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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今夜梦不到我》6 第 6 章

作者:艳山姜 字数:3150 书籍:祝你今夜梦不到我

  人们总是喜欢在遭遇了不公平待遇时怒骂一声:"你会遭报应的!"

  然后如果恶人真的受难,又会神清气爽的道一句:“瞧啊,果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可是世上哪有什么报应,若是真有,也就不会有那句流传千古的话了——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所谓的报应或许不过是别人替你报了仇。

  丰恂看向皇宫的西北方,那里是太后太妃们所住的地方,太后的寿康宫和太妃们的寿安宫。

  他不知道太后在先帝的子嗣上有没有动手脚,但他能肯定如今皇宫这般局面,外祖母她老人家必然是插了一手。

  主使谈不上,推波助澜、为某些人行动提供方便,或者借某些人之手行事,这些都是在后宫浸淫多年的人玩熟了的。

  不然赵焱那么多子嗣为什么一个都立不住?先帝的英魂显灵?呵。

  如果先帝真还有一丝魂魄存留在世间,他必然第一个取赵焱本人的项上人头!

  丰恺从旁边炉子上取下水壶,先给赵嘉平斟了一杯,赵嘉平端起,凑到嘴边抿了抿,没有言语。这就是默认了。

  尽管赵焱上位后很是清理了一批太监宫女,但是母后在宫中的势力依然是他无法想象的。上到后妃身边侍候的人,下到倒恭桶的最末等奴才,她都有渗透。

  如果不是赵焱警惕心太强,不仅寝宫伺候的都是原瑞王府带去的老人,就连召幸嫔妃都是抬去正阳宫,说不定早就传来皇上暴毙的消息了。

  想到这里,赵嘉平眼里闪过一丝讥诮。

  也许越是心里有鬼的人,越怕被说得位不正,赵焱那般心狠手辣,连先帝都敢……

  却愿意留着太后,甚至日日去请安,做足了一副孝子的模样,为得不过是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可是有什么用?

  众人面上不说,心里谁不知道,他的脚下踩着血。她亲爹和亲儿子的血!

  赵嘉平的手有些抖,丰恺默默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盯着丰恂。

  "你想怎么做,直说便是。"

  “我想请外祖母帮个忙。”丰恂垂下眼眸,右手摩挲着左手拇指,嗓音清淡,却掷地有声。

  "让赵焱相信,颜

  儿是他的女儿。"

  一个已经长成、即将及笄,同时也会是他唯一的子嗣。

  "什么?"赵嘉平惊得站了起来, "荒谬!颜儿明明是你的……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信!"

  "会信的,只要给他足够的理由,他会相信。"

  丰恂唇角扯起一丝似有似无的弧度,像是笃定,又像是嘲讽。

  “因为他现在需要一个孩子,哪怕那是个女儿。”

  学先帝一样选择外孙继位,也好过在旁支宗亲里挑。

  谁都想将位置传给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

  况且赵焱年岁比他大不了几岁,依然壮年,未尝没有再生几个,总有一个能长成的想法。然而他有耐心有信心等,朝臣却不一定能等住。

  "听闻前不久已有大臣上书过继子嗣,请立太子了。"丰恂望向父亲,话是疑问句,但语气却很肯定。丰恺微微颔首,是这样。

  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能后继无人。皇上长久没有子嗣,朝臣早就按捺不住了。不光是为了王朝的未来担忧,还是为了自己、为家族的将来。从龙之功、泼天富贵,可能就在一夕之间唾手可得,这样的机会,谁又忍心放过?

  成,则一步登天;败……

  赌徒上赌桌的时候,从没考虑过失败,他们总是抱着侥幸心理,认为“哪有那么倒霉”、 "试一试,说不定就赢了"。

  而这种情绪很容易传染,只要有一个开始尝试,接下来的形势就无法控制。“皇上没有表示,留中不发,可这明显不是长久之计。”丰恂道。

  “此时的他需要一个理由,让他能挡住这些大臣和宗室的攻击,让他拥有更多的时间去生一个‘儿子’。"

  女儿会是很好的挡箭牌。

  "只要让他有八成相信颜儿是他的女儿,他就会认,而且是昭告天下、光明正大的认。"即便最后仍然没有生出儿子,可那时候估计早已有了外孙。以赵焱的脾性,他会觉得这是做了两手准备。

  他会欣喜、庆幸,感谢老天待他不薄。

  人的思维一旦被感性占了上风,从一开始就有了倾向性,他就很难保持冷静客观。哪怕证据链

  没那么充分,他也会下意识忽略不合理的地方,相信那个他希望得到的结果。丰恂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逝,还没等他想明白就消失不见,快得他根本抓不住。他忍不住皱起眉,正要细想,忽听对面赵嘉平又开了口。

  "你甘心让颜儿认仇人为父?"她紧紧盯着他。

  "如果一切都如你想的那般顺利,她会被赵焱认回去,她会叫他父亲,会承欢在他膝下,会真心的把他当成长辈孝敬侍奉。

  至于你,对她而言,就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侯爷,甚至为了不让赵焱起疑,你、我,以及长公主府的所有人都不能再跟她亲近。即使是这样,你也甘心?还是坚持?"

  丰恂倏地攥紧手,指尖扣进肉里,掌心传来一阵阵刺痛感。不强烈,却让他的唇逐渐发白。

  他怎么会甘心,又怎么会愿意看到那样的场景?

  没有人会想将自己的女儿交给别人,听着她唤别人父亲。那不亚于挖心之痛。

  可是相比起这些疼痛,他更想让她开心快乐,想让她拥有以前没能拥有的一切,想让她站到最高处,只要享受别人的艳羡就好。

  而这些,是他作为她父亲给不了她的。

  皇上的女儿就是公主,没人敢对她的身世指手画脚,起码明面上不敢。

  人人都得奉承巴结她,她可以自由自在、舒心畅快过她想过的生活,无人可以干涉。等到以后时机成熟….…

  丰恂敛眉,掩下眼里的深思。

  "娘,颜儿是我的女儿,这一点不会因为我说她不是就改变。不管她知不知情,只要我知道她是,这就足够了。"

  丰恂直视赵嘉平,目光平静, "当年您没坐上的位置,让您的孙女来坐,可好?"赵嘉平一愣,继而猛地瞪大了眼, "你……"

  你竟是这么想的?!

  "不可以吗?"丰恂眼尾微扬,略显苍白的脸上莫名显出了两分邪气。"您不想吗?"

  赵嘉平一时无言,她想吗?

  当然想!

  那个位置本来就是她家的,她不要,也该是她的儿子要,却被赵焱抢了去。如果让她的孙女假装赵焱的女儿,再把位置抢

  回来……赵嘉平只要这么一想,心脏就自动砰砰跳了起来,激动、兴奋,还有大仇得报的得意和窃喜。

  蒙骗赵焱,然后最好能在他弥留之际告诉他真相,欣赏他震惊、不甘的表情,想来一定会很畅快。

  可是..…

  “现在的情况和我当年还不一样,我那时候父皇其实早早就有透露那个意思,朝臣心知肚明,而且还有你爹。"赵嘉平看向丈夫。

  当年他可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只一个震慑作用就能让朝臣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他早已没了兵权,而颜儿即便成为公主,那也是突然冒出来的民间公主,还是“私生女”,想让那些迂腐的大人们接受她上位,恐怕很难。

  丰恂与父亲对视一眼,忽而双双轻笑出声。

  没有兵权吗?未必。

  没办法接受吗?只要实力够强,压也能压得他们同意。这世道,实力才是硬道理。

  赵嘉平瞧瞧儿子,又瞧瞧丈夫,满脸狐疑, "笑什么,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娘,这些您别操心。"丰恂收了笑,姿态却轻松不少。

  "您只要帮我给外祖母传个信,让她帮忙打个配合,其它事情自有我安排。""不告诉我,我还不乐意知道了。"赵嘉平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往亭外走。

  "怎么配合,你自己进宫和你外祖母说去,我不当这个传声筒,省得传错了碍了你们的事。"丰恂没料到她说走就走,难得有些懵的看向父亲。

  “随她去吧,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会就好了。"丰恺无奈的摆摆手, "倒是你,确定了?"

  "嗯。"丰恂面色平静。

  “那……计划要变一变了。”丰恺舔了舔唇,拿起旁边赵嘉平那杯水,直接一饮而尽。"这样也好,更加‘名正言顺’。

  丰恂没作声,视线落在亭外,雪越下越大了,也不知她有没有安全到家?

  自然是到了的,而且还见到了剧情里的原女主。

  夏沁颜掀开帘子,一眼就望见了周氏身边坐着的清秀少女,笑容不由愈发深邃。

  "外祖母身边永远不缺

  美人儿相伴,枉我们急急忙忙赶回来,就怕您一人在家孤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哪成想您这已经有了新人,欻。"

  她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尾音一波三折,搞怪又俏皮,逗得周氏哈哈大笑,几乎合不拢嘴。

  "你这丫头,出去一趟,怎地变得这般嘴贫,怕不是被人换了芯子?"

  她右手边原本满眼惊艳的孙水瑶听闻此话,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脖子一缩,不敢再看任何人。卫泓澳无意中瞥见,忍不住挑了挑眉,这个表妹似乎有点古怪。

  夏沁颜对这两人的举动仿若未觉,依然和周氏开着玩笑。

  “哎呀,祖母这都能瞧出来?可不是换了芯子吗,我其实是卫琅。”

  这话一出,连谷氏都绷不住笑了,卫琅听到自己的名字还在愣神,卫琳先一步反应过来,加入搞怪行列。

  "外祖母,我才是颜儿,卫琅占了我的身体,您快想办法让我们换回来。"

  "胡说,我才是颜表姐!"卫琅瞪眼,表姐说是她,那她当然就变成表姐了,怎么是姐姐?

  "你都喊表姐了,还装什么装,三姐莫要捣乱。"卫琳老神在在。

  "姐,你好过分!"

  两人互喊姐,看得其他人忍俊不禁,屋里顿时一片欢声笑语,只有孙水瑶不安的挪了挪位置,目光闪烁。

  孙氏蹙眉,刚刚意外见到外甥女的喜悦褪去,脸上浮上了几丝不满。

  怎么瞧着这么拘谨,难不成真像家里之前捎信来说得那样,一下子被吓破了胆?

  "瑶瑶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提前派人来说一声?"

  突兀的一句话让笑闹声停了片刻,众人的目光随之望过去,却见被叫的主人公似乎并没听见,依然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瑶瑶?"孙氏越发不快,仿佛都能感觉到谷氏嘲弄的眼神。

  孙水瑶茫然的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才猛地转过弯,那声瑶瑶在喊她!

  "啊,你……您刚才说什么?对不起,我……可能是路上累着了,这会头有点晕。"她抚着额角,一副很难受的模样,神色不似作伪。孙氏记起

  她头部受过撞击,连记忆都给忘了,留下点后遗症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她神色不禁和缓了些, "问你几时到的,怎么也不事先传个信,我好派人去接。"

  "刚到……"孙水瑶偷偷瞄向卫泓澳, "到朱雀大街时,还恰巧见到……见到府上的马车了。"这样的神态没有瞒住正观察她的众人,周氏唇角的笑意淡了淡,捻着佛珠低头不语。

  谷氏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孙氏,敢情你想叫你侄女来,不是为了你的宝贝儿子,而是奔着我儿啊?那你可打错算盘了。

  孙氏涨红了脸,颇觉难堪,然而想反驳又不知从何反驳起。

  女儿家的脸面何其精贵,若是此刻直接嚷嚷出来,掀开了那层遮羞布,那侄女往后都不用做人

  了。

  "既然不舒服,那就早些歇息去吧。"

  她扳着脸,示意孙水瑶起身, "今日时辰晚了,不好给你安排院子,你先住在我院中,等明日再说。"

  “……好。”孙水瑶尚且有些懵懂,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忽然就不对了。

  但是好在她有个优点,听话,甚至可以说逆来顺受。

  即使不明所以,她也听话的跟着孙氏下去了。

  等她一退出去,卫琅立马不屑的哼了一声,故意学着她之前的样子抚着额头□口:“哎呀,头好疼。"

  “做什么怪样子。”卫琳拍她。那好歹是她们的亲表姐,她没脸面,难道她们就有吗?

  卫琅撇嘴,还想说什么,手却被夏沁颜拉住, "不是想要个新的香囊吗?去我那里挑一挑,瞧瞧你喜欢哪个。"

  卫琅这才乖乖收了表情,给周氏、谷氏行完礼后,被夏沁颜领着去了后面小楼,卫琳几人也没多留,跟着一起走了。

  "这俩姐妹倒是听颜颜的话。"谷氏看着落下的帘子,笑道。

  卫琳卫琅在府中年纪最小,也最受宠爱,以往可是府里的一霸,除了周氏,就连她们的亲生母亲孙氏,有些时候都没法管得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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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氏眼里重新透出了几分柔和,说实话,这个外孙女的确出乎她的预料。包括各方面的。

  "今日可都还顺利?"

  "顺利,其他人对颜颜可能有些好奇,不过看在长公主的面上,并不曾有人出言为难。只是……"

  谷氏欲言又止,周氏睨她一眼,没有吭声,对她明明想说、偏偏故作姿态的模样很是瞧不上。果然谷氏见没人搭腔,只好尴尬的咳嗽两声,继续说下去。

  "颜颜中途曾经出去了一段时间,回来后瞧着有些神思不属,我问她,她却问我有没有见过她今日佩戴的那枚玉佩。"

  “玉佩?”

  周氏捻佛珠的手顿了顿,自从上了年纪,眼神一日比一日差,不凑近特意瞧,她根本注意不到小姑娘腰间的玉佩是圆是扁。

  "有何特殊之处?"

  “我恍惚记得曾经见那位……佩戴过。”

  谷氏向上指了指,声音压得很低:"没记错的话,应当与颜颜的是一对。"周氏豁然抬眸, "当真?"

  "……本来只有五六分。"谷氏咽了口唾沫, "可是今日颜颜一问,我就有八九分确定了。"

  "为何?"

  周氏还未开口,一直坐在旁边未吭声的卫泓澳忽然追问,眸色急切。待察觉到祖母和母亲的目光,他又收了表情,坐直身体,假装无事发生。"……"谷氏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只当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颜颜一开始瞧着并不觉得那玉佩有什么特殊,却在消失了一段时间后忽然问起,必然是中途听人提到过。当我试探性的说好似在宫里见过时,她的神情也不见震惊,反而有种果真如此的感觉。"

  "你是说有人把她叫出去,跟她说那枚玉佩原本是皇家之物?"

  周氏重新转起佛珠,速度越来越快。

  有谁能在长公主府来去自由,且能使唤得动那些下人,还不被其他人察觉?"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对国公府是利是弊?

  颜丫头的身世到底如何….

  r />无数问题在周氏的脑海里转过,手上的佛珠几乎要转出残影。良久,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再开口时却换了个话题:

  "今年宫宴快要到了,明日叫花师傅过来吧,给府里的小姐们都做几身新衣裳。"

  她盯着谷氏,一字一顿:“尤其是颜颜,记住了吗?”

  "哎!"谷氏下意识满口答应,可待应完还想再问时,却见周氏已经闭上眼歪靠在了软枕上。

  显然不愿再多说。

  谷氏摸了摸鼻子,只得起身告退,卫泓澳正要跟上,就听周氏忽然出声:

  "滦儿,帮我去看看你表妹,你们年纪相仿,如果有话,她应该更愿意和你说。"

  卫泓澳脚步一滞,感受到母亲投过来的目光,怔了须臾,才沉沉的应了:

  "是,祖母。"

  “淡儿……”谷氏站在院门口,看着长身玉立的儿子,眼里带着欣慰,还有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

  目前的发展趋势似乎都在朝着她期待的那个方向前进,夏沁颜与皇宫的羁绊渐渐显露端倪,就连老太太都好像已经有了倾向,不然不会特意嘱咐卫泓淡去和“他的表妹谈谈”。

  按理说,她应该高兴的,可是当真到了这一步,谷氏心头反而更慌了。

  嫁女儿做皇子妃和娶公主回来做媳妇,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她不确定这样对儿子、对国公府,乃至对她自己,到底是好是坏?

  "要不娘替你去?你表妹性子单纯,稍微问一问,应该很容易就能问出来。"

  事到临头了,谷氏竟然还想再观望观望。

  只能说,周氏看得没错,谷氏心高,却缺乏与之匹配的能力和决心,做一府主母尚可,一旦涉及政治大事,必然要掉链子。

  "娘。”卫泓澳沉声唤她:“我想去看看表妹。"

  "可是……"谷氏犹豫,卫泓澳不等她说完,径直打断,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娘,无论表妹是何身份,我都想去看她。"

  因为他喜欢她,喜欢她这个人,喜欢她的聪明、狡诈,还有可可爱爱的鬼机灵。

  就连她耍手段将他、将

  仇人耍得团团转,甚至给夏耀祖下绝育药,都没有让他这份喜欢动摇半分。

  不管她是从四品官家千金,还是普通平民,亦或者是尊贵无匹的公主殿下,他都喜欢她。

  不,他爱她。

  早在那晚她由于发烧微红着脸倒入他的怀中时,他就已无法自拔的悄然动了心。她诡诈如狐,有时候很难分清她到底在说真话还是假话。她聪明绝顶,不动声色间就能让欺辱过她的人自相残杀。她敏锐如狼,只要给她一点微风,她就能借此扶摇直上青天。

  别人都以为她今日戴那玉佩是巧合,问谷氏问题是无意,可是卫泓澳的直觉告诉他——不是。

  她从不会做多余的动作,说无意义的话。今日种种,必然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他不知道她是从何处得知玉佩的秘密,但他就是笃定,这一切离不了她的步步为营。

  就像她当初两次设计他一般。

  卫泓澳低笑,或许已经第三次了。

  那日上京门山,也许就是她的第一步。

  可是即便如此,他仍然无可救药的爱着她,且一日比一日更爱。

  "娘,我以后的妻子只可能是表妹。"

  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谷氏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走远,背影挺拔,已然有了成年男子的气魄。

  他一步一步走得异常坚定,从始至终,未曾回头。

  看着看着,谷氏的眼里忽然聚起了泪。

  她知道,从此之后,她的儿子不再属于她了,他将会成为另一个女人的依靠,做她的护盾,当她的利剑。

  保护她不受伤害,也刺向她想刺向的人。

  即使那个人是她这个母亲。

  谷氏昂起头,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丫鬟在旁战战兢兢的问:

  "夫人,回正院吗?"

  "不,去库房,我记得我的陪嫁里有一件用孔雀毛织成的翠羽裘挺好看,去找出来,给表小姐送去,那样鲜艳的颜色正适合她们小姑娘穿。"

  "啊?"丫鬟有点懵,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么好的东西不给二小姐,却要给表小姐吗?&

  #34;啊什么啊。"谷氏瞥她, “我疼自己的外甥女,不应该吗?"

  "……应该应该,这府里谁不知道夫人最是体恤小辈,从不会厚此薄彼。"丫鬟垂下脑袋,恭敬的候立在一旁。

  谷氏轻哼,继续迈步往前。

  得,娶公主跟嫁闺女真的不一样,这还没怎么着呢,她这个“婆婆”就要上赶着巴结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谷氏摇摇头,谁让她的儿子不争气,一心只在别人身上,饶是她心气再高,也得认栽。不过幸好这个人身份不一般。

  谷氏抬头望天,雪还在下,只这么会功夫,屋顶已经积上了厚厚一层冰雪,想来夜里温度还会降低。

  "再给表小姐屋里送些银丝炭,量足些,小姐们都爱去她那,用的肯定很费。"

  "是。"

  "今年这场雪是不是下得也太大了……"谷氏抖了抖衣袖,忍不住嘀咕。”是比往年大。"

  卫泓澳一脚踏进屋,差点被迎面而来的热气扑得一个激灵。

  “你倒是会享受。”他笑骂,这是烧了多少炭才能暖和成这样。

  "这几日无事就别出去了,看样子这雪一时半刻还停不了,冻着是小,小心路滑再摔着你。""冻着怎地是小了,摔一下当时疼,冻风寒了,可是要喝好几天的苦药汁。"

  夏沁颜斜睨了他一眼,素手一扬,有什么掉进了身前的火盆里。

  “春杏,给你们世子爷将肩头的雪掸一掸,也省得他说我招待不周。”

  “是。”春杏笑着上前。

  卫泓澳却摆摆手,没让她进身,而是自个脱下大氅,交给了身后小厮,又在门边的火盆旁烤了半天手,直到确定身上没有寒气了,才走过去坐在了炕的另一头。

  "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无缘无故挤兑他做什么?

  “没有啊,这不挺好的。”夏沁颜又往盆里扔,卫泓淡这才看清,那圆圆的小东西,不正是榛子?

  敢情还在烤榛子吃?怪不得刚才进来时,闻到了一阵食物的香气。

  卫泓澳哭笑不得

  , "怎么又想起吃这个了?榛子性温热,易引内火,不可多食。"“正好想吃了。”

  夏沁颜没理他,身子前倾,拿着特制的夹子在火盆里挑挑拣拣,寻找烤熟的那一颗。

  "我来,小心火星子溅到你。"卫泓澳要接。

  "往后靠,别离火盆这么近。真喜欢这么吃,以后让丫鬟们帮你烤,别自己上手。"夏沁颜也不犟,他要就给,果真往后一靠,等着吃现成的了。

  "婉儿她们呢,回去了?"

  卫泓澳认真剥着榛子,壳已经被烤得通红,还有热气一直往外冒,想也知道必然很烫,但他却仿佛毫无所觉,动作并没有一丝的滞涩。

  夏沁颜看着,淡淡应了一声:“嗯。”

  卫泓淡剥掉最后一层皮,露出里面圆鼓鼓、色泽金黄的果肉,木质清香在两人之间萦绕。他捏着果肉递过去,笑问:"怎么了这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惹得大小姐生气了?"

  夏沁颜看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卫泓淡表情不变,耳垂却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屋里的气氛渐渐古怪,下人们早已退了下去,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人,不知是不是暖气实在太足了,卫泓澳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饶是他平时表现得再成熟理智,身份、地位的加持让他看着再威严凌厉,在年龄上他也不过是才+几岁的少年人,尚未及冠。

  以往一心扑在武艺、学习上的他,一旦情窦初开,那份感情既真挚又凶猛,心里的阀打开,滔滔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可实践上他仍是一张白纸,不知道怎么表达,不知道怎么和心爱的姑娘相处。她生气,他会慌。她不说话,他更紧张。她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他琢磨出很多想法。然后又不由自主的怦然心动。

  她在看我,为什么,她想说什么?

  诸多思绪占据了卫泓澳的头脑,他后知后觉的感受到指尖的灼热,好似之前被烫到的反应这才显现。

  独处、温暖安静的环境、似有似无暖昧的氛围,以及眼前心仪的少女,总是很容易扯动少男的心

  夏沁颜却像是觉得还不够一般,忽地倾身叼住了那粒榛子肉。

  卫泓澳一震,柔软润滑的触感从指尖

  扫过,一直延伸至四肢,尾椎处蓦地传来一阵酥麻,让他忍不住绷紧了身体。

  "颜颜……"

  夏沁颜唇角含笑,将榛子肉卷进嘴里,若无其事的直起身,仿若什么也没发生。

  "表哥,我还想吃,再给我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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