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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的只记了三个分？”
这个疑惑不光乐瑶有, 其他知青也有。
如果记分员不能就此讲出个子丑寅卯来，那么事情就不会是那么简单能过去的。
他们知青虽然一向避嫌怕事，但也不会任人欺负到头上来。
记分员既然敢这么做, 显然是有所依仗, 面对知青们过来讨说法，很是不以为然：“记三个分，代表只做了三个分的工。”
完后，他还指着乐瑶鼻子鄙夷道：“能记三个就不错了，也不看看你干了多少, 别不知足，真要计较起来，你连三个分都算不上。”
乐瑶挥开他的手指, 指着自己负责的地块沉声道：“可这明明是满工分的完成量，即便因为我是新手的关系, 至少也得记上六七个吧？结果你就只给三个分，难道另外三个被你私吞了？”
记分员脸色一变，看看左右，拉下脸叱道：“你瞎说什么！明明是你干的活少, 我看的清清楚楚，那满工分的劳动量都是别人帮你做的, 不算！”
“算不算的, 你说了不准。”乐瑶感觉出这人对她有强烈的偏见, 再和他争执下去也没意思。
反正怎样都不会有结果的，既然对方执意假公济私，那她也不用再给他留面子。
乐瑶转身就走，“我找大队长说去，看看工分到底是凭最后做出来的劳动量, 还是只是由某些人的个人判断来计算的！”
知青们纷纷跟上，他们也想知道。
骤然被抛下的记分员：“……？！”
不就是被扣了三个分，要不要这么较真？大队长那么忙，一点小事打扰他干什么！
记分员脸色变换，想到自己私底下那些小猫腻，心里总归还是怕的，连忙追了上去。
大队长正在另一边检查队员的任务完成情况，大队会计也在一旁，身边还黏糊着一个熟面孔，正是韩梅梅。
乐瑶顾不上这两人，看到大队长后径直朝他走过去，开门见山道：“韩队长，我今天负责的那一块地完成的怎么样你是知道的，你觉得可以记几个工分？”
大队长虽然对她的问题不明所以，但有一说一：“应该可以记八工分，但考虑到你是新手，还有其他人帮忙的成分在，给你记六个正好，往后一定要再接再厉。”
乐瑶和知青们听到这话脸色一喜，纷纷眼神异样地看向刚追上来的记分员。
“可是这位记分员同志只给我记了三工分，还侮辱我的人格！”乐瑶一秒变成委屈脸。
记分员脸上一白，急急辩解说：“大队长，冤枉，我没有啊。”
乐瑶笃定：“你有！”
“你敢说你没有扣我的工分砍半记？”
“你敢说你刚才没有指着我鼻子警告我别不知足，不然一分不给？”
“当时我们可都听见了看见了的，在场的知青同志都是见证人，你们说是不是？”
接连三个问题砸下来，记分员摇摇欲坠，不知怎么回答，而知青们则齐齐点头肯定，七嘴八舌将刚刚被记分员欺压威胁他们的那一幕描述的绘声绘色。
乐瑶最后做总结：“所以我们才想来问问大队长，记工分到底是按照什么标准来的。”
是唯物，还是唯心？
大队长了解情况后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按章办事，原则上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那就是甭管乐同志的活计是谁做完的，左右她负责的那块地的锄草任务完成了，按照规矩就应该给她记上对应的工分量，而不是被人私自扣下？”王知青开口确认道。
大队长点头：“是这样没错。”
本来大队上记工分就是看最终结果，只要任务完成，谁管你中间到底是谁做完的，能让别人帮忙也是一种本事，只要别人没意见。
当时‘帮忙’的都是知青，他们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
可是这时，韩梅梅突然插话说：“但那些活明明是其他人的劳动成果，乐知青就这样拢到自己身上不太好吧。”
乐瑶深深看她一眼，举手表示：“所以我愿意把工分分给当时出力的人，但工分一定要按照任务完成量给，不能因为这份工是由大家合作完成，就把它所代表的价值打折砍半，这不是在侮辱我，而是在侮辱这份劳动果实！”
“对，不能侮辱这份劳动果实！”知青们齐声响应，觉得乐瑶说的特别对。
至于把工分分了的事，他们觉得倒不必如此，本来就没几个，大家分分也没多少，真要拿了显得太斤斤计较。
所以知青们都表示就把工分记在乐瑶名下，那原本就该是她的。
于是大队长拿过记分员手里的册子和笔，亲自将工分给乐瑶记上，一分没少。
至此，大家都很满意，除了其中的一个人。
“嗳，你们怎么这么傻！”韩梅梅跺脚，恨铁不成钢：“工分工分，咱老百姓的命根，他们新来的不清楚，你们老知青难道还不清楚工分的重要性？就甘心把工分白白让出去？！”
记分员不知何时挪到了韩梅梅父女身旁，闻言连连点头赞同，看着知青们俨然一副看傻子的眼神。
乐瑶的目光在两方人之间来回打个转，直接挑破了问：“韩梅梅同志，话说我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你？怎么感觉你好像在针对我似的，恨不得挑拨其他知青集体孤立我。”
知青们一听恍然大悟，就说刚才怎么听韩梅梅讲的那番话都不对劲，原来是挑拨他们知青内部关系的。
而且就为了那么几个工分？
呵呵，瞧不起谁呢。
韩梅梅没想到乐瑶会这么直接，顿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大鹅一样跳脚：“我哪有，你谁呀，值当姑奶奶我针对你吗？没有证据的事，你可别乱讲。大队长，你要为我做主！”
韩大队长神情一肃，郑重问乐瑶：“不知道对于刚才反映的情况，小乐知青有没有什么证据？”
“其实我没有多少证据。”乐瑶叹气。
韩梅梅一听又立马支棱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嘲讽，就听乐瑶话音一转又说了个但是。
乐瑶：“但是下午的时候，韩梅梅同志在大队长走后突然跑到我们那里，看见我们笑很不高兴，还说待会儿有我们哭的，这个孙彩霞同志可以作证。”
“没错，我们当时都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孙彩霞描述了下那时的情况，基本每个细节都没漏下。
乐瑶在她说完后接着道：“然后等到下工锣响，需要记工分时，我们就遇到了工分被砍半的事，因为双方谁也说服了谁，才来找大队长主持公道。”
“结果又发现韩梅梅同志的态度似乎颇为奇怪，不禁前后一联想，前因后果差不多也就出来了，就是不知道我们推测的对不对。”
乐瑶这番话落下，在场的人不禁都沉吟着思考起来。
韩梅梅心中一慌，大喊：“不对不对不对！这都是你的猜测，没有影儿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乐瑶无视她的叫嚣，继续说：“我看韩梅梅同志主要想针对的是我，可我实在想不明白什么时候和她结下的梁子，你们谁知道吗？”
她看向王知青他们，王知青等人均是摇头，又看向大队长，大队长同样不清楚。
只有大队会计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看了眼并排而站的韩愈和乐瑶二人，猜出一点原因，忍不住目光狐疑地瞥向女儿。
韩梅梅炸毛：“爸！你是我亲爸吧？你怎么能只听别人说了两句就怀疑自家闺女呢！”
“那是不是你干的？”大队会计沉着脸问，眼见韩梅梅又要开口，立即抬手强调：“想清楚再回答，不然若真的是你带头违反纪律，爸可饶不了你。”
韩梅梅心头一梗，嘴里狡辩的话被噎住，眼神闪闪烁烁、飘飘忽忽，一看就是真有情况，硬气不起来了。
大队会计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禁头疼万分，但还要硬着头皮给她收拾烂摊子。
“大队长，肯定是这丫头捣的乱，给乐知青他们带来了麻烦，是我管教不严，我替梅梅给你们道歉。”说着，他竟要亲自向乐瑶几人鞠躬。
乐瑶他们不肯受这样的大礼，连忙避过身去。
“道歉就不必了，大队长会为我们主持公道，就是我很想知道我和韩梅梅同志有什么误会，要解释清楚才好。”乐瑶目的已经达到，此时不介意表现的善解人意一点。
大队长和王知青等人也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明明是没啥交集的两个人，怎么就无缘无故闹起矛盾来了。
众人不禁都朝被大队会计压制住的韩梅梅看去。
大队会计一把扯过女儿推到前面，呵斥道：“你这丫头，赶紧说清楚咋回事，平白无故你欺负人家小知青干啥？”
韩梅梅见‘阴谋’败露，顿时破罐子破摔一样，也不辩解了，反而怨气十足地冷哼一声，瞪着乐瑶不满道：“还不是她胆大包天敢跟我抢人，不然我吃饱了撑的针对她！”
乐瑶一脸懵：“抢人？我哪有跟你抢人？”
根本没有的事，这个锅她背的好冤。
韩梅梅跺脚很大声：“你有！你有！你就有！！”
乐瑶更加不解：“那你说我跟你抢谁了？”
犯人判刑也要让她死个明白不是。
韩梅梅掐腰，单手一指大队长：“抢他！”
乐瑶：“……”
大队长：“……”
其他人：“……”
众人表情空白，无语极了。
韩梅梅同志，话说你是认真的吗？！
韩梅梅一点都get不到他们的荒唐无语之情，还在那儿痛心疾首地继续谴责乐瑶：“你下午不好好干活，还让他过去帮你来着，我都看见了，你们笑的那么开心，还说不是跟我抢人？哼！”
“据说你们是从同一个城市、坐同一辆火车过来的，情分不一般，那我要是不看严点，还有我什么事呀！”
乐瑶听得额角直跳，脑子一抽，嘴巴秃噜道：“按照你这么说，咱们先来后到，抢也是你跟我抢人吧？”
韩梅梅眨眨眼，用不太聪明的小脑瓜想了想，好像貌似大概是这样没错。
想明白后，哇地一声哭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