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退出江湖,遨游天下寄情山水。为人平和,个性
豪放不羁,在武林中,可以说是个极为难得的豪杰,壮年退出江湖,武林朋友深感惋惜。
目下,他也只有四十来岁,平时在家蹈光养晦,要不就遨游天下名山大泽,不过问江湖
是非。因此,白衣神君认为他施铨太过自私,空有一身绝学,却甘心逃世惜命,辜负了大好
头颅,未免有自鸣清高钓名沽誉之嫌。
施素素报了名,金凤一怔。这瞬间,中海清晰地看到素素顽皮地向他眨眨眼,显然在向
他示意。
他岂敢怠慢?乘金凤分心的刹那间,左掌猛挥,“叭”一声墼中点在胸前的剑身,人向
左一闪,“嗤”一声轻响,皮袄被割破,他脱睑了。
“你走得了?著!”金凤怒叱,剑虹疾闪。
室中窄小,除了侍女之外,所有的人全都站在长炕上,相距都不太远。中海贴壁而立,
被剑抵住不敢妄动,终于抓住素素和金凤打交道的刹那间,乘金凤分心时冒险拍剑脱险。
金凤也太过份,不肯放松,在怒叱声中,急步跟踪追逐,一剑点出。
施素索突然“噗嗤”一笑,纤足一伸一勾,金凤骤不及防,脚下失闪人向前栽,“嗤”
一声剑刺入壁中。
她勃然大怒,转身凶狠地叫:“丫头,你找死?”
叫声中,左手一抬;可是,素素纤手疾伸,捷逾电闪地扣住了她的腕脉,天真的笑容已
然退去,不客气地说,“禹姐姐,做人不可做得太绝,你平白咬定他已得了剑诀,刺他一
剑,再倒掉他朋友的骨灰,不嫌太过份了么?”
“放手,你不配管本姑娘的闲事。”金凤厉叫。
素素不放手,而且右手已附在她的左胁下,掌蓄劲待发,随时可制她的死命,神色肃穆
地说:“这不是管闲事,而是站在江湖道义上评理。黄昏时我和西门老爷子在长升老店相遇
侯前辈,侯前辈谈及午间山神庙的事概略说了,最后,请你想想看,侯前辈与鬼丐常真都是
无所不能的人,事先上当事后醒悟,如这次山神庙积骨窟藏诀的事又是一场骗局,放过了枯
骨魔偕,以免贻笑江湖。前辈们不比你见多识广?如果龙大哥身上有剑诀,还等你前来搜
寻?”
“啐!你教训我么?”金凤怒叫。
“不是教训你,我只说事实。侯前辈面冷心慈,亦正亦邪,也为龙大哥的侠骨义气所
感,折节下交,认龙大哥为友,已决定暗送龙大哥平安过华山。告诉你,我们早就来了,如
果不是西门老爷子亟刀劝侯前辈忍耐观变,同时也认为你并不是凶残恶毒之徒,不然,侯前
辈早就出手了。”
“哼!本姑娘何所惧哉?”金凤悻悻地接口。
“禹姐姐,你的话说得太满,请恕我直言,即使令尊亲来,侯前辈也不见得怕你们。不
管怎样,如果你仍然一意孤行,最好三思为上。”
白衣神君说话了,缓步上前说:“施姑娘,你该和老花子走了。你这次多管闲事,日后
麻烦可大了!你们走罢,我要看看谁的胆子比天大,敢侮辱成白衣神君的朋友。”
“侯前辈,请……”素素急叫。
白衣神君脸色一沉,虎目中冷电四射,声色俱厉地说:“丫头,你走开!如果不是你在
瓦面上替这泼瑕货求情,我也不会愧见朋友。你瞧那堆骸鼻,让这该死的丫头倒了,龙老弟
必定心痛如割,愧对故人;我眼见此事发生而不及时阻止,惭愧死了。”
“侯前辈……”
“别管我的事,我要将这丫头的骨灰也装在木匣中,送到洞庭找丫头的长辈理论。丫
头,你要死在室中呢,抑或是在前面院子里送命?”
西门老爷子向素素招手,用眼色示意,说:“走吧,丫头,少管闲事,咱们明天还得赶
路呢!这次又上了王八蛋的当,千里迢迢冒风雪前来找剑诀,碰了一鼻子灰,要笑掉别人的
大牙了。走!”说走便走,身形上升,穿屋顶破洞而出,一闪不见。
素素略一迟疑,叹口气也纵身走了。
白衣神君脸色冷厉,向中海说:“龙老弟,退在一旁。”
几名侍女见西门老爷子走了,胆气一壮,逐渐迫进拔剑戒备。
金凤脸色变了,徐徐举剑。
白衣神君手按剑靶,阴森森地说:“丫头,叫你那些侍女走远些,不然你将没有人能逃
回洞庭报信了。”
说完,手按剑靶举步迫进。
金凤也徐徐迫进,突然一声低叱,剑发龙吟,身剑合一抢先进墼,招出“灵蛇吐信”。
她以为自己出招奇快,白衣神君必定来不及拔剑,势必后退避招。而且白衣神君身后不远,
已有两名侍女举剑相待,必定乘机下手,胜算在握了。
岂知白衣神君拔剑的手法奇快迅绝,但见银芒一闪,“铮”一声暴响,剑吟震耳。
接着银芒再闪,金凤的剑急剧地扭曲著外荡,响起三声清越的金铁交鸣,金凤已连退五
六步,脚下踉跄退抵壁角,几乎掉下长炕。
侍女们大惊失色,发喊声齐向前扑。
可是已晚了一步,银芒连闪两次,沉叱震耳:“丢剑!谁敢上?”
金凤的剑被迫出外侧,白衣神君的剑尖,指向她的咽喉,尖锋仅一发之差,将接触肌肤
了。
她脸色铁青,黛眉带煞,宝剑遇上宝剑,占不了丝毫便宜。白衣神君的剑也是神物,幻
发出银色的光芒,冷森森的剑气直迫三尺以外,剑锋不易看清,仅可看到若有若无的银色奇
光。
“除了杀我,本姑娘决不丢剑。”她冷然地说。
白衣神君冷笑一声,阴森森地说:“你小小年纪,能接得下我七剑,难怪你敢在江湖上
藉令尊的名头横行霸道,和我白衣神君公然叫阵,无礼已极。我不杀你,但要挑断你的手脚
筋,用木笼囚在我华山梅海示众江湖,让令尊用绿林箭召集天下水旱绿林前来救你,以惩戒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藐视我白衣神君的苦果你得好好品尝品尝,令尊一日不来,你一
日受罪。”
金凤心中狂跳,手脚发冷,但仍然嘴硬,说:“那一天如果到来,你白衣神君同样是
死,报复之惨,将会空前惨烈。”
白衣神君冷笑一声,剑尖轻伸,尖锋压肌两分,说:“你以为天下绿林将甘心受令尊驱
使么?你以为我白衣神君就没有朋友助拳么?你简直在做梦。”
声落,左手食中二指疾伸,制住了她的左肩,“砰”一声她的剑跌落炕面。
不等她再有任何反应,白衣神君脚下一勾,剑收回了,她像个遇水的泥人,软倒在壁
下。
白衣神君的剑尖,指向她的右脚踝后大筋,冷冷地说:“先毁你的脚筋,这一辈子你废
定了。”
一名侍女惊叫一声,拼死前扑,一剑点出,指向白衣神君的背心,来势汹汹。
白衣神君哼了一声,信手向后挥出一剑,同时叱道:“滚开,还未轮到你们。”
“铮”一声轻响,侍女连人带剑侧飞,在惊叫声中,“噗”一声跌倒在炕上,滚下炕去
了。
白衣神君的剑,恶狠狠地剌向金凤的右脚踝后大筋。这一剑剌下,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危机迫在眉睫,一发千钧,突然响起中海的叫声:“且慢!剑下留情。”
白衣神君的剑尖停在金凤的筋缝中,他扭头问:“老弟,有何见教?”
“请看小可薄面,饶她一次。”中海诚恳地说。
“饶她?饶这个要迫你杀你的丫头?”
“是的,饶她。这种被贪欲迷失心性的可怜蛇不值得计较。杀她或饶她,皆不足以摇撼
大叔的威望,是么?”
“除恶务尽,斩草除根,免得日后她找你岂不干脆?”
中海摇头苦笑,说:“她找不到我的,天下茫茫,何处不可容身?”
白衣神君颓然收剑,苦笑道:“老弟,你又胜了我一筹。你这种度量我虽不敢苟同,但
我仍然尊重你的意见。”他解了金凤的肩井穴,却在她的右肘上捺了一指头,向上拂至肩
下,冷笑道:“我用分经手法制了你的手阳明大肠经,令尊功□化境,化解当无困难;但你
得在一月之内赶回洞庭,迟了经脉便永不会复回原位。带着你的人,快滚!”
金凤的右手软绵绵地,粉脸铁青,用左手拾回宝剑,切齿道:“白衣神君,你记牢今晚
的事,别忘了。”
“丫头,你放心,我白衣神君一生行事,事无巨细决难或忘。你也该记住,千万当心,
不要再得罪侯某人的朋友,不然你将遗憾终身。再就是有关剑诀的事,侯某已如狂丐西门守
成经过仔细参详,认为剑诀在天下间共出现了十次伪品,事非偶然,其中隐藏看可怕的阴
谋,有人在暗中故设疑阵,愚弄天下群雄,居心叵测;恐怕真像大白之日,也将是江湖掀起
血雨腥风之时。你不自反省,将会为你禹家带来横祸飞灾。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
说完,缓缓走向瓦孔下,再向中海说:“老弟,珍重,我在暗中送你出□为止,请自当
心。”
“谢谢你,大叔。”中海无限感激地行礼答谢。
金凤注视苍中海,冷冷地说:“姓龙的,我不领你的情,山长水远,后会有期。”说
完,率领著侍女出房而去,一名侍女顺手带走了双尾□。
白衣神君冲他的背影冷笑一声,向上叫:“老花子,你听清了么?”
“我狂乞双耳还管用,鬼叫甚么?”瓦面上的狂乞叫。
“一念之慈,后患无穷哪!”白衣神君说完,向中海掸手示意,跃上瓦面走了。
“龙大哥,小心珍重。”是素素的祝福声,声音逐渐去远。
房门口*出现两名脸无人色的店伙,僵在门旁惊恐地向内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