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耕又重回到失重的漩涡内。
僧辩再次袭来。
陈耕哼的一声,左脚用力踩破木质的地板,至膝而止。整个人如钉子般固定在地上。以防止失重感让他左摇右摆,无力御敌。
本就招式普通的陈耕,此时又失去了左脚的活动力,根本不可能是僧辩的对手,一连中了四招,一招比一招凶猛,上衣早已血迹斑斑。
僧辩得意得哈哈大笑,双手却毫不客气,以图现在就结果陈耕。
就在陈耕快失去知觉倒地时,僧辩突然收手急退,怒道:“姑娘何人?胆敢坏我佛门大事?”
一把柔和娇嫩地声音回道:“僧辩你妄称佛门高僧,却无恶不作,有何面目面对佛祖释迦!”僧辩冷笑道:“天理人欲,本就共存,我佛对人欲的禁止太过虚无不切实际,贫僧只是开创了一个新的理佛时代罢了。”说罢双目盯着与他对话的女子,欲火极升,忍不住嘿嘿的笑了起来。
女子也不以为意,冷冷说道:“你的时代只怕要在仇池结束了。”之前店内留下的十四人同时站起来,对僧辩形成包围之势,却留了一个口子没有防备。
僧辩环目打量众人,笑道:“原来是江湖人称圣手十四侠的家伙,你们不是在司州除恶嘛,怎地这么有兴趣跑到仇池来?莫不是陶紫你耐不住寂寞特意来找贫僧,好让贫僧慰藉你不成?”
被称作陶紫的女子哼的一声道:“大师还没死,我们自然跟着最可恶的你跑。”僧辩哈哈笑道:“怎么你们后面十多个大男人居然要一女人出头,说出去可教人笑掉大牙。”那些人也并不动气,其中一个冷冷道:“淫僧你不如就此了断,省得我们动手,不然落在我们手上,包你尝尽天下酷刑而死。”僧辩笑道:“好大的口气,让我来看看你们有几斤几两。”陶紫笑道:“你两次施展立法场,已成强弩之末,你的搭档又倒地不起,看你凭什么来胜我等。”僧辩哼的一声,暗查体内,发现真气所余不多,而此时阴简又重新站起身来,刚好走到他的搭档旁边停住,只要一脚就能结果他的搭档。
僧辩强撑道:“对付你们,少只手脚都不成问题。而且正好将你抓了去,以补我身旁空缺。”
阴简冷然道:“你恶灌满盈,碎尸万段也太便宜你了。”
僧辩哼道:“阴阳家什么时候开始想着为世间除恶了?”
陶紫道:“废话少说,动手吧!”说罢双剑急扫而除,身法优美漂亮,尤其是一身紧身的武士服,玲珑有志的身材显露无余。
同一时间,她身后数余人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或进或退,配合得天衣无疑。
僧辩惊道:“降魔阵法!”
嚓的一声,斗笠已被陶紫的双剑砍破,露出大大的光头。
僧辩怒叫道:“好胆!”飞身而起,却被两人同时截在半空,迫不得已下重新落地,迎面而来的又是另外一刀一剑,角度刁钻,使他避无可避。
僧辩大感气恼,就地往后一滚,看准刚才十四侠没有守备的口子,突围而去。这一招实是凭险一搏,若被截住,定无生理。好在突围后十四侠并没有追击,使他捡回一条命。
僧辩去后,阴简将陈耕扶起来,见陈耕脸色虽白,呼吸却是沉稳,暗暗心惊:此子硬受僧辩数招,居然内息还能够如此平稳,实在可怕。
此时陶紫道:“三位可有大碍?”
阴简抱拳谢道:“久仰大名,十四侠纵横天下果然名不虚传,此恩必有回报。”
陶紫娇艳一笑道:“此乃小事,何足挂齿,阴简再如此客气,可太小看我十四侠了。”身后一个矮小身材的人恼道:“可惜让这淫僧跑了。”
陶紫显然是众人的首领,转首冷然道:“小刀你有所不知,就算我们全力而施,再加上阴兄三位,也未必能留得住僧辩,刚才我们故意留出一个缺口,又利用种种形势,才迫得他突围而走,若是他立死志一战,胜负未可知也。”
小刀不信道:“他有这么厉害?”
杨鹤勉力爬起来,艰难的道:“僧辩乃天下有数的高手,当年与孙恩齐名,只是为人无耻,坏事做尽,这几年已经很少听到他的消息了,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陶紫哼道:“十年前先师率众围攻安合寺,前后大战十余次,牺牲了无数好手,却还是被此人突围逃去,如此武功,惊世骇俗。”
一人出列道:“后来大伙发散人手,四处搜寻,却始终不见踪影,只道此人已伤发身死,如此平静了好几年。哪知三个月前,洛阳发生了一件惊天大案,从手法来看,与僧辩极为相似,又有人在襄阳发现了他的行踪,所以我们连夜赶来,终在仇池追上了他,唉!”言语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
陈耕调息了一会,除了脸色稍稍苍白外,已无大碍,开口问道:“洛阳发生了什么事?”“洛阳帮总舵被人杀了个鸡犬不留,帮主夫人更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后而死。”陶紫恨恨道。
一人道:“小姐切莫太过伤心,如今已知凶手踪迹,就算拼了我们所有人的命,也要给雅夫人报仇。”众人闻言皆大声附和。
阴简道:“洛阳帮数百年历史,当年统万一役被河东派重创,至今未恢复过来,想不到又来个僧辩,看来气数已尽啊。”
陶紫难过道:“雅夫人与我有大恩,此仇不报,何面目再生于世间。”
陈耕道:“不知我能否帮得上忙呢?”
陶紫叹道:“休怪我直言,公子内功虽高,身手却实在一般,如此与送死无异。”
陈耕笑道:“妖僧人人可诛,谁碰到就谁上了,哪管得这许多。”
陶紫道:“公子有心了,我们要继续追踪了,保重。”这么说,相当于拒绝了陈耕的请求。
三人想不到她如此坚定,不由得心生敬佩,抱拳道:“姑娘珍重,若事不可为,不必勉强。”
陶紫笑道:“剩下这个淫僧的玩物,就交给你们吧。”言罢领者众人飞奔而去。
明显陶紫不会退缩。
杨鹤咳了口血道:“想不到会有这等变故,还以为能够安心与二位尽情饮酒谈笑。”
阴简笑道:“想要喝酒简单,异日有缘再会。”杨鹤洒然道:“好说。”陈耕问道:“你不是帮你主人向我借江南令吗?”杨鹤道:“借不到有啥稀奇,就说没遇到你就是了。”陈耕见他如此洒脱,由心笑道:“杨兄实在风趣,这江南令现在确实不在我手上,我也不知这领牌有何用处,若我死不去,必定把令牌将于你手。”杨鹤哈哈笑道:“多谢陈公子,此事必有回报。”陈耕也笑了笑道:“这人还是交给你吧。”然后抱拳随着阴简走出酒肆。
一餐酒,结识了洒脱的杨鹤,见识了僧辩的绝世武学,又听闻这么多江湖之事,也算划得来了。
天色渐晚,夕阳照射下的集市,颇有一股生活的气息,往来穿梭的本地人,在各个小摊面前讨价还价,以图买到便宜而又需要的物品;小贩的吆喝更是一声高过一声,使人很难听清楚到底是在叫些什么;酒肆客栈内已经点起灯火,火光随着微风摆动,让人如梦如幻。只是偶尔路过的一群群武士,立马把人拉归现实:这里很有可能会被战火催毁,也很有可能会越来越兴旺热闹,一切都要看宋魏二国的意思。就算本地人再怎么相信杨难当,也不可能不担心此点。
战争能够促进文化的融洽,推动文明的发展,可是给城市带来的破坏,给百姓带来的灾难,却是无法估计。
二人挤了几条街,胡乱的聊着仇池的一景一物,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融入到其中。
一把少女的声音将他们拉离出来:“你们两人还不回宫?”
陈耕转身,发现身后的人群中站着一个俏丽的小丫头,矮小的身材却玲珑有致,粉色的裙衣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因相距较远,灯火昏暗,看不清楚面颊,不过从声音判断,必是不可多见的美女。
少女走到陈耕身前低声道:“父王想见你们。”
陈耕看着她一步步靠近然后走到自己身前,发现这少女比自己矮半个头,同时鼻内传来少女的体香,而她白皙的面颊不施粉黛,乌黑的双目明亮诱人,一脸可爱的微笑,传达着友善的目的。
阴简走过来问道:“谁?”
少女道:“在仇池能称王的有几人?”
陈耕笑道:“那什么拓拔丕也是一个,你是她的。。。?”
少女没好气道:“我爹武都王,拓拔丕这种胡虏,也就在他们那敢称王。”
阴简问道:“那你是?”
少女唉的一声道:“我叫杨雅,记好了。”
二人同时哦了一声,陈耕又道:“我们还没逛够呢。”
少女不耐烦道:“明日再来逛,现在有急事。”
阴简奇道:“有急事怎么叫你出来找我们?”
少女笑道:“这是秘密,少废话,快跟我来。”
陈耕疑道:“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你说是就是么?”
少女跌脚道:“我不想跟你们废话,你们要害怕就不要来了。”说着转身就走。
二人对望一眼,心道:还有这种请人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