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园里造谣传谣的事件并不罕见,却没有哪个高校处理得这么迅速,且简单直接。
一时间,关于陶与尧,徐瑛和温锦钰之间关系猜测的帖子消失得干干净净,就连在学校里见了,也都避着他们走。
对于被人追着采访过的陶与尧来说,被大众孤立远离反而让他松了口气。
他是个学生,又不是什么圈里人,只想把更多的心思和精力放在学习上,争取能顺利毕业,在毕业后靠自己的能力拿到想要的offer。
对于温锦钰而言倒是没什么改变,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
但对于习惯了万众瞩目的徐瑛来说,好像突然被人抽去了骨头似的,软趴趴地趴在桌上,一双蛊人心的眼在陶与尧无可挑剔的侧脸上逡巡,说话也懒洋洋的,语调拖得很长。
“啊~喜欢的人不愿意给我一个眼神就已经很令人难过了,现在连不喜欢的人都不愿意看我了,唉
他说着就要凑上来,动作进行到一半被陶与尧一掌按住脑门。
"徐儿,你们在国外留学回来的都这么……没有边界感吗?"陶与尧皱着眉头说得认真。温锦钰“噗”一声,被逗笑。
徐瑛急了,两手撑着桌子坐直了,说话也小心翼翼, "在国外确实要开放一些,但我看国内关系好的同性朋友也会勾肩搭背啊,你……讨厌我这样做吗?"
“也不是讨厌。”陶与尧转了一下笔,稍组织了下语言, "如果是在你说那些话之前,我们确实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正常的肢体接触也不会给我造成心理负担。"
“我让你感到有负担了吗?”徐瑛眼尾向下,像一只尾巴和耳朵都耷拉下来的小狗。
“是。”陶与尧却丝毫不委婉,思忖片刻,给他提出个建议, "或者,你可以收回之前说过的话吗?这样我们就还是普通朋友。"
或者你可以继续喜欢温锦钰?这句陶与尧没说。
"不可能!"徐瑛反对,看陶与尧的眼神中都带着不可置信, "说出口的话怎么可以收回?!"温锦钰桌面上放着摊开的书,心想:怎么不可以呢?
他也有很多想收回的话。
每一句都是他曾经对陶
与尧说过的。
所以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比徐瑛还要感兴趣。
他打从心里希望陶与尧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这代表着他有被原谅的可能性。
“当然可以呀!”陶与尧说。
徐瑛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骤然鼓动的声音。
他说可以。
陶与尧说可以。
看见徐瑛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陶与尧斟酌着说, "要不要去外面聊?"
一教室正在候课的学生摇头如拨浪鼓:不要不要,就在这里聊,有什么我们不能听的吗?我们可以充VIP!
"不要。”徐瑛坦坦荡荡地说, "上次就是因为单独聊才害你被网暴,我就要大大方方地喜欢你,看他们还能杜撰成什么样!"
"好吧。”陶与尧把笔放下,百忙之中抽了点空来解决感情问题, "徐儿,不是我不把你的感情当回事,我是真觉得,你或许可以再想一想,再考虑考虑。"
教室里人太多了,陶与尧不想太伤他面子,思索良久,才举出一个较为合适的例子。
"比如你在网上看到一件一眼惊艳的外套,不妨把它放入购物车,隔一段时间再来看看,兴许你就会发现,你其实也没那么喜欢它,至少不是非买不可。"
徐瑛:"买一百件时装秀高定外套也不需要这么踌躇不前。"
“……”好吧,知道你很有钱了!
"这只是个例子。”陶与尧解释, “我的出发点在于……"
“我建议你别出发。"徐瑛努嘴,幽怨地看着陶与尧,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就是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呗,你就是觉得我是一时新鲜,过段时间就会不新鲜了,是吧?"
他那么直白地表达出来,陶与尧干脆也不再拐弯抹角。
"是,徐儿,你应该也才十八九岁吧?”陶与尧用笔头敲了敲书面,声音混在预备铃里, "这正是建设祖国的大好年纪啊,就算不致力于建设祖国,你也肯定会遇到更帅,更得你心的人……"
“你是怕我遇到更好
的人就不喜欢你了?”自己给自己找的糖吃的徐瑛眼睛都亮了起来。"不是。”陶与尧毫不留情地打破他的幻想, “我巴不得你遇到。"徐瑛又蔫儿了下来,"那你就别管我了,就让我这朵娇弱的玫瑰枯萎在绝望的包围。"
尽管他说了那么多,陶与尧的观点还是没变:徐瑛就是图新鲜,觉得他好玩,才一时兴起说喜欢。
放任不管,过段时间就好了。
徐瑛也不避他,上课几十分钟里都拿着比赛笔记本上勾勾画画,不时还要写一些龙飞凤舞的字,一节课下来,一点知识点没记下来,草稿纸上全是追求陶与尧的流程和计划。
这行为让陶与尧更觉得他只是情绪上头。
本子上的图画得花里胡哨,陶与尧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聚精会神继续听课。
温锦钰坐在侧面,转头看见的是陶与尧线条完美的侧颜:刘海半遮盖住光洁饱满的额头,流畅的线条一直从山根延伸至挺翘的鼻尖,他连嘴唇的薄厚程度都是恰到好处的,唇色健康莹润。
和徐瑛一样,温锦钰心里也有个想法在破土,蠢蠢欲动。
徐瑛的计划并没有在第二天得以实现。
因为陶与尧次日请了事假,根本没在学校里出现。
“明天什么家庭活动啊?”一进家门,陶与尧还在换鞋就忍不住问了。"小型家庭活动。"雁决给了个废话答案。
陶与尧就不继续问了,想看看最后到底是谁憋不住要说。
结果,处理完工作回房间,雁决看见他把温度调低了,皱着眉头调高,问他冷不冷热不热,又像往常一样吩咐厨房给他做甜汤,一切进程都跟平时一样,愣是一晚上都没提到与家庭活动相关的字眼。
陶与尧就不问了。
他知道,雁决就这性格,他不愿意说的,谁也别想多问一个字。
学生的休息日总是没有早晨的,陶与尧迷迷糊糊被摇醒时起床气都上来了,一巴掌拍在对方手上,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非常响亮。
响亮得他瞌睡都醒了不少。
硬撑着睁开眼,看见的是已经收拾妥当,一身整齐正装站在床前,目不转睛注视着他的雁决。
陶与尧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卷着被子翻
身朝墙,掌背对着雁决。
"时间不早了,起来穿衣服。"
被子里的小鼓包一动不动。
“陶与尧。"雁决说, "你是个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成年人了。”
陶与尧才不接受他的pua,"我不是。"
转而他又想到什么,包着被子坐起来,闭着眼睛笑得猖狂。
"或者你可以帮我穿衣服。"
成年人在身体条件还算硬朗,也没有生病的情况下还让人帮着穿衣服是雁决不能接受的。毕竟他从十几岁就已经很独立,他连出国学习都是一个人独立完成的。让别人穿衣服这件事在他看来简直荒谬至极!约半分钟后。
"手抬起来。"雁决表情木然地捏着陶与尧的手往袖子里塞。
陶与尧软绵绵地就要往后倒,被一只大手从撑住,接着后背靠上一片温热的胸膛。
雁决有力的心跳隔着布料传到他后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雁木头的心跳似乎有点急促,而且很大声。吵得他觉都不想睡了。让陶与尧靠在自己胸口上只是为了更好固定住他,不让他乱动,更方便自己给他穿衣服。
但当陶与尧头发上的洗发水香气钻入鼻息,柔软温暖的皮肤把温度传到他胸口,他霎时间感到一阵无措。
雁决本以为,陶与尧让他帮忙穿衣服就已经够荒谬。结果穿好衣服,陶与尧张着手臂。
"好啦,不知道有没有肌肉男愿意抱我去刷牙?""你可以自己……"
"算啦,我还是再睡会儿叭~"
".…抓紧我。"
陶与尧不来上学,徐瑛作为主角之一,又没人敢和他玩儿,他就只能和温锦钰同进同出。
"啊……陶与尧不在好无聊啊。"徐瑛百无聊赖地把下巴杵在桌上,撅起上嘴唇,叼住一支笔玩儿。
刚转学进来的时候,和徐瑛单独相处的时机是温锦钰梦寐以求的。
现在实现了。
徐瑛身边没有任何人。
只有他。
r />他却神思不属地想:陶与尧请假做什么去了?
徐瑛没胃口,饭也没吃完,端着餐盘去回收处时,又仰着脑袋感叹了一句, "陶与尧不在,时间都变得难挨了!"
他们从食堂出来,去实验室,徐瑛一会儿看树上的鸟,一会儿夸奖篮球场上某个男生身材好。"哇,体育场好大,今年修的还是去年修的来着?"
良久,温锦钰“嗯”了声,又补了一个确定性很强的字眼, “是。”徐瑛:不错,答非所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