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和别的男人。◎
鱼不会游到女人的床上,小猫小狗也没有机会,但小孩还忽略了一点——
它们不会可人会。
狼崽子的心机藏得很深,不能轻易看穿。但其实他做了这么多,归根结底就只是为了取悦自己的心上人姐姐。
可冬喜绝对不会往那方面去想,更加无法接受自己被小孩报以那样的男女之情,欢喜之余,只单纯地摸了摸他的头。
这个带有感激性质的抚摸很像是长辈对小辈,小孩不仅不买账,甚至抗拒。
他抿唇咬紧牙关,不给他摸头转而将耳朵对着她,示意让女人摸他的耳朵。
看着小孩露在眼前的漂亮大耳朵,这下轮到冬喜的手停在半空,表情染上一丝为难和抗拒了:“小起,我们不...”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见女人不愿意摸他耳朵,并且八成一开口又要说一些令他不开心的言论,路小起果断:“好姐姐,你先别说话。”
冬喜:“....”
强扭的瓜不甜,小孩也没强求,说完将头摆正,但他的唇此刻明显抿成一道直线,看得出小孩心里并不快活。
气氛有些僵持,沉默片刻,突然的,他又将女人顿在半空中的手握住。
女人手的触感很冰,小孩眉头顺势也皱了起来,抬头问她:“家里不是有暖手的东西吗?怎么不用,手跟冰块似的。”
小孩的手掌很是温热,两个人的体温互补刚刚好。
冬喜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握着握着,小孩突然又想起什么,挑眉乐颠颠地同她笑着说:“我不久前听说一句话,说是天生手脚冷的人另一半指定手脚热。”
这话语带暗示,冬喜听了又想好好和他说明白,他们之间没可能。
但还没来得及等她组织好语言,小孩他又问:“好姐姐,你会不会一声不吭就走掉,会突然在我的眼前消失吗?”
冬喜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这样问。
“你知道吗,我害怕,我总觉得你会突然消失不见,就像是窗边白色的小鸟,在我眼前漂漂亮亮地出现,可是紧接着一下子就坠落不见了。”
他喃喃自语,眉眼间尽然是恍然和不解。
冬喜无从回答他这样突如其来并且不切实际的问题。
小孩他稀里糊涂说了很多,一抬头,还是那张很俊俏的脸。
漆黑的眼珠子,精致的下颚线条,唯一不同的是此刻脸上蕴着一抹茫然之色,那感觉像是她真的会在他眼前消失一样。
冬喜缓缓摇头,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不过她从没想过会消失,于是轻声回:“不会。”
即便有一天我会走,我也一定会告诉你。
小孩得到了这声保证,喉结翻滚,没再说什么。他盯着面前的女人,她漂漂亮亮,活生生地坐着。
可即便她亲口说了不会突然离开,但是这股担心她会突然消失的感觉依旧强烈,不过就连小孩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如此担心这些。
...
跟在女人身后脚前脚后进了屋,小孩第一件事就是翻找家里暖手的东西。
找到后将东西插上电,他像小狗似的一直蹲在插座边上,等待它预热完毕,最后将暖手宝送到女人怀里。
送完他又突然说:“姐姐,我们晚上吃什么,要出去吃吗?”
冬喜看着他,小孩的笑容极具感染力,看着看着她忽然就点头了。
/
日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因为家里多了两条金鱼,也能时常在女人的脸上看见一些不常见的笑脸。
换鱼饲,换水,游来游去的小鱼总是总是能带来不一样的希望。
小孩见她原本消沉的意志渐渐回升,情不自禁连带着他自己的情绪也松快了很多。
这天小孩回到家见女人在笑,于是快步走到她跟前,“姐姐你在想什么?一直笑。”
说着他半蹲在女人的面前,白色的球鞋,灰色的运动裤,戴帽子的黑色卫衣,小孩模样乖巧,透着讨好。
冬喜坐在竹编的椅子上,膝盖上铺着软毯。惊觉小孩回家,原本笑意满满的脸上陡然又多了几分鲜活感,她说:“我在想以前的朋友。”
闻言,小孩不知道哪儿的小醋缸又险些被撞翻。
“噢—”
这声‘噢’,语气不咸不淡。
“原来是在想别人,不是想我。”
他头低着,说话时语气凉丝丝的,但是又分明在笑,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冬喜见他这几天回得频繁,忽然又想起他开学的事情,“小起,学校...”她刚说出口。
“姐姐今晚吃什么?”
只要一提及学校的事,小孩立马就会岔开话题。
见状,“小起。”冬喜的语气也变得有些严肃正经起来。
“干嘛。”小孩依旧啷当恣意。
“你最近是不是又逃课了?”
又?
“那玩意配让我逃吗?”
他说话总是这样横,能噎死人。
冬喜知道小孩脾气犟,说是没有用了,她突然起身,想回房间。
可是手臂被他拽住。
回过头,“去哪?”小孩也从半蹲的状态站起来,整个人堵在她面前,一堵结实的人墙。
小孩头发又长长不少,碎刘海下是一双漆黑无波澜的瞳孔。
“姐姐,你生气了吗?”
冬喜:“……”
/
她没生气,她只是想回去帮他拿专门为他准备的学习用品而已。
昨天特意出门买的,在文具店里逗留了很久,帮他新买了很多笔。
小孩连书包都没有,冬喜希望他能好好学习。
望着女人手里提着的烟灰色帆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应俱全的文具。
路小起看着看着,突然笑出声。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他双臂抱胸,满脸的好整以暇。
“拿着,好好读书。”女人眉眼笃定,并且似乎还透着浓浓的恨铁不成钢之情。
“?”
小孩的舌头在口腔内壁梭巡了一圈,视线也将包内的物品看了个全,最终他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好姐姐,有钱也不能像你这么糟蹋。”
冬喜:“...”
小孩说完,似乎又觉得这是什么契机,忽然又问道:“好姐姐,我去读书你就给我机会么?”
“什么机...”冬喜不解,皱眉话说一半被他抢白。
“行,我读,我读就是。”
小孩一把接过单肩背,抬头冲她笑的恣意:“你开心就好。”
冬喜还想再说什么,但见他已经将东西收下了,只要他愿意回去上学,怎么都是好的。
/
又过了两天,小孩似乎真的将她的话给听了进去,乖乖地回去上学了。
这天打扫房间,冬喜发现小孩那宝贝不行的糖罐的盖子没盖好,于是就上去想帮他盖。
结果在盒盖的时候,冬喜突然发现里面有一张眼熟的纸片。
她内心疑窦丛生,缓缓地将那张纸给抽出来,伴随着扑通乱跳的心跳。
结果抽出来的东西正是那天她丢失掉的地图纸。
冬喜愣愣盯着这张纸,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那夜的场景历历在目,很显然,他分明就是故意藏匿的。
小孩晚上单肩挎着书包吊儿郎当地回到家,没察觉气氛不对,一坐下来就打开游戏。
冬喜拿着纸:“小起,这张纸为什么会在你那里。”她问。
路小起几乎都快忘了这张纸,他头也不回,“什么纸。”
冬喜将纸铺在桌面:“这张我丢在半路的地图纸。”
闻言,小孩的手指陡然僵住。
他缓缓抬头,将视线对准她。
女人委屈气愤的模样印入眼眸,有那么一瞬间,路小起的脑子是懵的。
但是他混惯了,这份突如其来的懵仅仅是持续了一刹那,他微微咬唇,继续神态自若地捣鼓游戏,耳机里的bgm紧张且刺激。
可是微微竖起的眉头暴露了他内心的慌乱。
冬喜:“....”见他不说话,生气之余她感到的是一阵无措。
她不喜欢被欺骗,或许她以前经常欺骗别人、也欺骗她自己,一想到欺骗二字她会羞愧,会觉得痛苦。
“小起。”她又叫,眼圈明显有些泛红。
手机里游戏的战斗画面激烈,耳机里的声音也剑拔弩张越发地刺激感官。
小孩不知道在那短短的一瞬间,脑子里想了些什么,他忽然就说:“是,我骗了你。”
冬喜忽然愣住了。
欺骗。
小孩湿润了一下有些发干的唇瓣,承认完毕后,左右压了一下脖子继续说,口吻稀松平常:“那天晚上,在野巷子里,我是故意的。我觉得无聊,觉得漫漫长夜很是无趣,而你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无聊...”冬喜喃喃重复这个词,他说的是那样的轻飘飘。
“我在公交车里就有观察你。”小孩似乎还笑了一下。
听见这些内容,冬喜觉得难以接受。
“因为无聊,因为无趣,你像是从天而降给我的礼物。”
无聊,无趣。
就在冬喜强行逼自己接受这一切的时候,小孩接下来所说的话又是一记闷棒。
他笑了下,继续说:“嗯,其实男老板相亲那件事也是假的,那个女人是我叫来的。”
冬喜:“...”她瞳孔微微放大,在消化了一下话语中的信息量后,“小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我怕你会离开我,我怕你会选择琴行老板而不要我。”他没有半点犹豫,说完继续打游戏。
“不要你...”冬喜被他这句话给惊到。
“是,我就是怕你不要我,始乱终弃,那个男人生的人模狗样,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而且你就是为了找他而来的,我当然不允许——”
“小起你..”
“我?我只是想被姐姐玩弄和利用。”小孩说,他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个人,语带浓重的偏执和占有欲,吐露出来的字眼令人心惊,“我想姐姐把我当成小狗,当成工具,随便利用,等利用完了我就会滚,但前提是——”
“我想滚。”
游戏是打不下去了,路小起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一步逼近她,冬喜连连后退。
“我要是不想滚,我就不会滚,我就想缠着你,怎么样?”他舌头在下唇壁顶着,眉眼是邪性,“你知道了这些,你是打算离开我,重新去找那个男人对吗?”
小孩眼底是她从未见识过的狠意。
冬喜被他抵在桌沿,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生气,因为他骗了自己?还是因为他那句‘仅仅是觉得无聊’。
但是小孩不知道,他只是以为她生气是因为他阻止了她和那个男老板会面、住在一起。
一个因为欺骗而生气,一个却因为妒忌而发疯。
小孩缓缓凑近她的耳朵,这样的举止动作气息真的像极了某人。
他在耳畔一字一顿地威胁道:“我、不、许。”
“听见了吗,我说我不许,你是我捡回来的人,没有我的允许,你哪也不准去——”
又来了,这种感觉。
冬喜忽然觉得面前的人和那个将她绑在暗无天地阁楼里的男人简直无二无别。
她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了。
路小起惊觉她不对劲,但是来不及他询问什么,下一秒冬喜猛然栽倒在他的怀里。
女人头痛欲裂,她想吐,嘴巴里喃喃着什么。
路小起凑近去听,在听见她说了什么之后,他瞳孔皱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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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相处得很融洽的二人突然之间气氛大改。
冬喜不仅开始厌弃他、甚至开始害怕他起来。
可这完全不是他的本意,他也是被逼急了——
他害怕女人会重新去找那个琴行老板,会忘掉属于他们的一切,毕竟一开始就是他骗了她,是他断绝了她和那个男人之间的发展。
冲动、恐惧、妒忌,种种的念头顷刻间燎原,来不及他反应。
做完那一切,路小起他后悔了。
可如果后悔有用,天底下就不会有那么多失意的人。
女人那夜过后不再叫他的名字了,而是用背影对着他。
终日脸对着墙。
见了面她也不再冲他微笑,而是不停地说,“你们好像。”
“你们都骗我。”
她脸白的毫无血色,不吃不喝,甚至见了他会呕吐。
而她日夜在睡梦中呼唤的名字只有一个。
她叫:靳旸哥。
那个人是谁。
小孩快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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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城区。
一叠新洗出来的照片被人一路小跑着送到总裁办公室。
两个月未曾见到的男人,他似乎变得越发风行果决、狠厉。
照片里的人裹得严严实实,但是顾延不会认错,日日夜夜的肌肤相亲,她的一举一动、身体上每一个细节,顾延闭着眼都能描摹。
这两个月,无人知晓他是如何度过的,这个城市里没有人关心他,但是,曾经有一个人,那个人是那样的爱护他,关心他,可是现在,就连她也不要他了。
那个人连再见也不会说,直接就弃他而去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此刻照片里,她活生生地出现,她被捕捉到了。
终于又找到了她,顾延绝对不会再放她走,只是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看见他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
顾延脸上一点点淬冰、染上不要命的癫狂之色。
那个男人看起来还很年轻,充其量只能算是少年,少年替她擦汗、替她整理围巾,甚至还那样自然地去牵她的手...
他们是什么关系?失踪的这两个月她都是跟他在一起吗?
那样亲昵,那样的呵护备至,这一切本来是属于他的。
顾延眼底从温柔惋惜再到柔情,最后剩下的只有不要命的暴戾和占有欲。
手里的照片一点点被攥紧,生出褶皱。
顾延觉得自己被妒火吞噬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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