自顾自拔出剑来,就地挖了个坑,将六人掩埋。

  公羊羽从旁瞧了片刻,冷声道:“他们死了有你埋葬,却不知你死了之后,又有谁埋?”梁萧听得这话,想起自己从军以来,征战频频,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千万将士在战场上倒下,变成一具具无名尸首。自己活到今日,实属万幸。

  他一时心生凄凉,叹道:“人生百年,莫不有死,死后埋与不埋,又有什么分别?难道来年先生弃世之日,也能料到谁来埋葬自己么?”

  公羊羽寻思自己抛妻弃子,身边再无亲人。恐怕百年之后,也落得个遗骨荒山,无人掩埋的结局,想到此处心中一惨,默然半晌,道:“好,瞧你父亲面上,待你死后,老夫亲手让你入土为安。”

  梁萧心中百味杂陈。他此来本想与公苹羽辩驳一番,但这一路行来,目睹战祸之惨,悔恨交加。他既觉自己罪孽深重,论理之心便荡然无存,只想着:“今日死于他手,也算莫大解脱,可惜爹爹的大仇未报,妈妈去向不明,我束手待毙,岂非天大的不孝?”

  谁知公羊羽却被他一席话勾起生平憾事,沉思道:“天机宫我是不能回了,一子一女名有实无,百年之后,恐怕也无人为我添香祭奠。唉,梁文靖那孩子本是好的,可恨死在老怪物手里,这个仇我定要替他报的。不过他只得这一个儿子,倘若死了,岂不绝后?早先他听说梁萧攻宋之举,勃然大怒下,只想一杀了之,此时却又犹疑不决起来。

  梁萧见他拈须沉吟,久久不语,正觉奇怪,忽听公羊羽缓缓道:“小子,你可知道,这镇中六人是怎么死的?”梁萧略一迟疑,应声道:“是被人一拳震毙。但为何第二人断发,后面四人断了手指、脚趾,却叫人想不明白。”

  “这正是那人的厉害之处。若一拳将六人骨骼震散,原也不难。难得的是他拳劲所及,只伤指骨头发,并不波及其他肌骨。内力之妙,可谓随心所欲了。”

  梁萧心头一凛:“可是萧千绝么?”公羊羽冷笑道:“萧老怪若要杀人,双掌所至,千军辟易,何必玩这些花活?这门武功出白天竺,梵文名为‘湿婆军荼利’,湿婆是婆罗门教破坏之神,军荼利则是‘瑜伽术’里对内力的称谓,也有蛇的意思,是以这内功便是‘破坏神之蛇’。此功大成之后,内劲犹如千百毒蛇,游走于敌手体内,是伤心碎骨,还是摧肝断肠,全凭修炼者的心意。”

  梁萧道:“这般看来,那人已然大成了。”公羊羽道:“不错。”梁萧双眉一挑道:“他叫什么名字?”公羊羽瞥他一眼,嘿笑道:“你这娃儿死到临头,问题却不少。”粱萧脸一热,扬声道:“谁叫先生老不动手,尽说这些不相干的话?”

  公羊羽望着他,暗叹道:“我若一心杀你,何必废话。唉,但眼下老夫委实硬不起这个心肠,须得叫你惹我生气,再动手不迟。”当下试探道,“这人内功如此高明,你很佩服么?”

  他心忖修炼这“破坏神之蛇”的人乃是大奸大恶之徒,梁萧只消答一个“是”字,自己必然大怒,立马就能取他性命。故而话一出口.便目不转晴盯着粱萧双唇。

  梁萧一皱眉,摇头道:“天下间让我佩服的不过四人,此人决不在其内。”公羊羽大失所望,随口问道:“哦,是哪四人?”

  “其中之一是位大和尚,他义气冲天,敢作敢当。梁萧佩服的人中,他算第四。”

  “你说的是九如和尚?”

  “先生也认得他?”

  公羊羽冷哼一声,答非所问道:“那么第二人呢?”却听梁萧道:“第二人却是了情道长。至于为何,也不消说了。”公羊羽听得连连点头,笑道:“这个自然,她排第一对不对?”梁萧摇头道:“她排第三。”公羊羽面色一沉,心道:“我倒要瞧瞧谁排在她前头。”

  却听梁萧又道:“我第二佩服的是一位小姑娘。”公羊羽眉头大皱,心道:“一个小女娃儿,焉能与慧心比肩?”想着怒哼一声。

  却听梁萧叹道:“这位小姑娘身患不治之症,却不自暴自弃,乐于助人,若然无她相助,便无梁萧今日。”公羊羽听到这里,神色略缓,微微点头。只听粱萧又道:“至于梁萧最佩服的人,却是个大元的官儿。”公羊羽眼中精光一闪,劲透双手。

  梁萧续道:“此人姓郭名守敬,他一心兴修水利,精研历法,成就千秋之功,遗惠百世之民,故而梁萧佩服的人中,他算第一。”

  公羊羽听到此处,怒气渐平,点头道:“若真如你所说,此人无论在元在宋,均是叫人钦佩。”他嘴里如此说,但梁萧佩服者中竟无自己,心头总有些不是滋味。

  忽听梁萧道:“先生的武功才智梁萧都是极钦佩的,可惜先生抛妻弃子,不顾亲情,却又叫粱萧不太佩服了。”

  公羊羽勃然大怒,但转念一想,若然因此杀了梁萧,岂不自显心虚,便将一腔怒火生生压下,冷笑道:“你小娃儿乳臭未干,又懂什么。”心中却想着:“这小子狡猾无比,莫非已瞧出老夫心思,装模作样,叫我寻不着把柄。”转念又想,“我何必自己动手,叫他乖乖自尽,岂不更好了”

  他沉吟一会儿,忽道:“小子,你随我来。”说罢转身就走,梁萧只得举步跟上。

  公羊羽来到村头一株苍松下。此时天光已白,四野亮堂。他一掌击在松树树干上,松针顿如下雨一般,簌簌而落。公羊羽大袖一扬,袖间似有无穷吸力,那千百松针顿时聚成一线,收人他大袖之中。

  公羊羽收完松针,说道:“小子,我若出手杀你,未免胜之不武。石公山上,你我赌约未竟,而今不妨续上一续。”

  梁萧双眉一挑,只见公羊羽大袖再挥,袖间松针嗖嗖射在黄泥地上,少顷便摆成一个图形,似方非方、似圆非圆。

  公羊羽问道:“你认得么?”粱萧神色微变:“认得,这是天地玄黄阵,莫非宋军阵势,却是出于先生手笔。”

  公羊羽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道:“你在石公山顶大放厥词,说什么‘此阵囊括天地,吞吐日月,御千万之兵如拈一芥,,想必也有点儿见识。如今我这阵图之中,一枚松针便算一个军士,你若破得此阵,我便饶你不死,你若败了,便自己抹脖子了账。”

  梁萧审视那阵势半晌,摇头道:“可惜我没有收发松针的本事,如何与先生比斗?”公羊羽笑道:“这个不难,以你眼下修为,我说一说,你便会了。”

  他心想梁萧难逃一死,无须藏私,便拈起一枚松针道:“我这法子叫做‘碧微箭’,以碧针为箭,内力为弓,将这松针射出便是。”他见梁萧神色疑惑,便道:“不明白么?我且问你。弓能射箭,却是因何?”

  梁萧精于骑射,深明弓箭特性,便道:“弓背刚硬,弓弦柔韧。只消左手紧握弓背,右手拉开弓弦,便能将箭射出。”

  “不错,一张弓里有刚有柔,你的内力可有刚柔之分?”

  梁萧恍然道:“先生之意,是以刚劲为弧,柔劲为弦,松针为箭。”

  公羊羽颔首道:“你这混账小子,心思却还不笨。”梁萧沉吟片刻,道:“如此说来,这功夫和萧千绝的‘弓弦劲’倒有些相近。”

  公羊羽两眼一翻,啐道:“放屁,什么叫有些相近?哼,碧微箭是碧微箭,跟弓弦劲全无关系。”说到这里,又哼一声,“就算有些关系,那也是萧老怪参得野狐禅,不算正道。他以身子为弓,我以气机为弓,上达天道,二者境界,相去不可以道里计。老子说:‘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

  损之,不足者补之。’又道:‘将欲翕之,必固张之’。碧微箭的诀窍便在于此,比之‘弓弦劲’那等狗屁功夫,高明一百倍也不止。”

  公羊羽骂了一阵,一吐心中闷气,才又细说如何走脉,如何运劲。梁萧悟性本高,抑且华山之后,他历经阴阳龙战之劫,内力兼具阴阳刚柔。听罢公羊羽的话,拈起一枚松针,加以五成刚劲,五成柔劲,刚劲外张,柔劲内敛,倏忽二劲相交,只听“嗖”的一声,那枚松针应声飞出,插人泥里。

  公羊羽点头道:“孺子可教也。记清楚了,外刚内柔谓之出,外柔内刚谓之入。”

  梁萧一点头,呼地一拳击上苍松树干上,松针簌簌而落,他这掌却与适才相反,柔劲外吐,刚劲内收,其势便似倒转长弓,弓背在内,弓弦在外,将箭反射回来一般。百余根松针被他掌力一引,顿然射将回来。梁萧袖袍一拢,尽皆收入袖底。

  公羊羽悠悠道:“说起来,这道理也并非局限于松针伤人,来日若你内力臻达化境,吹秋毫,射微尘,那也未尝不可。不过你若有幸臻此境地,天下之间,怕也无人是你敌手了。”

  梁萧听出他话中的遗憾之意,微微苦笑,劲分刚柔,松针自袖中射出,也排出一个阵形,似方非方,似圆非圆。

  公羊羽目光一闪,冷笑道:“你也用这个?”

  “天地玄黄阵’乃百阵之王,无破之法。除了以彼攻彼,再无良策。”

  公羊羽冷笑道:“算你小子有些见识。”一挥袖,地上松针如被风吹,玄天二十四阵运转开来:“立春阵”若殷雷滚滚;“雨水阵”如斜风吹雨;“惊蛰阵”蛟龙摆尾;“春分阵”自分阴阳;“立夏阵”奔腾似火,“芒种阵”锐如麦芒,“小暑”、“大暑”前后勾连,“小雪”、“大雪”左右仿徨;“霜降阵”若六合飞箱,无所不至;“寒露阵”似叶间露水,聚散无方。一时间,阵形依四季变化,分进合击。

  梁萧也拂袖转动“玄天二十四阵”,但方位颇有不同。“冬至阵”对上公羊羽的“夏至阵”“秋分”对“春分”,“大雪”对“小暑”,“处暑”对“清明”,“寒露”对“谷雨”。玄天二十四阵合节气之变,自有阴阳生克,公羊羽阵法遭克,顿然凝滞。

  梁萧再一挥袖,“成土阵”从正北出,“隐土阵”自东北来,“晨土阵”自东南出,“滔土阵”从西南来。一时后土九州九阵各依方位,纷纷杀出。

  公羊羽冷笑一声,大袖轻挥,玄天阵散至两冀,九州九阵居中突出。所谓南火克西金,他以正南“深土阵”抵挡梁萧西方的“并土阵”;东木镇北水,以正东“信土阵”抵挡梁萧正北“成土阵”。其他七阵,也各依五行克制。其势便如白鹤展翅,缥缈间暗藏杀机。

  梁萧识得这是“天地玄黄阵”中“玄黄九变”之一的“鹤翔之变”,当下双眉一挑,扬声道:“虎踞之形。”

  他内劲到处,后土阵内收,玄天阵外突,形如一只踞地猛虎,与冲天白鹤遥相对峙。公苹羽深知攻不可久,斗得片刻,阵势内敛,变“品质之势”。

  、虫质为龙生九子之一,幼时其形如龟,成年后脱掉外壳,化龙而去。这一变寓攻于守,后续变化甚多。梁萧即变为“风翥之势”,易守为攻。公羊羽立成“黄龙之变”,玄天、后土二阵忽前忽后,势若神龙,不见首尾。梁萧阵变“玄龟之形”,任其来回冲击,不动如山。

  两人虽以内力遥遥驾驭松针,斗得实则却是智谋。“玄黄九变”顷刻变完,二人又另创新阵,仿佛弈棋一般。“玄黄九变”好比定势布阵,布阵已毕,再随机应变,各出新意。只不过这比斗阵法,蕴含许多五行生克、八卦九宫之理,较之棋理却又繁复许多了。

  公羊羽越斗越惊,心道:“这小子年纪轻轻,算学怎地如此了得。此阵他不过初涉,我却钻研多年,却占不得半点便宜。”殊不知梁萧也是穷思蝎虑,不敢疏忽半分。初时他不过为求自保,后来渐得妙趣,于学问之专注,反倒胜过关切自身性命了。

  二人均为当世一等一的聪明人。此番斗智,真可谓棋逢对手。初时变阵尚且疾如狂风,斗到艰深处,渐渐放缓,各各整眉苦思,过得一时半会儿,方才各出袖风,交换一轮变化,变到山穷水尽处,又才各自托腮长思。直到一方萌发灵感,重又变阵应对。

  如此斗了两个时辰,胜负未分。忽听得西方山中传来一声鹰唳,尖细悠长,久久不绝。公羊羽双眉一动,微有不耐之色。

  那鹰唳响良久,仍不见歇。公羊羽倏地站起,一挥袖,两枚碧松针射向梁萧。梁萧沉浸于阵法之中,不防他突然出手,“膻中”、“神封”两穴一麻,顿被制住。

  只听公羊羽笑道:“阵法呆会儿再斗不迟,那两个贼货斗得许久,也不知胜负如何,咱们先去瞧瞧热闹。”

  梁萧被他提在手里,只觉耳边风响。眼前景物一闪而没。公羊羽起落如飞,转瞬奔出数十里路程。

  到得一处山坳,公羊羽跃上一块巨石,笑道:“到啦!”说罢将梁萧放下。梁萧定睛望去,只见远处群山,翠峰横空,云环雾绕,不见天色;近处则是一片芦苇荡,芦花摇曳,好似堆银积雪一般。荡边立着一黑一白两个人,黑衣的是萧千绝,白衣人则五旬年纪,鼻高目深,面白无须,嘴唇薄似刀削,白发一丝不乱,如佛陀般堆在头顶。

  梁萧见这人怪模怪样,不类中土人士,又见他身边坐着一名元军兵土,毡帽已脱,黑发落至腰间。他这一瞧之下,只觉心中剧震,若非穴道被制,几乎立时便要大叫起来!敢情那元军兵士不是别人,竟是阿雪!

  梁萧惊骇之余,再一细看,却见她浑身僵直,愣在当场,就似一个石人。那白袍人唇边横着一支血红长笛,鹰唳声正是从那笛中激发出来。

  只见天空之中,七八只苍鹰、鹞子发出凄厉呜叫,与两只秃鹫斗得羽毛乱飞。那两头秃鸳悍勇无比,一啄一抓,便有一只鹰鹞堕下。梁萧想起母亲曾说少时养过两只秃鹫,想来便是这两只了。

  随那白袍人笛声高起低伏,四面八方时有山鹰岩隼飞至,片刻间已不下数十只,团团围住那两只秃鹫,乱啄乱抓。

  梁萧暗暗吃惊:“难不成这人竟能以笛子驱策鹰隼?”

  只见那两头秃鹫渐渐寡不敌众,头翅中爪,身形摇晃,鸣声凄厉。银袍人笛声忽地一扬,数十只鹰隼、鹞子一拥而上,嚎爪齐施。只见半天中血雨纷飞,那两头秃鹫转眼便被扯得七零八落。

  萧千绝见状,八字眉向下一耸,怒哼一声。白袍人歇了笛声,扬声道:“萧老怪,你不是说这两只秃鹫长空无敌么?而今输了,还有什么话说?”说罢哈哈大笑,笑声中隐有咝咝异响。

  梁萧听得耳熟,心道:“原来一早先听到的怪笑声便是他的。”

  萧千绝冷然道:“好,这一阵算我败了。说好了,先斗鸟儿,再比武功,贺陀罗,有本事的,这次便不要再逃。”

  白袍人嘿然一笑,不置可否。但见萧千绝作势欲上,他忽地横笛于口,发出一串清亮鹰唳。

  只听呼啦拉一阵乱响,漫天鹰鹞呼啸而下,齐向萧千绝扑来。梁萧心头凛然:“这人真有御鹰之能,却不知是何来路?”

  萧千绝见群鹰扑至,大喝一声,双掌挥舞。要时间,半空中似有无形刀剑飞舞,那些山鹰、岩鹞纷纷折翅断头,当空落下,未死的挣扎乱飞,却无一个近得萧千绝身侧。

  顷刻间,漫天鹰隼尽遭屠戮,仅存一只山鹰,惊惶着展翅欲飞。忽听一声虎啸,一头黑虎从侧旁林中蹿出,纵起一丈来高,自半空中将那只鹰扑将下来,按到地上时,已然不活了。

  贺陀罗咝咝笑道:“萧老怪,你的‘天物刃’越发凌厉了。”萧千绝两眼一翻,冷笑道:“屁话少说,还我鹫儿命来。”

  他身形一晃,逼近三丈,贺陀罗手足不动,人却横飘两丈,让过萧千绝一掌,笑道:“萧老怪少安毋躁,再让你见识见识。”

  他横笛于口,吹奏起来,此次却是叽叽喳喳,尖细嘈杂。梁萧忖道:“这是什么鸟叫,好生耳熟。”

  萧千绝闻声止步,冷笑道:“好,老夫就再瞧瞧。”当下凝立不动,刷刷刷又是三掌。贺陀罗虽在数丈之外,已然左右闪避,退到十丈处,脸色虽不大自然,口中兀自吹奏不绝。

  一时间,只听四周叽叽喳喳,应和之声大起。梁萧但觉天色一暗,抬眼瞧去,就见空中出现无数麻雀,如一片灰麻云彩,向这方飞快移来。梁萧恍然大悟:“这人吹的是麻雀叫声。”

  却见那些麻雀便似疯了一般,快如利箭,嗖嗖嗖从天而落,射向萧千绝。萧千绝掌风到处,麻雀尸身犹如雨落,但一群堕地,二群又至,前仆后继,浑然不知死为何物。

  萧千绝初时出掌尚且从容,渐渐越变越快,使到后来,双掌此起彼落,疾如风轮。但那麻雀仍然越聚越多,遮天蔽日、铺天盖地,好似整个黄山的麻雀均向此地聚集而来。

  麻雀聚集已多,经那贺陀罗笛声催促,分作两群。一群裹着萧千绝,密密层层,犹如铁桶一般。另一群则冲向那头黑虎,尖嘴乱啄。黑虎厉声咆哮,挥爪摇尾,但那麻雀无孔不人,黑虎顾首难顾其尾,不多时,便听得一声嚎叫,黑虎双眼流血,惊慌中拔腿欲逃。但群雀穷追不已,对准它爪牙不及之处,啄得血肉飞溅。黑虎奔出二十来丈,口中厉吼变成声声哀嚎,蓦地四爪一软,瘫在地上。

  萧千绝的“天物刃”掌风虽厉,但遇此怪异情形,也觉无法可施。麻雀本是百鸟之中至为低贱弱小者,但因数量太巨,一旦聚集,威力之强竟是远超鹰隼。萧千绝杀透一层,又来一层,只杀得地上雀尸堆积盈尺,而那头黑虎却为群雀啄食,血肉已尽,只余白骨了。

  梁萧纵然统领千军万马,驰骋疆场,但见此情景,也觉心寒。

  忽听萧干绝一声大喝,呼呼数掌,将雀阵冲出一个口子,身若一朵黑云,径向芦苇荡飘去。

  梁萧见他使出这路轻功,也不由暗赞一声好,揣度道:“无怪他往芦苇荡去了,此时除了钻人水中,委实摆不脱这些怪鸟。”

  谁料萧千绝贴着芦苇尖滑出三百步之遥,并不人水,而是落在对岸,手里却多了一杆芦苇,色泽淡绿。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粤语 陕西 台语 辽宁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回到书页 下一章 > 错误反馈

设为首页加入收藏保存桌面网址发布会员中心留言本

Copyright © 2024-2025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