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医院里出现了一个怪圈。
蒋野第二天本来还在睡觉, 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被各个科室的医生和护士围剿。
几个轮值在四楼的一户人员是实在没有办法,无法按时进入病房给池颜川做检查,听说了昨天晚上的事便都过来有求于人。
只要蒋野一出现, 池颜川的躁郁便会得到安抚。
也会一直听着他的话,正因为在蒋野的身上找不到他想要的葡萄味, 所以才会更加乖巧, 希望自己老婆可以大发慈悲赐予自己一点味道。
连续几天确实有用, 每天蒋野晚上七点半左右的时候下楼, 在隔离室中就有人已经抱着灰色围巾在等待了, 要是晚了一点的话还会吊点眼泪的问他为什么会下来的这么迟。
蒋野不可能放任他不管, 只要是自己能够帮得上忙的一定会去。
他的身体已经好一阵子没有这样紧绷, 昨天池颜川还是出现了一些排异反应, 甚至还在迷乱之中想要咬蒋野的后颈。
像蒋野这样的人, 将来一定会死在心软上。
连续几天下来,池颜川的情况好了很多,可是蒋野却病了。
最近换季实在有些寒风,他下楼时穿得不多,总是手脚冰凉, 身体现在脆的风吹就倒。
池颜欢一早拿着体温计给他测量了体温以后还在骂。
她在心里不知道对着池颜川翻了多少个白眼, 和白家联姻根本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擅自做主,免不了要在蒋野的面前吐槽自己的没用哥哥。
蒋野睡了一天,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在打结。
恍惚间, 他又看见了池颜川在自己的身边掉眼泪似的, 下意识的伸手去抚摸,沙哑的嗓音藏着几分病态;“怎么..又哭了?”
他以为男人还在易感期, 有些挣扎的坐起来时对视上他深邃和几分歉意的眼神, 手中被他顺势牵着, 十指相扣。
这才发现今天池颜川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再是病服了,换成了一件衬衫。
“易感期..好一点了吗?”
“嗯。”池颜川点头,茫茫然的像是做错事等待被批评的小学生;“不是那么严重了,医生说可以出门,还说你病了。”
这应该是两个人第一次在他失去孩子以后都清醒的相处。
池颜川等到晚上七点也没有人来,他也犹豫了很久究竟要怎么才能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现实倒是永远能够推进人的成长,时间一到,他还未来得及摸摸蒋野身上的温度,两个人之间的对视好像格外的尴尬。
“难受吗?”池颜川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这水加了枫糖,甜的。”
“谢谢。”蒋野有些机械性的回答着。
在手术过后,他每天要吃一大把的药品,苦的味觉仿佛已经要失灵,偶尔下还会有些叛逆的将今天的药全部倒掉。
吃糖实在是太渴,甜一些的水或许刚刚好。
“你还难受吗?”
“为什么瞒着...”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开口,池颜川无奈的笑了一声:“易感期而已,能疼到哪里去,没关系。”
医院的晚上静悄悄,蒋野的眉眼低垂,一片阴影打在上面。
世上最难熬的便是两个人在一起相对无言,池颜川的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我只是不想你可怜我。”他心口有些发堵,拿起蒋野放在枕边自己织的围巾,晦涩的声音中好像藏着些无可奈何;“蒋哥,我看你之前织过这个,我想着反正也是被关起来,不如也给你织一个,等到了冬天,也算能够替我暖着你。”
“可是我看了方法学了好久啊,怎么弄都不太会,好像...我怎么努力的织,都赶不上在冬天给你,有点迟了。”
手艺粗糙的围巾上有可笑的针脚,而池颜川的手上有着细密的伤。
“易感期的时候,我就只想着如果能抱你一下有多好,不想让你知道是因为…不想你可怜我。”
他不想曾经被蒋铮禁锢了十年的人,现如今在为了自己委曲求全。
池颜川坐在病床边牵着他的手,指尖反复捻磨自己那登不上台面的围巾:“或许我以前真的喜欢权衡利弊,性格比较偏执和幼稚,蒋哥,我可能不是一个好学生,连一个围巾都织不好,我可能也不是一个好爸爸,没有陪着你等孩子出生。”
“你别说了…”一直努力不给他任何反应的蒋野终于开口,声音有些颤抖:“不要提…”
唇瓣有些动容的蠕动,池颜川抹了一把脸:“这些天我想的很清楚,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做的补偿我一定会做,只要别赶我走。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就好,一次。”
一次。
这夜晚越来越冰凉,池颜川搓着他的手想要人暖一些。
蒋野的心上早就被这人开了一个口子,像是永远愈合不上,贴上的纸实在太脆,不用风吹就漏了。
因为从他的心里就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这样的事,蒋野能够想到的只有一而再的逃避。
想要放空自己,不去想,不去做,每天就这样浑浑噩噩。
“我是不是看起来很矫情。”他讷讷的低头。
睫毛中藏着细碎的光。
“不。”
“池颜川,我们重来没有爱过不是吗?如果你只是因为十年前…你不用自责,那是我自愿救你,就算不是你,我也会救的。”
他努力的想要忍住眼泪:“真的。”
“蒋哥。”他叹息了一声:“时间不会倒退的。”
十年前被救下的人是他,这一生中和蒋野捆绑住的人也会是他。
没有人可以改变曾经的一切,只有活着的人能够改变未来。
“确实不会倒退,如果早知道是这样。”蒋野忍不下心来。
他不想要这样互相折磨,最后两个人都撕破脸老死不想往来的下场。
视线朦胧之间,蒋野眼前的人恍惚了下,熟悉的眉眼在他的面前扩大,根本不给闪躲的时间,男人的重量俯身压了下来。
“池…”不容反驳,他的唇就被胡乱的堵住。
脑海当中更是一片混乱,手中还没有喝的枫糖水,顺势应声落在了地上,玻璃四碎溅起。
或许他身上的体温还没有完全消退,带着几分燥热。
就连易感期的听话都没有,蒋野想要挣扎的时候,手腕被他扣住,两个人如今的力量悬殊,差距很大,轻而易举就会被按住,动弹不得。
“一下…”
他沉哑的嗓音应当中像是压抑了许久情绪,想要在亲吻中寻找到这段感情的突破口:“就亲一下。”
两个人之间的剧烈挣扎和强迫像是一瞬间回到了很远的曾经。
直到一个耳光落下,池颜川的动作才顿住,眼中的狂乱却没有得到半点平静。
“没有吗?怎么会一点爱都没有呢?不会…”
蒋野被他拉着手感受着他身体的变化,不懂他的这份举动。
“你疯了。”
“我已经不在易感期了,会想亲你,算爱吗?”池颜川的目光闪烁:“我不懂啊…蒋哥你教教我好不好?我不明白。”
他生长的家庭和环境奠定了对于人情世故的冷漠。
怎么去爱一个人这件事不在任何必修课里。
凡事都会做到最好的池颜川也不懂应该怎么才能证明一份爱,从头至尾他都只有一个想法,不想让蒋野离开自己身边而已。
“最后一次。”池颜川的声音顿了顿,眉眼之间有说不出的情绪缠绕无声。
“这是离婚协议。”池颜川从桌上拿起文件递给他看:“我们一次L城,有人说在哪看见了蒋铮,我陪你去找找,如果回来的时候你没有改变想法,我就放你走。”
“小铮?”
自从他在医院当中离开后,无论世界监控还是周遭的环境之中,都找不到他半分踪影。
“对。”池颜川的心里似乎在隐隐期待什么:“找到他或许你能过的开心点。”
“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亲你。是我太冲动了。”
池颜川现在倒是学会了知错道歉但是不改的好习惯。
蒋野的嘴唇被他咬的有些疼,这个条件分明是自己没有办法拒绝的。
“刚才是不是咬疼你了?”他凑近过来柔和的目光中满是担心:“就是听你说没有喜欢过,我有点着急了……”
“怎么会一点点都没有啊……”
池颜川难过的低下了头,似乎像是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蒋野心里面预感不太好,在这几天易感期中像是形成了条件的反射:“喂,你不会要哭吧?”
“我咬疼你,让你生气了,对不对?”
“……”
蒋野深吸一口气,因为这人仿佛没有等自己回答似的:“是不是我陪着你去找蒋铮,你也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
“蒋哥,我就陪你最后这几天就当是最后一次都不行吗?”
“……”
去找蒋铮这个条件是自己不可能拒绝的,他拿起床上的离婚协议书,上面的条件似乎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拒绝的条件。
池颜川拉着他的袖口:“好不好啊…”
蒋野莫名觉得这人的脸皮好像要比曾经厚了许多,这样的话,要是放在以前的男人身上,绝对是说不出口的。
本想拒绝,可池颜川一抬脸,好像又红了眼睛。
蒋野一想到他哇哇大哭,拽着自己蹭眼泪的情形有些头疼:“你别哭,都好说…”
作者有话说:
池狗日记:今天耍流氓亲到了老婆,开心一下下;
蒋铮:别来沾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