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高由于阎亮语意之内,听出方古骧、诸葛兰等,均具有极高身份!
他遂向其余诸人,投过一瞥诧异眼色。
方古骧怪笑说道:“欧阳兄,你不要看我,我们的高矮胖瘦,都差不多,有虎贲中郎之似,只是你的脾气略大一些,我的酒量略好一些,你……你还不认识我吗?”
欧阳高瞿然说道:“尊驾莫非就是曾在‘北岳恒山’绝顶,连饮三日三夜,整整喝了一百斤烈性‘汾酒’,赢得‘盖世酒仙’美号的‘醉金刚’方古骧?”
方古骧笑道:“‘醉金刚’三字,叫来已久,我也厚厚脸皮,滥竽充数!但‘盖世酒仙’之号,却不敢当,因为杜康知音,四海无数,最低限度也有一个‘风尘酒丐’熊华龙的酒量,和我差不多呢!”
欧阳高“哈哈”笑道:“想不到,真想不到,在淳于慈先生的‘养吾庐’前,竟遇着了这多心仪已久,却尚未谋面的绝顶高人!”
语音至此微顿,目光凝注在诸葛兰的身上,抱拳扬眉又道:“方兄、阎兄,皆具异相,小弟尚可猜出,但这位老弟台,却……”
方古骧因觉无须对这“矮金刚”欧阳高,有所隐瞒,遂接口笑道:“难怪欧阳兄无法猜测,这位老弟,不是本来面目,他就是易钗而弁的:粉黛金刚‘诸葛兰呢!”
欧阳高听得先是一怔,然后竟双眉高轩,发出纵声狂笑!
诸葛兰被他笑得好生不悦地,秀眉一蹙,沉着脸儿问道:“阁下何以如此狂笑?是不相信我是诸葛兰,抑或看不起我诸葛兰呢?”
欧阳高的那种粗暴高傲之气,业已完全收敛,抱拳笑道:“诸葛姑娘不要误会,在下发笑之故,是因知道你们三位的身份以后,觉得淳于先生定会对我求医之事,来次破例出诊的了!”
淳于慈莫明其妙地向欧阳高问道:“欧阳大侠此话怎讲?”
欧阳高指着方古骧、阎亮、诸葛兰等三人,含笑说道:“这三位都是‘金刚’,足见淳于先生与‘金刚’的缘份不浅……”
淳于慈笑道:“‘十二金刚’是当世武林中的顶尖人物,除了少数几名穷凶极恶者外,在下均深为敬仰!”
欧阳高微笑说道:“那就对了,因为我所为他来此求医之人,也是一位‘金刚’,淳于先生不应该厚于彼而薄于此吧?”
诸葛兰闻言,心内一惊!
她暗忖欧阳高所谓另一位“金刚”,会不会就是“玉金刚”
司马玠呢?
想至此处,扬眉问道:“欧阳大侠,你的那位贵友,是受了重伤?还是中了奇毒?”
欧阳高道:“不是中毒,是脏腑重伤!”
诸葛兰越发心惊,失声问道:“这位‘金刚’是谁?是不是‘玉金刚’司马玠?”
欧阳高愕然说道:“诸葛姑娘,你……你怎会猜得这等准确?”
方古骧心想这倒真是巧事,遂转过身去,向淳于慈含笑说道:“淳于兄,医家抱济世活人之心,如今我要与欧阳兄站在一边,请你勉为其难,鼎力施医,大展回春妙手的了!”
淳于慈想不到方古骧竟突然如此说法,不禁怔了一怔。
诸葛兰不知淳于慈是否答应,遂芳心焦急地,走到阎亮身旁,悄悄伸手,把这位“瞽目金刚”扯了一扯。
这时,“小仓公”淳于慈业已目注方古骧,皱眉问道:“方兄,莫非你与那位‘玉金刚’司马玠,也有深厚交情?”
方古骧“哈哈”一笑,朗声答道:“我与司马玠虽然交情不厚,但‘玉金刚’三字,却是响当当的少年英侠,铁铮奇男!何况更是诸葛姑娘的……”
阎亮深恐方古骧当众失言,羞了诸葛兰,遂接口笑道:“何况更是诸葛姑娘的同道好友,又是我阎老瞎子的救命恩人!”
淳于慈目注阎亮,苦笑说道:“大哥,你也为对方说情,要我出诊?”
阎亮点头笑道:“大丈夫受人点水之恩,理当涌泉以报,只好索性再委屈淳于贤弟的了……”
语音至此微顿,怪笑一声,扬眉又道:“好在贤弟业已断指应誓,何妨再度出山,以一身所学,为血腥江湖,略挽劫数,等到群魔就戮,武林事了,老哥哥定陪你啸傲于泉石烟霞之间……”
淳于慈听至此处,双眉一轩,目中神光炯然地,侧顾朗儿叫道:“朗儿,收拾我的旅行药囊,把各种丹丸,和一切刀圭用具,统统装在其内。”
群侠闻言,自均大喜!
朗儿更是喜得打跌,赶紧跑进“养吾庐”中,收拾一切。
淳于慈向欧阳高抱拳笑道:“欧阳兄,小弟既已答应随你出诊,你该入座饮上几杯,让我略尽地主之谊了吧?”
欧阳高一面进入“养吾庐”,随众落座,一面苦笑说道:“淳于先生……”
淳于慈摆手笑道:“欧阳兄,你这‘先生’二字,小弟万不敢当……”
欧阳高一怔说道:“那我应该称你……”
阎亮笑说道:“你应该叫他一声‘淳于祖宗’!”
这句调侃之语,说得满座粲然,“矮金刚”欧阳高却满面窘色!
诸葛兰为他解围地含笑叫道:“欧阳老人家,那位‘玉金刚’司马玠,如今在何处养病?”
欧阳高答道:“是在‘庐山’脚下的一个小镇旅店之中。”
诸葛兰因朗儿不在,遂替欧阳高斟了一杯酒儿,继续问道:“欧阳老人家是怎样与那‘玉金刚’司马玠相遇?可以告诉我吗?”
欧阳高点头说道:“当然可以,我偶游‘庐山’,行经‘阴阳谷’左近的一座小峰之时,忽然听得奇异声息,并发现这位司马老弟,从草树丛中,滚跌而下!”
诸葛兰心中一酸,神色歉然地向方古骧摇头叹息说道:“方老人家,听这情形,一定是于我走后,他也挣扎前行,终告无法支持,从小峰的另一面翻跌下去,若非巧遇欧阳老人家,岂不碎骨粉身,令我终生抱憾!”
方古骧点头说道:“诸葛姑娘的这种判断,大概不会有错!”
欧阳高道:“我一见有人从峰上滚落,赶紧一伸双臂,把人接住,细加察看,发现这位司马老弟,不单被山石草树擦得遍体鳞伤,周身血污,而且脏腑之间,并有严重伤势!”
诸葛兰一双大眼眶中,泪光浮动,赶紧垂下头去,饮了半杯酒儿,略为定神,勉强抑制住芳心之中的歉疚凄楚!
欧阳高继续说道:“我仔细察看,知道这位老弟,外伤尚无大碍,内伤却极严重,遂赶紧抱着他驰出”庐山“,到一小镇之上,延医调治!”
诸葛兰叹道:“寻常医家:哪里治疗得了这等严重内伤?”
欧阳高点头说道:“诸葛姑娘猜得不错,我去这小镇之故,因有位熟识医家,隐居在此,医道并还不差,但他诊察司马老弟伤势之后,也摇头愧叹,无能为力,指点我前来‘九华’,说是只有请得‘小仓公’淳于慈,才可绾魂九幽,救得一命!”
淳于慈道:“欧阳兄,这位医家是谁?”
欧阳高含笑答道:“这人复姓闻人,单名一个:善‘字,早年也是江湖人物,据说他在偶然机会之下,曾得过淳于兄一些指点!”
淳于慈想了一想,点头笑道:“我想起来了,这闻人善号称‘铁掌金刀’,是个金盆洗手,改邪归正的绿林人物!”
诸葛兰目注淳于慈道:“淳于老人家,你想明白了,我却弄糊涂了呢?”
欧阳高愕然问道:“诸葛姑娘,你……你对何事感觉糊涂?”
诸葛兰道:“我不知道欧阳老人家怎会知道‘玉金刚’司马玠的姓名身份?”
欧阳高笑道:“诸葛姑娘问得有理,我救了司马老弟后,因觉他绝非常人,曾搜察他身边各物,希望借以推断出他的来历。”
诸葛兰“哦”了一声,问道:“他身边有些什么东西,可使欧阳老人家,借以推断?”
欧阳高摇头说道:“我这桩期望,并未实现,结果还是由闻人善尽力调治,使司马老弟,稍复知觉……”
诸葛兰恍然接道:“我也明白了,是他亲自告诉你的?”
欧阳高一面点头,一面忽又想起一事,向诸葛兰扬眉问道:“诸葛姑娘,你与司马玠老弟,既是同道至交,定然对他一切,均极清楚!”
诸葛兰被扣上这顶“同道至交”帽子,自然不好意思说与司马玠相交不深,只得皱眉说道:“欧阳老人家,要问的是什么事儿?我……我不一定准……准能知道?”
欧阳高道:“我在马司老弟身上,发现一张药方,却不知是哪位医家……”
诸葛兰因听得“风尘酒丐”熊华龙说过,姜夫人曾托司马玠把那张药方儿,转交自己之事,遂接口含笑叫道:“欧阳老人家,你弄错了,那张药方儿,是我的,不是司马玠的!”
欧阳高闻言一怔!
诸葛兰便将“封炉赠宝大会”之事,向欧阳高、淳于慈、阎亮等人,说了一遍。
淳于慈听完,向欧阳高含笑问道:“欧阳兄,你有没有把这张药方儿,给那‘铁掌金刀’闻人善看过?”
欧阳高摇头答道:“没有,这是司马老弟之物,我怎么能够随便举以示人?”
淳于慈叹道:“可惜,可惜,欧阳兄若是向闻人善展示这张药方,根本就用不着远来‘九华山’了!”
欧阳高听不懂这位“小仓公”的语中含意,愕然问道:“淳于兄此话怎讲?小弟……”
淳于慈微笑接道:“姜夫人的那张药方儿,是武林一宝,乃东汉神医华陀所遗,专疗各种重伤,并可兼祛奇毒,只要一息尚存,肝肠未断,往往都可起死回生,最低限度,也可暂保性命,少待接受进一步的疗治……”
说至此处,举起杯儿,敬欧阳高饮了一杯“横溪春色”,又复笑道:“欧阳兄请想,你虽不知那张药方儿的效用,但闻人善却是行家,他一见之下,便可据以为司马老弟疗治,岂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