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凌风又加上一拳。
“哎……我……我用消……消息交……交换……”
“交换你的命?”
“是……”
“不行。”
“是你……你的命……”
“好哇!你已经是死人多口气,而且马上就要断气,竟然妙想天开,要交换我的命?”
“真……真的,我……我发誓……”
“唔!你好像不是情急胡说。”晁凌风不再痛击。
“真的不……不是胡说……”
“好吧!先透露一些。”
“我……”
“不先透露一些,怎能决定是否值得放你一马?”
“我说……他……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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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雷身上余毒未清,他的解毒药不怎么对症。
飞燕的防身九绝毒针号称九绝,唯一的对症解药无法仿造。幸而他在江湖闯荡间,与黑道凶魔六合瘟神攀上深厚的交情。
六合瘟神詹无极不但善用瘟疫,也是用毒的大行家,所以送给他一些珍贵的解毒药物,当然也向他索取了不少金珠财宝。
六合瘟神从不做赔本的买卖,解毒药索价奇昂,虽至亲好友,也不白白奉送。
解毒药虽然不怎么对症,但疗效仍然可观,加上人体本身就有排毒的本能,只要能支持一些时日,就可以度过难关。
他已经接近痊愈边缘,所以有足够的逃命精力。
远出里外,他气喘如牛,脚下一慢。
西雨也是个身有旧创的人,但总算赶上了。
“你他娘的混蛋!”西雨气喘吁吁跟在后面大骂:“我西雨十分尊敬你北雷,没想到你竟然是个临危丢弃朋友的胆小鬼,为何食言只顾自己逃生?你……”
“去你娘的蛋!”北雷转身回骂;“谁叫你和东风闻出门外逞匹夫之勇的?你们不知道晁小狗厉害,连毒郎君欧阳炎也望影而逃,用号称奇毒之精的夺魂雾,也奈何不了这小狗,我能不溜之大吉?何况我目下用不上三成真力。你,你胆大是不是?”
“我……”
“你为何不管东风,不与东风一同撤走?”
“这……”西雨语塞,打一冷战扭头回顾。
东风不见跟来,幸好后面也不见晁凌风的身影。
“你算了吧:“北雷冷冷地说:“我不是怕晁小狗,而是目下我余毒未清功力未复,日后,哼!”
“你不是他的敌手,即使你已恢复了十成功力。”西雨也冷笑:“日后,你最好避开他远一点。”
“你少给我长他人志气……”
“你比飞天蜈蚣屠七公强多少?”
“反正比他强就是。”
“好吧!算你比飞天蜈蚣强,强一百倍好了。哎呀!快走,他来了。”
“谁来了?飞天蜈蚣?”
“晁小狗。”西雨惊恐地向来路一指。
北雷果然看到不远处的芦苇缝隙中,有人影快速向这一面移动。
“快走,把他引到指定地点,便没有咱们的事了。”北雷匆匆地说,转身撒腿便跑,速度甚快。
沼泽地容易留下足迹,两凶魔奔跑脚下沉重,即使不是故意,也足以留下明显的履痕,等于是留下线索,让追赶的人放胆沿迹穷追。
两人只顾逃命,没料到追的人来得那么快。
狂奔出里外,落后的西雨一时心血来潮,奔跑中扭头回顾。
北雷虽说只能发出三成真力,仍然比西雨快,超出前面十余步,拼命狂弃。
西雨这一扭头,吓了个胆裂魂飞。
晁凌风紧跟在他身后,伸手可及,亦步亦趋,神定气闲,冲他咧嘴一笑,像是一头吃饱了的狼,面对着一头羔羊诚牙舔舌,并不急于扑上。
“不要!”他狂叫:“不要追……追得太……太近……不……”
“太近了,他们投鼠忌器,是吗?”晁凌风嘲弄地笑笑说。
“我……”他挤命狂奔语不成声;“北雷,等……等一等……联……联手……”
“北雷是怕死鬼,不会等你。”晁凌风低声说:“他知道如果等你,他也得赔上老命。”
“北……雷……”他只顾狂叫。
“北雷是十分聪明的,他知道埋伏的人一定会先用暗器袭击,埋伏的人决不会投鼠忌器,必定连他也跟着遭殃,他怎肯等你联手?”
“不要射我……”他突然发狂般厉叫。
这瞬间,背部一紧,腰带被人抓住了,身形陡然飞升,然后被人向例方摔出。
可怖的暗器破风声入耳,数种高速飞行的暗器从脚下掠过,他惊得血液似乎已经凝结了。
假使不是被人抓住飞跃升起,哪有命在?
下面,人影八方暴起。
他晕头转向,被扔得不住翻腾,翻腾中,眼角看到下面刀光霍霍,剑气森森,各种暗器的闪光如电芒闪烁。
在下坠着地之前,他听到连续传出的痛苦叫号和厉叫,急剧闪动的人影根本无法分辨是些什么人。
叭啪一声,他摔倒在泥浆中,好不容易挣扎着站起,拭掉眼皮上的泥污,眼前朦胧地看到晁凌风刚贴近一名蒙面人,掌一沾蒙面人的手臂,蒙面人便像死狗般飞抛出两丈外,似乎人一沾掌便崩溃了。
他知道此地有人埋伏,但不知到底有多少人,反正似乎四周都可看到躺倒的躯体,和抛落的刀剑。
有两个蒙面人,正向南面飞逃。
这刹那间,他知道晁凌风击倒了许多人,暗器全部落空,眼前的事实,不由他不信,也不由他不惊。
“老天爷!”他心中叫天:“这小狗好可怕。我是两世为人,他为何救我?我得逃走。”
晁凌风实在没有救他的必要,可是,却将他抓飞躲过致命的暗器,将他扔离斗场。
逃,也是一门最高的学问。
他不但要逃离晁凌风。更得逃出自己人灭口的魔掌。
他重新向泥地里一伏,蛇一样滑入芦苇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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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蒙面人逃的功夫也相当到家,挫低身形贴地窜滑,尽量避免发出芦苇的碰撞摩擦声和泥水声,而且速度不能慢。
无暇回顾,两人一口气逃出里外。
新河洲共有三条桥,最南一条地势稍隐僻些,是通向府城与大道衔接的主要桥梁。
只顾逃命,也只顾提防有人追赶,却没料到前面变生不测。
逃得最快的蒙面人刀隐肘后,窜势刚尽,正待再次脚下用劲向前窜,斜刺里突然芦动剑光现,等看出异兆,剑已贯体而入。
“留活口!”后面传来晁凌风的大叫声。
第二名蒙面人发现有变,但已来不及刹住脚步,向同伴的身后冲去,百忙中出刀全力挥出。
刺杀第一名蒙面人的人长剑一挥,铮一声崩开刀,身形疾转,反手一剑斜抽,虎跳丈外。
“呃……”第二名荣面人间声叫,向前冲,胸腔交界处被剑划开了尺余长裂缝,肝肠向外流迸。
晁凌风双手叉腰,虎目怒睁。
“阁下。”晁凌风向收剑屹立的人沉声说:“你根本不必攻第二剑,你已先一刹那听到在下的叫声。就算你听不到,也是蓄意谋杀。这人已经乏力,刀上真力不到一成,而且对你毫无提防。你是个成名人物,这一手比谋杀更恶劣,哼!”
刺杀两个蒙面人的人,是八极灵官程啸天,青龙帮至高无上的总舵令主,除了帮主之外,总舵令主是实际上的司令人,地位与身份极高。
“晁老弟如此责难,是不公平的。”八极灵官不承认错误,冒火地分辩;“地面太滑,招势一发便不易控制,为了避免自己受伤害,必须攻击自保,谁知道这家伙如此稀松平常?”
似乎理字上站得住脚,交手拼命,招一发有我无敌,八极灵官理直气壮振振有辞。
事故已经发生,无可挽回。晁凌风冷静地察看两个蒙面人片刻。
两个蒙面人一个剑中心坎,一个胸腹被剖开,大罗天仙也救活不了已死的人,再责难八极灵官也无济于事了。
“在下是故意纵走他们的,你误了在下追根究底的大事。”晁凌风无可奈何地说。
八极灵官乘机下台,换上了笑脸。
“十分抱歉。”八极灵官态度转变得好快:“在下看到老弟远在三十步外,以为老弟不可能迫及,因此抢出拦截,没料到他们禁不起一击,帮了倒忙,遗憾之至。哦!北雷几个老凶魔呢?”
“老凶魔奸似鬼,逃掉了。”晁凌风泄气地说:“程令主,你可以走了。”
“老弟请放心,敝帮眼线众多,不难查出三老魔的下落,何不随在下返城,至敝帮总舵与敝帮主商量行止?”八极灵官诚恳地邀请。
“很抱歉,在下要返回小街再找线索,三老魔躲在此地,设下埋伏等候在下,不可能不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在下要追查。“晁凌风坚决地拒绝邀请。
“这样吧!在下伴同老弟走走……”
“谢了,在下一个人办事要方便些。”
“这……好吧!老弟小心些,告辞了。”八极灵官不再坚持,知趣地告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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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具死尸,散布在方圆五六丈的芦苇中。
有些尸体的蒙面巾已经脱落,有些仍然掩住面孔,扭曲失血的狰狞面庞,令人看了心中发毛。
刀剑也散落在四周,现场十分凌乱。
没有血迹留下,没有断肢残骸等候捡拾。
晁凌风已经查验过五具尸体,心中疑云大起。
他清晰地记得,他不曾杀害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