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今天该是黑白道高手拼老命的一天呢!”
“呸!这种人也能算白道高手?”姚文仲愤然说。
“哈哈!白道与黑道有时是很难清楚划分的,你是否承认,无关宏旨。”
笑夫子一笑,立即引起七个人的注意。
面面相对的两个人,也因之略为分心。
一声怪叫,摄魂神君抓住机会,进马步一掌吐出,风雷乍起,掌风所发的破空声有如轻雷,内力之浑雄,令在旁远观的姚文仲大感吃惊。
内功修为精纯,劲道可以伤人于体外。内功修为不够火候的人,想近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即使在威力圈之外,也极为危险。
掌上有风雷声发出,不但表示内功修为精纯,也表示出手的速度快得惊人。
姚文仲有自知之明,他的内功火候差得太远,可以说不成气候,所以感到吃惊。
想用内功伤人于体外,自己也冒了相当大的风险,劲道不可能连续发出,多发几次、自己也会贼去楼空,所以切忌妄发,等到功消力竭,便任人宰割了。
伏龙太岁早已蓄劲待发,立即双掌齐推,以推山填海硬接摄魂神君的风雷神掌。
双方相距八尺,手一伸便拉近了三尺,因此实际上两人的掌心,中有两尺空间,正是掌劲最具威力的距离,功深者胜,是力与力的硬拼。
伏龙太岁的掌劲,一走的是阴柔路子,一阳罡一阴柔,行雷霆一击。
一声气流进发的异响发出,两人的马步同时撼动,急退两步,袖桩飞扬,袍袂飘举,似乎势均力敌。
不等马步稳下,摄魂神君再次发起抢攻、滑进、出掌、吐气开声,连拍三掌。
在风雷连震中,人影合而后分,短暂的接触,终于优劣立判。
伏龙太岁少退了两步,两人脸上都变了颜色。
“阁下功深半筹。”摄魂神君咬牙说,胸前起伏剧烈,显示真力不继现象了:“咱们拼兵刃。”
“在下也有同感,兵刃上见真章。”伏龙太岁豪气飞扬地说:“阁下的摄魂神音与风雷神掌,如此而已。你那所谓八音摄魂萧,在杨某这种定力超凡人圣的人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伏龙太岁的兵刃是缠在腰间五匝的伏龙索,索柄却是尺八长的幡龙护手棍,索身粗仅如姆指,因此似鞭非鞭,算是外门兵刃,长打短打得心应手,在江湖道上极具声威,比丈八长鞭更具威力。
摄魂神君的手,搭上了箫囊。伏龙太岁的手,也握住了索棍。
伏龙太岁一面的两个同伴,似乎对八音摄魂萧颇有顾忌,开始急急后退,意在退出八音所及的威力圈外。
摄魂神君的三位同伴,也警觉地后撤。
几乎在同一瞬间,两人同时撤兵刃。
八音摄魂箫不是竹制的,是一种古怪的合金铸制,外表反射出银红的光彩。
一声异鸣,箫出囊向前一挥,远在二十步外看热闹的姚文仲,也感到脑门一震,但耳中却无刺痛的感觉。
这瞬间,伏龙索挟隐隐风雷,夭矫如龙破空而至,伏龙太岁抢攻了,表示对八音摄魂萧怀有戒心。
啪一声脆响,索与箫无可避免地发生接触,双方的速度皆骇人听闻,兵刃一出便电光石火似地接触。
箫猛地脱出索的缠绕,摄魂神君身形反飞,箫发出袅袅余音,仍具有震脑沉心的余威。
不等摄魂神君的身形落地,一道淡虹如影附形跟到。是伏龙太岁的同伴,远在五六丈外发射的暗器。
“小心……”摄魂神君的同伴大叫。
后空飞翻的摄魂神君的身躯,突然间缩成一小团,似乎突然缩小了一倍,尽量减少受袭的面积。
淡虹一闪即至,贯人摄魂神君的右大腿。
这瞬间,箫再次挥动,八音齐鸣,汇合成令人心血下沉的奇异魔音。
伏龙太岁一记突袭无功,脸色一变,似乎被箫音所震撼,一打手式,转身飞掠而走。两个同伴见摄魂神君中暗器,依然能发出箫音,知道不妙,怎敢逗留?随着伏龙太岁急急走了。
摄魂神君身形飘落,感到真力将竭,想控制身躯已力不从心,砰一声摔落在地。
右大腿外侧,钉着一把八寸长的光亮匕首。
“百步飞虹姓金的。”摄魂神君向已经远出四五步的三个人背影大声咒骂:“下次被我碰上,我要活剥了你,我要……”
三位同伴抢到,两个人扶起了他。
“尚兄,你要的是治伤郎中。”一位同伴苦笑:“百步飞虹的飞虹匕从没落空,你今天可算是命大。下次碰上他,最好在百步外把他摆平,不然你剥不了他。”
笑夫子拉了姚文仲,匆匆离开现场,觅路重返官道至界首集投宿。
两人越野而走,西方地平线红日即将沉落。
“伏龙太岁其实支撑得下百十招,短期间抗拒得了八音摄魂箫的魔音。”笑夫子一面走一面说:“定是摄魂神君弄了手脚,把伏龙太岁镇住了。”
“不见得吧?师父。”姚文仲不同意,他主观地认为伏龙太岁并没给摄魂神君使用八音摄魂箫的机会,与偷袭并无两样。
“摄魂神君在撤箫出囊时,便已全力发出魔音了。”笑夫子加以解释:“只是他工于心计,掩饰得不着痕迹。伏龙太岁不察,上了大当,误以为箫出囊便已具有如此可怕的威力,攻击时岂不更为可怕?因此急切中下手毁箫,毁箫失败便只好撤走了。
“唔!箫音真的有鬼。”姚文仲恍然:“按理,拔箫出囊应该不会有魔音发出的,出囊声便可令人脑门如受重击,气逆心沉,真正以内力驭箫攻击,岂不威力百倍?难怪伏龙太岁沉不住气,急于抢制机先毁箫了。他这种举动,其实笨拙已极。”
“怎么说?”
“毁人不比毁箫容易?”姚文仲说。
“你是说………”
“如果他不毁萧,以他的索招神乎其神,一击便中的造诣,不以箫为目标,而向神君的身躯各部招呼,成功的机率可望有八成以上,伤了人,箫何足虑哉?”
“有是有道理,可是,你别忘了,当局者迷。”笑夫子笑笑摇摇头:“你我是旁观者清,而且在事后才想出原因所在,伏龙太岁在那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哪能想到应该采取的正确行动?你明白经验与正确判断力的重要吗?”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姚文仲慨然地说:“两个家伙都是江湖道上,与师父齐名的高手名宿,交起手来居然各展诡谋你虞我诈,难怪许多年轻武林新秀,真正能跻身风云人物之林者几稀,都被这些阴险狡诈的前辈们打下十八层地狱了。”
“你最好小心充实自己,不要被他们把你打下十八层地狱,要一鸣惊人取代他们的武林地位。现实是残酷的,我希望你做一个活的好汉,不要做一个死了让人凭吊的英雄。正确的说,江湖道上没有英雄,只有活人和死人。英雄决不是从江湖道产生的,那些立功立言立德的人才是英雄。如果你自命英雄,就是对英雄的大不敬,除非你丢下武功做一个规规矩矩的人。”
“师父是不是扯得太远了?”
“不错,是扯得太远了。”笑夫子苦笑:“为师自幼读了不少圣贤书,也曾在本籍考中了秀才,本来想做圣贤,却发现满腹才华抵不上送主考官一箱银子。后来弃文习武,却发现做武官必须做磕头虫。因此……因此……”
“因此狷狂于世,做一个活得写意的亡命。”
“对,亡命两个字十分切题。哈哈!小子,你还年轻。你还有机会选择你的道路。”
“人总该有个目标,是不是?”
“对呀!”
“要想成为活得写意的亡命,同样需要过人的才华。”
“也对。”
“才华固然可贵,还得后天的努力。”
“一点不错。”
“徒儿正在努力。”
“为师想起一个人,他可以把你锻炼成高手中的高手。”笑夫子的语气充满自信。
“谁?”
“武林至尊,少林最出色的俗家得意门人,乾坤一剑公孙浩。咱们到了开封往西走,到河南府五虎岭仰云庄去找他。当然,我不能出面,我是邪道的名人,与他的白道英雄身份格格不入,必须由你设法接近他。当然,你不能把你的身世暴露,你爹是魔道的风云人物,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
“抱歉,徒儿不会在乾坤一剑身上浪费工夫。”姚文仲断然拒绝:“天快黑了,再晚就赶不及落店啦!”
界首集有五家客栈,接待走长途的旅客。至于四乡的人,即使是二五八集期,也不会前来落店,来回方便,不在集中过夜。
两人在街尾的悦来老店投宿,店在巡检司衙门的西首不迭处,闹中有静,店的规模不大,旅客也不多,因此天一黑,喧闹声便逐渐沉寂。
在这种平凡的旅客中,按理不会发生任何意外,除非旅客本身在有意无意地制造意外。
师徒俩早早安顿,不在外面走动招惹是非,不与店伙以外的人接触,怎么可能发生意外?如果一个人一天到晚疑神疑鬼,处处警觉提防意外,这人未免活得太辛苦了,早晚会发疯的。
两人住的是最好的上房,有内外间。洗漱毕,已是掌灯时分,店伙送来酒菜,摆在外间进食。店伙礼貌地请教客人是否还有吩咐,这才掩上门走了。
酒是徐沛的名酒高粱,姚文仲一如往常地替师父斟上一碗酒,他自己也倒了小半碗。
“这几天在这条路上,咱们先后发现了不少武林高手与江湖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