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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空 阅读记录
一切都物是人非。
也不知道院子里的那口井打出来的水，还是不是那么甜。
她每年生日都要量身高的那面墙，还在不在。
陆玉娇心中复杂情绪翻涌。
“……你在找人吗？”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陆玉娇的思绪。
她回过头，看见一个扎着油亮麻花辫，穿着一件针织毛衣裙的姑娘，头上还戴着一个大碎花发箍。
那姑娘指着胡同斜对面的房子，“我家住那，是这家的邻居，你是这家的亲戚还是？”
陆玉娇怔怔地看着她，依稀从她眉眼处看出一点儿时熟悉的痕迹，迟疑着问道：“你是......冬梅？关冬梅？”
对方也是一愣，“你认识我？”
几秒后，她眼睛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陆玉娇，认出她来，“玉娇！是你吗？”
两人抱到一起，陆玉娇眼圈一下子红了，“是我，我们多少年没见了。”
关冬梅也要哭了，“还说呢，你十岁那年，我送你到火车站，你说一定会回来看我，还要给我写信，可是一转眼都十年了，我一直都没有收到你的消息。”
陆玉娇破涕为笑，她好像看到当年，她俩都才十岁，就那么点儿高，两人手拉手去火车站，像大人一样在站台依依不舍送别。
“对不起，我没找到机会给你写信。”陆玉娇擦擦眼角，很是抱歉。
“我知道，不怪你。”关冬梅拉住她的手，“你这些年肯定过得不好。”
陆玉娇又忍不住掉了几颗酸涩泪珠。
“是，日子过得太苦了。”
关冬梅轻轻抱住陆玉娇，“别哭，这不是没事了吗？你都回四九城了，以后一定越来越好的。”
“嗯。”陆玉娇破涕为笑，捏着关冬梅的手，“没想到你还住这儿。”
两人多年未见，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
手拉着手也舍不得松开。
关冬梅买了两瓶汽水，跟陆玉娇在附近的公园边逛边喝，说着两人这些年的经历。
当年陆玉娇家里出事，父亲失踪，母亲改嫁，她也去北方农村投奔叔婶。
没多久，关冬梅她父亲也被带走，她母亲不像陆玉娇的母亲那样，还是辛辛苦苦守着这个家，母女二人相依为命。
关冬梅比陆玉娇幸运，三年之后，她的父亲就回来了，一家三口的日子也越过越好。
陆玉娇为关冬梅感到开心。
关冬梅则为陆玉娇不平，“玉娇，你家当初条件那么好，这附近几条胡同谁不羡慕你。”
“你总是能够穿最漂亮的裙子和皮鞋，经常跟着父母去吃牛排吃烤鸭，那时候你多好啊，没想到你后面会吃这样的苦。”
见好姐妹比自己还难过，陆玉娇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没事，都过去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这次回了四九城，我不会再走，以后咱们又能一起了。”
关冬梅目光闪了闪，好奇问：“玉娇，你是怎么回来的？你弄好户口了？”
“应该快了。”陆玉娇想起陆敬泽对她的承诺，莞尔一笑，“我现在住部队家属院，离这儿不太远。”
“这么说，你是嫁了一个军官？”关冬梅睁大眼睛，诧异又羡慕，“他什么级别呀？家庭条件怎么样？”
“他刚升连长没多久，父母都是和我一个村的。”
陆玉娇如实相告，关冬梅肩膀塌下来，叹了口气。
“玉娇，你现在这么漂亮，要不是困在农村，你在四九城肯定能找到条件更好的。”
陆玉娇轻笑，“我觉得他挺好的。”
“那是你没见过四九城真正优秀的青年。”关冬梅坚持地说。
不过关冬梅也能理解，陆玉娇毕竟去了农村，能找到这么个人，重回四九城，已是不易。
见陆玉娇还想跟自己争辩，关冬梅拢拢她的胳膊。
“好了，不说这个，我带你去我工作的地方看看？”
陆玉娇注意力被转移，愣了愣，“去你单位？那儿方便参观吗？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关冬梅神秘兮兮地一笑，拉着她，“跟我走。”
……
四九城有四座大楼，最是出名。
分别是坐落在东西南北的百货大楼。
关冬梅带陆玉娇去的，就是其中一栋，东贸百货。
门前人头攒动。
排队的长龙甚至到了几十米开外。
关冬梅笑着说：“这些人啊，估摸从昨晚就开始在这儿排队，我们这儿但凡来了新的毛线、皮鞋还有毛涤料子，都会引起轰动。”
她语气里，满是骄傲和自豪。
陆玉娇也听出来了，“冬梅，你就在这百货大楼里上班？”
“嗯。”关冬梅说起自己这份人人羡慕的工作，嘴角压不住笑容，“我是这里边的售货员。”
陆玉娇夸道：“真好，你这可是吃国家饭的铁饭碗呀。”
关冬梅轻笑，“可不嘛，所以给我介绍对象的人可多了，走，我带你进去瞧瞧。”
她拉着陆玉娇走进百货大楼，里面更是人挨着人，人挤着人。
许多柜台都忙得不可开交，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
能听到有人在喊：“别挤了！我鞋掉了！让我找一找啊！”
还有人牵紧自己的孩子大声呵斥：“别乱跑！在这儿要是丢了怎么办？！”
大人呼、小孩叫，比进了动物园都热闹。
关冬梅带着陆玉娇来到糖果柜台，“瞧，我就在这卖糖。”
她跟柜台上的人熟络地打着招呼，又看了看大厅正中间那个柱子上悬挂着的时钟。
“再过半小时，我就得过来交班了。”
陆玉娇摆手，“没关系，我自己一个人也能逛。”
关冬梅从柜台上拿了几块普通的硬糖“酸三色”，放到陆玉娇手里。
“请你吃糖。”
陆玉娇看了两眼柜台上的另外两人，小声说：“这样直接拿，你不会被说吗？”
“没什么关系，大家都这样拿。”关冬梅压低声音，让陆玉娇放心，“只要不拿太贵的就成，这糖是最便宜的，多几颗少几颗又有什么关系。”
陆玉娇还是没拿，趁关冬梅没注意，她悄悄放回去。
她本来就不爱吃糖，也没必要占这个便宜。
关冬梅跟几个同事聊完回来，兴奋地说：“玉娇，你不是还没找到工作吗？我这儿有一个好工作给你介绍。”
“我们百货大楼正在招售货员呢，我陪你去找我们经理报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