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雍不容悲愤地厉叫:“你们这样做,真的天地不容,你们……”
青衫人狠狠地抽了他两耳光,他的话被打断了。
“现在,你得从实招来。”青衫人揪住他的发结阴森森地问:“你是如果从死窟逃出来的?招!”
“你们这些钱种……”
“劈啪劈啪……”六记正反阴阳耳光,抽得他口中鲜血泉涌。
“你不招,我要将你的骨肉一寸寸地剔出。”青衫人凶狠地说:“招!你是怎样逃脱的?”
“你这狗王八……”
“劈啪!”又是两耳光。
“是谁纵放你的?招!”青衫人咬牙问。
地窟门悄然被推开,一位劲装女郎一闪而至,她无声无息的,真像一个无形实的幽灵。
所有的人,注意力全放在雍不容身上,背向着室门,因此不知道来了不速之客,劲装女身法太过快速神奥,除非是面对着室门,才能看到她的淡淡幻现形影。
“哈哈哈……”雍不容狂笑,他面对着室门,看到劲装女郎入室。
“你笑吧!等片刻你就笑不出来了。”青衫人狞笑,继续问:“已经有人认出你就是天地不容,事已至此,你承认吗?”
“在下要见见那位认为认出我的人。”
“混蛋!你配?你……”青衫人怒吼着,扬手又想狠抽耳光。
“留活口!”雍不容突然大叫,手向下沉吊绳突然绷断。
可是,他叫晚了,劲装女郎双手急动,慑人心魄的三种电芒,在他的叫声中连续贯入人体。
似乎是在同一瞬间发射的,也伏乎在同一瞬间分别击中六个人。
好神乎其技的发射暗器手法,双手共发出三种六枚暗器,没有一枚落空。
从后面射击毫无防备的人,应该不会落空,但同时射击六个人,可就难上加难了。
劲装女郎是龙絮絮,惶急地替他解绑。
“你……你真是的……”龙絮絮盯着他被打得浮肿的脸,惶急地埋怨。
“请替我把针拔出,我不要紧。”他居然脸上有笑意,笑容相当可怕:“他们并不能确定我是天地不容,所以下针的手法有所保留,以免我死得太快了。”
龙絮絮抱住他取针,窘得红云上颊。
“你……你还笑得出来,你……”龙絮絮一扳最后一枚针,存心要他好看。
“哎哟!你真会抓住机会扳老本哦!”他龇牙咧嘴仍有心情说俏皮话:“有你这位女菩萨救灾救难,不该笑吗?我死了才笑不出来。”
“你……你活该……”
针离休,他可以站稳了。
“谢谢你,龙姑娘。”他不笑了,眼中出现慑人心魄的凌厉怨毒光芒,瞥了七具无辜者的尸体:“不用猜,这里是天道门某一处堂口。老天!他们都是这样像这样杀鸡一样杀人的?”
“你今天才知道呀?”龙絮絮白了他一眼:“要不,我爹怎肯帮助奔雷剑那些侠义英雄?我爹本来就是侠义道的对头,号称魔中之魔。”
“你怎么知道我有难?”
“哼!你在迎春阁那种下流的地方鬼混……”
“我是去招凶惹灾呀!那种地方才找得到线索。”
“你如果再去,我……”
“你怎么啦?”
“我恨你一辈子。”龙絮絮脸红到脖子上了,惶急地回避他的目光。
“抱歉,我不知道你跟踪我。”他不再嘻皮笑脸:“我在服下解毒药之后,曾经有一段时间昏迷失去知觉,服食得太晚了些。这期间,一定有某些变故发生,那两个扮粉头的女人,是不是仍然留在迎春阁?”
“她们在半途有人接应,交了人她们就走了。”龙絮絮苦笑:“我怕毒,不敢跟踪她们。而且,我必须救你……”
“哼!我会找到她们的。”他语气充涌杀机:“我算是栽了。”
“你有解毒的药?”
“夺自五毒三娘的解药,藏在裤腰带里。”他开始剥一名青衫的长衫穿上:“其实,毒没有什么好怕的,不许对方沾身,呼吸时记住站上风,你已经胜了一半。事先我没想到粉头会是他们的人!
脂粉香又太浓,等到我嗅出气味有点与五毒三娘的五毒大阵相似,已经来不及了。先出去再说,这里……”
“这里是三山门外,莫愁湖南岸的一座农宅。”龙絮絮领先向门外走:“共有十二名杀手藏匿,我不得不狠下心用暗器屠光他们。
刚才我如果不下毒手,只要有一个人还有余力,必定会伤害你,我决不容许这种事发生。哦!你不要紧吧?”
“还好,谢谢你。”他由衷地道谢。
第一次雍不容对龙絮絮的关切动了心,情不自禁伸手握住姑娘的小手,大踏步领先出室。
龙絮絮的手突然呈现反射性的颤抖,本能地想抽回,最后反而握得更紧,步履轻快地跟在他身后欣然就道,抬级而上,最后出现在农舍的后院。
已没有活的人,无法取得口供了。
两人的轻功皆到达登峰造极境界。携手全力飞赶,向城里赶。
“真是五毒三娘弄鬼?”龙絮絮问。
“五毒三娘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雍不容的语气不怎么肯定:“我要证实这件事。”
“怎么证实?”
“去找那个女人。”
“什么?你……”
“你不要紧张好不好?我知道她藏匿的地方。”
“你知道她是谁吗?”
“应该是她。”
“她?她是谁?
“等我找到她之后才能断定是不是她,目下不能武断指证她是谁。”
“哦!透露一点嘛!”
“当我发现她入室,便感到有点面熟。对一个身份形象完全不同的人,我一时没把她们联想在一起。现在,我想起来了,她的确像极某一个人。”
“你是说……”
“像极,并不代表就是。”雍不容口风紧得很:“在没获得确证之前,不能凭可疑的形影遽下定论。正如同他们一样,不凭猜测而各方求证,用各种手段来查证天地不容的身份,他们几乎完全成功了。见了令尊,请代为致意,说我不久之启,或许与他亲近亲近。”
“好啊!你改变主意了?”龙絮絮雀跃地问。
“死的人太多了。”雍不容恨恨地说:“而且,他们已经逐渐将尖牙利爪向我伸过来,早晚这一天会来的。本来我以为天道门决不可能涉人龙江船行的事故,但情势发展得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波诡云谲愈来愈令人莫测高深。”
“只有一个理由:腾蛟庄与天道门做了这笔买卖。”龙絮絮大胆地猜测:“花重金请天道门除去天地不容,该是合情合理的事。”
“不可能。”雍不容语气十分肯定:“天道门不做没有把握的买卖,决不会凭一个谁都不知道底细的绰号,而花工夫捕风捉影浪费精力。最重要的是,他们既然怀疑我就是天地不容,却没有用重要的人手来对付我?更没出动人手对付龙江船行,可知他们只把天地不容当作偶发的事故来处理,真正的目的何在?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你打算……”
“咱们在此地分手。”雍不容指指前面高耸的三山门:“我即将迁居,可能搬进城隐身,后会有期。”
“喂,你……”
雍不容已经窜入城壕的草木丛中,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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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四更将尽。
小巷底楚酒狂的那间陋屋竟然有灯光泄出,表示里面的人还没睡,或者勤快得很起床了。
小小的堂屋中,楚酒狂与天都玄女,以及两男两女四名门人,与那天的打扮完全相同,穿得破烂,真像一群男女花子。
六个人同时进食,像是一家人。
“不要狂乞可能已经听信五毒三娘的谗言,将会很快地前来替乃侄报仇,所以必须迁地为良。”楚酒狂一面进食,一面向来人说:“天亮之前必须离开,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不如离开南京吧!你们师徒三人,何不到黄山我的天都洞府小住一些时日?”天都玄女说:“南京已经没有你们的事了,要找的仇家必定闻风远扬,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
“不,你们走,我还得留在南京踩探。”楚酒狂一口拒绝:“膳罢赶快收拾,立即动身吧!这次多蒙贤师徒帮忙调查,几乎连累你们遭了那两个狗男女的毒手,真是万分抱歉,容图后报。”
“你用不着抱歉,在我答应助你一臂之力时,便已把一切凶险计算在内了。奇怪!救我们的那位天地不容,居然毫无线索可寻,看来,我们不可能找到他向他道谢了,天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的人?”
“连龙江船行的人也毫无所知,谁知道呢?”楚酒狂摇头苦笑:“我名列宇内十大怪杰之一,但至少还有不少人知道我楚酒狂的根底,而这个叫天地不容的人,竟然没有任何人知道丝毫风声,委实匪夷所思。”
四位少男少女,一直就埋头进食,长辈们谈话,小一辈的人不插嘴是正常的事。
谈说间酒足饭饱,接着回房收拾简单的行囊,吹熄了灯火,从天井跳墙登屋,由另一条小街走了。
一直潜伏在堂屋对面檐下窥探的雍不容,跳下天井入室,搜查遗留下来的物品。
不久,他也上屋走了。
同一期间,雍不容的住处也有灯光泄出。
两个黑影毫无顾忌地登堂入室,推开虚掩的外间门,象是主人。
外间也充作堂屋,菜油灯的光芒幽幽地象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