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姑大感意外,又羞又喜地说:“小兄弟,你……你人小鬼大……”
但她却不想把手抽开,反而以有力的相挽作为回报,几乎偎在赵子玉的身上了,那宜嗔宜喜的神情极为动人。
一旁的银汉孤星直皱眉,说:“危机四伏,步步杀机,你两人居然有心情打情骂俏,岂不可怪?”
白二姑白了他一眼说:“杜大侠,咱们江湖人生死等闲,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入生几何?有一天过一天,生死关头,益显得欢乐的可贵。你俗,你不懂,你就少管我和小兄弟的闲事吧,我照顾小兄弟,你尽管放心,他的安全我负全责。”
赵子玉一声轻笑,问道:“请教,你如何照顾我?”
“我永远跟在你身旁,不让那些人伤害你。”
“晚上你也跟着我?”赵子玉附耳问。
“你……你怕么?我……我是说,你怕我陪伴你?”她脸红红地也附耳反问,这浪女人春心动矣!
“我不怕,有你这样美的女人作伴,有何可怕?”
“你……只要你有心,我陪你。”她勇敢地说。
“我是有心。只是……”
“只是什么?冤家,不要吞吞吐吐。”
“只是目下我们的处境……”
“放心啦!我自有安排。”她十分镇定地说。
“你有何安排?”
“届时自知,咱们自保当无困难。”
两人在说悄悄话,银汉孤星已落在后面,两人似无所觉,相挽而行,就在这个时候。四周的黑衣人,似已缩小了圈子,相距约在七八十步左右了。
银汉孤星退至一清道长身旁,低声道:“道长,情势紧急,眼看他们要群起而攻,咱们挡不住人潮,余大人一家安全可虑。”
“依杜大侠之见……”
“咱们必须找一处可安顿余大人一家的地方,这地方须有险可守,外有可限制围攻的地势,内有一两个人便可保护余大人
一家安全的处所,不然对咱们大大的不利。”
一清道长苦笑道:“贫道方寸已乱……这……有了,这里往北走,有一座早年官兵所筑的砦寨,虽已弃置多年,但里面的碉楼仍然完好。”
“这不是很好么?走!”
“可是,咱们怎能到达砦寨?距此足有两里地,恐怕咱们一离开道路,他们就……”
“他们在等候主事人到来,必定认为咱们已一筹莫展,咱们突然离开道路,他们必将措手不及。道长领他们走,在下开路。”
一清道长立即把话传出,不久,所有的人已知道向北越山腰而走的消息。
银汉孤星见时机已至,首先向右疾出,一声长笑,箭发似连珠,一口气发射了九支狼牙。
箭啸刺耳中,众人向北急走,兵刃齐撤,保护着四乘山轿向上夺路。
“啊……”惨号声刺耳。
共倒了九名黑衣人,箭不虚发,相距七八十步,正是弓箭的威力最强的距离,在银汉孤星百步穿杨的神妙绝技攒射下,黑衣人骤不及防,而且北面的黑衣人,完全暴露在山坡下的茅草地中,毫无掩蔽,只能四散逃生,正好做了银汉孤星的箭鹄。
死了九个人,合围之势自解。北面的黑衣人狼奔象突,纷向两侧的树林逃命。
东南西三方的人,同声呐喊纷纷合围。
银汉孤星跃上一座小丘,大喝道:“不要命的尽管上,接箭。”
他左右开弓,背射、跪射、箭连珠飞出,弦声狂鸣,箭啸声令人闻之头皮发紧。
射出十二箭,死了十二人,凡是冲得快的人,无一幸免。
但黑衣人来势如潮,前仆后继逐渐冲近,他一张弓照顾不了三方涌来的人。
第一个回身接斗的人是赵子玉,一声低啸,剑涌千层浪,骤吐万道虹,疯狂地卷入黑衣人的人潮中,手下绝情,冲得最快的三名黑衣人,在一冲之下,全部胸口中剑,一一狂叫着倒下了。
“杜大哥快撤!”赵子玉急叫,“嗤”声响,他一剑贯穿一名黑衣人的心口。
绿影回头反扑,是李婷姑娘,长剑一挥,“铮”一声架住了一名黑衣人的刀,剑虹陡闪,刺入对方的小腹。
同一瞬间,另一把刀狂风似的挥到,刀风及体,劈向她的右大腿。
她仅来得及拔剑急架,第三名黑衣人已从后扑到,不用剑刺她,左手一钩,便勒住了她的脖子,喝声震耳:“住手!这女人是我的。”
她的剑被震飞,脖子被勒,浑身一软,勒她的手坚逾精钢,力道千钧,毫无她挣扎的机会。
负责断后的有三个人,李婷、赵子玉、狂鹰,全陷入重围,银汉孤星也被陷住了。四人全力截杀,各不相顾,居然挡住了四十名黑衣人。
银汉孤星怎肯后撤?他已将弓背上,剑幻万道银虹,冲至赵子玉身侧,一剑刺倒一名向赵子玉偷袭的人,说:“双剑合壁,退不得。”
尸横遍里,血流成河。
终于,一声竹哨响,死剩的二十余名黑衣人悚然后撤。
狂鹰只剩下三把飞刀,力尽摇摇欲倒,浑身是血,扶住一株大树喘息。
银汉孤星偕赵子玉退回,惊问道:“辛兄,受伤了么?”
狂鹰辛良摇头虚弱地说:“没有,兄弟脱力而已。”
赵子玉低叫道:“糟!李姑娘呢?”
尸堆中,没有李婷。
银汉孤星大惊,变色叫:“你们快跟上,我去追贼。”
赵子玉一把将他拉住,急道:“去不得,你必须主持大局,万一碰上贼人的高手,咱们群龙无首,如何是好?”
“可是……”
“要追也来不及了,你知道李姑娘被带往何处去了?快跟上咱们的人,大局为重。”
他只好叹口气,扶着狂鹰向北赶。
他们赶到山坡顶端的遗砦旧寨,一清道长已占住了一座碉楼将余大人一家安顿在楼上,一行男女把守在楼下,据守着门窗待敌。
迎接他们的是韦陀李珏兄弟,老远便叫:“杜大侠,看见舍妹么?”
银汉孤星不及回答,赵子玉已经抢先说:“没看见,咱们以为令妹先走了呢。”
“糟了!”韦陀李珏惨然地叫。
碉楼顶负责睑望的游魂宋慎大叫:“他们追来了,准备应战。”
废砦堡二十间楼房,全是巨木所垒成,经过了十余年风雨,除了门窗大部损坏以外,仍然完好坚牢。
有十余名黑衣人进入砦寨,四散隐身。
烈日当头,全砦死寂,贼人们皆隐身在各处楼房内,不见有人走动。
碉楼南面接着墙,楼上的人可从楼门进入墙顶,也可说楼是砦墙的一部分。墙顶宽有一丈二,向外有短墙,向内有防跌的土墙。北面是一座广场,荆棘丛生。两侧是两排平房,是昔日的守军住宅。
楼与墙皆是大火砖所砌成,内层堆垒的巨木,十分坚牢,不怕火攻,不怕冲车,闭住下面的门与窗,谁也休想冲入。
整座砦寨呈四方形,每边是两百四十尺,有四座碉楼,四周共有碉楼十二座。
东面八十尺的另一座碉楼上,突传来一阵刺耳的狂笑声。
西面的另一座碉楼,却传出一阵可怖的鬼啸。
封闭了楼下仅有的一门一窗,众人登上二楼。楼上共分四面,四面各有一扇小窗,和一东一西通问墙头的两座门,是往昔守砦的人,登上墙头布防的进出路。门已腐朽,他们用木条架起了临时的门。
“哈哈哈哈……”狂笑声刺耳。
“吱利利……”鬼啸声互相应和。
笑声与鬼啸,加上各处空屋和碉楼的共鸣,更为刺耳,更为可怖。
银汉孤星与五绝刀站在北面的窗口,心事重重,神色不安地说:“我等已身陷绝地,他们要将咱们困死呢。”
赵子玉踱近,沉静地说:“他们困不住我们,可虑的是余大人一家的安全,到任的期限将满,咱们不能在此久耽。”
“我得设法找到金翅大鹏,擒贼擒王。”银汉孤星一字一吐地说。
“我得到外面走走。”赵子玉说。
“你要到何处走?目下危机四伏哪/银汉孤星说。
赵子玉点头道:“我知道,但我必须出去。”
“你……”
“去请救兵。”
“哪来的救兵?”
“杜大哥,你忘了我还有同伴?”
“哦,他们……”
“我有十二名男女属下,他们都是些千中选一的武林奇才。”
“他们留在九江?”
“不,跟来了。”
“跟来了?愚兄怎末发觉?”
“糟的是他们跟在三里外,更糟的是我料错了。”
“你是说……”
“我猜想金翅大鹏必定在咱们过了武宁县之后,方向咱们袭击,因此命我那些属下在武宁之前不必派人接近通信息。要命的是咱们离开了道路,我那些属下可能已向武宁走了,我必须出去将他们召来。”
“要走晚上走,白天里无所遁形,愚兄不放心。”
四眼灵官突然走近说:“派人出去请救兵,确是有此需要,不然,咱们便只好坐以待毙了。”
白二姑自告奋勇地说:“既然赵小兄弟带有人跟来,我愿与小兄弟出去讨救兵,白天晚间都差不多,能出去白天似乎要方便些。救兵如救火,拖不得。小兄弟,我们走。”
银汉孤星却不同意,说:“白天你们方便,贼人们也同样方便。以子玉的身手来说,晚间脱身该无困难,愚兄也可抽身相送一程,但白天千万不可冒险。”
九头鸟烦躁不安地说:“闷在此地等死,真不是滋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