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血令冷冷道:“为什么?”
秦嵩微微笑道:“这因为有三点令人怀疑的地方。一,他与本盟任何人皆不相识,为什么要将‘灵天残篇’奉送令主?二,就说是为了讨好本盟,但为什么要假陆无忌之手?三,敝职刚才细心观察,这宇内神君及追云叟不论语气如何,表情始终不现喜怒之色,显见是个智机深沉的人物,以此看来,他更不应该假外人之手传宝,反过来说,其中一定另有问题。”
群魔听了这番分析暗暗不禁频频点头,觉得这“灵狐”秦嵩的头脑,果然精细入微。
只见秦嵩接着对“影子血令”笑道:“由以上三点疑问推衍下去,‘灵天残篇’的得失,已不关重要了!”
“影子血令”目光怔然道:“为什么?”
秦嵩道:“敝职的想法,世上决没有这种人物,所以觉得他那册灵天残篇其中可能还有问题,说不定到手之后,也没有用!”
“影子血令”嗯了一声,秦嵩接下去道:“至于黎老鬼的何故失踪,更不关紧要,敝职以为,一切关键,皆在这八骏马车二名老者身上。”
“影子血令”频频点头,意似颇为嘉许,问道:“那末,秦坛主有什么办法能把这车中那二名人物的底细打听清楚?”
秦嵩哈哈一笑,得意地道:“这点不劳令主担忧,敝职早有安排,如不出所料,天亮前后,必有回音,虽或无法知道那宇内神君的详细底盘,但必可得悉一点大概!”
群魔皆怀疑地:“秦兄有什么安排?”
秦嵩又是得意地一笑道:“各位现在看看青衣剑康大侠是否仍在厅中?”
众人目光一扫,果然不见青衣剑影子,秦嵩道:“他已去查探八骏马车的来历了。”
接着对“影子血令”肃容道:“本盟因神君神功未成及种种关系,尚未到公开江湖之时,但如今那宇内神君既然有促使本盟早日公开问鼎武林之意,不论其用意如何,敝职以为不妨将计就计!”
“计将安出?”
秦嵩倏然起身严肃地道:“贴邀各派,约战黄山,在下腹中已有初案,可使本盟,成则独霸江湖,不成罪在别人,于本盟无损!”
这几句话令群魔脸上倏然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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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且不说秦嵩有什么阴谋,再说齐鲁道上那辆八骏马车,仍在黑夜中不停地奔驰着。
车中追云叟前坐驾车,“宇内神君”则悠闲地在车下取出一只风鸡,撕了一半,向前递了过去,自己则拿着另一半,大口啃着。
追云叟右手取风鸡,咬了一口道:“现在往哪里?”“宇内神君”想了片刻,道:“武当!”
追云叟犹疑地道:“你真要如此做?”
宇内神君哈哈一笑,道:“这是我计划的一部分,不如此做,无法实现我以后的盘算。”
追云叟叹了一声道:“这灵狐秦嵩,我看不是简单人物,希望你不要弄巧成拙!”
宇内神君哈哈一笑道:“就是他有怀疑,本神君料定他必会..”
说到这里,语声一顿,道:“不谈这个,我问你,你有否把‘独脚阎王’调走?”
追云叟嗤地一笑道:“当然把他弄走,唉!这老家伙实在难弄,我差些还挨了他一掌!”
“宇内神君”哈哈一笑,道:“要得,只是希望他别像冤魂一样紧缠不休,否则咱们实在难以对付他!”
追云叟又是一叹,倏然道:“你看这棋下得效果如何?”
宇内神君漫声道:“哪步棋?”
“别装傻,我说的就是恭手送人的那十二张‘灵天残篇’!”
“哦!效果当然不错,我料定‘影子血令’到手后,绝对不会再给‘绝天魔君’!”
追云叟哈哈一笑道:“假如真的如此,好戏的确在后面,但你何以如此肯定?”
宇内神君也是一声冷笑,道:“凡人都有贪欲,尤其逐霸争名之心盛炽者,其欲更甚,以‘影子神君’这等人物,我不信他会眼见千载难逢的奇宝而不生贪婪之心。”
追云叟迳自点点头道:“不错,不错。”
其实事情结果给“宇内神君”料对,“灵狐”纵然智谋深沉,却也料不到“影子血令”也会藏私。
不过,“绝天魔君”与“百毒尊者”,“极乐仙子”,“影子血令”,虽然是一统相承,为“铁血盟”的核心人物,可是如果知道其间彼此复杂的关系,就也不以为奇了。
可是,话得说回来,秦嵩虽然料差一着棋,车中的宇内神君,又何尝不料错一着棋。
他做梦也想不到,在秦家古堡,因为担心追云叟与独脚阎王间的纠纷,一时疏忽之下,而让奸细潜伏身旁,偷偷潜听一些极端的机密谈话。
其实,谁也不会料到,秦嵩竟奇谋兀出,要青衣剑乘机潜伏于车下,暗听车中的秘密。
此刻,青衣剑正双手抓着后车轴套壳,双脚足尖抵紧前车车轴,任车轮奔驰,暗暗听着车中这二个神秘人物的谈话。
但他虽有一身功力,仰攀车辆,身躯凌空,不以为苦。
可是那随马蹄纷扬的灰尘,随风阵阵漫过他五官,使他暗暗难以蹩住。
有二三次,他呼吸时吸入一点灰埃,忍不住要呛咳出来,可是当他想到这车中二人,功力非比等闲,只要一出声,说不定自己的命也完了,只得强制住,不发一点声音,这种难过的感觉,实在无法以言语形容。
此刻,他听完车中对答,见车中回复一片寂然,暗把这些话回复记忆一遍,心中大大震动。
令他感到震惊的是这“宇内神君”果然怀奇谋,并非如所说是因仰慕“铁血盟”名望而来。
尤令他吃惊的是宇内神君预料蓝旗令主的这番话,他虽然不知道“影子血令”返转秦家古堡后的结果,但自思这番话倒颇有见地。
他想,也无怪陆无忌另藏私心,要是我青衣剑得到这武林奇书,是否能交出来,也得细心考虑一番。
此刻,他久等车内仍无语声,就想离车返堡。
可是细心一忖,觉得刚才这番话,自己虽说已知道一个大概,可是却不知其所以然。
他清楚“灵狐”秦嵩是一个非常精细的人。
他更知道自己此行,能把秘密,探听得愈详细愈好。到时,自是大功一件,自己地位说不定,立刻可挤身于坛主一流。
假如此刻离去,秦嵩问起这宇内神君及追云叟,究竟是谁?自己怎么回答!
再如问到这二名老者出此计策用意何在?自己又怎么回答。
一转念之间,他觉得在这种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下,反正多听一点,绝对只有益处,没有坏处,何必急于离去。
这一想,他还是蹩着四周如云雾一般,连绵不息的烟尘,紧紧仰身贴身车底,静待下文。
果然,车中静了片刻后,又有语声了。
只听得“宇内神君”道:“嗨,车把式,我忘了一点!”
追云叟道:“那一点?”
“宇内神君”道:“以三掌震天地陆无忌的一身功力,‘影子血令’是否能制住他,还成问题。”
语声一顿,接着道:“如真的被陆无忌遁走,这真所谓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追云叟哈哈一笑道:“这点,你放一百廿个心!”
“放心?”
“唔!老实说,在解开陆无忌血穴时,老夫做了一点手脚!暗中帮了‘影子血令’一个忙!”
“什么手脚!”
追云叟语气十分得意地道:“我当时暗计天干地支十二展后,暗中封了他的‘藏血’穴,量他不出五里,到真气一行到被封血穴时,一定会感到真元不继,一口气提不起来,那时,岂不正好让‘影子血令’宰了他!”
“宇内神君”哈哈大笑,道:“妙极,想‘影子血令’急于击毙陆无忌,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层,车把式,真有你的。”
青衣剑一闻至此,大吃一惊。
他吃惊的并不是因为这番话,却是为了这二个神秘人物的功力!
以他所知,当今武林中,点穴能计算到时辰及血气运行的部分,恐怕没有一个人,那末,这种功力,在“铁血盟”中,还有谁能抵御。
这时,他倒反而怀疑这二位老者,对“铁血盟”究竟是敌是友起来。
因为这黄山追云叟及宇内神君既有这份超凡入圣的功力,如与“铁血盟”
为敌,必操胜券,何必又弄许多花样,施什么计谋呢?”
他这一专神凝思,却忘了四处风起云涌的泥尘,不自觉地吸入一丝烟尘。
这次他再也忍不住,轻轻一咳!
咳声一出,他心中大骇!暗道不好,已预备离车,但耳中仍听到车中交谈的笑语声,仿佛并没有发觉。
青衣剑暗呼:“侥幸!”同时也暗怪自己太已紧张。
在这阵马蹄车轮响声中,谁能发觉自己轻声的呛咳呢?
可是,车中的追云叟及“宇内神君”真的没有听到吗?不!他们是听到了。
只见追云叟倏然回首望望宇内神君,用手指指车下。
宇内神君语声不停,却点点头,一提真元,功聚右掌,俯身轻轻向车底木板上按去。
他表面虽然不动声色,但内心也是吃惊无比,暗一转念,知道必是“铁血盟”中人物,故而煞机一起,竟施出“隔物伤人”的内家功力绝境的“虚无罡力”。
“宇内神君”在车中,右掌飘飘按下,在车底下的青衣剑陡然感到一股罡力,如钢锤一般,倏然结结实实地击在胸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