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被赵青槐的低气压笼罩着,幼崽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要讨好地抓她的手,却被她避开了。
她好像做错事情,惹妈妈生气了。
为什么?明明爸爸刚刚还夸她来着。
通过后视镜看到幼崽垂着小脑袋,想靠又不敢靠近的模样,程琤不免出来打圆场:
“其实也没什么,优优这么聪明,你看她不是答对了。”
赵青槐一个眼刀过去,程琤选择沉默。
“就是你纵着她,总觉得不管她做什么,你都可以兜底。”
休息的这段时间里,她是看明白了。
程琤对幼崽就是毫无底线。
对方想干什么,想要什么,程琤也从来不会考虑什么,直接就给,让幼崽去做,自己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还好幼崽的性格是个好的。
这万一养坏了怎么办啊?
他们又不是主神。
脱离自己的世界之后,根本没有办法完全帮幼崽兜底。
就像今天。
脑袋是毫无征兆炸开的,没有任何的外界手段,根本来不及反应。
如果幼崽答错了,他们能做什么?!
什么都不能做!
赵青槐是真的被气狠了。
当时一想到幼崽万一回答错误,也会变成那样的下场,她的手就直哆嗦。
以前不知道,也没感受过什么母爱,赵青槐是第一次才知道带孩子这么费劲。
她已经很克制自己,尽可能不让自己的怒气爆发,吓到幼崽。
“她答得很好。”
对于赵青槐的生气,岑修然沉默了片刻后,对林优优给予了肯定:“她是个聪明的孩子。”
“你当然无所谓。”
女人透过后视镜,恶狠狠地瞪着里面往后看的男人。
“你随时都可以换家人,但对于我来说,我只有这一个女儿。”
岑修然的眉头紧皱,沉声道:“这也是我的家人。”
女人挑眉:“对待你的家人,你只会用固定的一套准则模式吗?”
“但的确有用。”岑修然反驳:“今天孩子在镇会上被夸赞,这就是教育成功的一小步。”
“难道她的起点不是高于别人,成功活下来了吗?”
“你打着为她好的名号约束她,你究竟以什么立场指责我?”
明明幼崽不举手,她也可以活下来!
赵青槐气急,喊了声“岑修然”。
男人打着方向盘,将车子拐进一个弯道,岑修然道:“你吓到孩子了。”
他不喜欢这个女人。
从第一眼起。
对方穿着火红的裙子,在人群中的一抹艳色过分显眼。
跟他的理想中的完美妻子完全不一样。
倒是幼崽与之相反。
年幼的孩子会用孺慕的目光看着他,记住他
所说的每句话,努力践行。
更何况,抱起来也是香香软软的,惹人怜爱。
至于那辣眼的红裙子,岑修然都归于赵青槐的眼光不太行。
女人看过去的时候,幼崽怯生生地看着她。
对上目光,赵青槐看着林优优那双委屈的眼,免不了心软下来。
程琤一向没法对幼崽说不。
她也不能。
与其是说气林优优出头,倒不如更多是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看好她。
身为妈妈,却没有担负起一个母亲该尽的责任。
“妈妈,你不要生气了,优优知道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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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没人能回答镇长爷爷的问题,他站在那里不说话,肯定是生我们气了。”
“优优想起爸爸说的话,才举手的。”
“对不起。”
幼崽满脸愧疚:“优优害妈妈担心了,妈妈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
赵青槐看着委屈巴巴的幼崽,对方目光带水雾,忍不住叹气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你刚刚真的是吓死妈妈了。”
“不是不让你做。”
“而是我们做什么事情都要量力而行。”赵青槐道:“况且你还小,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
“你应该跟我们商量。”
林优优眨眼:“所以刚刚优优起来回答问题是不对的吗?”
思考了片刻,赵青槐揉着她的脑袋,紧紧地抱着幼崽:“虽然很莽撞,但是优优做了一件大好事。”
她给予了林优优肯定后,话锋又转:“当然,你下次跟我先讲一声,再做的话,那就更好了。”
幼崽迷迷瞪瞪地点头,一下子没注意音量,点头道:“好!下次优优要先跟妈妈讲!”
她其实还有个小秘密,没有告诉妈妈。
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岑修然,林优优把自己往赵青槐的怀里缩了缩。
抱着幼崽赵青槐就大大地亲了一口,“啵”的声响在车内格外清晰。
岑修然不悦地皱眉:“要保持安静,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你怎么还不知道?”
瞥一眼镜中的对方,逆反心理被激起,赵青槐得意地在幼崽的另一边亲了下。
完毕还冲对方露出了个挑衅的眼神。
岑修然:……
无聊。
车内隐隐地弥漫着一股子的火药味。
车晃晃悠悠地开到了商场的门前时,已经是大中午了。
说是商场,可建筑风格跟住宅区的黑白配色也没什么分别。
只是几座房子连在一起,墙面被打通,形成一条长廊的小型“商场”。
人们平时的吃穿用,全都在这里进行购买。
门前的大片空地可以停车。
等车停好后,跟着幼崽一起准备
() 下车的时候,岑修然已经先行打开了伞撑在上方。
是一把黑伞。
虽然能够有效地遮挡住太阳,可赵青槐却不喜欢。
黑色,总让她联想到关于葬礼的事情。
对于她来说,那并不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她也不喜欢这么沉闷的颜色。
岑修然见她迟迟没有接过,微微蹙眉:“如果可以的话,请你自己接手一下。”
这么大的太阳,很容易晒坏女士们娇嫩的皮肤,尤其是幼崽的。
一把黑伞,能够避开这一小段的阳光。
虽然他并不喜欢赵青槐,对方也称不上什么淑女。
但起码是一位女士。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方应该也不想自己的皮肤被晒伤吧?
毕竟通关者们的身体,都很娇弱。
此刻,“娇弱”
的赵青槐抬头看着头顶着的一把黑伞,再看看离商城几步路的距离,忍不住蹙眉。
这个男人怎么活得这么精致?
几步路的距离还要撑伞。
自己要撑伞就算了,怎么还把伞给自己?
看着对方又重新钻回车内熄火关车门的时候,掌心里的伞柄还残留对方身上那特有的木质香。
如果自己没经历过那件事情变成鬼,还只是个二十好几的小姑娘,她肯定会觉得对方真细心。
可是她现在都死了。
怕什么大太阳?
这人真是假精致。
有病。
两人在心里各想各的,但赵青槐还是执着那一把伞,抱着幼崽躲在了屋檐的阴影下。
她只是粗略地收了下伞,然后丢在岑修然的怀里:“给你。”
商场里都是人。
地方不大,卖着各式各样的东西。
颜色单调又统一。
放眼扫过去,基本上都没有什么色彩。
赵青槐跟幼崽算是特别显眼了。
面对镇民的视线,赵青槐略感不适,忍不住微微地皱起眉头。
谴责的目光仿佛是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罪不可饶恕。
甚至更诡异的是,她会觉得这目光正紧紧逼迫着。
仿佛要将羞愧与耻辱,用目光盯在她的骨子上。
这些视线黏在她的身上,就像是恶臭的虫子般,挥之不去。
赵青槐紧抿着唇,抱着幼崽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一道阴影投下来,大片的视线被隔绝开来,心里那种莫名诡异的烦躁感才被压下去了些。
高大的岑修然站在她的面前,俊秀的眉目垂敛:“把裙子换了就好了。”
“你不应该穿成这样。”
男人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讲:“镇上没有人会这么穿。”
这样鲜艳的颜色,不应该出现在小镇里。
注定是会成为瞩目的存在。
可以看得出来,赵青槐并不
喜欢这样的目光。
对方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孩子妈,身为丈夫,自己有义务提醒一下对方。
本来还有些感谢对方这一行为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然而他张口第一句话,就惹得赵青槐不高兴。
阴阳怪气地冲对方白了一眼,大步地往服饰区走去。
这里的衣裙有很多,但款式颜色都一样。
这么大的地方,赵青槐看了一圈,愣是没有在货架上翻出一条黑白之外的颜色。
她沉默住了。
原本以为岑修然那句“你不应该穿成这样”是在阴阳怪气她。
但现在看来,对方也的确没说“错”。
在这个小镇上,这里所有人的穿着似乎都只有这两种颜色。
像是穿着工作服。
他们也不像是在小镇生活,而是在上班,为这个小镇服务
包括岑修然亦是如此。
虽然他是天生的衣架子,黑色的西服穿在他的身上并不难看,还衬得他气质格外出众。
但这是偶然的。
大部分人穿着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像是被小镇吸走了生命力。
更烦躁了。
整个小镇处处都带着束缚,透露出各种不合理的存在,让人恼火。
幼崽分不出美丑,只感觉衣服有好多好多,看得她眼花缭乱的。
看着岑修然递来的裙子,赵青槐的内心突突,有个声音不断地告诫她不要穿。
她把毫无记忆点的白色裙子扔在货架上,一字一句顿道:“不换。”
“我的裙子只是颜色跟其他人不一样而已,但有什么问题吗?”
赵青槐仰着头,即使周围镇民的目光靠过来,仍旧用不大的声音道:
“是我影响到大家的生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