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需对照)
阿成疑虑, “直接去酒店?不去医院吗?”
tie坐在副驾悠哉悠哉,把车窗移下来看高塔,看市井, 看时尚先锋得霓虹自炫, 她脸上敷着精华, 在晕染下水润得发光,眼神认真又惬意, 她也疑惑, 回头瞥一眼阿成,“去医院干吗?”
“阿和在医院。”
“我又不是来找他的, 为什么要见他。”
阿成一时语塞。
tie得意起来, 用软肤纸轻轻擦去精华,夜色也掩不去她的珠光宝气, “这里的风比港府要硬,他竟然能习惯。我到现在都觉得他是个温软的孩子,需要家族庇佑, 他倒好,来这里吹风。”
“他比我适应的好, 现在能吃辣了, 一吃辣耳朵就红,越吃越红,上瘾了。”
“说实话, 他要结婚我比任何人都开心, 我查过殷天的档案, 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我们的祖上有英国最出色的女警, 我不可能不赞同, 我不舒服的是,她在拓展他的极限。”
“他不是小孩,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不,”tie摇头,“他不知道,他在工作上睥睨傲物,他在生活里卑躬屈膝,这是米卓带给他的伤害,米卓撕裂出了两个他,他自己意识不到,我希望有一个女人在生活中给予他尊重,不能因为他的退让和温柔,就变本加厉地攻城掠地。”
“你要跟殷天聊这个,在凌晨两点半?”
“既然我不休息,她不休息,那凌晨2点,3点,5点有什么所谓?”
阿成笑笑,“那我只能希望,这场谈话可以ing。”
“ me!”
文华东方酒店在淮江最富贵的购物地界。
它是百年的港府家族酒店,ie走得是黑卡通道。
凌晨3点28分。
大堂门口,随着门迎缓缓拉开车门,副总和经理揣着热情与恭顺,领着酒店人员齐齐鞠躬。
Faith秉承着米氏家族的谦逊模样,谈笑风生。
那种骨子里流泻而出的清贵之气如一团温玉。
在雅致与曼妙的屋饰下自有一股绒绣的芳华。
Faith怕殷天劳累。
在芙蓉阁落单了两份经典鸡蓉烩鱼肚,一份煎酿三宝和一份鱼肉烧卖。
餐点刚送到,殷天就来了。
她跟着餐车,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向屋里张望。
tie“噗嗤”笑了,随即用笑容掩住惊奇。
米和可从没说过,她的眼里的神韵那么像蔡榕榕。
“我听说你们工作劳累,就专门叫了一些吃食,一起品尝。我不太能吃辣,又是个老年人,都很清淡,委屈你喽。”
殷天临出发前,专门去宿舍洗了个澡,挨个闻女寝的沐浴露,都不满意。
最后矮子里挑高个,选了蔷薇花香。
她落落大方,把白萝卜羽绒脱下。
两人握了握手。
套房雍容大度,在27层,餐厅多以欧洲古典花卉和帝政风格的银器所布置。
黑绒帘金丝钩配落地窗,天气还算明朗,满目可见星辰。
副总将所有的餐食摆放整齐后,谦逊微笑,“Have ht!”
浓厚的英腔,他们都来自于谢菲尔德哈勒姆大学,有着直接输送进全球五星加酒店的学术特权。
Faith 摇着气泡水,慢条斯理地看着天空,“We are all iter,usthe stars.我们家族迎娶过一位英国女探员liams,她的父亲有荷兰血统,所以黑皮书上方的是荷兰语,她是家族的领路人,如果没有她,日军侵港的战役,我们不会存活下来,所以家族对警察的敬仰是骨子里所涵盖的。快坐下,尝尝味道,鱼肚是我的最爱,也是米和的最爱。”
殷天顺从地落座,难得乖巧。
她无害地微笑,像头温婉的绵羊。
“你不用这么拘谨,我们很清楚你的为人,你是个‘疯丫头’,”Faith狡黠一笑,“正式自我介绍,米和叫我tie,他母亲离世的早,都是我在照看他的成长,你也可以这么叫我,我是代表家族来跟你做谈判的。”
殷天刚喝完一口汤,差点呛着。
脑子里猝然浮现起家族纷争盎然的TVB剧集。
“其实谈判这两个字不准确,你也不用觉得有压力,我们认可你,但显然觉得,你没有认可阿和,或者说你关注的焦点在你自己身上,容易轻视和忽略了他。”
殷天索性放下勺子。
她明白了,这一桌美食就是个热情地摆设,静默了片刻,她抬头直视auntie,“我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是这个家族里最乖顺的孩子,尤其在他父母出事后,患得患失,渴望温暖,这种心理让他在两|性|关系的主权中几乎百不一存,输人输势,更何况,那个人是你,你对于他来说,一直是很特别的存在。”
tie斯文地嚼着鱼肚,缓缓咽下,“我知道有一句老话,叫妇女能顶半边天,在这个家族里,同样也奉行着这个原则,女性是独一无二的优秀个体,我是,我很优秀,他外婆是,他母亲是,你根本想象不到他母亲是多么璀璨的一个女人,当然,你也是。”
“您觉得我剥夺了他什么?”
“你觉得你剥夺了他什么?”
殷天绞尽脑汁,“剥夺”,何来剥夺。
她无非是让他换份工作,那还不是因为他肚子上的血窟窿,连带着肠子都烂了。
“你有答案了,你的表情告诉我了。目前的结果,两个原因导致,第一,你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第二,他太在乎你了,不愿意忤逆,我从港岛过来,就是来告诉你,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tie催促着她吃饭,出神地看着鱼肉烧卖。
她出面来当说客,不能输。
tie理了理思路。
娓娓道来。
黑皮书的第一任作者。
米睿清,进入英国爱丁堡大学学医,1872年博生毕业返港,供职伦敦会医院。
第二任作者。
米时督,他紧跟父亲脚步入学爱丁堡,攻读临床医学,不止喜好理论,还热衷攻克法医难题。
第三任作者。
米汝鑫,毕业于伦敦大学神经科学,博士毕业后返港,在宝云道英军医院供职。
第四任作者。
米隋,耶鲁大学犯罪心理学,辅修第二专业,临床心理学。
第五位作者。
米嵘靳,帝都医科大,毕业后留校任教,1955年由校方派往德国维尔兹堡大学专攻法医学。
1960年受香港司法行政部委托,回港在都爹利街道筹建香港法医学研究所,并出任皇后大道警署首席法医。
第六位作者。
米卓,研究暴力犯罪的神经心理学及人类基因遗传学。
这是一个家族对磅礴医学体系的传承。
他们坚韧、果敢、服务及忠诚于医和。
2000年至2008年,米和已经习惯于父亲的缺失。
他在港岛的教会中学以优异成绩完成了学业,也集中学习了宪法和刑法。
他深夜入梦都在竭力背诵,嘴巴喃喃。
Faith几次路过房门都听见窃窃私语,他在用一种嫁接之术来阐述自己对父亲的依赖与守护。
法律条文倒背如流后,他又唯恐父亲在内地,或在英国,或美国落网。
他将各国法律书籍藏匿于天花板吊顶内,深夜秉烛而读,每页纸都被翻得蜡黄而薄脆。
2009年,顶着叔爷爷米隋,姨奶奶张疏颖的耶鲁光环,和那密密麻麻三页纸的米隋推荐信。
20岁的米和在耶鲁大学享受到了宾至如归的待遇。
入学第一日。
他就熊心豹子胆地约见了法学院学生管理中心负责人艾莉森莫尔丁。
他要转专业。
从医学横跳法学。
一场90分钟的一对三重重面试,两轮考核。
秘书上报耶鲁副校长,最终敲定他入学法学院的资格证书。
这是对米氏祖上规矩的逾越,是大不敬!
垮破了传统。
米和没有隐瞒,当下就跟米隋交了底。
千里之外的长辈出于对他成长轨迹的理解与心疼,便刻意隐瞒了这一消息。
大学期间,他动用一切手段寻找父亲。
他是地下金属乐队的一员,是极限运动的狂热者。
常在深夜看戏剧,泪流满面地看莎乐美带着爱意亲吻着约翰的头颅。
米和有时候分不清舞台和现实。
朦朦胧胧间,约翰的头颅就变成了蔡榕榕的脑袋,妩媚的莎乐美成了俊朗的米卓。
他裹紧风衣在风雪中长久地驻足。
一时不知家在哪里
米和走过米隋在他童年时讲述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处餐厅酒馆。
他甚至通过温贝里教授的儿子看到了当年米隋迎娶张疏颖的那辆老哈雷。
学院里的人说,米隋和米和截然不同。
当年的米隋是个狂放的学术疯子,而米和情感疏离封闭,却又温煦待人,像个出世的隐士。
从凌晨3点半讲到5点。
tie口干舌燥,淮江的泠冽让她喉咙和皮肤都是紧绷的。
“殷天,道德经里有一句话,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说得就像他。成为一名律师,在他父亲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予以援助,我们先不评论道德的对错,他承受了太多家族对他的胁迫,如今终于得到了认可,你的一句话让他放弃他的前半生,合理吗?米卓是我们家的怪物,我们所有人都放弃了他,只有阿和,依旧笨拙地希望可以拯救他。”
殷天听得唏嘘,又燥热。
她没哭,面前的鱼肚汤已经见底,她有几次情绪到了瓶颈,根本无法坐立,只能站着,压住惊涛骇浪。
黑皮书一直都在她手里,她知道厚重。
却不知那是几代人跨海翻山的血泪所凝结。
“对不起,在没经过家族认可的情况下,冒昧地收了黑皮书,我不知道它背后的意义这么重大。还有我想说,我从来没有去阻拦他的事业,我……”殷天鼻头红酸,抬了抬眉,抻了抻眼,“我只是不想让他受伤,特别是不想让他因协助罪恶而被良善的一方所伤害,他无论在法庭上多么巧舌如簧,他在我这里都很干净!”
“我是一个警察,我见识过太多罪恶,这个世界是灰的,我只有在看他的时候,觉得那是白!那是真!那是美好!不是只有他心疼我,我也心疼他,我不想让这种干净蒙尘!”
殷天眼泪流下来,高昂地说完才猛地顿觉失礼,立刻有些手足无措。
愣愣地抓着裤子两边,埋怨自己没收住,情绪使大了。
tie则轻缓地笑了,由衷敞开怀抱,“,e!e!”
殷天觉得丢人,抹着眼泪,不情不愿地蹭到她怀里。
“米家所有的婚礼都是在港府半岛酒店举办的,你们在淮江办完,我们就会开始筹备,我希望,我们能愉快地相处,我把照顾他的任务交到了你手上,我知道你战斗力很厉害,不会让他受到伤害,误会解除,ing。”
Faith 将殷天慢慢推开,打量着她的面容和肆意地长发。
笑得雍容闲雅,“欢迎,我们有个性的第七代米太太。”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