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没邀他?”
姜秋华黛后深锁,用怪怪的眼神凝视着他,紧吸住他的眼神,捕捉他的神色变化。
“我想,你不是那个人。”姜秋华郑重的神情开始松弛,语气更柔和了许多。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他愕然问。
“我们在各说各话。”姜秋华嫣然一笑道:“丘兄.不要计较梁少庄主的过节,好吗?”
“姜姑娘,问题不在我身上。”他苦笑。“关键在他身上,他决不可能放过我。”
“丘兄,我负责替你们化解。冲我的薄面,你离开他远一点,让一步天下太平,当然我会要求他放手。”
“这个……”
“我看得出,你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你有一种令人可以信赖,令人心折的气质,是他那种目空一切,华而不实的人难以企及的。”
“但你喜欢他那种人。”他冒失地吐出这句含有无奈的话。
事后连他自己也感到吃惊和不自在。
“因为我与他有相同的气质。”
“和相同的野心。”
“咦?你……”
“姜姑娘,请不必吃惊。”他淡淡一笑,以掩饰内心的凌乱“这是不需深究的,你们流露在外的投契神情,已明白说明一切了。”
“我请求你放弃……”
“我答应你不向他主动报复,情至义尽。”他呼出一口长气,不得不自认失败:“但如果他不放过我,我有权采取自卫保命的行动。”
“你只要远远地离开他,就不会发生冲突。丘兄,天下大得很呢!”
“姜姑娘,山与山不会碰头,人与人有时候会相见的,谁知道那一天会在无意中狭路相逢?”他有点委屈和不满:“我总不能常年累月留意他的行踪,以便及早走避呀!而且人生在世,有许多事身不由己,如果我有事必须在某地羁留,总不能恰好他降临便狼狈回避。姜姑娘,这对我太不公平了。”
“我是在请求你,丘兄。”
一个女强人,突然变得楚楚可怜向人请求,外表毫无做作的勉强神情,似乎这种突变是极为正常的事,局外人一定感到突兀,从而产生戒心。
丘星河不是局外人,而是不幸陷入困境的当事人。
“我得想一想。”他总算不曾昏了头,不胜烦恼地支吾其辞,显得心中很乱。
“丘兄……”
“我说过,关键在他身上……”
一个喜爱的女人撒娇请求下,心乱是正常的事,他失去应有的锐敏警觉性。
姜秋华是聪明的女人,知道该怎么利用自己的魅力。
知道在某种情势下,使用何种手段。
知道男人在那种情势下,承受得起多重的压力而不至于发生变化。
“只要他不找你,你就不计较他对你的伤害。”姜秋华及时改变压力方向:“是吗?”
“是的。”他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不曾用理智分析话中的漏洞。
“我们一言为定哦!”姜秋华笑吟吟地伸出纤手,轻拍他放置在桌上的掌背。
一拍一压,他有触电的感觉。
假使姜秋华表现得太亲呢,或者气势汹汹,或者恶形恶相,他定会悚然清醒。
但这种柔婉喜悦而不失天真的小小肌肤接触,威力比放荡撒娇强烈多多。
“我是一个守信诺的人。”他也用另一手轻拍掌背上的可爱小手:“姜姑娘,你告诉他,井水不犯河水,我可以宽恕他一次,不会有第二次。”
“丘兄,你似乎有必胜他的信心呢!”姜秋华不着痕迹地反握住他的手:“你不在意他的霹雳剑术?还有他的太阿宝剑?”
“没交过手,没见识过霹雳剑术的威力,说必胜未免言之过早。”他不是一个自满骄傲的人,说的话有所保留而且谦虚:“我所知道的是:我必须勇敢地面对他的欺凌和迫害,就算他是天下第一剑术名家,我也不能心怯逃避,逃避反而会受到更可怕的迫害。”
“也许他……”
“姜姑娘,我们不谈这些事,过去了的,就让他过去吧!”他要求改变话题,不想在喜爱的女人面前,多谈情敌的事:“姑娘返开封之后,下一步有何打算?”
“梁少庄主要陪伴我至九华一游。”姜秋华却不让他如意:
“你呢,该不会也往南走吧?”
“那可不一定哦!”
“我们是朋友,是吗?”
“姜姑娘,你知道我会把你当成朋友……”
“我的意思是,你如果也往南走,很可能会发生不愉快的事故。梁少庄主是我的朋友,他与你不同,没有你宽宏大量的气度。
走在一起难免会发生事故。丘兄,我的处境将会……”
“他最好保持良好的风度。”他半真半假地说:“别让我看见他向我拔剑,他可不是我的朋友,我还没有爱屋及乌的好修养。
谢谢你的早膳,希望有回请你的机会。”
两人斯斯文文进膳,一面进食一面娓娓交谈,总算不曾出现争执的场面,丘星河的修养好,也是不曾出现争执的主因。
他还没正式告辞,姜秋华已含笑送客了。
送走了丘星河,姜秋华得意地娇笑。
多嘴多舌而且观察入微的小侍女小芬,却不以为然。
“小姐,你不觉得丘爷这个人,比言过其实的梁少庄主,不论人才气度,都略胜一筹吗?”小芬一面收抬食具一面向主人进言:“小婢认为……”
“你给我闭嘴!”姜秋华不悦地叱喝:“要出人头地雄霸天下,梁少庄主才是理想的对象,你以为我在江湖抛头露面,只是为了找一个本本份份过日子的老实丈夫?天下问这种丈夫多如牛毛,具有霸才野心的梁少庄主却只有一个。记住,不许冉论谁是谁非。”
“是的,小姐。”小芬顺从应喏:“小姐可以左右得了梁少庄主,真得劝他不要再向丘爷动歹毒的念头,否则后果相当严重,丘爷真具有必胜的信心呢!”
“梁少庄主用不着亲自找他。”
“哦!小姐的意思……”
“自会有人找他,比方说:九华双卫,或者,四海妖神。”姜秋华得意洋洋:“甚至由武威所的人出面,还怕没有人替我们办事?”
“哎呀!小姐……”
“不许你多嘴,给我小心了!”
踏入艳阳高照的院子,丘星河完全清醒了。
想起一些承诺,一些似若有情的接触。
“我是一个一等一的大傻瓜!”他喃喃自嘲。
-------------
第 十 章 郎情似水
丘星河是一个天底下最可笑的大傻瓜。
姜秋华爱情所钟的人是梁少庄主,对他所表现的温情,所凝注的流波,所楚楚可怜的要求,都是为了所爱的人而发的,所爱的人却不是他,而是他的死仇大敌。
他为何答允这种不合情理的承诺?
这不是天底下最可笑的大傻瓜又是什么?
他如果有种,该挺起胸膛横剑夺爱。
“罢了!”他摇头苦笑:“也许,是我前生欠了这个女人的债。”
回到客房,站在门外油然兴起戒心。
房门没交代店伙加锁,掩门时他放置了一些小道具。
只要有人启动房门,夹在门缝的两根头发,必定自行飘落,谁也不会察觉这两根细微的头发。
有人出入过!
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迟疑片刻,他深深吸人一口气,推门入室。
他一怔,顺手掩上门。
外间的小桌旁,坐着盯着他似笑非笑的假书生杨明,神情怪怪的。
他心中一虚,脸上发热。
“是你。”他讪讪地说:“来了多久啦?”
“你一进那妖女的房,我就来了,枯等了半个时辰,你这餐吃得很写意啊?”假书生撇撇嘴:“无俦秀士如果不打破你的头,他的头必定被你打破,男人们争风吃醋,肯定会打破头的。坐,你仍是主人。”
“嘴上饶人好不好?我怕你。”他拖凳落坐:“无俦秀士可能不会来,我猜,姜姑娘可以有效地控制他,那杂碎真幸运。”
“哦!无俦秀士不来找你了?修养好像不错呢!也许,他正在志得意满,享受他的胜利,英雄霸业要紧,儿女情长可以暂且抛开。”
“他享受什么胜利?”
“杀了河南老店的麦店东,正式向神剑天绝的权势挑战。他是侠义英雄世家子弟,向黑道大豪挑战名正言顺,实在用不着找其他借口,毫无理性杀了麦东主。”假书生愤愤地说:“他这一招拙劣得很,我怀疑是周王府那些把式出的馊主意。”
“原来如此!”他有点恍然。
他对神剑天绝并无成见,神剑天绝与周王府有协议,互不侵犯和平相处,其中很可能出了有利害关系的意外。
周王府借九华山庄的声威,借机铲除神剑天绝的势力,是合理的必然现象。
这些个与他无关,事不关己不劳心。
“什么原来如此?”假书生追问。
“我猜,昨晚姜姑娘也参予了。”
“他们是一双侠侣呀。”
“难怪她怀疑我。”
“她怀疑你什么?”
“说我是三个蒙面人之一,她一定碰上了劲敌。”他恍然大悟:“这劲敌她必定难以应忖,误把冯京当马凉,难以应忖就改用怀柔手段应付.难怪她的态度转变得令我大感困惑,不过……”
“不过什么?”
“她成功了,我不会再成为她的劲敌。”
“哦!你和她……”
“算是朋友了,她答应请无俦秀士不再向我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