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离静悄悄的。
裴彦和楚夏两个人坐在长凳子上。
旁边站着司机和楚贺。
楚贺现在脸色很难看,他可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那怎么可能发生的呢?就因为没有接妹妹就被弄来到警察局,还被怀疑不是亲生的?
这可真可笑。
现在就等着楚金宝过来把事情说清楚了,然后再告裴彦报假警。
一定要告他!
楚贺心里已经暗暗地发了狠,这口气一定要出来,要不然他面子往哪里搁?
约莫半个小时的时间,楚金宝就从外面进来了,一身的酒气,走路晃晃悠悠的,但是精神还算正常。
警察找他,他也不敢不来,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警察。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
楚金宝进来之后点头哈腰的,像是没有骨头的狗一样,跟平时在妻儿面前嚣张跋扈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人啊,就是这么贱!在外人面前是个软骨头,在自己的亲人面前耀武扬威,没用的窝囊废都这样。
自从他进来之后,楚夏明显感觉到了恐惧,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尽管已经退无可退,她还是往椅子里面缩。
裴彦在旁边就像一堵墙一样,挡住了外面来的危险。虽然他也是小小的一只,但是在楚夏的世界里他是很高大的,就像是一座山一样。
楚金宝跟警察说过话之后,就想着过来训斥楚夏。
“你这个混账东西,你不回家在外面瞎逛游啥?给警察同志添麻烦。”
他话语里半点的担心都没有,完全不像是一个爸爸一样,你换了哪一个爸爸知道自己忘记接女儿放学回家,不是担心她的安全,反倒只想喝斥她,她才多大个人?
楚金宝就以为跟警察赔礼道歉,然后把孩子领回来就完事了。
不就这么点事儿吗?多大的事儿,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儿,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只要人没有丢,其他的都不重要,真要是丢了,就赖着学校,让学校赔钱,曾经有一个小孩儿走丢了,找到孩子的时候,孩子掉进下水道,随被冲进了护城河,家长跟学校打官司,最后学校赔了六十万,那个学校都关门了。
那是六十万啊,他要是有六十万吃什么不想?谁还要什么女儿?
一听到楚夏没有丢,在警察局,说实在的他有点失望。
虽然失望,他也不想惹事儿,他在电话里说的那些醉话自己都忘了。
总之这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钱。
“行了,没有事儿我们就走了。”
他说完之后就要过来抓楚夏的小手。
楚夏吓得赶紧往后面躲,就像是见了魔鬼一样。
裴彦马上发现了不对,似乎书本里还有什么是裴彦不知道的。
这时候他把007召唤出来,007也是一脸的茫然,它作为系统总不能什么事情都管吧?
裴彦道;“我有事儿问你,你跟我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肯定有啊,就凭这楚夏的反应,裴彦敏锐地感觉这老家伙肯定有事儿。
007原本不想说的,但是裴彦问到这里了,他只能把剧情的详细情况又让裴彦看了一遍。
裴彦禁用了两秒钟就看懂了,原来这老家伙知道楚夏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所以在她十一岁的时候就想侵犯她,幸亏被养母发现,没有得逞。
这个小姑娘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她要受到了多少的煎熬,承受多少绝望啊,最后还被骗摘走了肾脏,甚至被骗婚。
看完之后裴彦默默地闭屏了系统。
此时的裴彦已经用看死人的眸光在看待楚金宝了。
楚金宝只觉得哪里凉飕飕的,一直找不到来源,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水汪汪深不见底的眼睛,那双眼睛那么大,那么幽深,一眼望不到底,但是与这双眼睛相对应的脸,却是那么的稚嫩。
那么稚嫩的一张脸,配上杀伤力那么强的一双眼睛,那点戾气也就很快的消散了。
他转眼一想,自己慌乱个、屁,对面不就是个小孩儿吗?他都这么大人了,还害怕一个孩子,真是……
但是刚刚那个恐惧他是真的。
“是你把我女儿送警察局来的?我谢谢你哈,这里没你啥事了,我们得回家了。”
他脸颊僵硬,笑得五官扭曲,说完之后又过来抓楚夏的手。
楚夏现在才五岁,两只眼睛吓得呆呆的,眼神涣散,只能像小鸡一样被楚金宝抓过去。
“警察同志孩子又没事儿,我们就先回去,改天我过来跟你们道谢,我还得感谢这个照顾我们楚夏的小朋友呢。”
说得像真的一样。
他是老油条了,虽然害怕警察,但是他也是警察局的常客,以前因为赌博被抓过,因为偷盗也被抓过,至于其他的小偷小摸,那是家常便饭。
但那都不够拘留的条件,只能罚点钱,教育几天然后就给放走。
今天因为孩子的事被叫过来的,所以楚金宝有恃无恐,他可比楚贺心理强大多了,楚贺到底没有他爸爸的‘阅历’。
警察道;“我们怀疑这孩子跟你家没有血缘关系,她可能不是你家的孩子。”
警察叔叔在这方面还是很有洞察力的。
他们从人性和人情常理上推测,这里面绝对是有问题,因为没有哪个家长能干出这事儿。
但是楚金宝他就不是一般人,这种流氓地痞,是不讲道理的。
“你说啥?你那意思说我拐卖儿童?你有啥证据?没有证据你们能乱说?”
他说完就走。
警察提出让他们做DNA,这家伙死活不同意,只要警察逼他,他马上就要死。
只要不做亲子鉴定,他就能混过去,现在不涉及重要案件,警察也不能强迫别人做鉴定。
楚金宝那是老油条了。
不过他听说警察怀疑他拐卖儿童的时候,他还是害怕的,毕竟他自己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是这件事儿只要他咬死了不承认,谁也没有办法,他就那么一瞬间的心理活动全都落到了裴彦的眼里。
裴彦自己也知道就凭这点怀疑,远远不能扳倒楚金宝,毕竟这个人是个滚刀肉,泥腿子,没有真凭实据是弄不到他的,然而做亲子鉴定这事儿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做到的。
警察也很无奈,家属不配合,又没有苦主,这种事情很难办,就算有裴彦的怀疑,那也不行,裴彦不是直接当事人,如果裴彦是家长就好了,即便是家长也要有确凿证据,证明自己的女儿确实丢了,这里面很多事情讲不通。
裴彦现在还无法做到这一点,毕竟他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要是有人质疑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也没法自圆其说。还有个重要的收获就是裴彦从007哪里知道了这个老东西做的恶事。
这老东西居然敢把脏手伸向楚夏。
既然不能马上把妹妹认回来,就得先把这事解决了。
虽说剧情里这个老王|八蛋在楚夏十一岁的时候才动手,但是谁能知道剧情有没有变?从楚夏嘴里得知这段时间,她的养母已经回娘家去了,这么长的一段空闲,期间万一他做点什么那怎么办?
裴彦是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的。
如果今天楚金宝肯配合亲子鉴定,到时候查出楚夏不是亲生的,这场危机解除,裴彦不会下狠手,谁知道他不答应,那就不要怪他了。
现在吗,不好说了。
楚金宝带着楚夏从警察局里出来的时候,楚夏整个人都吓得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白天被楚金宝摔伤的手臂此时都感觉不到疼。
这个小姑娘低着头,眼睛里没有焦距,像是一个任人摆弄的布娃娃,刚刚和裴彦说话的时候眼睛里还是有光的,现在那一点光全都没有了。
裴彦拽拽他的小手,楚夏抬头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整个陷入黑暗中。
楚金宝满脸得逞的笑容,就算他今天晚上什么便宜都没有赚到,但是楚夏是他女儿就算是裴彦再生气也没有办法。
“小屁孩儿跟我斗?楚夏是不是我女儿关你屁|事儿。”
裴彦在后面,两只眼睛眯起来,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寒气。
楚金宝只当裴彦是个孩子,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楚贺偷偷道:“爸爸你不知道这小子有钱,你看他身上穿的衣裳,还有那辆车。”
身旁不远处一辆兰博基尼的车子一半隐入黑暗中。
豪车?
楚金宝虽然不懂车子,但是他也能看得出那是一辆豪车,能开得起这样的车子肯定是有钱人。
当年他老婆把自己生病的女儿换给别人,也是事后才告诉他的,孩子生出来的时候都看不出有毛病,但是楚金宝的家族里有这样的病史,所以他们才特意做了一个检查,没想到,孩子一出生,孩子就有病。
楚金宝的老婆杜芳哭了整整一天,之后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她回来的时候说自己把女儿换给了一户好人家,那个产妇家里有钱,肯定能给他们闺女看病。
楚金宝哪里管得了这些,少了一个药罐子,对他来说是好事儿,什么亲情什么骨血那都不算啥,都不如他到赌桌上摸一把好牌来得痛快。
当天他们就带着孩子出院了。
这事儿他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哪里想得了这么多,但是今天晚上他忽然就惊醒了,想起来这不是自己的亲生闺女了,那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小丫头养得这么水灵,不能便宜了外人,只是有点小了。
这几天杜芳不在家,楚金宝抓耳挠腮的,要是到外面去找的话,那得花不少钱,钱少了没有人跟他。
想来想去,他的眸光又盯在身边这个赔钱货身上。
楚夏就像是被老鹰捉住的小鸡一样一声都不敢坑。
以前楚金宝到外面喝酒,喝完了回来就打人,虽然她小,但是她早就学会看眼色。
那幺小的孩子他自己没有防御的能力。
旁边的楚贺倒是没心没肺,他把楚夏当成了亲妹妹。
“爸爸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今天你没接妹妹,你告诉我一声啊,你不告诉我,你自己也没去,万一出事儿呢?”
他现在有点担忧了。
楚金宝;“出个|屁|事儿,就一个赔钱货出了事儿更好,还能有人赔钱给咱们呢。”
楚贺听了这话,心里越来越怪异,难怪那个裴彦说楚夏不是他们家亲生的,他现在都有点怀疑。
“爸爸,那个姓裴的小子说,楚夏不是咱家的孩子……”
楚金宝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下:“你小子脑子里装了一坨屎,别人说啥你听啥,他说不是亲生的,那就不是亲生的吗?你是不是傻!”
楚贺也不敢说什么了。
他们租住的地方非常狭窄,一楼的两间地下室,里面黑咕隆咚的堆满了杂物,对这里地形熟悉的人,在他这屋里都能摔跤。
三个人进了屋里,楚金宝也累了,瘫在床上挺|尸。
他家就那么大两间房,还有一间堆杂物的,家里就两张床,楚贺现在跟楚夏两个人睡一张床。
要不然楚贺也不会发现楚夏今天没有回来,是因为实在是不能发现不了。
今天也是一样,楚贺把楚夏从楚金宝手里接过来,然后就把她安排到床上睡觉。
楚夏就像是从蛇嘴里逃脱的猎物一样,眼见着放松了不少,心里小小的庆幸爸爸没有打她。
楚夏刚刚躺下,楚金宝就开始叫她。
“楚夏到爸爸这里来睡,楚夏过来。”
“夏夏过来,听话。”
他让初夏到他床上睡。
今天杜方不在,一张床空闲了一大块,楚金宝就拍拍这床,让她过来。
楚夏虽然年龄小但是本身的就对楚金宝恐惧,这恐惧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产生的,总之就是不敢靠近他。
尤其是楚金宝以前都是凶他的,现在突然这么好说话,让她脊背发麻。
她坐那儿,一动不敢动。
楚金宝一看初夏不听他的话,顿时急眼了。
“臭丫头让你过来就过来,磨蹭什么,这都几点了还不睡觉?”
楚夏连哭都不敢哭,就像是被毒蛇缠绕窒息一样。
“爸爸我错了。”
她越是这样说,楚金宝眸色越深。
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么个小东西呢,长得真好,这五官粉嫩可爱,肉嘟嘟的,可爱得要命。
“快给我滚过来,爸爸已经不生气了。”
这时候楚贺道;“爸爸你就让楚夏在我这里睡吧,她都睡习惯了。”
“你知道个|屁到老子这里来。”
今天晚上楚金宝动不动就发邪火,楚贺也不敢说什么,在这个家里楚金宝就是家里的王。没有人能忤逆他。
楚夏觉得自己快要被大毒蛇一口吞掉的时候,楚金宝的手机响了。
电话另一端是他的牌友。
“出来喝酒啊!”
听得出来,电话另一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帮人,他们笑得很不正经。
楚金宝扯了扯衣领,他今天不想出去了。
那人道;“干啥?你老婆不是不在家吗?你回家那么早干吗?周老板今天手气好,今天包场子,你不过来吃点?不吃白不吃,你说是不是,这机会可不多呀?”
有酒有肉,谁不吃,谁是王八蛋。
那边电话里一阵邪肆的笑声过后,便有人哑着嗓子道:“今晚还来了几个漂亮姑娘你确实不来?”
有这好事儿,楚金宝要是不去,那就不是楚金宝了。
他二话不说拿起破摩托的钥匙就出发了。
夜里破摩托发出的声音传出多远,隔着好几百米就能听见他离开的声音。
他终于走了,楚夏长出一口气。
楚贺也觉得今天爸爸有点反常,好好地没啥事儿让楚夏到他床上睡啥?他以前不是最讨厌孩子吗?
“楚夏,哥哥陪你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楚夏赶紧点头。
楚贺对妹妹还是很好的,他本能地就觉得楚夏是亲生的妹妹。
……
楚金宝火急火燎地赶到约定好的地点。
蹭吃蹭喝也好。
他一进门里面的那些人顿时叫住了他。
“你可真忙啊,怎么都找不到你,你这两天可滋润了。”
“你一个人在家干啥呢?叫你喝酒都不来,我们这里三缺一。”
楚金宝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马上就答应了。
今天这些人特别热情,不停地给楚金宝倒酒,简直是让人充满优越感。
“来来,吃吃吃,咱们今天不醉不休。”
楚金宝自己不花钱,他要是不吃,那就是王八蛋,有便宜不赚白不赚。
喝酒吃肉赌钱,是楚金宝的最爱,见了就啥都忘了。
“来来,喝喝,今天谁要是喝不够他就是王八|蛋。”
深夜一个深灰色的身影在夜色里晃晃悠悠的,嘴里骂骂咧咧地吐着臭气。
楚金宝醉醺醺的,骑着那辆破摩托从胡同里出来。
就在这时强光突然一闪,直对着他的眼睛照过来,他猥琐的身影在巨大探照灯下无所遁形。
啊……
……
楚夏一直都没敢睡觉,她就害怕爸爸回来找她麻烦,所以她躲进了屋里最里面的柜子里。
这个小小的空隙就是她最安全的地方,只有楚金宝回来找不到她,她才能放心睡觉。
但是等啊等,楚金宝都没有回来,楚夏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楚贺倒是睡得很安稳,他一点也没有担心楚金宝回不回来,反正以前经常这样。
以前楚金宝到外面喝酒经常夜不归宿的,如果杜芳稍微劝阻一下,他就会拳打脚踢,这一次外婆生病了,妈杜芳想拿点钱出来,楚金宝一分不给,但是答应让杜芳回娘家伺候几天,这就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
这些事儿都见怪不怪了,所以尽管楚金宝一夜不归,楚贺这里就当无事发生。
谁没事找事儿呀?劝说两句就要挨揍,还不如什么都不问呢。
楚贺醒了之后一看,天不早了到处找不到楚夏,他自己吃了点东西就出门了。
楚夏醒了之后从哪个衣橱缝隙里出来,不哭不闹,都像是很习惯了一样,家里没有人,反倒是放松了警惕,在锅里找了一点残羹剩饭,然后把自己身上的小裙子换下来,穿上校服,背起小书包,探头探脑的出了门。
她刚一出门就碰到了来收租的房东。
房东是个中年男人,模样很宽厚的样子,他也不想过来催租,但是楚金宝这一家已经欠了半年的房租了,看这样子没有交房租的意思,他只能过来看看。
他认识楚夏。
楚夏模样乖巧可爱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当时就想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孩子?
见到楚夏背着小书包一个人出门,房东把收租的事儿都给忘了。
“你叫楚夏是吧?你这是干什么去?”
看着小朋友本着书包往外走,他就有点纳闷,对方是要上学吗?但是这幺小的年龄家长都不送她去学校?
楚夏看着眼前这个和善的伯伯,她也认出他了,这个伯伯给她糖吃过。
“我妈妈不在家,爸爸和哥哥也都出门了,我要自己上学。”
房东:“……”
这幺小的孩子一个人上学?这里离学校骑车都要走二十分钟,步行要一个小时了。
“伯伯送你过去吧。”
房东实在是不忍心,他家也有这幺小的孙女,那是当宝贝一样的疼爱,哪里会这个样子,一家人一个靠谱的都没有。
他都不想租给这家人房子了,但是看到这个小姑娘这么可怜他又不忍心。
楚夏一开始不想麻烦别人,但是想一想这里离学校那么远就只能答应了。
“谢谢伯伯。”
房东只能把自己的电动车拿出来把楚夏送到了学校。
房东伯伯科比楚金宝靠谱多了,那是轻拿轻放,不会把他从车上丢下去。
楚夏刚落地,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开了过来。
车门打开裴彦从车上下来了。
其实房东要是不把初夏送过来,他也会让司机去接她,他们都已经在后面跟了一段时间了。
一起下来的还有裴月。
裴月的嘴巴都能拴住小毛驴了。
她都没有想到哥哥今天早上没有直接来学校,而是拐了个弯,直到跟着一辆电动车,很快她就发现电瓶车上的楚夏。
她路上就想哭,但是没有疼爱他的爸爸妈妈在身边,她连哭都没有底气。
电动车上那个楚夏十分的乖巧,有时候还会笑,那样子真的丑,裴月狠狠地咬着牙。
她不明白哥哥为什么喜欢那个女孩儿多过喜欢她。
裴月骄傲地昂起头,一步一步从车上下来。
这次居然没有人抱她,自己就下来了。
司机在旁边一言不发。
主人家的事儿,司机基本上都不过问,他的任务就是把裴彦和裴月送到学校,裴彦让他做的事情他也会做的。
他发现这个小少爷挺有爱心的,居然主动帮助人,这在以前还是没有过的。
说实话,司机看着裴彦比以前有人情味了,以前的裴彦眼睛长在脑瓜顶上,见到谁都不搭理,帮忙的事儿想都别想,他昨天就把裴彦给小女孩儿打抱不平的事儿告诉了裴御庭。
裴御庭有点吃惊,但是对于裴彦报警把楚家父子弄警察局这事儿,他就是一笑了之,这件事儿在他那儿不算什么。
在他看来裴彦这一次做的事儿虽然很有正义感,但是却有些胡闹,他居然举报楚家父子拐卖儿童,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但是他们这种家庭无理取闹也不算什么,只要裴彦不犯法,做什么都很正常。
裴御庭这人就这样他对男孩子的要求很宽松,不会约束得太紧,那样会让一个男孩子没有主见。
他根本就没有往深处想,也没有觉得这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
司机汇报过了,裴御庭也默许了,所以司机现在百分百听从裴彦的吩咐,今天也是一样。
裴彦下车之后看到楚夏什么事儿都没有,旁边有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把楚夏放下来,挥手告别。
你看看!
就算是不相识的陌生人,人家都愿意帮助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儿,楚家那两个父子根本就不是人类。
见到楚夏没有事儿,裴彦也就放心了。
裴月在后面拽着他的衣角;“哥哥,哥哥你送我进去,哥哥。”
裴彦这才发现裴月叫他,他今天脸色莫名的好。
裴月可怜楚楚的看着裴彦。
她因为太瘦,整个脸上所有的五官几乎都张到了一起,眼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眉毛细细的看着有点病态的样子,身上脸上都没有什么血色,就像温室里娇养的花朵,精心浇灌依旧半死不活。
还是楚夏那样的孩子好,眉眼弯弯,五官清秀,一双大眼睛灵动可爱,虽然因为营养不良看起来有些单薄,但是身上有种顽强地生长力和不屈不挠的精神,就像是春天雨后的小花一样。
裴彦:“好啊,我送你进去。”
裴彦大步往里走,然后奔着楚夏去了。
楚夏低着头,走的挺慢的。
裴彦很快追上来:“昨天回去有没有人欺负你?”
楚夏仰着头,一双水波潋滟的大眼睛看到裴彦的那一瞬间,顿时充满了感激和欢喜。
“小哥哥!”
裴月马上上前一步;“这是我哥哥,你是野孩子,你凭什么抢我哥哥?”
站在他的立场上就是楚夏抢了她的哥哥。
裴彦道:“她没有抢你的哥哥!”
裴月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的哥哥就是我的哥哥,我不要了也不能给。”
她就是这么个人,不要了也不能给别人。
这很符合他的性格。
裴月撅着嘴巴跟着楚夏一起进了学校,进门的时候还推了楚夏一把,幸亏裴彦在旁边一把就把楚夏拽回来了。
真恶毒!
幸亏裴月力气小,要是力气大一点,可能牙都能磕掉了。
“裴月!你在欺负她试试?”
裴彦的警告马上有了作用,裴月吓得缩了回去,她害怕了,她不想哥哥不理她了。
都以为小孩子的世界是单纯的,其实不是这样的,裴彦也是自己做了小孩子之后才发现的。
大人往往会忽略这些事情,以为不过就是小孩子之间闹矛盾,那是大错特错,那些弱小的孩子不会保护自己也得不到家长的维护,受了欺负也只能默默地忍受。
裴彦狠狠警告了裴月一次。
裴月噙着眼泪,委屈道:“哥哥你为什么向着她?”
裴彦:“因为她善良,不像你,恶毒欺负小朋友。”
裴月哭着跑了。
裴彦拉着裴月的小手:“走我送你进去。”
今天楚夏格外的高兴,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老师看到今天是裴彦送楚夏进来的,不由得多开楚夏一眼。
“楚夏同学好好上课吧。”
中午的时候楚贺来到学校接楚夏。
楚夏见到楚贺的时候,有些愣怔。
楚贺看起来不太好,两只眼睛红红的,跟老师说话的时候也带着哭腔。
“老师楚夏来上学了吗?”
老师:“……”
这话把老师问蒙了,楚夏的家里人不知道她今天来上学了吗?楚夏那幺小,别试没有人送她过来上学吧?
老师不由得对楚家这一家人有了不好的看法,昨天晚上就没有人过来接孩子,天都那么晚了,他里人就好像是忘了这件事儿一样,还多亏了裴月小朋友的哥哥才把人送走,今天又是咋回事儿?居然没有人过来送楚夏上学?路上那么多车辆,万一孩子出事了怎么办?
老师马上气愤道;“你们一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昨天万行你们是不是忘了接孩子?今天又是怎么回事儿?楚夏到底是不是你们家的孩子,忘了接孩子就算了,电话也打不通,你们想干什么?”
这些话把楚贺说得哑口无言。
这些都是事实,没办法反驳,看样子老师还不知道昨天他们到警察局走了那一趟呢。
“老师,我爸爸住院了。”
楚贺夹着嗓子说道。
老师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原来楚家有人出车祸了?难怪这样对待楚夏呢?
“楚夏你赶紧跟着你哥哥到医院看看吧。”
老师用同情的眸光看着出来的楚夏,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可怜。
老师误会了,以为楚金宝是因为出车祸了所以才没来送楚夏的。
楚夏有点不可置信,难怪昨天楚金宝没回来。
“哥哥!”
楚贺不等她说话,一把把她拉过来:“你跟哥哥走,咱们到医院看爸爸。”
早上起来医院给他打电话,说是他爸爸住院了。
楚贺一头雾水,连着问了好几遍得到的结果都是他爸爸住院了,他跑到医院看到血肉模糊的楚金宝。
楚贺害怕了,他也只是个孩子,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想起了楚夏。
两个人想办法,总比一个人强。
这个时候的楚贺见到楚夏的时候心情异常激动。
“咱们赶紧去一趟吧。”
楚夏:……
其实这两个人和一个人没什么两样,楚夏才五岁,她知道什么?
医院里浓重的消毒水味儿刺激着人的感官,消毒水的强味儿掩盖住了浓郁的血腥味儿。
楚贺带着楚夏两个人探头缩脑地往里走,早上起来来过一趟,因为惊吓过度,楚贺又把房间号给忘了。
一个护士小姐姐叫住他们。
“你们找谁?”
楚贺道:“楚金宝。”
小护士一听,马上就知道了,医生早上起来就联系家属,家属来了一趟又跑了。
“你是楚金宝的家属?你们家的大人呢?”
妻子是丈夫的第一监护人,监护人不在,做手术没有人签字。
楚贺毕竟今年才十八岁,虽然长得魁梧,但是到底是个孩子,旁边的楚夏那幺小就更不行了。
“我妈在路上了,一会儿就来。”
楚贺其实对楚金宝没有什么好感,这些年楚金宝在家里天天挥拳头,谁还能跟他有感情?
护士摇摇头,然后把他们两个带到了病房外面。
里面的楚金宝正在骂人呢,喊叫声,声嘶力竭。
“人呢?人死哪里去了?都给我滚出来,你们赶紧给我治伤。”
“都死哪里去了!”
楚金宝见人就骂,所以护士们都出去了,就等着他家里人过来签字。
楚贺和楚夏两个人站在了病房门口。
楚金宝一眼就看见了:“你们两个死哪儿去了?信不信老子下去第一个弄死你们,弄死你们。”
他疼得咬紧槽牙,额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地突起,眼睛也变成赤红色看着可怕。
“混账东西,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不能收拾你们,一个个弄死你们。”
他这话骂的是楚夏,他本来对楚夏起了猥琐的歹心,只是还没有得手就出车祸了。
楚夏吓得赶紧往后面躲。
楚贺不知道楚金宝骂的是谁,他也有点生气了;“谁让你出去喝酒的?你喝成这样早晚得出事儿。”
楚金宝:“你他|娘地说谁?老子这就弄死你。”
他说完就要起身。
但是他的身子只能动上半身,下半身根本就动不了。
这时候小医生进来;“该干什么?你闹什么?你脊柱粉碎性骨折,你再闹一闹,你连坐都坐不起来了。”
这可不是假的,这是实话,他的脊柱昨天被车撞了粉碎性的骨折,但是因为光线太强,他也不知道是谁撞他的。
他不是真的想闹,他只想用这种办法唤起这两个孩子的恐惧,让他们两个心甘情愿服服帖帖伺候他。
楚夏虽然小,但是她长年累月地看眼色,已经感觉出了楚金宝对她的恶意,所以吓得她赶紧往楚贺身后躲。
楚贺今天也没有主意了,他哪知道该怎么办?
“医生,我爸爸怎么样了。”
医生:“都粉碎性骨折了,还能怎么样?”
下面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楚贺:……
两个孩子莫名的有些高兴,一颗心脏放到了远处,楚金宝终于不能打人了。
骂的再凶,有啥用?有本事过来打人啊?
现在两个人啥都做不了就等着杜芳回来。
楚金宝看着这两个傻孩子这样,顿时火气冲天。
“你们两个狗|东西是不是盼着老子死!”
猜对了!
楚贺和楚夏两个人没有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
医生过来严肃道:“病人注意影响,不要高声说话,我们还有其他病人呢,你要是再这样,你只能换别家了。”
医生这实在警告他了,不听话就走人。
楚金宝色厉内荏吓得不敢作声了。
杜芳来了之后医院才把结果告诉他,楚金宝下半身全部瘫痪了,要是手术做得好,或许可以保留下来,但是想要走路是不可能了,其他方面更是不可能,比如性生活这方面。
这玩意儿都不能走路了,谁还在乎那些?
“他真的不能走路了吗?”杜芳夹着鼻子说道。
医生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
就算再有钱也不行,目前医学达不到那样的水平。
这人从这以后就废了,不光下面的东西成了摆设,连退也不能走路了。
杜芳在手术单上签字。
……
裴彦忍不住吃饭的时候多吃两碗。
他终于减轻了一份担心,还是废了好,废了之后整个人都老实了。
裴御庭;“最近你都干什么了?你好像对一个小姑娘很上心?”
这话带着耐人寻味。
裴御庭对儿子还是了解的,他不是那么好心的人,但是最近他就很反常,这不是重要的重点是他惹到了小公主。
小公主回家哭了很久。
裴御庭有点不高兴了,他对裴彦的做法十分不满意。
但是呢,有些话,他说不出来。
裴彦知道瞒不住便道;“我就是觉得那个小妹妹很面熟,她像我的亲生妹妹,你们生孩子的时候,有没有抱错了。”
裴御庭;……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抱错?这孩子脑子不清醒胡说八道。
“以后你别说这样的话,惹得你妹妹不高兴。”
裴彦脑子可比他清楚得多了。
不管什么情况,先把他俩换过来再说,要不然裴御庭永远不承认自己的错误。
医院里楚金宝鬼哭狼嚎地叫了半天吵着不做手术。
其实人家医生巴不得不给他做。
不做手术拉倒,给人们省了事了,后面多的是病人呢。
裴金宝:“嗷嗷嗷,疼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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