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离婚后,总裁老婆追悔莫及 第342章 压轴宝物

《离婚后,总裁老婆追悔莫及》第342章 压轴宝物

作者:七武 字数:1743 书籍:离婚后,总裁老婆追悔莫及

  石可玉急忙叫道:

  “慢点!”

  云震住足道,

  “干吗?”

  石可玉道:

  “罗侯神君正要抓你,追讨‘罗侯心法’,你这一去,保证有去无回。”

  云震微微一笑,道:

  “火急燃眉,不冒险不行了。”

  石可玉暗暗忖道:云震与高洁的事,都是那丫头穿针引线,从中捣鬼。我何不将计就计,溜进城中,找着那引凤丫头,一掌毙掉,杀了媒人,云震和高洁也无法重修旧好了。

  心中盘算,立即含笑道:

  “你冒冒失失闯进城去,一定求荣反辱,坏却大事,还是让我去吧!”

  云震沉吟道:

  “你……”

  石可玉道:

  “他们不认识我,我只须溜进金陵王府,找着引凤,要她立刻出来一趟。”

  齐小冬接口道:

  “从左边巷子进去,走后门。”

  云震戚然道:

  “金陵王府高手如云,不啻龙潭虎穴。”

  石可玉笑道:

  “放心吧,我五岁开始闯荡江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美目连眨,话声微微一顿,接道:

  “不过,有一点须得注意。”

  一本和尚道:

  “什么事须得注意?”

  石可玉道:

  “你们要在此地等候,我和那丫头赶回之前,你们不能离去。”

  齐小冬接口道:

  “那是当然,否则两头错过,一定误事。”

  石可玉微微一笑,望了云震一眼,放足疾奔而去。

  众人望着石可玉那苗条的背影。眼看她奔到城下,放慢脚步,昂然走进城内,果真竟无人阻拦盘问。

  停了片刻,齐小冬倏地自言自语道:

  “嘴上无毛,做事不牢,怕也靠不太住。”

  一本和尚哈哈大笑道:

  “你嘴上有几根毛?”

  齐小冬眼睛一瞪,怒道:

  “蠢秃驴,你又惹我?”

  一本和尚大声喝道:

  “小子出口伤人,你道佛爷不敢揍你?”

  云震与归隐农相视一眼,两人都觉得,石可玉此去未必有用,但又想不出好的办法,二人心情都很沉重,眼看一本和齐小冬吵吵闹闹,谁也懒得理会。

  西门咎忽然走了过来,朝云震道:

  “城门口有魔崽子守着,咱们到别处去试一试。”

  齐小冬忽然大声道:

  “不行!”

  西门咎冷冷地道:

  “什么不行?”

  齐小冬道:

  “石可玉约定在此相候的。”

  云震暗忖道:是啊!石可玉约定在此处等候,如果她引领引凤到来,我们都已离去,岂不误了大事?

  心中转念,连忙接口道:

  “齐兄弟说得不错,咱们当真该在此处等那石可玉回来。”

  西门咎冷冷地哼了一声,道:

  “那石可玉狡谲异常,说话时眼睛连眨,不知在打些什么主意?我看大半是不会回来了。”

  归隐农一怔,道:

  “你说她打些什么主意?她又为何不回来?”

  西门咎瞪眼道:

  “我若知道,何用你问!”

  云震心头一震,暗道:王屋老人以小妹许我,想来是石可玉本人之意?如此说来,小妹哪会真心去找引凤?

  齐小冬接口道:

  “石可玉不会有什么坏主意,倒是忘了将‘太阳丹’交给她,要她转嘱那引凤相机行事,也就不用再等了。”

  西门咎又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绕城行去。

  一本和尚道:

  “咱们不必等,马上一起进城,也好争取时效。”

  西门咎虽是跛了一足,行动却矫捷异常,云震见他去远,急忙向众人点了点头,疾步跃去。

  转过城角,西门咎单足一点,嗖的一声,笔直纵了上去,手搭城垛,望了一望,见无人迹,始才身形一翻,登上城头。

  云震睹状,立即提起丹田真气,双足一蹬,箭射而起,归隐农也腾身而起,向城上纵去,齐小冬见了,急忙施展壁虎游墙术,手脚并用,匆匆往城上爬去。

  一本和尚练的是硬功,无法纵跃而上,连忙撩起僧袍,伸手向腰际摸去。

  他有一对短钻,长约尺许,本是兵器,兼作登高之用,这时伸手一摸,两柄短钻竟然不见,而齐小冬已快攀上城头,不禁大急叫喊道:

  “云震!”

  云震站立城上,转面道:

  “大师有事么?”

  一本和尚急得脸红耳赤,仰望城头,大声道:

  “我的翻天钻丢啦!”

  云震微微一怔,未及开口,一本和尚忽又叫道:

  “哦!找着了。”

  原来短钻插在左腰,搏斗之际,总是右手使杖,左手取钻,这时他左手提着禅杖,右手摸向右腰,摸了一空。

  此时,西门咎在前,云震与归隐农在后,齐小冬刚刚攀上城头,几人尚未行动,城墙之下,已是传来了一声暴喝。

  喝声未落,两名青衫男子,飘然登上了城头。

  西门咎目光锐利,独目一闪,业已瞥见另外数名青衫人,正由远处奔来,当即将手一挥,喝道:

  “退!”

  众人闻言,立即反身向城外跃去。

  那两名青衫男子来势极快,当先一人,足踏城垛,怒声喝道:

  “西门老儿……哦!”

  言未毕,突然发觉西门咎就在脚下,尚未离去。

  原来西门咎跃出城外,左手勾住城墙,并未落下,此时右手一伸,一把抓住那青衫男子足踝,猛地掼了出去。

  一本和尚手执短钻,交互攀到城上,立刻又反身下跃,人未落地,忽见那青衫男子头下脚上,正由身前掠过,急忙短钻一挥,击了过去。

  这一钻,击在那青衫男子臀部上,将那人臀部击了一个老大的血窟窿,痛的那人惨呼一声,一头栽倒地上,脑浆迸裂,当场身亡。

  这乃是指顾间的事,另外那名青衫男子奔了过来,西门咎一把抓去,被那青衫男子跃起半空,闪躲开去,西门咎翻身再上城头,手按钢筒机簧,一片淬毒细针,应声射出,全都钉入了那人身上。

  转眼间,另外五名青衫人赶到城上,云震等人却已奔出了二十余丈。

  为首那青衫男人见是西门咎押阵,立即长啸一声,朝后面挥了挥手,然后才追赶下来。

  此际,归隐农在前,云震和齐小冬居次,一本和尚跟在两人身后,西门咎断后,向先前歇足之处奔去,那五名青衫人遥遥追赶,但过了一忽,城上又陆续跃下上十名青衫人,随后追来,

  奔跑中,西门咎忽然听到一阵隆隆车轮之声。

  云震放足疾奔,见齐小冬脚下迟缓,显是内力不继,急忙抓住他手腕,携带齐小冬向前跑去。

  忽听西门咎道:

  “前面枯树后有个洞穴,那洞穴在枯树根部,云震先藏在洞中,动作要快,别教敌人发觉。”

  云震举目望去,前面不远,果然有一株五六丈高,直径颇粗的枯树,孤伶伶地耸立在荒野之中。

  只听西门咎低声喝道:

  “快!”

  云震不及思索,松开抓着齐小冬的手,伏地一掠,闪电般窜到了枯树之后,果然见着一个勉可容身的洞穴,当下身躯一缩,藏入了洞中。

  展眼间,十余名青衫男子风驰电掣般由眼前掠了过去。

  云震刚刚吁出一口长气,耳中忽又闻得一阵疾骤的马车之声,移目望去,远处尘土大起,正往这面疾驰而来。

  斜月下,那马车逐渐驰近,竟是一辆豪华无比,却又小巧玲珑的金色马车,但见它车门紧闭,流苏飘荡,匝地的尘土,淡淡的月光,反映着七彩光辉,令人眼花缭乱,倍增神秘之感。

  云震暗暗忖道:这是谁家的马车,竟然恁早进城?

  忖念中,那马车已经来到近处,前座车辕,竟插着一根钢杖,那驾车之人,居然是金陵王府那位白发萧萧的铁娘。

  云震发现驾车的竟是铁娘,不觉大大一震,暗道:车内是谁?是高洁吗?

  马车疾驰过去,云震脑海之中,突然幻起雯儿的倩影。

  那长发披垂,白衣濯足,举止娴雅,神情祥和的雯儿,谁知竟患上了‘离魂’之症;不幸的是,她竟又是高洁,而高洁经此一日,就将嫁给那罗侯公子。

  他愁肠百结,时而是雯儿,时而是高洁,时而是罗侯公子,时而又是武林的公益,本身的责任,想得入神,连有人来到背后,仍是一无所觉。

  那人锦袍福履,银髯拂胸,赫然竟是裴大化。

  裴大化道:

  “兄弟,你在想些什么?”

  云震大吃一惊,转身疾退八尺,骇然道:

  “你……”

  裴大化微微一笑,道:

  “是的,老偷儿裴大化。兄弟敢是不认得了?”

  云震脸色一沉,狠声道:

  “不认得?你烧成灰我也认得……”

  话声一顿,接着喝道:

  “你可是来取‘罗侯心法’?”

  裴大化淡淡地道:

  “不,‘罗侯神君’已到金陵,如今就是有人将‘罗侯心法’送给老朽,老朽也不敢要了。”

  云震觉得裴大化似乎变了,但一切祸害,全由裴大化引起,如非他贪得无厌,窃去那紫檀玉符,此刻怕不早到贺兰山,见着那白石先生,正在学习‘六丁神剑’,两年后泰山的正邪之会,那就水到渠成,单纯得多了。

  因此,云震对裴大化似有所变的感觉,仅是一闪而没,微微怔了一怔,又喝道:

  “那你找我干么?”

  裴大化道:

  “我想帮助你,不知兄弟可用得着老朽?”

  云震冷哼一声,默然不答。

  裴大化叹了口气,道:

  “说来兄弟也许难以相信,但老朽确已想通了。”

  云震道:

  “休想通什么?”

  裴大化道:

  “人生于世,不该只为自己打算;也要想想别人的痛苦,真不该将自己的喜好乐趣,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云震大大一怔,接着脱口道:

  “你遇见了张……”

  裴大化叹口气,道:

  “想不到西子湖畔的‘张铁嘴’,竟是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张大侠,老朽有眼无珠,竟取走他续命的丹丸。”

  话声顿了一下,微笑又道:

  “兄弟可真是张大侠的衣钵传人,一语中的,竟知道乃是张大侠感化了我。普天之下,也确实只有张大侠与兄弟你配称仁义二字,真是仁者知仁。”

  这裴大化好似感慨过多,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云震心情烦躁,不耐听这些虚浮之词,说道:

  “在下当不得仁义两字,你不必虚套。”

  裴大化连声道:

  “是!是!老朽该说正经的,有两桩事,兄弟想必极欲知道?”

  云震一怔,讶然道:

  “什么事?”

  裴大化道:

  “一桩是刚才过去那马车,另是西门咎他们目前的下落。西门咎他们,兄弟不必担心,他们已往城东绕去,那些青衫人决然赶不上;那马车……”

  云震急不及等,道:

  “马车内可是金陵王的女儿?”

  裴大化道:

  “马车确是金陵王府之物,车内却不是高洁。”

  云震道:

  “不是高洁,难道是金陵王?”

  裴大化道:

  “那马车虽然华贵,却嫌小巧,男人除却生病负伤,怎会乘这般小巧的马车,也许是金陵王夫人。”

  云震疑忖道:现在已是卯正时分,天色将明,金陵王夫人不辞劳累,连夜赶回,必是为正午相亲之事。但……但……

  突然,他想到以往曾经问过雯儿,雯儿在金陵王府从未见过金陵王,只见过金陵王夫人,及一些丫环,嬷嬷与仆从,因此他疑云更重,又忖道,难道金陵王不住王府?难道金陵王夫人乃是连夜出城又进城?

  他疑念未已,裴大化又道:

  “兄弟,你皱眉蹙额,想必有事难决?老朽武功平平,偷窃之术与轻身功夫,却是天下第一,倘有差遣,老朽虽死不辞。”

  云震心境欠佳,冷冷说道:

  “你确实死有余辜,如非是你盗去‘玉符’,引起风波,当前哪有这许多麻烦。”

  裴大化道:

  “老朽所以赶来金陵,就是想帮你找回‘玉符’,以赎前愆。”

  云震哼了一声,道:

  “‘玉符’现落高洁手中,看你可有办法取回?”

  裴大化举手一拱,道:

  “老朽这就去。”

  话声未落,人已闪身奔出。

  云震怔了一怔,急道:

  “站住!”

  裴大化住足道:

  “‘玉符’既有下落,老朽得先取回再说。”

  云震道:

  “今日乃是金陵王与罗侯神君见面议亲之日,双方高手如云,戒备必定十分森严,你武功平常,一旦失风,岂非死路一条?”

  他虽是对裴大化极为厌恶,一旦知道他前去涉险,仁厚之性自然流露出来,担心裴大化失手被擒,唯死而已。

  裴大化内心感激,口中却道:

  “兄弟有所不知,偷窃之技,以旁人紧张分神之际最易施展,老朽只要混入金陵王府,定能将‘玉符’取来,兄弟不必为老朽担心。”

  云震犹未接口,突听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云震!”

  云震骇然回顾,只见一条娇小人影,踉跄奔来,这时晨曦微露,斜月尚未西沉,灰蒙蒙的光亮下,依稀可辨,那人影竟是进城不久的石可玉。

  石可玉步履踉跄,显然身负重伤,云震心头大震,猛可腾身前跃,急道:

  “小妹,你……你怎么了?”

  石可玉喘息道:

  “我……我伤在高洁之手。”

  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人已晕厥过去。

  云震抱着她倒下的娇躯,但见她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嘴角溢血,躯体不停的颤抖,可知伤势极重。

  事出意外,云震竟自呆住,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裴大化紧随而至,道:

  “这位姑娘饬势极重,得赶快救治才行。”

  云震瞥了他一眼,一语不发,急急跃去那枯树之后,将石可玉平放在地上,顾不得男女之嫌,立时在她全身上下推拿起来。

  推拿许久,云震额角业已见汗,石可玉方始吁了口气,悠然醒来,云震如释重负,来不及抹去额上汗珠,急急道:

  “小妹,你可觉得好些了?”

  石可玉有气无力的摇摇头,断断续续道:

  “我……我怕不行了……那高洁……高洁的掌力好…好重啊!”

  其实,云震本是多此一问,推拿之际,他已知道石可玉五脏离位,若无绝世之丹药,凭他目下功力,想令石可玉伤势勿药而愈,乃是极不可能的事。

  他心头一酸,突然朝裴大化道:

  “你从张前辈处取走的药丸可在身上?”

  裴大化道:

  “老朽彻悟前非,已将那药丸如数还给张大侠了。”

  这是眼前的一线希望,如有那药丸暂延生命,待此间事了,不难去求那白云道长设法医治,如今药丸归赵,可是一筹莫展了。

  石可玉突然目注裴大化道:

  “你……你是裴……裴大化吗?”

  裴大化讶然道:

  “小老儿正是裴大化,姑娘怎生认得老朽?”

  石可玉道:

  “我……我就是那……那道姑啊!……我往日……往日刁钻,……请……请莫怪我。”

  多说了几句话,她已是气力不继,双目闭上,眼角滴落两颗泪珠。

  这何异去日无多之人的临终之言,云震又是感伤,又是焦急,虎目中不禁涌起一片泪光。

  他曾经亲口许诺王屋老人,“善尽保护之责”,而且这诺言未满一日,石可玉竟已为他之事重伤垂危,这份愧作,这份焦急,可真无法以笔墨形容了。

  裴大化道:

  “原来姑娘就是那道姑,难怪你认得老朽。好叫姑娘得知,老朽已经彻悟前非,决心为人间做点善事,哪会责怪姑娘,姑娘放心养息吧!”

  石可玉睁开眼来,微笑道:

  “那很……很好!……但能盗富……济贫……未尝……不是善…善事……”

  云震着急道:

  “小妹,你歇着,不可多说话,说话伤神,你要为我多加保重。”

  石可玉闭上眼,盈盈一笑,这一笑,显露她内心甚是安慰。停了一会,忽又睁开眼来,道:

  “你也莫要怪我。”

  这句话宛若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云震不由一怔,讶然道:

  “什么事我会怪你?”

  石可玉神色一黯,道:

  “我是个很坏很坏的人呢!”

  云震还当她伤势沉重,神智不清,此刻乃是胡言乱语,不觉又是心酸,又是担心,轻轻抚摸她额上,安慰道:

  “你是很好很好的人,且莫胡思乱想。”

  石可玉用尽气力,握住云震手掌,一本正经道:

  “不!我是坏人,我要告诉你。”

  云震道:

  “任何事莫过于你的身体重要,现在歇着,以后再说。”

  石可玉固执地道:

  “我要说,我是坏人。刚才我去找引凤,你可知道我是存什么心?”

  云震道:

  “不管你存的什么心,那都无关紧要。”

  石可玉道:

  “我是想:将引凤丫头诱到僻静之处,一掌击毙,让那高洁嫁给罗侯公子。你……你说,我不是很坏……很坏么?”

  云震心头剧震,脱口道:

  “这……”

  石可玉道:

  “这是真的,我不骗你。”

  俗语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石可玉这般坦陈错误,岂非是自知无救,竭欲将以往的过失说将出来,方能瞑目而去!

  但她说出心中隐秘,云震可是又惊又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石可玉所谋有成,高洁嫁给了罗侯公子,让罗侯宫与金陵王府连成一气,狼狈为奸,浩劫必然即时形成,武林苍生,将何以堪?这一己之私念,岂不使局势急转直下,一切努力,顿时化成幻影,两年后泰山之会,根本就不必去了。

  但石可玉所以存下此心,显然是为了爱他之故,他又能如何向王屋老人交代呢?

  云震愣了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裴大化冷眼旁观,已知石可玉乃是为情所困,才出此下策,但此际由她自己挣扎着说出,也就越发感人了!他不觉俯下身去,紧紧握着石可玉另一只手,抚慰道:

  “姑娘不必自责,即使你已经做了,也并不算坏人,何况你没有做,而且已经彻底觉悟了。不用去想它,好好地养神吧!”

  石可玉微微一笑,旋又黯然道:

  “我知道你们是在安慰我,但我的存心确是很坏,不然我不会鬼迷心窍,找不着引凤,竟冲过重重阻拦,直接去找……去找高洁。”

  她越说越激动,重伤之躯,怎堪如此,刹时脸色大变,浑身抖索,语气再次不继。

  云震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激荡,用劲摇动石可玉的手臂,大声道:

  “别说啦!别说啦!你究竟还想不想活?”

  话声未落,石可玉口角涌血,人已二次晕了过去。

  云震大吃一惊,刹时知道是自己心绪激荡,手下用力过大,牵动了石可玉的内伤,像石可玉这般严重的伤势,怎经得起肆无忌惮的震撼?

  他内心悔恨交加,又惊又急,顿时手抚胸膛,再次为石可玉推拿起来。

  良久,良久,石可玉的气息方见平稳,但却始终不见开口,也不见她睁开眼睛,而云震早已呼吸沉浊,脸上变色,显见内力已经不继。

  裴大化道:

  “兄弟,称歇歇手,这位姑娘非借重药力不可,你这般徒耗内力,对伤势不会有多大帮助的。”

  云震徐徐张目,但手掌并未撤回,无力地道:

  “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就是有药,怕也难以挽回小妹之命了!”

  裴大化道:

  “如有龙虎丹、大还丹之类圣药,伤势再重,也不碍事,可惜此类圣药,举世难求……”

  云震心头一动,忙由怀内摸出那血红玉瓶,急急道:

  “‘太阳丹’如何?‘太阳丹’能救她吗?”

  裴大化道:

  “她是女子,‘太阳丹’更合纯阴之体,自然药到病除。”

  目光瞥见血红玉瓶,忽又惊呼道:

  “咦!那是王屋老人石田之物,你是怎样弄来的?”

  云震已经听出‘太阳丹’恰是对症之药,随即启开玉瓶,准备取出药丸,予石可玉服用,但却不觉叹口气道:

  “情势如此,不说也罢!”

  裴大化怔了一怔,霍地夺过玉瓶,正容道:

  “兄弟,你可不能糊涂?据老朽所知,王屋老人石田性行乖僻,悭吝成性,素不与外人来往,他竟破例将视同生命的‘太阳丹’交付与你,可知必有缘故,你得将缘故说给老朽听听。”

  云震急道:

  “老丈,快将丹丸给我,现下救人要紧。”

  裴大化道:

  “不!兄弟,石田并非好相与,日后的麻烦可大,这位姑娘一时半刻尚无大碍,还是先说缘故吧!”

  云震朝石可玉瞥了一眼,见她脸色惨白,双目紧闭,但呼吸却已稳定下来,心头略宽,想想求取此丹的经过,以及自己势将付出的代价,不觉深深叹了口气。

  抬目处,只见裴大化睁大眼睛,兀自凝注着他,那目光显得紧张而关切,更有无限诚挚。

  他无奈,吟哦片刻,乃将求丹的目的与经过,全部说了出来,然后道:

  “此丹本是石家之物,冥冥中似该由小妹服用,老丈该将丹丸还给我了吧?”

  裴大化摇了摇头,道:

  “丹丸应该还你,但老朽总认为事有大小,这位姑娘既是王屋老人孙女,她自已想出计策,帮你求得‘太阳丹’,你就应该以武林大事为重,如今你将‘太阳丹’用来救她,她若知道,必定不会感激你……”

  云震叹口气道:

  “人命关天,灵药以救人为主,快将药丸还给我吧!”

  裴大化道:

  “不!你若执意给她服用,老朽决不给你,你自己也说:‘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石姑娘如果命里有救,她决死不了,你且等我片刻。”说完,将血红玉瓶塞在怀内,返身疾奔而去。

  云震大怒,叫道:

  “你……”

  裴大化边跑边喊道:

  “你放心,老朽已非往日性行,好好照顾石姑娘,老朽当尽速赶回。”

  声落,人已消失于晨雾之中。

  云震本想起身追他回来,但见裴大化疾如流星的轻功身法,自忖追他不上,而且石可玉晕厥在地,他也不敢离去。

  回眸之下,只见石可玉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如非脸色惨白骇人,就像是熟睡之中,正做着美丽的幻梦。

  讲脸型,这是张秀丽无比的脸,脸上稚气未退,但此刻已无往常刁钻之色,显得是那么安详,那么纯真。

  云震不觉想起初次见面的情景,那正是裴大化盗去紫檀‘玉符’之时,那时石可玉白衣赛雪,手挥拂尘,虽作道姑装扮,却是嘻嘻哈哈,刁钻古怪,曾几何时,这石可玉却已重伤垂危,命在旦夕了!

  他感慨万千,轻轻摇了摇头,又轻轻伸手探去石可玉前额,轻轻地摸抚,自言自语地道:

  “我有什么好,值得你动用心机,要去加害无辜的人?小妹啊!你好痴,好傻!”

  讵料石可玉却已苏醒过来,但却闭着眼睛道:

  “我傻吗?”

  云震听她开了口,又惊又喜,忙道:

  “小妹你醒了吗?可觉得好些?”

  石可玉睁开眼睛道:

  “你很担心,是吗?”

  云震苦笑道:

  “傻孩子!我怎能不但心?”

  石可玉微笑道:

  “我很安慰!但我怕要活不成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云震道:

  “说不上原谅,你会痊愈的,养神吧,不要乱想。”

  石可玉道:

  “唉!这是上苍给我的惩罚,想那雯儿多么温柔纯洁,也只有她才能配你,而我竟不自量力想害死高洁,高洁就是雯儿啊!”

  提起雯儿,云震心头一阵刺痛,说道:

  “你别胡思乱想,我已向令祖发过誓,此生如有妻室,决非那……”

  石可玉截口道:

  “你别将誓言当真,你与那雯儿确是天生一对……”

  云震也接口道:

  “人无信不立,自己说出的话,哪能不算?”

  石可玉道:

  “我已是弥留之人,你听我一句话,好吗?”

  云震道:

  “你说吧!”

  石可玉道:

  “你应设法将雯儿那‘离魂’之症治好。”

  云震点头道,

  “我一定尽力做到。”石可玉道:

  “然后你娶她为妻,善待我爷爷。”

  云震大是苦恼,答应吗,誓犹新,大丈夫岂能自食其言?不答应,眼下这石可玉重伤垂危,何异于临终授命?就事论事,他同雯儿既是两情相悦,心心相印,又有同床共枕,肌肤之亲,确是爱意极深,盼效于飞,但面对石家小妹,并念及已立之誓,他确是进退两难,无以为词了。

  他默然无语,石可玉又道:

  “怎么样?难道你一句话也不肯听我的?那……你是不会原谅我的过失了?”

  她逼得愈紧,云震愈是烦恼,霍地站将起来。

  石可玉目光一瞥,忽然问道:

  “咦!小叫化呢?还有一本和尚,西门前辈,归……”

  云震心烦气躁,不觉薄责道:

  “难道你只念着别人,为别人操心?就不能为你自己想想,为我保重你自己,好好养神?”

  石可玉凄然一笑道:

  “以往我为自己想得太多了!不知怎的,现在我很想念相识的人,还有裴大化,裴大化刚才不也在这里吗?”

  云震有如骨鲠在喉,十分难受,但见石可玉那副柔弱之状,又不忍再加责难,只得耐着性子,道:

  “裴大化带着‘太阳丹’走了。”

  石可玉浑身一震,骇然道:

  “什么?他又犯老毛病了?”

  云震道:

  “不是的,是我准备将‘太阳丹’给你服下,他不许,夺去‘太阳丹’转身就走,但他留下话,叫我等他片刻,想来他是为你设法另外找灵药去了。”

  石可玉忽又绽开笑容道:

  “这我就放心了,他做得对,‘太阳丹’本就打算让罗侯公子服下的,你如给我服用,我会痛苦一辈子。”

  云震心头又是一阵刺痛,道:

  “但,我要叫你活下去。”

  石可玉盈盈一笑,说:

  “够了!有你这句话,我知道自己在你心中的份量,就死也瞑目了。”

  云震大是不耐,蹙眉道:

  “你怎么尽想这些?怎么不想想如何活下去?你可知道,你祖父孤苦伶仃,抱恨终身吗?

  闭上嘴,闭上眼睛,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石可玉凝目向他瞧了一会,果真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不久竟睡熟了。

  空气突然凝结起来,眼看天色已是辰末时刻,云震心如铅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往来蹁蹀不已。

  他最少有三桩事情在担心:

  第一:西门咎等人许久不回,究竟去了哪里?有没有危险?

  第二:高、罗两家相亲的时刻愈来愈近,无论为公为私,他都得及时赶去,阻止他们结盟,但眼前石可玉伤势沉重,又不能撇下不管。

  第三:裴大化带走‘太阳丹’,究竟存着什么心?何以恁久不返?

  刚才他告诉石可玉,说裴大化去找灵药,本是信口揣测之词,其实他一点把握也没有,此刻则更加担心。如果失去‘太阳丹’,不但无以阻止高、罗两家联姻结盟,也耽误了救治石可玉,那他真要遗憾终身了!

  艳阳在云震焦灼中渐近中天,路口闪出一人,侥天之幸,那人正是裴大化,云震急急迎将上去,道:

  “老丈回来了。”

  裴大化喘息道:

  “石姑娘怎样了?”

  云震道:

  “幸无变化。”

  裴大化长长吁了口气,交给他一只白色玉瓶,道:

  “瓶内是疗伤之药,快给她服下去。”

  云震接过玉瓶,道:

  “这是什么药?”

  “罗侯宫的续命神丹。”

  云震一怔,道:

  “罗侯宫之物,你是怎样找到的?”

  裴大化道:

  “老偷儿反正是偷,别唠叨,罗侯神君一行人,已在去金陵王府途中,再唠叨将要误事了。”

  云震大吃一惊,连忙奔回石可玉身侧,倒出一颗紫色药丸,纳入石可玉嘴内,石可玉一震惊醒,那颗药丸,刚好滑入喉头,咽下肚去。

  裴大化又道:

  “你再为她推拿一番,等药力行开,你就可以走了。”

  云震也不答话,随即席地而坐,为石可玉行起功来。

  须臾,石可玉脸色渐见红润,云震感觉她的气机业已畅通,毫无迟滞之相,方始收回真力,站将起来。

  裴大化早将血红玉瓶取在手中,见云震行功完毕,立即递将过去,说道:

  “你走吧!石姑娘交给老朽。”

  云震接瓶在手,迟疑不决道:

  “这……”

  裴大化道:

  “你放心,老朽带她去见张大侠,求白云道长为她治疗伤势,白云道长医术通神,必可着手回春。”

  云震心头一宽,向裴大化深深一礼,道:

  “老人家热心助人,令人感佩……”

  裴大化举手一挥,截口道:

  “废话!这时还要客套?时间迫切,你快走吧!”

  云震不再说话,向石可玉瞥了一眼,转身狂奔,随即消失于城内。

  他顾不得惊世骇俗,一路奔走,匆匆向旧王府大街行去。

  街上到处可见罗侯宫属下,金陵王府更是门禁森严,一路岗哨,那些岗哨,个个佩刀带剑,如临大敌。

  云震只想及时赶到,并未顾及其他细节,及抵旧王府大街,远远见到那红漆大门旁的两座张牙舞爪的石狮子,与那雁翅般分列两旁的八个佩刀劲装大汉,始才想到如何进入金陵王府的问题。

  这看来似乎不是问题,但今日却是高、罗两家相亲之日,云震既非双方亲友,又无大红请贴,胡乱朝前求见,必遭峻拒,进不了王府,又如何阻止联姻结盟?

  他心头发愁,脚下不由顿住,想想势在必行,却又别无良策,只得硬起头皮,整整皮襟,继续前行。

  登上石阶,云震立即敞声道:

  “荆州云震,求见金陵王。”

  他在傍徨无计中下定决心,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若有人出手阻拦,他将不惜硬冲,所以语气甚是森严,毫不客气。

  那八名劲装汉子为他气势所慑,同时怔住,竟无一人答话,大门后突然转出一位秃顶、白髯、红光满面的锦袍老者,举手一拱,道:

  “原来是云公子,老朽算准你该来了,请!”

  引手肃客,退立一旁。

  云震微微一怔,暗忖道:他语气似无敌意,又怎能算准我该来?

  心中在想,双手抱拳道:

  “原来是谷老英雄,在下来得鲁莽,尚请恕罪。”

  谷涛洪声大笑道:

  “哪里,哪里,敝上极欲一见公子,公子请。”

  云震又是一怔,暗暗想道:我与雯儿往来,原来金陵王是知道的,但他怎的又同意高洁嫁给那罗侯公子?

  忖念中,随谷涛转过大门屏风,穿过一所厅堂,一条甬道,路上那些岗哨,个个都向他躬身为礼。

  霎时到达一座华堂,谷涛驻足恭声道:

  “启禀主人,云公子到。”

  里面一人冷冷地道:

  “叫他进来!”

  云震觉得这声音在哪里听见过,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谷涛应声道:

  “是!”

  接着又道:

  “公子请,老朽告退。”

  拱拱手,转身离去。

  云震定了定神,雄纠纠走入了华堂。

  华堂内本有隐隐谈笑之声传出,此刻却是鸦雀无声,全堂默然,百十双眼睛,齐都转向门口,投注在他身上。

  云震虽是初临这等场面,却是夷然无惧,抬目横扫,但见整座华堂,席开二十余桌,每桌的人数虽然不等,但俱是武林健者。

  正中太师椅上那人道:

  “你且过来,你的座位在此。”

  那人黑袍罩体,黑纱蒙面,看不见脸貌,只见身材不高,两只眼睛神光逼人,那冰冷的语气,更是森严无比,令人慑服。云震倏然觉得那人就是金陵王,因为他想起这声音在初进王府,遇见雯儿的那天晚上听到过。

  他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地走了过去,抱拳道:

  “在下云震,见过金陵王。”

  黑衣人目光注定在他身上,仍是冷冷地道:

  “知道了,你且坐下。”

  云震只见右边一席,空无一人,当即独踞一桌,坐了下去,坐下之后,心里不免又惊又疑,暗暗道:这是首席,难道是为我留下的?

  原来所有席次,乃成梯形排列而成,这一席正是右边的首席。

  左边一席,罗侯公子座在下首,面东打横之位,则是须发俱白、体形高大、鸠脸鹰鼻,身着杏黄宽袍的阴森老人,那虬须威猛的‘一掌公’莫成,正虎视眈眈的站立老人身后,不用说,那老人即是罗侯神君。

  云震心下存疑,脸上神色不动,自然地将目光移去上首,只见铁娘手拄钢杖,宁立黑衣人身后,高洁一身白衣,坐在黑衣人左侧,那位置与云震斜面相对,但高洁神情冷淡,却是瞧也不瞧他一眼。

  云震知道面前的高洁就是雯儿,不禁心头一酸,黯然垂下头去。

  黑衣人突然沉声道:

  “云震!你且见过罗侯神君。”

  云震悚然一震,暗忖道:是啊!这等时机,我怎能空怀感伤?当即抬起头来,朝那阴森老人拱拱手,朗声道:

  “在下荆州云震,见过神君。”

  罗侯神君皮笑肉不笑,阴阴地道:

  “你就是云震?据说你已习会本宫‘罗侯心法’,是吗?”

  云震道:

  “不错!”

  罗侯神君道:

  “习会本宫心法,算得是本宫弟子……”

  云震道:

  “‘罗侯心法’本是佛门经典,在下算不得神君门下。”

  罗侯神君微微一怔,道:

  “你未去过六诏,朝过祖师,倒也说得过去,待此间事了,老朽带你回山,再行拜师之礼……”

  云震道:

  “在下并无拜神君为师之意。”

  罗侯神君道:

  “那可由不得你,须知习我心法,为我弟子,此乃武林共行不易之理,你难首甘愿冒大不韪?”

  云震道:

  “在下巧得‘罗侯心法’之日,尚非武林中人……”

  罗侯神君道:

  “如今呢?”

  云震道:

  “如今虽已许身武林,却已立志与武林同道共伸正义。”

  罗侯神君道:

  “嗯!豪气干云,志向可嘉,但‘罗侯心法’乃是本宫之物,据说你已再次失落,如何向老朽交代?”

  云震道:

  “‘罗侯心法’并非神君交与在下,在下亦无据为已有之心,神君既知在下得而复失,就不该再与在下为难。”

  罗侯神君道:

  “此话虽有道理,但你是最后握有‘罗侯心法’之人,老朽要追回‘罗侯心法’,这是唯一可循之线索,舍你又去问谁?”

  云震道:

  “这……”

  一时语塞,竟然接不下去。

  罗侯神君年老成精,何等精明,紧接道:

  “吞吞吐吐,莫非有难言之隐?既有难言之隐,老朽不问也罢,且待日后慢慢查访就是。”

  罗侯公子突然插口道:

  “师父,您可不能信他,这小子奸滑得很。”

  罗侯神君尚未答话,云震已自忍耐不住,沉声道:

  “公子原是武林成名人物,为何出口伤人?云某俯仰无愧,岂能讹诈你一本‘罗侯心法’?”

  罗侯公子冷哼道:

  “你既俯仰无愧,何不说出落在何人之手?”

  此言当真,设若西门咎也在身侧,云震一定会向他取回‘罗侯心法’,还给罗侯神君,但西门咎不在,他自然不会说出现在酉门咎身上,替西门咎惹上一身麻烦。

  他微一吟哦,立即坦然道:

  “公子说得有理,这样吧,后年泰山之会,在下负责寻获‘罗侯心法’,亲手交还令师徒。”

  此言一出,就连那黑衣人,也不觉大为震动。

  云震与罗侯神君对答之际,黑衣人的目光一直凝注在云震身上,他纵然黑纱蒙面,看不出神情,但从眼神变化上判定,可知他对云震甚为赞许。但云震说出泰山之会四字,身躯立即颤动了一下,眼神也随之变为凌厉骇人,似欲择人而噬,任何人见了,也将从心底泛起阵阵凉意。

  那罗侯神君更是沉不住气,变色道:

  “你……你是‘云中子’苏铉门下?”

  云震心头一震,暗忖道:我怎的如此不知警惕,习艺未成,怎可轻易泄漏底细,日后可麻烦了。

  但他毕竟是能肩能担之人,随即定下神来,侃侃道:

  “不错!在下算得是苏老前辈门下。”

  罗侯神君还想要再问什么,忽听黑衣人一击掌,冷哼道:

  “上席……”

  刹时间,人影闪动,杯盘轻响,每个桌子上,已有人送上美酒佳肴,当真是菜香四溢,醇酒冲鼻,令人食欲大动,馋涎欲滴。

  黑衣人面前,这时已有人抬来一张檀木方桌,桌上也是金盆玉樽,摆满酒菜,他擎杯在手,高声道:

  “各位但请开怀畅饮,酒后本人有桩大事,要向各位宣布,请!”举杯一仰,领先干了一杯。

  罗侯神君师徒,看似不能释怀,但此刻已不能再说什么,只得举杯就唇,闷闷地喝起酒来。

  罗侯神君初见云震时,已为他的气宇风华所吸引,细加端祥,更觉资质超人,骨格特佳,乃是练武的上上之选,加以云震已习‘罗侯心法’于前,颇有收云震为徒之意,故云震纵然不假辞色,一再顶撞,他仍是和颜悦色,不以为忤,但闻得云震乃是苏铉门下,这情况就大大的不同了。

  他此刻一半是惊疑,一半是莫名其妙的恐惧,恐惧眼前这位少年人,将来是他真正的克星,恨不得立时就将云震毁在掌下,以绝来日之后患。

  云震却不知罗侯神君已暗起杀心,他正在臆测黑衣人将宣布的‘大事’,那多半是高洁与罗侯公子联婚之事,此事一经宣布,就如同以白染皂,再努力亦将徒劳,他必须设法在黑衣人宣布之前,使他取消此意,才能阻止金陵王与罗侯神君结盟为害,蹂躏江湖。

  但此事谈何容易,他与归隐农等研计数日,尚是石可玉献计,才定下利用‘太阳丹’这条计谋,而目下如何使罗侯公子服下‘太阳丹’,仍是问题重重,哪里想得出其他更好的方法?故此,云震正自愁肠百结,痴痴地,连酒也未沾唇。

  席间群豪喧嚣,猜拳喝令之声,此起彼落,震耳欲聋。

  酒过三巡,黑衣人再次起立,擎杯道:

  “各位请再喝一杯,听本人宣布一事。”

  群豪欢声雷动,同时纷纷起立。

  突见云震也霍地起立,大喝道:

  “且慢!金陵王,此事宣布不得。”

  席间刹时静寂下来,人人俱用惊奇的目光望着云震。

  黑衣人镇静如恒,淡淡地道:

  “你知道本人将宣布何事?”

  云震激动地道:

  “我知道,你欲将令嫒下嫁于罗侯公子。”

  群豪闻得此言,立时发出阵阵私议之声。

  黑衣人躯体一震,目光神光一现而没,道:

  “你是怎样知道的?”

  云震道:

  “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您决定此事,大大地差了。”

  黑衣人目蕴怒色,但听得一个‘您’字,却又将怒色敛去,冷声道:

  “妄论旁人是非,你不觉过于狂妄?”

  云震点头道:

  “是!在下愿意受责,但在下为前辈着想,为令嫒着想,为天下武林着想,敢请您取消此念。”

  黑衣人一声冷哼,道:

  “假若我不愿取消呢?”

  云震道:

  “这……”

  “这”了一声,却是无以为词,说不下去。

  罗侯公子忽然怒喝道:

  “好小子,你敢管本公子的事,敢是活得不耐烦了?”

  云震正眼而视,神采奕奕,侃侃言道:

  “别人的事,在下也无闲心去管。”

  罗侯公子一声怒吼,抬臂一掌劈出。

  黑衣人举手微挥,顿时将罗侯公子的掌力,消灭于无形,这等功力,云震闻所未闻,不觉微微一怔。

  黑衣人道:

  “此间有我作主,你莫多管,坐下。”

  罗侯公子不敢吭声,悻悻坐了下去。

  黑衣人再向云震道:

  “你虽是苏铉门下,但功力平常,居然敢独自赶来此间,阻我宣布洁儿婚事,胆气可嘉,但也愚不可及。”

  云震道:

  “在下无所谓胆气,唯一愚之诚而已。”

  黑衣人道:

  “好!念你一愚之诚,对刚才妄加阻挠之罪,我可不计,但必须说明理由,何故叫我取消嫁女之念?”

  云震道:

  “这理由甚为明显,第一,罗侯神君愤世嫉俗,不可理喻,全凭一己之好恶,专与武林正派人物作对,江湖自有罗侯宫以来,不过几年了夫,整个武林为之板荡,黑白两道同感生机危殆,岌岌不能自保,此乃邪道恶魔之作为,应为人神所共弃……”

  他理直气壮,神采奕飞,说来似未将罗侯神君放在心上,群豪则有人为他捏一把汗。说到此处,罗侯神君似已忍耐不住,重重的发出一声冷哼,云震不为所动,继续道:

  “据在下所知,前辈自隐王府,韬光养诲,品行高越,风华绝世,足迹虽然少履江湖,黑白两道,却已将前辈性行引为规范,为天下武林造成祥和之气,今欲以人人敬仰之门第,结纳人神共弃之恶魔,为前辈着想,岂是智者所为?第二……第二……”

  他话声微顿,目光移向高洁脸上,自己与雯儿互盟之情,以及高洁患有‘离魂’之症的事,几乎脱口而出,总算资质过人,临机不乱,动心而能忍耐,微一迟顿,智慧顿现,接口道:

  “第二,令媛正当豆蔻年华,美貌如仙,乃瑶池仙子,小谪人寰,罗侯公子成名甚早,想来已过不惑之年,虽然俊逸不群,终究是驻颜有术,乃属人为之力,怎能与令嫒匹配成双?”

  说到此处,罗侯公子再也难以忍耐,起立暴喝道:

  “本公子哪点不配?你小子想是活够了!”

  云震仍是气定神闲道:

  “年岁第一不配,门风第二不配,性行风范第三不配。”

  黑衣人眼见争论将起,颇有制止之意,讵料冷艳如霜的高洁,这时忽然接口道:

  “狗咬耗子,多管闲事,本姑娘的事,要你姓云的操得哪门子心?”

  云震凝目而望,只见高洁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神态冷漠,目光犀利,那目光仿佛一支利箭,直向自己心口刺到。

  他睑上青一阵,白一阵,瞬息之间,倏忽数变,若非知道那高洁患有‘离魂’之症,当真是片刻也呆不下去。

  默然半晌,云震深深一叹,道:

  “姑娘且莫意气用事,许多事,姑娘不明内情……”

  高洁冷然截口道:

  “我看上罗侯公子,我愿意下嫁,什么事本姑娘不明内情?”

  云震道:

  “那罗侯公子如是龙钟老人,姑娘也愿下嫁么?”

  高洁反唇相讥,道: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这一点你也不懂。”

  那罗侯公子喜极大笑,接口道:

  “阁下,你最好能将本公子变成龙钟老人……”

  话声忽然顿住,原来他见到云震眼中奇光一现而隐。

  云震突然微笑道:

  “此话当真?”

  罗侯公子并不笨,眼见云震有恃无恐模样,自然心存警惕,但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云震能有何种手段,使自己顷刻之间变成老人,于是他哈哈一笑道:

  “本公子出言如律,小子也太无知了。”

  云震缓缓取出血红玉瓶,放在桌上道:

  “这瓶内是颗‘太阳丹’,公子可敢服下?”

  请将不如激将,也亏得云震因机制宜,把握时机,想出这激将之法,明面叫阵,这可比挖空心思顺当多了。

  罗侯公子的阅历何等广博,见到那瓶内红光鲜艳的丹丸,已知确是王屋老人视若生命的‘太阳丹’。

  ‘太阳丹’药性炽热,只适女性服用,男人服了,若是功力不足,重则丧命,轻则容颜憔悴,顿时变成鸡皮鹤发的老人,面对此丹,罗侯公子不觉脸色数变,呐呐地裹足不前了。

  云震决心破坏高、罗两家联姻结盟之事,自然不肯放松,以至功败垂成,只见他微笑如故,淡淡地道:

  “怎样?公子言出如律,此非毒药,公子莫非要收回成命?”

  罗侯公子道:

  “这……”

  “这”什么?他未曾说出,群豪之中,却已有人发出轻轻的议论之声。

  忽然白影闪动,高洁疾速扑到,伸手一抓,将药瓶抓在手中,冷然道:

  “就是毒药,又有何惧?”

  拔去瓶塞,仰首将丹丸倒入口中,咽了下去。

  云震一怔,急道:

  “姑娘,你……”

  高洁厉声道:

  “你什么?一个堂堂伟丈夫,竟……”

  突觉眼皮沉重,精神不振,打了个呵欠,道:

  “我……我要睡觉。”

  美目一瞌,人已往后倒去。

  云震大骇,闪身将高洁抱在怀中。

  罗侯公子又急又嫉,疾扑而至,大喝道:

  “放下!公主千金之躯,岂是你这小子能碰的?”

  一掌劈出,逼得云震疾退五步。

  黑衣人适时沉声道:

  “住手,退回去。”

  罗侯公于空有满腔怒火,对黑衣人却是唯命是从,不敢稍违其意,狠狠向云震瞪了一眼,如言退了回去。

  黑衣人举手一挥,道:

  “来人啊!将小姐抱下去。”

  屏风后闪出俏丫头引凤,引凤来到云震身边,接过高洁,又盈盈朝云震一笑,随即退去。

  这一笑柔和而神秘,云震不觉怔住,明知其意甚善,却不知意之所指。

  黑衣人望着引凤退去,始才移目向罗侯神君道:

  “今日之会,到此为止,改期向罗侯神君再叙。”

  罗侯神君阴森无比,一直未动声色,此刻冷然道:

  “小徒的婚事呢?”

  黑衣人道:

  “不谈了!”

  罗侯神君突然大笑道:

  “也好!也好!”――

  xmwjw扫描,一剑小天下OCR,独家连载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粤语 陕西 台语 辽宁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回到书页 下一章 > 错误反馈

设为首页加入收藏保存桌面网址发布会员中心留言本

Copyright © 2024-2025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