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青面獠牙的脸映在张三眼前,似乎一呼一吸见能问道浓重的血气味道。突然出现的东西着实把张三吓了一跳,急急后退了几大步才堪堪稳住心神,颤着声音道:“你是谁?是人是鬼?”语气中带着胆战心惊又有些不太相信。
那似人非人的东西没有说话,却是用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身后,嗓子咕噜咕噜沙哑的叫着。不知是出现了幻觉,还是心里作祟,总觉着那一双眼睛发着悠悠的光,分外渗人,仿佛一匹狼在看着眼前的猎物,仔细瞅着,却觉得那眼神平静的很。
张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尽头便落在了王进身上,似乎正是冲着王进来的。
果然那人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好像刻意在压着嗓子道:“我今天的目的主要是他,无关的人如果现在要走就赶快,不然不要怪我手底下不留情。”
那人指着王进,倒是把王进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呵斥道:“哪里来的人,敢说这样狂妄之语,不看看你多少人,我多少人,我给你个机会,趁着我还没动怒的份上赶紧走,我便不追究了。”
那人不言不语,却只是紧盯着王进,明明看似平常的眼神,令王进觉着很不舒服,倏的从头到脚一阵发麻,汗毛刹时炸立,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整个人就有点慌神了,命令身边的人道:“还看什么看,给我上。”
先前只道是被突然来的东西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鬼闹街了,不过现在都反应过来,原来只是人扮鬼,心中就很大的不满,这边刚刚下了命令,那边一群人已经气势汹汹的奔了过来。
“愚蠢。”那人呵斥,如平地起了一声雷在大家耳边炸响,震的耳膜生疼,不禁都一瞬间模糊了神智,待清醒时彼此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往前冲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那一声呵斥的厉害,也清楚眼前这个个子不高的人没那么容易对付。
“怕什么,一群人打一个还怕?上,快上,凡是谁能把他打倒在地,我便能包他衣食无忧。”王进的确是怕了,他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偏偏这一丝感觉令自己惶恐不安,再也镇定不下来,见周围的人有些犹豫不敢上前,不禁下了大的本钱。
重金之下有勇夫也有飞蛾,不过都抵挡不住那份诱惑罢了,只是单单的这份诱惑,足以让人提起无限的底气,有一个人按捺不住挥拳奔了上去,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来的这些人便只有一个人依然没有动,那便是张三。至于为什么,他说不清楚,只是打心底里深深的不安。
那人待冲来的拳头到眼前,才伸手轻绵绵向外格挡,便是清晰的“嘎吱。”一声响,有什么东西断了一般,就瞧见打头的人捂住右手在地上不停打滚,一边呻吟“啊呀,啊呀。”
这个场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却也仅仅是个开端。
那人抖动手臂,忽地好似背后长了六七只手不停的在眼前挥舞,模糊不见手的影子,耳边却实实在在响起“呜呜”的声音,那是擦裂空气发出的声响,伴着“呜呜”声,几个凑上前欲擒拿的人被打了个正着,沉闷的击打声后就是短促的尖叫,张三站着不动,觉着什么东西贴着脸边飞过,定睛细看,身后不远处多了一个躺着的人,跑上去见他动也不动,于是使劲晃了晃他的手臂“醒醒。”却觉着入手处软绵不像是人的身子,心里就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了,急急又加了几分力气,这才摸出来哪里还有什么骨头,都断作了一节一节,再探鼻息,人已经死的透彻。
死人了?
经常听人说死的人是什么模样,什么模样的,听多了也就不以为然,可到了真正见到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眼前被打死,张三还是忍不住泛起惶恐,拖着身子一连爬出好几米远,下意识张望四周,先前还在有声有笑的一行人,皆躺在离着不远的地上,瞧着模样鲜明却察觉不到丝毫的生气,都死了,全都死了。
不过眨眼的功夫。
麻子蹬着腿在空中用力挣扎,那人钳住脖子将他活生生提了起来,不见得费力。
人之将死时挣扎的表情最为狰狞,麻子想要掰开死死钳住的手,却发现好似一块铁一般,又硬又死,不断压迫喉咙让自己喘息不得,血液不通时的肿胀感,与缺氧渐渐迷糊的神志一点一点侵吞整个人,一时间眼泪鼻涕控制不住的往外流,混做一团沾了满脸,分明是不甘的神情,可眼神中漫漫的是无尽的死气。
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忽然一口气提了上来,觉得钳住自己的手有点松动,麻子诧异时余光中瞥见有抹人影在眼前晃动。
“放开他,放开他。”张三握紧双拳一拳一拳实实在在打到那人胸口、腹间,手中传来的是碰触墙壁般坚硬的实感,又麻又疼,好像骨头都要碎了。
“你,你。”麻子张嘴几次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不说也知道,他要问的是为什么要救他。
张三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单纯的感觉人不该是这般被摧残,那可是一条条真实的生命,他的心很痛,比身子来的痛还要实在。
是一种力量支撑着他不能也不想退步。
那人“哼”的一声,一脚踢开他,直直撞到墙上。眼见前面空无一人,顿时失去了兴致,手一松,麻子便顺着柔若无骨般“刺溜”滑倒在地,大口汲取久违却无比熟悉怀念的气息。
那人纵身一跃,便如白鹤展翅,轻巧登上房檐,几个跳步就融入浓墨的夜色中,再也见不得半点影子。
张三抵墙才堪堪使自己不瘫软在地上,却也仅仅只能维持这样的姿势。自背部火辣辣的疼痛感渗入皮肤,由外而内刺激着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想说话说不出,想呼吸但不敢用力,支吾半天咳出声,卡在喉咙的血止不住溢出来,顺着嘴角,沿着脖颈流入胸口,大湿一片胸襟。“滴答,滴答。”几滴血滴落至地面上,突然寂静的夜里传的更远。
好悬还好没有死,张三庆幸,也只剩下庆幸,缓缓闭上眼安静的呆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出了声,撕扯的整个人疼的外牙咧嘴。
忽然觉着脸上有些湿润,费力张开眼,天上飘来的几滴雨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这场雨终于还是下了起来。
夜幕夹着大雨,眼前的光景越发朦胧。
王进顶着大雨一边跑,一边洋洋自得,赞叹自己真的聪明,早早察觉气氛不对,趁着那人顾不及的间隙偷偷跑了出来。
就你这智商想来对付我,还早上个几百年了。
寻思着这次回家一定多找些高手时刻护在自己身边,即便打不过,前去送死拖延时间也是好的。
这么想的,脚步不由轻快了许多,内心欢快的直想哼上一曲,
“过了这条街就到了家,得抓紧点时间。”王进狠狠抹了淋在脸上的雨,吐了口水。身后有人贴着耳边呼气,又痒又麻,只让人头皮炸裂。
“不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