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礼是希望和平方式解决问题,如果不成,就只好诉诸武力……”
“对方坚持要包侯爷出面,如意夫人断然拒绝,和平方式等于已经破灭……”
“不,江湖秘客另有安排。”
“在玉面蜘蛛现身时采取行动岂非直截了当?”
“浪子,别忘了人质还在对方手上,万一行动失败,人质的安危便成问题了!”
冷一凡点点头,的确贾依人的安危比失镖更重要。
“江湖秘客另有什么安排?”
“马上就可见分晓。”马子英径直接回答,一副故神其秘的样子,顿了顿,又说道:“现在已经快到约定的时辰了。如果对方依时出现,和平解诀便有希望,要是过了约定时辰而没有动静的话,我们就只有动武一途。”
“对方指的是谁?”
“江湖秘客安排的人。”
“就在此地等?”
“对!”马子英缓缓转头瞧望,补上一句话道:“希望一切顺利!”
两人沉默下来。
时间在不知不觉之间滑过。
日薄西山,晚风徐起,拂在身上有些寒意。
夕阳,本来应该是很美的,但在墟墓之间,不但不美,反而使人产生一种肃杀诡异的感觉。
“浪子!”马子英抬眼望了望天色:“时辰已到,我们开始行动,看来和平解诀是无望了!”
“如何行动?”冷一凡有些茫然。
“闯龙谭,入虎穴。”
“马兄的意已是……”
“跟在下来吧!”偏了偏头,举步便走。
冷一凡只好跟着走,心里有些儿明白,看样子玉面蜘蛛的巢穴就在这北邙鬼丘之上,所谓闯龙潭入虎穴,是对蜘蛛精采取直接的行动了。
前进了十丈左右,马子英止步,手指一座土丘的脚下道:“就是这里,浪子,话说在头里,你心理上好有个准备。”
冷一凡目往前方,没说话。
马子英又道:“此次行动虽然有周全的安排,但可能的情况却是推测的,所以我们要冒很大的险,成败之数各占一半。”
冷一凡点点头,身为浪子,冒险是家常便饭。
踏上江湖路以来,经历的凶险太多了,多少次在生死边缘,生死只是一体的两面而已,何况这次行动他是被劫者,别人为他冒险,他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
两人步近土丘。
目光扫过,冷一凡心头一震,枯败的蓬蒿中露出了一个桌面大的黑洞,看来是地底中空,塌陷下去的,四周有不少仅露头角的碑碣。
再逼近,看出这黑洞深不见底,阴气迫人。
“浪子,这地穴之内便是蜘蛛窝,现在我们就要直捣蛛巢。”
“这地穴看来不浅!”冷一凡望着黑洞。
“里边的情况不得而知。”
“如何下去?”
“当然有准备。”
“在下再问一句,这巢穴是在什么情况之下发现的?又怎知是蛛巢?”
“白衣女子从此地进巢,是盯梢发现的。”
“好,我先下去。”
“我们一道行动。”
“马兄,既然下面情况不明,进洞是冒奇险,在下先下去,顶多牺牲一个,两个一道,马兄便成了白搭。”
“浪子,在下先下去吧!”
“不,在下当仁不让,这本来就是在下的事,马兄义助一臂,就已经感激不尽了。”目芒闪了闪,豪气十足地又道:“你且说如何下去?”
“用这个!”马子英从怀里取出一捆筷子粗细的绳索:“这是丝绳,很劲的,可以承得住两个大人!”
冷一凡正要伸手去接,忽然瞥见土丘边的草丛里有黑色的衣片飘动,定睛望去,是人躺在那里,而且不止一个。
他毫不犹豫地弹身过去一看,竟有五六个之多,清一色的黑衣劲装,黑布套罩头,光凭头套就可以认定是玉面蜘蛛手下。
活人应该有反应,是死人么?
“浪子,不必费心了!”
“这怎么回事?”
“暗道口当然设有桩卡,清除障碍不属我俩行动的范围,自然有别人去做。”冷一凡感到真正的纳闷,江湖秘客的作为向来是神鬼莫测,他笄这次行动看来动用了不少高手,都是些什么人?
心念之中,他顺手抓掉一个人的头套,是个白面汉子,脸上没死色,仿佛是睡着了,用手一探,不但温热,而且还有呼吸。
真的是活人,看样子是被制住的。
“浪子,我们必须准备行动!”马子英催促着。
“人还没死?”
“对,还不到杀人流血的时候,尽量不伤和气,保持和平谈判的立场!”
第 九 章
西天一片绚丽。
夕阳下沉后只遗最后的光辉,再接下来便是夜的帷幕了。
太阳运行一周天,沉落了还有晚霞,人终其一生,在最后又留下了什么?
冷一凡眺望着西方,心里若有感慨,但只是短暂的片刻,立即又回复到了现实,人有许多事情要做……
“马兄!”他伸出手想接绳子。
“浪子,据我们盯梢白衣女子所观察到的。她们是利用天蚕毒丝绳入穴,她们所使用的绳子长不到两丈。所以我们判断这黑洞不可能太深,在下手中的绳子足有三丈长,应该绰绰有余,你下垂,我来放绳,如何?”
“好,这是个好主意,来吧!”
马子英抖开绳索,冷一凡抓住绳头,步到洞口边缘,毫不迟疑地跨步落空下垂。不可知的境地,凶险早已置之度外。
身躯缓缓下降,数尺之后,便已沉入黑暗。下面是什么景况,不得而知,将遭遇什么也无法想象。
沉落,沉落,像坠向无底的深渊。
即使是身具百胆的铁汉,在这种情况下也无法镇静如恒,冷一凡已感觉到心的悸动。
时问很短暂,但在感觉上相当长。似乎永远到不了底,他也想了很多,等着自己的是利剑、快刀、火山、油锅,或是更可怕的东西?
江湖秘客能算计,但一切会尽如所料么?
俊如处子的贾依人现在情况如何?
如意夫人和胡蕙君是否直接参加行动?
重重的一顿,脚落实地,感觉上是石板。
伸手不见五指,相当恐怖的世界,他放开绳头,横剑凝神戒备,寸步也不敢移。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下一步该做什么?他心头一片茫然。
抬头上望,一个模糊的晕圈,洞外夜幕已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