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干燥的冷风刮过人的脸颊, 赶走?了来?自南方的潮气。东北的温度早已低至零下,像一个大?冷库,把他们?装进?了冰天雪地里?。
丛蕾哈了一口气, 在淡雾中, 冷千山和章岸成一起出现。尤娇朝章岸成快走?了几步, 习惯性地要拥抱, 想起周围都是剧组的人, 又停下来?笑了笑。
她一笑, 章岸成就笑了。
两人明明昨天才分开, 却如同久别重逢。丛蕾和冷千山各自抄着手站在他们?后面, 无可避免地对视了一眼。
丛蕾率先?朝他点了下头。
虽然冷千山毁了她的约会,但试戏时帮了她不小的忙,等进?了组他们?还有合作,她大?人大?量, 犯不着和他一样抬个皇帝架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冷千山给了个潦草的回应。
“好久不见, 乡亲们?!”吕妙和陶靖热情洋溢地跑过来?, 打?断了章岸成和尤娇的眉来?眼去, 费久彬很崇拜章岸成, 带上了他所有的专辑,请他给自己签名。大?家在休息区寒暄一番, 等希戈也落了地,车队排成列,蜿蜒驶向了雪谷。
雪谷和雪乡分别在山的背坡和阳坡, 他们?将在雪谷过上一天一夜,翌日上午再出发?,徒步穿越羊草山, 抵达雪乡,给几个月的录制画上句号。
雪谷的积雪期长达七个月,最深的雪层有三米多,他们?来?的时间不算深冬,可一脚踩下去,仍然淹没了靴面,雪层松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树枝上雾凇高挂,地面一团团雪蘑菇圆润可掬,造型百异,屋檐的雪像一床纯白的软被,裹住了村民们?的小家。
节目组租下了一整座农家小院,屋里?的暖气热烘烘的,丛蕾脱掉外套,喝了杯热茶,浑身的血液方才开始流动。尤娇和章岸成被带去了另一处民宿,一个小时后,节目组会给他们?发?下一个任务——寻找章岸成和尤娇所在的小屋,并邀请他们?来?院中入住。
“我今天不想动。”希戈和丛蕾两个老搭档又抽到同一组,他瘫在炕上,“太冷了,让他们?去找吧,好房间谁爱睡谁睡,我宁愿睡大?通铺。”
“不行,不可以,想都别想。”导演严词拒绝。
丛蕾把他叫起来?,拖拖拉拉地走?在最后,希戈边看?地图上的记号,边秘密谋划道:“咱们?先?逛一圈,然后找个村民家去烤烤火。”
只要把她和希戈搁在一块儿,不管努不努力,结局都是倒数第一,于是丛蕾也放弃了上进?心,装模作样地找了找,就势赖在一户朴素的农家里?不走?了。
招待他们?的大?娘带着东北人特有的豪爽和粗犷,端上一大?盆酸菜饺子?,嗓门嘹亮:“中午刚做的,热乎着呢,吃!”
丛蕾其实吃不下,可架不住大?娘的盛情款待,意思性地尝了两个,见大?娘还要给她夹,忙把碗端到一边,和她的孙女?聊天。
“妹妹没上学啊。”
“放假了。”
小姑娘约莫十二三岁,身材圆滚滚的,像个皮球,眼睛也圆滚滚的,像两颗玻璃珠子?,骨碌碌地在她和希戈身上转,等她奶奶一走?,彪乎乎地问:“姐姐,你?们?俩是一对儿么?”
希戈被噎到了:“乖乖,你?懂啥是一对儿么?”
“我又不是二百五。”
“你?是伍佰。”
小姑娘估计没听?过伍佰的歌,没接话,一会儿又忍不住好奇:“你?们?是么?”
希戈:“你?觉得像吗?”
小姑娘想了想:“不一定。”
“为?啥不一定?”
“你?太嘚儿了。”
丛蕾和摄像都笑起来?,小姑娘被笑得害了羞,收起盘子?跑到厨房后面。希戈摸了摸脸:“我哪里?嘚儿?”
丛蕾道:“你?就是夜空中最亮的嘚儿。”
“咱俩好久没组队了,你?还损我。”希戈埋怨道,“对了,岑映婕坠马那事儿有结果没?”
录制到尾声,大?家都没那么避讳镜头了,反正?这种敏感话题也不会播,丛蕾道:“岑映婕是当事人,警方直接跟她们?汇报的,我让郑虹去打?听?,对方还是没回话。”
话题炒完了,锅有人背了,真相大?概也不重要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丛蕾经历了史无前例的一通骂,最后不了了之。
希戈同情地说:“你?个倒霉催的。”
“没办法,”丛蕾道,“不是什么事都会有结果。”
小姑娘扒在角落里?偷听?他们?聊天,自以为?藏得隐秘,殊不知胖胖的身子?早就暴露了她的方位。希戈没再提这些破事,闲扯道:“你?知道吗,冷千山以前有个妹妹,和这丫头长得挺像。”
他的话题转换得太突然,丛蕾的心空跳了一拍:“妹妹?”
“嗯,”希戈提起冷千山的旧事就来?了劲,“你?别看?他天不怕地不怕,其实读书那会儿最怕的就是他妹妹。”
“他……怕?”丛蕾犹疑道,“哪个妹妹?”
“什么邻居家的女?儿。”希戈说,“每次我们?在外面玩,他妹一找他,他就跟上了马鞍似的往家里?溜,有阵子?好些了,结果他妹亲自上门来?逮他,把他吓得啊,那叫一个丢人。”
丛蕾思索,希戈说的应该是在会所,冷千山被楚雀撞见和女?模特出轨那次,他被吓到过么,为?什么她没看?出来??不过就算被吓到,也是被楚雀抓包吓到,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丛蕾试探地问:“你?见过他妹妹?长什么样子??”
“就见过一次,脸记不清了,总之怪胖的。”希戈给丛蕾支招,“不过冷千山宝贝她得很,下次他再说你?,你?可以用这个来?要挟他。”
如果冷千山没有在外面收集胖妹妹的癖好,那么丛蕾确信希戈说的人是自己,但在她知道冷千山喜欢她之前,并不觉得他对她有到“宝贝”的地步(除非骂她也算),因此听?起来?怪怪的,丛蕾旁敲侧击地问:“后来?呢,他们?的关系还是很好?”
“我也不清楚,”希戈道,“反正?后来?再也没听?他提过了。”
果然。
见丛蕾面露失望,希戈找补道:“不过我猜这招还是有用的,有次我和冷千山出去吃饭,看?到他钱包里?好像还放着他妹妹的照片,他这个人嘛,有些习惯特别固执,我回国内都不用钱包了,他还在用。”
丛蕾许久不说话,然后看?了眼摄像机。
希戈无所谓地说:“放心,冷千山的经纪人不会让这些内容播出去。”
或许是在屋子?里?待久了,丛蕾被热气闷得喘不上来?,她有点发?晕,说道:“我出去转转。”
风雪苍寂,丛蕾漫无目的地在雪地里?走?了一小段路,大?路太空旷,她钻进?小巷里?,好让自己显得拥挤一点。刚才经过的农户家中忽然传来?一阵稀疏的音乐声,丛蕾没有多想,退了几步,来?到那户人家门前,门没锁,她推开一看?,发?现章岸成正?在摆弄钢琴,尤娇则翘着二郎腿在啃冻梨。
丛蕾:“……”
尤娇把果核一丢:“你?找得这么快?”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丛蕾弱弱地说:“我也没想到……”
如此敷衍的登场方式配不上章岸成的身份,编导让她去叫上希戈,重新再拍一遍,然而?等她把希戈喊来?,却见冷千山和费久彬已经站在了屋前。
丛蕾脚下一个急刹车,没有继续往前走?。
“是我们?先?发?现的。”希戈争道。
费久彬也不甘于后:“哥,我们?先?到位的。”
大?家辩不出结果,编导索性道:“那算你?们?双赢吧。”
于是两队人马再次假装同时相遇,假装争吵,假装一起推门,终于找到了弹钢琴的章岸成,和在音乐中翩翩起舞的尤娇。
尤娇有舞蹈底子?,身姿优雅端庄,钢琴声如山间流水清泉,章岸成抬起头,与尤娇柔情相望。
他们?没有打?扰这对才子?佳人,安静地欣赏着这浪漫的一幕。
丛蕾摆出一副沉醉的表情,听?见身旁的冷千山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好土。”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这章应该是昨天更的,但昨天没摸到电脑,明天还有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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