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要一哭,顾延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或许是因为身下人突然之间的哭泣,又或许是因为她那一遍遍的‘我求你’。
求饶和流泪,无论哪一样,就算是分开都会令顾延感觉抓狂,别提双管齐下。
她实在太娇弱了,脖颈、手臂、腰肢这些地方细长得仿佛掰一下就会断掉。
就是这样一个弱气至极的女人,居然敢和他较劲,不要命似的。
可即便她弱成这样,争斗的结果,却是他用尽了心,局面也未曾向他靠拢。
从前她不论多疼都会隐忍,而今就连哭都是那样的铺陈,顺着他心脏缠绕,呜咽、控诉,一点点像是针扎般的折磨。
顾延的心有点麻,他同样有些颤抖,咬牙垂视身下的人半晌,最终,他拗不动了。
他投降,投降还不行吗?他受不了她哭。
妥协后,顾延不再强势了,他欺身抱住她。
成年健硕男人的身体重量加在身上,冬喜呜咽了一声,因为他忽然贴过来的唇齿。
顾延用手臂圈抱,胳膊收缩间将她整个拥住。
还能怎么办?只能先哄着。
她只要一哭,顾延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抱着她,用体温去安抚她,顾延尽可能地温柔一些去亲吻她的下巴。
这个动作明显带有讨好的意味,可冬喜哭的泪眼朦胧,被亲吻着依旧固执地拽着他的衣服肩头。
她哭起来的样子简直太破碎了。
整张脸都皱在那儿,胸口因为哭颤而晃动,脸憋的通红,源源不断的泪珠盈睫。
“唔...”
这一抱,冬喜的神智又恢复了不少。
“不哭,不哭了。”
男人真试图蹩脚地对她轻哄什么,让她不要哭后又咬牙轻声承诺,“我答应你,不毁她。”
不毁她。
冬喜听见他在耳边一声声的安抚,他说不会伤害画画了,这才慢慢停止恐惧颤抖。
...
抱了一会儿,冬喜的脸埋在被子里,不愿意露出来,但是五指仍死死抓住他的衣摆。
怀里人依旧有些抽噎,是哭泣的后遗症,在他怀里一抽一抽的。
这样剑拔弩张的情况还是持续了一阵子,终于,冬喜五指的力道渐渐松却下去。
顾延也没再逼她。
“睡吧。”顾延说。他关掉卧室的灯,侧身搂着她。
顾延抱着她,整个夜晚没再做什么。
/
一夜深眠到天亮,这么久了,顾延从未睡的如此安稳过。
可当他睁开眼,却发现身畔空空荡荡,顾延一愣,接着猛地坐起来,他捂住有些胀痛的头,无暇去管自己,直接翻身下床去找。
步伐匆匆凌乱。
去哪儿了?她又跑到哪里去了。
真的不能再失去了,心脏那儿像是破了个口子,血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可是卧室里到处都没有她的身影,顾延恐又要犯病。
结果突然的,他听见旁边洗手间传来抽水的声音。
顾延骤然顿在原地,他下床后连鞋子都没有穿,闻声直接匆匆跑过去。
卫生间内,只见冬喜正坐在马桶上,她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
顾延送了一口气,可是她似乎有些不对劲。
冬喜正愣愣盯着自己腿间,她的裤子上晕染开一大块的红色血迹。
“小起...”她很无助,皱着眉头。
口吻焦急落索。
“我又流血了。”
“我来那个了。”
..
她说着,似乎是听见有动静,于是呆呆可怜地看向卫生间的门。
是男人,他站在门边喘气。
可不是记忆中的少年,他不是路小起。
冬喜顿时不再说话了,而是愣在马桶坐垫上:“....”
不仅仅是冬喜,分明就连顾延也愣在那了。
/
换好卫生棉,冬喜又换了一身全新的衣服。
棉白色的长裙,简单的泡泡袖方领设计。
她的脖颈处有触目惊心的草莓红痕,从换衣间出来后,她沉默地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不动,男人正在身后给她梳头发。
一梳到白头,举案齐眉老。
她头发很长,以前上学的时候,她这一头乌黑的长发就很惹眼。
顾延都记得,那时候的她就很漂亮,动情至极,他甚至还弯腰亲吻在了冬喜的发尾。
“小喜,你好好爱我吧。”男人亲吻完,在身后说。
“就像以前那样,我保证也会好好回应你,珍惜你,爱护你。”
他们默契地谁也没提刚才在卫生间发生的事。
顾延说了一堆,坐在软椅内的女人毫无反应,甚至连拒绝、嘲弄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半点儿。
顾延:“....”他看着被暖色光灯泡包裹着的人,她像是会随时在眼前消失掉一样。
他忽然就害怕起来。
/
后来,又过了好些天,冬喜依然还是不愿意说话。
回来这么长时间了,除了那天夜里,因为听他提及柏画而情绪激动哭过之外,她好像再没有主动和他说过半个字。
他们之间依旧是夜里一起睡觉,白天顾延去公司,冬喜一个人自己在卧室自己玩自己的,她谁也不搭理,新来的保姆接二连三都被她气走。
她似乎只剩下沉默这一个武器。
这天卧室的电视机开着,因为看见电视里有人在跳舞,冬喜本来在发呆,突然就鬼使神差地盯着电视机,后又在卧室里也跟着电视里的人跳起舞来。
光着脚,踩在铺满羊绒地毯的木质地板上,她跳的动作凌乱,乍一看毫无章法,但是细看一阵子又会觉得,她似乎是有些基础在的。
但是为什么会有跳舞的基础,她明明毫无印象。
顾延晚上回到家,冬喜正老老实实坐在卧室的地面上,电视里已经不再播放舞蹈了,而是财经新闻。
他望见她抱着枕头,正盯着电视机出神,电视里的人各个光鲜亮丽,似乎有什么眼熟的面孔一划而过。
她嫌少这般喜欢看电视,后来,等顾延看了监控,他才了然了什么。
夜里,顾延贴近她,对着她心脏的部位亲吻。
忽然就说,“你很乖,小喜。我想奖励你。”
男人嗓音沉沉,像是魔鬼在耳边絮语。
但显然,她最近确实很乖,虽然气走了很多保姆,但是她有乖乖吃饭,有乖乖睡觉,不再想逃跑。
冬喜已经半睡着了,“唔..什...什么?”她突然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并且觉得身体某处传来异样的滋味,那是舌头的触感。
“我送你去学跳舞,好不好?”顾延趴在她身上,突然朝前突进。
冬喜被彻底弄醒了,她不解地看着趴在她身上的人。
她以为自己正在做梦,梦还没醒。
冬喜皱着眉,眼底朦胧:“...”
脸上是满满的疑惑,他在说什么?
“呵。”一声轻笑,顾延觉得她迷糊的样子很是有趣,他不吝啬耐心,又重复了一遍:“小喜,你听清楚了吗?我说我会送你去跳舞,你愿意吗?”
跳舞...?
这下冬喜是彻底听清楚了,很难不能听清,因为男人几乎是嘴对嘴地同她说。
可是这令她感到意外,她还从未接触到这般的好意。
犹豫和不确信之间,冬喜看着男人温意的眉眼。
装的吗?尤其是在床头灯光的晕染下,他看起来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见她不说话,不点头也不拒绝。
又是一下。
冬喜突然疼的皱起眉。
“说话。”顾延一点点蛊惑、折磨着什么。
冬喜意识到这不是梦,她又被弄醒了,而且男人还说要送她去跳舞。
努力消化掉这些信息,但其实只要能出去,不论去哪儿她都愿意。
冬喜不再犹豫了,她立马点头。
见她同意了,顾延加快做完剩下的。
“好。”他亲吻着她的额头。
他同样毫无保留地答应了她。
/
行动派就是行动派,男人在这方面从没有亏待过她什么,同样正如男人所说那样,只要她听话,他什么都会给她弄过来。
舞蹈房是顾延亲自选的,冬喜被他带过去,签合同,看环境,一气呵成。
就连冬喜想闹情绪都没有这个机会,因为他似乎很懂她的心思,挑选的环境、装修都是冬喜会喜欢的那一类。
接待的女舞者老师很热情,冬喜默默坐在办公厅外面,看里面男人在和人交谈着什么。
很快,似乎是谈妥了,顾延出来牵住她的手。
冬喜依旧没什么多于的反应,只要能从那个暗无天地的地方出来,不论是哪儿都好。
/
第一天有些磕磕碰碰,但勉强算是顺利,第二天冬喜已经能不用指挥就自己熟练跳完某些动作。
然而这天,当音响里放到某一首熟悉的舞曲时,冬喜竟然无师自通,自己就随着音乐跳起来。
一旁的老师见她跳完,有些惊讶,“顾夫人,您跳的很好,是以前有学过吗?”
这样的人怎么能是新手。
这跟一开始签合同时,那个男人说的内容完全不同。
“我...我会跳舞?”冬喜也有些吃惊,可是她回想起刚才的旋律,似乎她确实会跳,可是她明明是学美术出身的。
“是啊,而且还跳的很好。”女老师虽然意外,但还是发自肺腑地说。
因为这个小插曲,冬喜的头又有些疼起来,一边拍打头颅她一边喃喃道:“我会跳舞...可是为什么?明明很多事情我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是很神奇,我居然记得舞步,就连曲子的旋律我都记得。”
因为是同性,冬喜愿意和她说话,分享心情。
不过因为刚才舞蹈老师的那声‘顾夫人’,冬喜听见后,不知道为什么,心陡然也悬浮了一阵。
这似乎是一个有些禁忌的称呼,她又失神片刻。
见她敲打脑袋,脸也迷茫地皱起来。
“您,您没事儿吧?”舞蹈老师有些担心。
毕竟她被送来的时候,那位权势滔天的年轻总裁,那位惹不起的大人物,他接连和自己说了很多忌讳,还有让她监视面前女人的意思,舞蹈老师当然不敢不听从,于是这几天,面对冬喜她也很小心谨慎。
可是女老师又觉得,监视面前的女人似乎没有必要。因为她压根就没有表现出想逃跑的念头,并且那些禁忌也完全没有被触发,唯一令她觉得费解的是面前的女人容易发呆,而且发着发着就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了。
她不像是来跳舞,倒像是来舞蹈室发呆来的。
冬喜头疼了一阵,又默默开始坐在不远处着迷地发呆。
今天的课程已经没有必要学了,因为她压根就会跳。
这个用在新手身上的舞蹈旋律和动作,似乎刻在了她的基因里。
可是冬喜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学过这些。
那些空白的记忆,她究竟什么时候能记起来。
/
然而远在公司里的顾延,同她一样茶饭不思。
下午的时候他突然舍弃掉手头上所有的工作,留下会议室里坐着的一众懵逼状态的下属,他拿起衣服什么都没交代就匆匆离开——
没有人理解,都傻在原地,他直接将预备合作的企业洽谈经理给晾在一边,那人脸都绿了,何秘书追都追不上,眼睁睁看着他开车离开。
他之所以会离开,是因为他想冬喜了。
他无法忍受不能和她接触的时间,哪怕这对于别人而言很重要。
但其实,这是一种很低级的情绪,傲慢更是不自律。
可顾延所有的自控力只要在冬喜面前就毫无招架之力。
他驱车开了半个钟头,匆匆跑到舞蹈教室。
冬喜刚跳完今天的课程训练,正坐在一边将头靠在舞蹈房的镜子上发呆,双臂抱着腿,背影伶仃。
头发被盘在脑后,露出纤细修长的天鹅颈,很贴身的衣服,衣服的颜色依旧是白色的。
她很安静,破碎的安静。
但是很显然,她比在家的状态要好很多。
顾延脱掉皮鞋,当他见到冬喜后,那颗躁动的心才缓缓平静。
/
他走进铺着海绵垫的教室内,脚步很轻,又似乎不算轻,似乎是有意让她知道他过来了。
然而冬喜却浑然不觉他在接近,即便镜子里明晃晃地倒映着男人的身影,冬喜依旧没察觉,她在发呆,失神的模样,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顾延坐在了她的身边。
这下,冬喜惊动了一下,意识到什么之后,她越发的抱紧了自己的双腿。
顾延忽略掉了这个小动作。
他只是不断地在回想刚才,他在公司里,本来即将有一个很重要的合同要签,可是他透过远程监控,他看见冬喜有在跳舞,还是和别的人一起。
她很投入,似乎还在笑,顿时他便心无旁骛了,满脑子只想见她一面。
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小喜?”
顾延此刻也很想和她一起跳一支舞。
于是他起身,对着冬喜满怀期待地做出邀请的动作。
黑色的西装裤,白衬衫,眉眼俊美恣意。
然而面对邀请,“我..我不会跳舞..”冬喜有些尴尬地别过眼,不愿意接受他的邀请。
可这分明是骗人。
明明下午在舞室,望见她笑得那样开心,和女舞者配合得也很完美。但是现在她却不愿意搭理他了。
顾延的笑容僵在脸上。
回想起刚才,监控里面看见的,她分明跳的很好,于是顾延一把拉过冬喜的手,强行要她站起来陪自己跳舞。
“你做什么?”冬喜一惊。
“陪我跳舞。”顾延说,他忽然就变得严肃起来。
刚才还好好的。
他突然像是疯了一样地从公司离开,就是因为看见她和别人一起跳舞,他也要。
然而,“你去找别人,不要找我,你走开,我不要和你跳舞。”
面前的人吐露出来的字句令他心颤,他眼底最后的一点点温柔被冷漠噬殆尽。
/
因为一段舞蹈,因为不听话,不肯满足男人的请求,冬喜又被强行抱回了家里,顾延将她往沙发上一扔。
这一回不再是卧室,直接在客厅,一抬头就能透过雕花的廊檐看见不远处的花圃。
冬喜咬住下唇,抱住一旁的抱枕,浑身发着颤。
这样的情况多了之后,已经不能算是惧怕了,充其量是不知深浅的怀疑。
她不知道今天会有多疼,会是什么级别的惩罚。
“你,你想做什么?”冬喜觉得男人今天有些奇怪,他以前不会这样。
脸上似乎多了很多她不理解的情绪。
“做你。”
顾延头也不抬,直接就冷脸回应。
冬喜闻言,心一紧,接着咽了一下口水,抓着枕头的五指不自觉更加用力,血液被推挤开,指尖泛出青白。
“你不会腻吗?”她问,她不懂。
来来去去不就是那些,真的不会腻吗?
冬喜真的不懂,她每次都很疼,但是男人却乐此不疲,难道他就不会觉得腻不会觉得疼吗?
“不腻。”男人头也不抬,“做完你,我们去拍结婚照。”
说完冬喜楞在那。
又来了,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
好不容易通过刚才的反抗,顺利没有和他一起跳舞,谢天谢地,而今又逼她去拍什么结婚照。
冬喜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结婚照?可以不——”可以不拍吗?
然而她脱口而出的话还没说完就径直被男人打断,顾延冷着脸说:“不可以。”
顾延脱完自己的衣服,终于抬头正儿八经地看她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心软。
有时候强制胜过偏宠。
宠她没用,没心肝的东西。
对她再好,风过无痕,她不会记得半点,甚至会蹬鼻子上脸,没心没肺的东西。
只有强着下手才会听话,她只记得痛不记得甜。
顾延眼底一片阴霾汹涌。
“可以不去吗。”冬喜被他盯得有些受不了,还是小声地问了出来。
即便知道接下来不会好过,她依旧心存侥幸。
“冬喜。”顾延忽然抓过她的手,抬起头,连名带姓地叫她,一脸冬喜看不懂的情绪,“我今天为了去找你,我三个合同没签。”他说,似乎有些隐隐倾泻的委屈之情。
“...”冬喜哑了一瞬,她觉得茫然,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她明明对于那些方面的事情她毫无概念,为什么他说话的表情却仿佛是她造成了他没有签好合同的局面?
“关,关我什么事?”她不理解。
从头到尾,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就要然她承担这些罪责。
“关你什么事?呵,当然关你事。”顾延笑,“你勾引人——”
冬喜闻言愣住:“....”勾引,这又是哪里来的疯话。
“作为补偿我今天的损失,你必须陪我去拍婚纱照。”男人继续说,咄咄逼人的样子。
还有,不是说结婚照吗?为什么又突然变成了婚纱照。
但不论是哪一个,冬喜都不愿意。
“我不要拍。”不论男人怎么说,她依旧抗拒,直挺挺地回绝,“我不。”
“闭嘴。一会儿我们就出发。”顾延同样不甘示弱。
不知道冬喜想到了什么,她真的不喜欢和这个人一起拍照。
从心底,从骨子里,她真的的不喜欢,真的抗拒。
突然的,冬喜急眼起来,她不停说:“我不!我不拍!”突然就开始大吵大闹。
“你滚开,我不拍,反正我不拍,你走啊!滚开!”
昨天的疼她是没疼够吗?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自己。
顾延冷下脸:“?”
“你别逼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08 23:23:-09 23:1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门地中海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lijuan姐姐我球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