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忽然笑了起来:“你们要地图,是不是想在神宫中去找那金球?如果是的话,那么我曾研究过那张地图,研究了很长的时间。”
张将军望着白素好一会,才道:“你的意思是,你记得那张地图?”
白素道:“可以这样说,我将那张地图的一切细节全都讲出来,那么事情便可以和我无关了,是不是?”
张将军手按在桌子上,他笑了起来:“如果我们对你不够了解的话,那么我们一定相信你了。但因为我们对你了解,知道你是不会做这样出卖朋友的事情的,所以我们立即可以肯定,你将胡乱替我们绘制一张地图,然后谋脱身!”
白素瞪大了眼睛,不禁无话可说了。
她心中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将军是一个极其精明的人!
因为刚才白素那样说法,她的目的正是想要胡乱画一张地图,使他们信以为和那真的地图一样,从而将她放走的。
然而,她的话才一提出来,她心中想的事,便已被对方知道了。在这样的情形下,她还有甚么别的话可以说的呢?她只得解嘲地道:“你们若是这样想法,那就只当我没有说过这些话好了。”
张将军站了起来,离开了他的坐位,向前走了几步,那八个守卫大是紧张,其中四个,立时奔到了张将军的身边。
张将军挥着手,看来他的样子十分得意,他道:“刚才你说,你可以凭记忆而绘出地图来,现在,我决定将你带到神宫去。”
白素陡地叫了起来:“甚么?”
张将军道:“将你带到神宫去,在那里,你必须为我们指出,我们亟需得到的东西是在甚么地方。要不然,你将受到极其可怕的待遇 这种待遇,我讲你是不会明白的,必须你亲眼看到了,你才会知道,所以你一定会和我们合作的。”
白素的面色青白,一声不出。
她的心中,思潮起伏,乱成了一片,在一片紊乱中,她多少有点觉得滑稽。因为,在这以前,她只当要进入那个地区,到达神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做梦也想不到,她会和那个地区的最高统治者一齐进去,一齐到达神宫!
张将军的手掌,用力地敲在桌子上:“我们立即启程!”
四个大汉拥着白素,向门外走去,另外四个大汉保卫著张将军,跟在后面。
一路向外走去,一路只听得不断的“敬礼”之声,出了总领事馆的门口,一辆大卡车已停在门口。
大卡车前站着两个人,一见他们出来,立时拉开了车门。车门很厚,像是保险库的门。而整辆大卡车,也可以说等于一个保险库。
车厢中布置得十分豪华,有四张沙发和空气调节,张将军走了进去,坐在一张沙发上,仍然是四个大汉保卫着他。
而另外四个人,则监押着白素,白素上了车厢,也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车门关上,和外界的一切,全都隔绝了。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便听得传音器中传出了声音:“报告,到机场了。”
张将军道:“驶进飞机去!”
车子又开始向前驶动,不一会,果然车子倾斜了起来,白素知道,车子一定已驶进一架巨大的运输机的机舱之中。
白素想不到那辆卡车竟直接驶进了飞机的舱中,在这样的一个车厢中,她面对著九个敌人,如何反抗?
白素心中不禁苦笑!她实是难以想像,如果自己到了张将军的统治势力范围之内,她将如何去适应那个特异的环境。她虽然没有在那种特异的环境之中生活过,但是她却知道,那是甚么样的一个环境!
白素一想到这里,忍不住要不顾一切地起来反抗,然而这时候,车厢内却起了一阵一阵轻微的震动,白素知道,飞机已起飞了!
无可奈何,她索性闭上眼睛,力求镇定。
飞机飞行了十多小时,在这十多小时中,白素享受着极其丰盛的食物,食物是直接在车厢的食物柜中取出来的。
然后,在车厢的轻微震荡上,白素知道飞机已然著陆。过了不多久,车子又开始开动,开动了不多久,便停了下来。
白素被四个大汉押著,下了车厢。她被推著向前走,走进了一间陈设得十分华丽的房间之中。
两张宽大的沙发上,已各坐着一个人。坐在左首那张沙发上的,正是张将军。右首沙发上的那个人,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小个子,头发已有些花白了,看上去有些慈眉善目的感觉。
那矮小的中年人开口了,他道:“将军,也该让白小姐单独休息一下了,明天还要起程呢!”
张将军站了起来,和那矮小的中年人,一起向外走了出去。
破例的是,张将军的身边,除了那矮小的中年人之外,没有别的卫士,而那矮小的中年人,动作十分缓慢,显然也不能起到保卫张将军的作用!
这是一个绝好的制住张将军的机会!
那时,张将军和那中年人,已来到了门口了,白素猛地跳了起来,向张将军扑了过去!
她在扑出去的时候,连下一步的步骤都想好了,她准备一手箍住张将军的脖子,然后,立即夺过他腰际的手枪,那么,她就可以控制一切了。
然而,就在她向前扑去之际,眼前突然人影一闪,几乎是立即地,她的手腕,已被人抓住!
白素也立即知道,她遇上了技击的大行家,但这时她想反抗,却已迟了,她匆忙地劈出了一掌,然而这一掌还未曾劈中任何人,她的身子已被一股大力,涌了起来,向外抛跌了出去。
等到她跌倒在地毯上,立时一骨碌翻起身来时,她才看到,那以如此快疾的动作,将她摔倒的,不是别人,竟正是那个小个子。
这时,那小个子和张将军正并肩而立,望着刚狼狈从地上站起来的白素。
那小个子笑嘻嘻地道:“给你一个教训,你也是技击专家,刚才我那一摔,如果用得力道大些,你会有甚么结果?”
白素又是生气,又是沮丧,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从刚才小个子的身手看来,他分明是一个武术造诣极高的高手!
白素立即道:“你是谁?”
那中年人笑了起来:“你当然记不得我了,但是有一年过年,我却还见过你的,那时你只四五岁,穿着一件小红袄,可爱得很,你的父亲说他最喜欢你,当然,这一切,你全都不记得了。”
白素“哦”地一声:“原来如此,你现在已变成新贵了。”
那小个子摇了摇头道:“你言重了!我相信你父亲一定曾向你们提起过我,我姓钱 ”
白素一听到“我姓钱”三个字,心中陡地一震,那三个字,像具有一股极大的力量一样。
在她发呆时,小个子和张将军退了出去。
白素呆呆地站了片刻,又颓然坐了下来。
她坐了下来之后,好一会都没有动弹。
小个子一讲出了“我姓钱”这三个字,白素便已然知道他是甚么人了。
她从小就听得她父亲白老大讲过,在全中国的各帮各会之中,从来没有人不服他,敢和他反抗。只除了一个人。那个人本是白老大的助手,姓钱,叫钱万人,身怀绝技,和白老大不同的是,他不像白老大那样,有着好几个博士的头衔。
在白老大的一生之中,只有钱万人一个人,敢于和他作对,白老大要运用全副精神去对付他,才能将他赶走,听说他去从军了,以后便没有消息。但是白老大却还时时记得他。
白老大记得他的原因,是因为钱万人的中国武术造诣,绝不在他之下。白素知道,不要说刚才钱万人是出其不意地将她摔出去的,就算是讲明了动手,她也不会是对手!
钱万人在张将军的手下,那对白素来说,简直比被加上了手镣和脚铐更糟糕。
她呆坐了片刻,才在一张长沙发上躺了下来。她甚至于不作逃走的打算了,因为对方既然要将她押解到神宫去,岂会放松对她的监视?
白素迷迷蒙蒙地睡了一晚,第二天天还未亮,她又被押上了车子,这一次,车厢中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白素,另一个则是钱万人。
钱万人老是寒著一张脸,坐在对面,白素说不出来的不自在!
当天晚上,在经过了近十五小时的飞机航程之后,白素觉得车子又在地面上行驶了,路面可能是凹凸不平的山径,因为车子震得厉害。
等到车子再停下来的时候,车门打开,钱万人领着白素走了出去,她向四面看去,只见崇山峻岭,高不可及,有好几个山峰上,都积著皑皑的白雪。
那些山峰的雄伟峻峙,全是白素所从来未曾见过的,白素立即知道那是甚么山脉,因为世界上绝不可能有第二座山脉,如同这个山脉那样地雄伟、壮观、使人想到宇宙之浩大,而人是多么的渺小。
大卡车在崎岖的山路上,再向前去,是一条大卡车开不进的小路。
在小路口子上,停著四辆小型吉普。
三辆小型吉普上,全是武装的兵士。一看到了那些兵士的制服,白素便凉了半截。
因为她明白,自己已到了甚么地方了!
另一辆空的吉普车,在一个兵士的驾驶之下,倒退了回来,停在白素和钱万人的旁边。
白素默默地跨上了车子,才道:“派这许多人来押运我,不是小题大做了么?”
钱万人笑道:“这许多人不是来押解你的,这里不很平静,你是知道的,到处都是流窜的武装反叛,我们不得不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