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春好对上周炽冷到刺人的眼,喉咙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摆住,嘴唇微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而周炽的话仿佛是结束这场可笑默剧的开关。
贺昀和豆津也都神色各异地看向她。
贺昀:“小祝指导,周炽不就只是你邻居吗,他怎么会知道你家密码?”
夏津:“阿祝师姐,你那个给你送过饭,长得像周炽的邻居,就是周炽本人?”
祝春好恍若未闻,只愣愣看着周炽。
听了他俩的话,周炽不带什么情绪地笑了声,轻轻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黑银天然漆打火机,盯着她一字一顿念道:
“祝春好。”
他语气讥讽:"今晚你这儿,是真他妈热闹啊。"
祝春好抖了下。
他叫了她的名字。
上一次他叫她全名,好像还是在分手那天。
分手的原因她虽然记不清了,但她却记得他最后一句宛如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
“祝春好,我也愿你前程似锦。”
在她一晃神的几秒钟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贺昀,已经忍不住朝周炽呛了起来:
“你跟小祝指导什么关系啊?我们在这里热不热闹关你什么事儿?你干嘛连门都不高就随随便便进别人家?”
刚刚对他和夏津凶得不得了的小猫,现在正在周炽脚边翻着花样蹭他的腿,还敞着雪白的肚皮给他摸,怎么看都是跟他很熟悉的样子。
门外走廊的感应灯熄灭,周炽轻轻顶开打火机盖子,开盖声音清脆好听。他擦出火,蓝色的火焰在他手中跳跃,映亮了他攻击性十足的脸:“阿蝶,你跟他们说说,咱俩到底什么关系?”
“还是,要我来说吗?”他似笑非笑。
祝春好死死咬着口腔内侧的软肉,一声不吭,手心满满全是冷汗。
夏津盯着周炽,突然细声细语道:"应该就是邻居吧?关系亲密的话,也不会第一次输入密码错误。”
贺昀一听才想起来:“啊!对了,你刚刚还输错密码了,所以不是小祝指导告诉你的密码,不会是你暗中偷窥看到的吧?第一次试错了,第二次蒙对了?"
他浓眉
紧拧着质问,“你说,你大晚上的,偷偷开小祝指导家的锁是什么居心?”
周炽扣上打火机,又擦开,表情就没变过,轻飘飘反问:"你是她的什么人?这里最没资格问我这句话的人就是你了吧?前不久,当着所有选手的面,针对她嘲讽她的人,不是你吗?”
贺昀顿时语塞:“我……”
夏津眼神一暗,朝他看过去:"你嘲讽过阿祝师姐?还当着所有人的面?"
贺昀哑然。
这是事实,他怎么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就算他与她吃过一万顿饭,道一万次歉,做过的事,终究改变不了。
周炽有些好笑地继续开口:“夏津,你是刚知道你阿祝师姐跟我认识吗?”
夏津眼皮跳了一下。
“两年前五月十三号那天,射击训练馆后面的小树林,你不是看到我和她站在一块说话了吗?”
两年前的五月十三号,是他俩分手那天。
祝春好猛地转头望向夏津。
当时,她与周炽依旧约在小树林见面,说完分手后,她出了小树林便遇到了夏津。
周炽慢吞吞道:“哦,当时你还回头朝我笑来着。怎么,记性这么不好?”
夏津对上祝春好宛如第一次认识他的惊愕眼神,脸色骤变:“师姐,你听我解释,我……”
贺昀虽然不了解这又是什么情况,但不妨碍他当搅屎棍,将视线从自己身上转移过去,立刻跟祝春好告状:“小祝指导,我老早就感觉这小白脸不像个好人了,他那无辜单纯的样儿都是演的,你可别相信他。”
夏津对贺昀忍无可忍,直接将压在心底的话骂出了口:“你能不能闭嘴?被人当枪使的蠢货。”
贺昀的脾气一点即着:“你骂谁呢?给你脸了是不是?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东西?装模作样给谁看?”
两人顿时乱成一团。就连周炽弯腰抱起了猫,慢慢走到了祝春好身边,他们都没发现。
周炽垂着眼,俯身轻声在她耳边道:
“看到了吗,一个蠢狗,一个绿茶,你喜欢哪个?哪个配得上你?”
祝春好攥紧了手指。
他低沉的噪音在夜晚好似诱人的蛊惑:&
#34;都不喜欢的话,我赶走他们好不好?"
祝春好睫毛颤动,嘴唇嗫嚅:“好……”
不管他们到底是怎样,她现在不想解释,不想说话,不想吵架,不想看到他们,也不想听他们讲话。
得到她的反应,周炽轻轻勾了下嘴角。
他将手中的打火机随意扔在了茶几上,清脆的滚动声又将贺昀和豆津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周炽淡声开腔:“诋毁中伤,阴险虚伪。”
“现在,你们俩谁先滚?”
大
吵闹声散尽后,客厅里只剩下祝春好和周炽,空气霎时便安静了下来。也更加诡异起来。
周炽斜靠着墙正对祝春好,抱着小灰灰,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它顺着毛,那双桃花眼却在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祝春好不自在地咽了下,瓮声瓮气道:"……喂,谢谢你啊。"
周炽继续摸着小灰灰,轻描淡写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帮我。”
祝春好低头绞着手指,半晌听到一声轻笑。
“阿蝶,你怎么会觉得我在帮你啊?”
祝春好抬起头来,有些迷茫地望着他。
他们两个的距离并不远,周炽稍微一伸手便能触到她。
他眼尾挑着,手一落将小灰灰放走,漫不经心道:"我把他们赶走,是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看到你哭。”
他直起身,抬手。
祝春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臀部却抵到了餐桌上,没能避开。
“你哭的时候,从这,到这……”他的指尖落到她的眼睛上,从她的眼皮划至下眼睑,几乎划满一圈,将她圆钝的眼角包了起来,“都红通通的。眼睛里就像盛满了坠落的星星,破碎又明亮。”
祝春好的眸被他触碰得禁不住眨啊眨的。
他的指腹顺着她的皮肤滑下去,抚到鼻尖、脸颊,“还有这里,和这里,粉粉的,看着让人想亲。”
最后,落到了她饱满柔软的唇上摩掌着:"就连嘴唇,也是湿润的,泛着水光,气嘟嘟,委屈巴巴,可怜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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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便扣住了她的下巴,话音缓而低。
“但是,我不想让他们看到你哭,不代表,我不想让你哭。”
祝春好仰着小脸,怔怔看着他,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杏眼却因他略重的手劲儿不由自主地聚拢起氤氲雾气。
周炽低头看着她,“从小到大,我就不喜欢看你哭。小的时候是烦,后来是心疼。所以你的要求、愿望,我只要能做到,就一定会满足你。”
"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错得离谱。因为不想看你哭,处处哄着你顺着你宠着你,不敢逼你太紧。"
他难以揣摩地笑了下:"结果呢,你一个看两分钟新闻都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把我甩了硬是半滴眼泪都没掉,转头就去跟你亲爱的师弟说说笑笑。"
他重重地捏了捏她的下巴,留下一个深色的指痕:“我在你心里,就一滴泪都不值,是吗?”
祝春好喉咙哽咽,眼眶里的泪水摇摇欲坠。因为他的话,也因为他平静而冷漠的目光,像一把锋利的刃,在她心上重重剜了一刀。
周炽的手缓缓托住了她的后脑,带着慢略性与压迫感冒近,她酸涩的鼻腔已经能嗅到他身上的淡香:“所以现在,我后悔了。”
“想看你哭,为我哭。”
他的气息陡然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