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道眼光就跟两只饿狼躲在草丛里,从草缝里偷窥草丛外头吃草的绵羊时的目光一样,说多邪有多邪,说多贪婪有多贪婪。
这位姑娘也真是,贪什么凉快,还不快走,有两只饿狼在身侧居然不走,只等两只饿狼张牙舞爪扑过来,那可就……
突然,一名青衣汉子挪身坐在白衣女子坐的那张石凳的一头,还往近凑了凑,两眼紧紧地盯着那张娇靥的侧面,长长的睫毛,粉妆玉琢的瑶鼻,轮廓极美的颜面,还有那一阵阵醉人的兰麝幽香。
“姑娘,天气好热啊!”
白衣女子跟没听见似的,别说转脸了,便连眸子也没动一动。
他又往前凑了一凑:“姑娘,这么大热天儿,你一个人上哪儿去呀?”
只差一发便碰着白衣女子的身子了,她仍没动,没反应。
突然,他唇边泛起了一丝笑意,带着一阵难忍的激动,一双邪意贪婪的目光往下移,落在白衣女子放在腿上的那双玉手上,那双手,白皙、修长,根根似玉,嫩得似乎一碰能碰出水来!
“姑娘,你这双手好白好嫩啊!”
随着这句话,他的手伸了过去。
就在这时候,白衣女子开了口,话声冰冷:“等一等。”
青衣汉子的手停住了:“等什么?姑娘。”
白衣女子仍望着亭外,假如这时候亭外有人,任何人都会以为她是对亭外的人说话:“你们两个想干什么?”
青衣汉子道:“这还用问么?姑娘,”
白衣女子道:“在这里光天化日之下。”
青衣汉子道:“这里只有咱们三个,再也没有第四个人了,跟三更半夜、万籁俱寂有什么两样。”
白衣女子道:“嗯,你的话也很有道理,可是有句话我不能不先告诉你们一下。”
青衣汉子接道:“什么话?”
白衣女子道:“我是个不祥的女人,谁要是碰了我,不不会有好下场。”
青衣汉子笑了,笑得激动,道:“姑娘,我们俩不怕这个,没听人说过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白衣女子忽然也笑了,她笑起来好美,好动人,话声一下子也变得极为轻柔甜美:“既是这样,那我就不再说什么了。”
青衣汉子道:“对了,别说了……”
他两手一伸,就要抱。他两手是伸出去了,但是他并没有抱,因为他竟然停住了,不但停住了,而且他两手缓缓垂了下去,跟着人往下一栽,倒在石凳下没再动一动。
白衣女子仍然没动一动,不但人没动,就连眸子也没动一动。
“我没有骗你吧,我是个不祥的女人,你受害得太快,还没有睡我,就死了。”
另一个青衣汉子脸色发了白,他没有看见白衣女子动一动,可是他清楚同伴是怎么死的,这就够了,他转身就要跑。
他跑出了亭子,可是他摔倒在亭外大太阳下,这一下摔得不轻,他没有再爬起来,也没再动。
白衣女子道:“我告诉过你们,我是个不祥的女人。”
只听亭外响起了冰冷话声:“我就不信这份儿邪。”
白衣女子神情微微一震,缓缓转过了脸。
亭外趴在地上那青衣汉子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是个身材矮胖的青衣老者。
这矮胖青衣老者有一点奇特之处,一张胖脸红得跟喝多子酒似的。
只听他冰冷说道:“我飞龙堡这两个人,是你杀的么?”
白衣女子眨动了一下美目,道:“你看见我杀他们俩了么?”
那矮胖红脸老者冷笑一声道:“笑褒姒,你这一套可以瞒过别人,可瞒不过老夫,他两个无福消受,老夫可要好好的享用享用。”
没见他动,他已然带着一片劲风进了亭子,抬手间朝白衣女子抓了过去。
他这一抓看似平淡无奇,其实大半个亭子都在他五指笼罩之下,他的一只手掌随时可以递到任何地方。
白衣女子脸色一变,抬皓腕伸出水葱般一根玉指点向矮胖红脸老者掌心。
矮胖红脸老者冷哼一声,沉腕并指反制白衣女子腕脉!
两个人都出手奇快,矮胖红脸老者站着,白衣女子坐着,一刹那间,互拼了六招,指掌之间攻取的都是对方的要害。
突然,矮胖红脸老者五指一翻,奇快无比地抓住了白衣女子的衣袖。
白衣女子一惊撤手,“嘶”地一声,一只衣袖已被矮胖红脸老者齐肘扯落,嫩藕般一段小臂立即出现眼前。
矮胖红脸老者两眼奇光一闪道:“好细嫩的一身肉,要让别人拔了头筹那才可惜。”
他一扔半截衣袖,右掌再探,电一般抓向白衣女子香肩。
白衣女子娇靥煞白,娇躯往后一仰,人已翻出亭外。
矮胖红脸老者道:“对,躺下,让老夫好好怜惜怜惜。”
他腾身跟出,双手并探,抓向白衣女子的一双小腿。
白衣女子翻出亭外,还没来得及腾身,矮胖红脸老者已然跟到,眼看就要抓上白衣女子的一双小腿。
这一下要是让他抓着,白衣女子的后果可不堪设想。
就在这当儿,有人从后头在矮胖红脸老者肩上扣了一掌,而且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矮胖红脸老者大吃一惊,腾身往前窜去,窜出近丈,才霍然转过了身。
就这么一刹那间,白衣女子己从地上站起,乌云蓬松,衣衫零乱,好不狼狈,她娇靥煞白,厉喝一声:“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她要扑。
她身边一位俊逸白衣客伸手拦住了她道:“姑娘,别气!你不是他的对手,这是自找苦吃。”
白衣女子道:“我跟他拼了!”
俊逸白衣客道:“那更划不来,他已经入土半截了,姑娘还年轻,再说他也并没有碰着姑娘,是不?”
白衣女子煞白的娇屑突然一红,没说话,也没再动。
俊逸白衣客抬眼望向矮胖红脸老者,带笑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飞龙堡的总护法东方明老爷子,真是太失敬了。”
矮胖红脸老者闻言一怔道:“你认得老夫?”
俊逸白衣客含笑点头道:“不错,我认得老爷子你,可是老爷子你不认得我,是不?”
东方明道:“老夫的确不认识你。”
俊逸白衣客道:“那不要紧,这—回生,再有二回也就熟了。”
东方明道:“你是何人,报个姓名老夫听听。”
俊逸白衣客道:“我提个人老爷子你一定知道,东门长青,老爷子知道么?”
东方明道:“老鹰犬东门长青,老夫知道,怎么样?”
俊逸白衣客道:“我是他老人家的唯一传人。”
东方明一怔道:“怎么说,你是东门长青的徒弟。”
俊逸白衣客举手一揖道:“我代他老人家问候老爷子。”
东方明冷冷一笑道:“你不必跟老夫来这一套,笑褒姒杀了飞龙堡两个人,所以老夫要对付她,老夫并没有错。”
俊逸白衣客忙摇头说道:“没有,没有,你老一点错也没有,岂不闻食色性也,休说笑褒姒姑娘杀了贵堡两个人,就是没有,你老这么做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东方明两眼一蹬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俊逸白衣客道:“老爷子,这是实情实话啊,难道说错了么?”
东方明冷笑一声道:“不管你说的是不是实情实话,老夫都不在乎……”
“本来是嘛。”俊逸白衣客截口说道:“你老在乎什么,我说了半天,你老连脸红都不脸红,不,只怕我是冤枉你老了,你老的脸原就是红的。”
笑褒姒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东方明两眼怒芒一闪,陡然暴喝:“小狗,你敢取笑老夫!”
他闪身扑了过来。
俊逸白衣客哈哈一笑道:“万恶淫为首,你都快入土半截了,在光天化日之下干这种事,分明衣冠禽兽,居然好意思骂我是狗,褒姒姑娘,你快让让,咬人的来了。”
他抬手摇了摇,示意笑褒姒让开点儿。
但东方明盛怒而来,行动奇快,这几句话工夫他已然扑到近前,把俊逸白衣客跟笑褒姒一起罩在指掌之下。
笑褒姒就是想躲也来不及了。
俊逸白衣客一声:“姑娘原谅。”
他手一伸已搂住了笑褒姒的腰,带着笑褒姒腾身一掠,脱出了东方明的指掌威力范围。
笑褒姒的娇靥不白了,现在是一片酡红。
俊逸白衣客道:“姑娘,我不得已。”
笑褒姒一颗乌云玉首垂了下去,道:“不,谢谢你。”
东方明看红了眼,怒喝声中,一转身又自扑到。
俊逸白衣客这回还没招呼笑褒姒躲闪,跨一步迎了上去,抬手间向东方明拍出一掌。
他这一掌不算快,而且也没什么奇特之处,而东方明却没来得及躲闪,更没来得及出手,“叭”地一声,左脸上清清脆脆地中了一下。
笑褒姒倏地睁大了一双美目。
一谷三堡两世家,同样地威震武林。
她知道她不是这位飞龙堡总护法的对手。
她也知武林中是这位飞龙堡总护法的对手没几个。
她却不知道武林中能有人打这位飞龙堡总护法一耳刮子,这位飞龙堡的总护法却躲不了。
东方明也同样的一怔,继而须发暴张,厉喝声中便待再扑。
俊逸白衣客道:“怎么一耳刮子还不够,你真不知道羞臊,我要是你我就一头撞死了,好吧,我再给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