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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空 阅读记录
姜鸢不可置信地喃语：“怎么会……你们家族不会允许的……”
他艰难地说着，脸上带着笑：“我自请受了家法，除了族谱名，断了仕途，我已经不是周家人了。”
姜鸢心头大震，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文雅男子，一股热流疾速涌过心间，带出那些她极力压制的情感……
她语哽在喉，试着开口，第一句话却是——
“你怎么……之前敲门的时候不说你受伤了？”
她扶着他，吃力地朝屋内走去。
周书言息弱的声音响起在她头顶：“……我不想让你是因为……我受伤的缘故才回答我。”
换句话说，他不想让她产生负担，是迫于无法拒绝的感激才答应他。
听得这个答案，姜鸢眼睫不受抑制地颤了颤。
她将他扶到床上：“我去给你打些温水，清理一下。”
他背上的伤口需要即刻处理。
眼见她要离开，他急了，情急之下竟然握住了她的手。
“阿鸢，你还没给我答案……”
下一刻，温凉的触感令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上一红，正要松开她，可姜鸢却反手握住了他的。
他一瞬间忘记了呼吸，愣愣地看着眼前女子。
姜鸢俯下身，与他对视，眼眸里他做梦都不敢梦到的潋滟柔情。
她握着他的手，唇畔牵起浅柔的笑容：“好。”
“我也心悦你，我答应你。”
……
一室静寂。
姜鸢眼睁睁地看着周书言维持着这副惊怔恍惚的面容足足好几瞬。
他眸光发直地定在她面上，一动也不动。
任凭她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都不动。
姜鸢失笑：“你还发呆，那我先去打水了？”
她走了没两步，身后便贴来温热带着清新气息的胸膛，她似乎都能听到他疾速激动的心跳。
“阿鸢，阿鸢，是真的吗……”
他双手环抱着她，嗓音都在颤抖。
姜鸢笑：“当然是真的。”
他俯首，埋在她颈窝：“我怎么觉得像做梦一样……”
“不对，”他声音里带了些委屈：“在梦里你也没答应我，也没对我像刚才那样笑……”
姜鸢被他彻底逗笑了：“那就说明不是梦啊。”
“可是我有一点晕……”
下一瞬，他便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姜鸢连忙将他扶到床上去。
她打来温水，解开他衣裳的那一刹，他背上几乎血肉模糊的棍伤闯进她眼底的那刻，她的心就像是被蛰了一样。
她抿着唇，小心地为他简单地擦洗了一下后，然后找出伤药为他涂在伤口上。
“疼吗？”
她隐隐听到他呢喃，有些担心，俯首贴近他面颊，想要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阿鸢……”
他闭着眼，无意识地呢喃着。
姜鸢望着他，摸了摸他的脸。
她端着水盆走到院中，将盆中的水倒掉。
繁星点点，一轮圆月高悬在夜空，远处有不知名的虫鸣，静谧而温馨。
姜鸢望着那一轮圆月，双手交握，贴在心口处。
试一试罢。
他如此为她，她就顺从本心，往前踏一步，她不想留有遗憾。
就赌上天还是眷顾她的，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
周书言迷蒙着睁开眼，便看见姜鸢坐在床沿。
见他睁开了眼，她霎时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浅笑：“你醒啦。”
一双柔软的手轻轻将他扶起，她在他身后垫了好几个软枕，方便他靠坐。
她接着端来了一碗药，吹了吹药汁，又递到他唇畔。
他如坠梦中。
姜鸢目光落到他一直带着笑的清俊面容上，眸光含笑地嗔语：“笑这么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喝糖水呢。”
周书言亮闪闪的目光一刻都不离开她，展唇而笑。
姜鸢放下空了的药碗，笑容淡了些：“……你自断前程，就只为了我，值得吗？”
周书言收起笑，握住她的手，正色：“阿鸢，我心甘情愿。”
似是为了宽慰她，他还笑道：“何况，我就在此处做个清闲的学堂夫子，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哪里又算自断前程？”
姜鸢垂首：“我只是担心……你如今因情感冲动，日后会后悔。”
“怎会！”
周书言顾不得身上还有伤，急忙反驳。
“阿鸢，我不会后悔，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何况，我这番举动也并非鲁莽而行，而是深思熟虑过后的结果。”
他将她的手合拢在掌心，如实跟她道来：“我回去后，也犹疑过一段时间，直到那日，我在花园里不慎将我阿娘在世时为我缝制的荷包遗失了……”
说到此处，他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眼她：“那荷包里，还有你曾经折过的……纸鹤。”
姜鸢知道，她握着他的手，什么也没说。
周书言继续：“那日府中宴请宾客，人流众多，我找遍了都没有找到，大约是真的丢了。”
“想到再也找不到后，我心中就像是空了一块，也是那时我才意识到——”
他眸光灼灼盯视着她，一字一顿：“与其犹疑着不肯向前，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还不如早些意识到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奋力去争取，不留遗憾。”
姜鸢听完，再也抑制不住复杂翻涌的心绪，靠在了他怀里与他十指紧扣。
满室温馨静谧中，唯闻她轻和温煦的嗓音——
“好，书言，我们在一起。”
金秋十月，周夫子即将和姜鸢成亲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梨花村。
几乎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无论是外貌还是家世都有着天壤之别的两个人居然会成亲。
直到看见一身青衫，面容白俊的周书言乐呵呵地到每家每户发喜糖时，才有了些这二人真的走到了一起的真切感。
这日，整日忙着打点成婚所需的事物的姜鸢忽然被周书言神神秘秘地带到了一处地方。
他还非得捂着她的双眼，说等到了才能放下手。
等到她睁开眼后，她看着眼前崭新明亮的小院，瞬间愣住了。
周书言站在阳光下，笑着回头看她：“阿鸢，我们的新房怎么样？”
姜鸢一时怔住，好一会儿才说得出来话：“……你这些时日，都是在忙这个？”
近段时日，他都以学塾还有几个学生快乡试为由给他们温习功课，每每都是月上中天了才回来，清朗的眉眼间皆是掩盖不住的倦意。
姜鸢好几次都皱眉跟他抱怨道学塾未免也太压榨人了，他都只笑笑，并不说话。
原是如此……
姜鸢鼻头一酸：“你怎么想起准备这个了？”
周书言挠挠头，有些不自然道：“其实这房子是我在确定了对你的心意后便买下了。”
和煦炽烈的秋阳照拂进来，周书言青衣拂动，兴奋地走到前面同她介绍——
“阿鸢，这院子里你可以栽些常见的草药，还可以养些花花草草之类的。”
“还有这一块，我打算栽一些蔬菜，日后我给你下面条时直接顺手就可以用了……”
周书言说在兴头上，回过头面色蓦然一变，连忙过去。
他也不知为何她就哭了。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捂着唇，眼泪一滴接一滴的落下，像是砸进他心里去了，好生心疼……
他着急又不知所措地给她擦眼泪：“阿鸢，阿鸢……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什么？”
“这房子你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吗？不满意你跟我说好不好？”
“阿鸢，别哭了……”
姜鸢收拾了一下突然冒出的酸涩，擦干净眼泪，抬起红通通的眼看着满脸关切的周书言。
她忽地一笑，主动牵起他的手，朝屋内走去：“走吧，去看看我们俩未来的家。”
阳光照在二人的身上，投射出亲密依偎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