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仲甫确也在急忙中管教孩子,却忘记了述先服用过蹑空草和蚺肉,并且经王述明传授了“引气归元”的内功入门之后,连到过去所吃的银果和鳗血等功能,都已运行四肢,内力充沛,一切武功已大非昔此,这时被王大伯提醒,才记得起来,自己也觉到脸上有点发热;不过,终是好强成性,仍然微微笑道:“老弟!我不是不知道述先这孩子的轻功,已非昔此,不过敌人确也不可轻视,而且武功这一门,一山还有一山高,也许某一个敌人明明是武功很低,但是他另有毒着取胜,一个不小心,就会上他的大当,甚至于无可挽救,就是剑侠飞仙之流,也会有功力深浅之分,一点都大意不得,述先现在年纪不大,可是,不要养成了骄气才好!”说到这里又回过来对述先道:“孩子,你听到了吗?……”
王述先听到爷爷的口风缓和多了,也收起眼泪点头答应了一声。
王大伯见到王述先的情绪已恢复正常,才问起发现敌人的经过,这时任干玉伤处痛苦大喊,也和丁世成与及船夫在一旁静听看。
原来当晚任干玉和丁世成睡前曾嘱附王述先到了三更,就把轮值的任务交给任干玉,到四更再由任干玉交给丁世成,他们所以这样分配,就是因为恐怕王述先挨不了夜,而把王述先轮值的时间排在上半夜里,那知王述先等到各入睡后,自己就在舱面上盘膝打坐,依照述明嘱咐的方法,练起“引气归元”的内功,只感到周身血脉流阳,筋骨里咯咯作响,比起在蒙天岭那晚上还要舒适数倍,因此虽然是打了三更,他那肯放下正在紧要关头的功夫去找任干玉?而且“引气归元”的功夫,真是奇异无此,越练则精神越好,精神越好越舍不得睡,曾几何时,又听到打了四更。这时述先正高高兴兴地练功,除了海涛冲击在船身发出呼呼的声音外,真是万籁俱寂,连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也能够很清楚地听得出来。
但是,在这个时候,述先又听到有很轻微的“咿呀,咿呀”的声音,最初还以为是练到心地空明而发生的幻觉,可是那声音似乎越来越近,越来趟响,王述先再也忍不住睁开眼睛一望,却见约莫在六七丈远近的水面上,似乎是有一团黑影,正待细看的时候,又见那黑影向空中一拔,然后向自己的船上飞扑过来,这下子王述先看出那黑影原来就是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靠的人影,在这个深夜里对方既然不打招呼,就奔扑过来,当然不会是什么好货色,正待站起来询问一声,那知人还没有站稳,那黑影已到了船上,一股劲风朝述先的胸前袭来,王述先急忙向旁边一跃,让过了那股劲风,立刻拔出蒙天剑,一招“开天辟地”向敌人斫过去,那知敌人并非庸手,他一见劈空的掌风,竟奈何不了一个小孩子,也立刻拔剑在手,使了一招“拨草寻蛇”向王述先的脚上扫来,两方面同时的动作,就等于彼此拼个两败俱伤,虽然那贼人攻的是王述先的下盘,王述先攻的是敌人的上躯,可是因为王述先比起敌人,要矮了一个多人头,所以两人的剑都是横扫对方的腰下,如果不及早撤招,谁也不用想活。
讲身形还是王述先更灵活些,可是他没有多少对敌经验,他误会以为敌人是情急拚命,急忙横跨虎步,把头向右方一摆,身形竟横移二三尺,刚好就避过敌人的剑尖;那敌人估料不到面前这个小孩子,竟有这种“滑雪移丹”的上乘轻功,那里还敢怠慢,立刻就稳定身形,施展起平生绝技“风魔剑法”向王述先猛攻。
王述先虽然不知道敌人采用什么招数,但是仗着身体灵活,同时也常听到爷爷和弟弟说过:“对敌时,必须主动采取攻势”,所以施展一招“顽石点头”,把剑身震成一片眩目的剑光,在这一片眩目的剑光里,夹看“秋风扫叶”,“雨打芭蕉”“卞庄刺虎”一连三招,把敌人攻得手忙脚乱,看看敌人就要落败,却给任干玉出来一喊,王述先稍为一怔,才被敌人缓过气来,再被王仲甫一喝,却把敌人吓得逃之夭夭,王述先把这段经过说出来之后,还鼓起小腮道:“以后再遇上敌人的时候,爷再不要把他吓跑了,要吗就把他杀掉,给他跑了以后还有麻烦哩!”各人见他一片天真想到就说,不禁暗暗好笑,刚才还被仲甫叱了一声“胡说”那知眼泪未乾,又不知轻重地说起来了。王仲甫看到他天真烂漫,倒不再加苛责,只微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连我也说上了,你想想看,你俩兄弟有那一回不是打糊涂仗?打了半天连敌人的姓名来历都不知道,要是遇上自己有关的人,失手误伤,怎么得了?……”
王述先小脸被他说得热烘烘地,低下头来做声不得……。
忽然,王述先猛一抬头,秀目里面闪烁着奇异的光辉道:“刚才那贼人忙着过招的时候,似乎从他的身上掉下一件小东西……”王仲甫忙问:“真的?”“好像是的,等我找找看!”立刻从小皮袋里,取出几颗鳗珠,分给各人照亮,在船面上四处找。各人一站起来,王述先就发现王太伯刚才坐的地方,有一小块黄澄澄的东西,连忙检起来道:“在这里了!”
各人走过来一看,原来王述先手上拿看一块二寸见方的竹牌,竹牌的正面赫然有一个骷髅的火烙印,背面又雕有“七弓三奇”四个隶体字,王仲甫接过来,一面看一面沉吟道:
“七弓……七弓是什么地方?难道就是骷髅党人藏身的所在……”。
王大伯接看道:“我记起陵水附近有个七弓岭,可不知是与不是”?
王仲甫连忙道:“不管是不是,你先把七弓岭的情形告诉我们大家研究也好,或许就是骷髅党的巢穴,也可能是盗蚺头的贼人藏身的地方”“不会吧!七弓岭我睢然没有到过,可是据当地人说,七弓岭高插入云,青蛇遍地,瘴气重重,连到泉水都有毒质不能饮用,那能够住人?”
王大伯表示怀疑起来,任干玉听了苦笑道:“如果真是这种情形,那么盗宝贼和刚才的贼人多半会藏在七弓岭,因为七弓岭不见得比蒙天岭凶险,可是蒙天岭还……”任干玉说到这里,忽然警觉到几乎把王述明的秘密说出来,急忙住口一阵干咳后,才继续道:“蒙天岭都还住有奇人哩!”
王仲甫也同意任干玉的见解,依照王述先的意见,不管蚺头是否给七弓岭的贼人盗去,就想马上去查个明白,可是王仲甫却认为自己这方面,不但武功不够,连人手也不够,假如七弓岭真个是贼人的巢穴,岂不是要糟,只有记住这个地方,日后再为打算,各人听他这一说,倒是至理,也都同意了,为了恐怕贼人再度来袭,王大伯立即叫船夫连夜启航,在凉风习习中,朝向涛村方向驶去。
船行迅速,不久驶出北鳌港,各人都在闭目养神,惟有王述先盘膝枯坐,暗暗练习“引气归元”的内功,到了日上中天,仍然不愿起来,各人看他那付庄严法相,也不打扰他经过了很长的时间,才见王述先的脸上展开一丝微笑,忽然一声长啸,把船帆震得“拍拍”乱响,身形一直,竟拔起了十多丈,在空中一个筋斗,脚上头下,双手往后一拨,小身躯竟从空中像饿鹰扑食,追过船头,迎看船行方向,身形一落,轻轻巧巧站立在桅杆顶上,翘起一脚,演了一个“独立苍冥”,身法端的是美妙无此,然后一声长啸,身躯随看啸声像殒星堕地般,落回原先的小匾,把各人惊得目瞪口呆。
任干玉喜得把他搂起来道:“兄弟,你漏这一手,真是太妙了!怎么练成的,才是短短的两夜就绕到这飞天的本领,能不能把练的方法告诉我们?……”
王述先苦着脸笑道:“我那知道怎样练法?还不是依照明弟所传的口诀,在静坐里用功?自己忍住周身火热之后,接磁感到一阵清凉甘畅,不由自主地一声长啸,似乎更加舒适些……”想了一想又笑道:“任叔叔多日未见练习轻功,也许早就进步了还不自觉呢?”
“真的?”任干玉听到王述先说他可能不知不觉中进步,心中虽然感到喜悦,但是还不能十分相信,怀疑地问了一句,接着道:“等我试试看!”立刻把衣襟一扎,双脚用力一顿,身躯居然也拔起三丈多高,两手刚好攀住桅顶,又笑又喊道:“了不得!要跌死了,怎样下来?”
王大伯见了他那付样子,禁不住笑骂道“我看你这个该死的傻瓜,能够上去怎不能够下来?”“你说得好轻松,上去不怕跌,下来怕跌倒啊!”任干玉故意逗看。
“那末等我把你揪下来吧!”说完了真个双臂向上一抖,双脚用力一跃,王大伯也跳起三丈来高,两手堪堪要抓到任干玉下垂的双脚,任干玉被他这一吓,连忙把手一松,胸腹贴看桅杆一弹,一个身体顺着王大伯的背后急降,加果不是王大伯迅速抱着桅杆,倒要被他冲压掉舱面来。
任干玉一落回船面,立刻大喊道:“大伯,这回看你的!”“我才不像你那么脓包”。
说了之后两手一松,也就轻轻地落回船面,这时丁世成也随后试验,也能拔起一丈多高,连到王仲甫也老兴勃发,展开身法一个“旱地拔葱”也腾起五丈多高,再向下一扑,待身形快落到桅杆时再来一个“鱼跃龙门”一缩一跳,两脚平平稳稳地站在桅顶,长啸了一声,然后降落回船面上来。
经过这一次的实验,各人都知道自己的功力确进步了三四倍之多,而这个进步,不过是练习了两夜的“引气归元”的结果,各人谈论起来,无不大喜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