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炽收工后按祝春好发的位置,到了她说的清吧,黑沉沉的车停在门口。
不远处他给祝春好安排的司机,看到他的车,连忙下车远远朝他30度鞠了一躬。
周炽没下来,微微颔首,示意司机继续回车上等着。因为他还不知道祝春好会不会跟他走。
他懒懒靠在座椅上,大概是因为这些天拍的那部戏,习惯性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刚咬在牙尖拿出打火机,突然想起————
小蝴蝶不喜欢他抽烟来着。
周炽唇角细微地弯了下,把烟重新扔回烟盒里,只撑着额头,百无聊赖单手把玩着打火机。
过了好一会,门口走出正打着电话的周游。
周炽极其漂亮的两根手指转了圈打火机,便戴上口罩帽子,利落下车。
他压低了帽檐,抬脚走到周游身边问:“祝指导在里面吗?我找她有点事情。”
周游愣住,从他标志性的声音,以及那双过于出色的桃花眼中,认出了这是谁,她捂住话筒,小声道:“周炽老师?祝指导在里面,一楼右拐走到尽头的那个包间。”
周炽点点头。
清吧的环境雅致,不吵不闹,音乐舒缓动听。
而周炽走到包间门口时,却在婉转流动的歌声中,听出了夹杂着的,门内小兽负伤般的压抑痛哭,他怔了极短的一瞬后推开门———
包间里并不特别明亮,昏黄柔和的灯光,照着蹲在地上的小小身影。
她像是在努力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剧烈地又咳又哭,纤薄的肩头不住起伏。
周炽顿了下唤她:“阿蝶?”
祝春好恍惚地咳嗽着抬起头来看他,桃色的两腮上泪水纵横。
周炽不等她回应,便快步走到她身边,他单膝跪地,轻轻拍着她的背,缓着她的咳嗽。
祝春好哭着喘息了会,终于能说出话来,她满是泪痕的小脸对着他,带着深深的哭腔问他:“周炽…你可以抱抱我吗?”
周炽的瞳仁缩了下,直接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便将她紧紧搂进怀中,随着衣服越来越湿,他的手臂也揽她揽得越紧,挤压看两人中间为数不多的空气。
他静静抱着她,直到她哭累了,喉咙也干涩得难受。她动了下,眯着红肿的双
眼小声道:“周炽,我要西柚汁。”
周炽这才慢慢松开手,把她拉到他腿上,瞥了眼桌上那杯粉红色的果汁,将吸管递到她唇边给她喂了几口。
祝春好喝完,嗓子才舒服了一点,但刚刚大脑哭得缺氧,这会儿昏昏沉沉的,太阳穴也疼得厉害。
她的眼睛几乎要阖上。
“周炽……”她又喊他。
周炽轻轻撑着她没力气的脑袋:“我在。”
“周炽,周炽……”
“我在。阿蝶。”
祝春好终于满意了,完全闭上了眼睛,皱眉咕哝着:"周炽,我头疼。音乐好吵……"
“好。我们回去。”
周炽一手扶着她,单手从她小包里找出降噪耳机给她戴上,她的秀眉渐渐舒缓,像是睡着了。
周炽脱下飞行服外套,盖在她身上罩住小脸和上半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出了包间门便看到了一直等在门口没进去的周游,她见周炽这样抱着祝春好,有些惊讶。
他们这个包间在走廊最里面,没人过来。
因此周炽没急着走,低声问周游:"祝指导她刚刚喝酒了吗?"
祝春好这状态有点像喝酒了,又有点像哭累了。
周游将有关他俩的疑惑抛到脑后,摇摇头:"没有。阿祝只点了一杯西柚汁。她怎么了?"
周炽随口道:“祝指导头有点晕,我送她回去。”
周游闻言有些担心:“好。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谢谢。”周炽刚要走,又回过身来轻声问:“你们刚刚刚了什么?方便告诉我吗?”
周游愣了下,她们聊的倒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聊了剧本,聊了情绪对尊麻疹的影响,聊了纪蝶对程驰的感情,还有纪蝶在绝交之后,因为太过悲伤而屏蔽了记忆,她大概在什么时候爆发情绪。"
周炽微眯起眼:“纪蝶绝交后太过悲伤?这是祝指导说的?”
“不。是我根据纪蝶的人设和背景推测的。”
周炽又问:“祝指导她…没反驳?”
“没有啊。”
>周炽若有所思,道了声谢后便抱着祝春好离开清吧,把她放到车后座。
他手刚松了松,祝春好就有些醒了。
她不安地搂着他,含含糊糊叫他:“周炽……”
周炽摘掉她的耳机:“我在。阿蝶。”
“你不要走好不好……”
周炽轻轻道:“放心阿蝶,我不走。”
他没再松手,朝车外歪了歪头,看向从他们出来就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司机,示意他过来开车。
司机立刻小跑过来,很有眼色地什么都没问便上了驾驶座。
周炽坐在后座,将祝春好抱在他腿上,拉下了前后座的挡板。
“周炽……”祝春好静静靠在他肩膀上,缓了好一会,彻底清醒过来后,又叫他。
周炽不厌其烦地答应:“我在。”
她鼻音还很浓,声音小小的,像是商量又有些骄纵:"以后我生病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在我身边。”
周炽认真得像是承诺:“在你身边,以后都在你身边。”
祝春好:“你不准再凶我……”她话没说完,又委屈地想哭。
周炽一手揽着她腰,一手捧着她脸,"我不凶你。小蝴蝶,我以后都不凶你。"
他身高比她高很多,祝春好坐在他腿上,恰好与他平视,对上他宠阔的含情眼,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她又把脑袋埋在他颈窝里,"你也不能再弄些惊喜吓唬我。"
“不吓唬你。”
“也不可以故意惹我哭。”
周归喉结滚了下,这个没答应,他手抚在她后脑转移话题:"阿蝶,我把我们在岗江住的房子,上下打通好不好?”
“啊。打通做什么?”
“这样我就可以一直在你身边了。”周炽的嗓音在她耳边低沉撩拨,宛如蛊惑,“不管什么时候,无论你生病还是需要我,只要你叫我一声,我就下去陪着你。你如果不想我打扰你,就把两层之间的门锁上,钥匙只你有,不给我,只要你把门锁上,我就知道你这时不想我过去,我就不过去了。好不好?”
“唔……”听着好像还不错的样子,祝春好果然被诱惑到,“那行吧。”
不过这让祝春好想起一件事。
“你那天,就是……”祝春好模模糊糊略过哪天,”我都换密码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密码的?而且你那时是在哪里干嘛呀,怎么没几分钟就到我家了?”
她一说,周炽就知道她说的是哪天了。
他扣住她腰的手劲不着痕迹加大。
那天他坐在楼下的车里,就像今天一样空玩着打火机,看着楼上属于她的灯光,思考在她被他的意图吓跑后,他是继续,还是收敛。
没想到电话里她突然尖叫一声挂断,他以为出了什么事,电梯停在三十几层下来太慢,他便直接从楼梯上去。
至于密码。
第一次他下意识试了他们交往时设的共用密码“099519”,包含着他们两个人的生日,错误后他稍微想了下,便试了交往前她常用的密码,她自己的生日"005199",果然正确。
祝春好不太设防,尤其对他,这密码她从小用到现在除了中间交往,再就没换过。
密码能算到,但周炽没算到进门后会看到“其乐融融”的三个人……
他想起那晚,她烧着海棠花的雪白胖颈,那滴被他沾到鼻尖有她温度的泪水,还有湿润红肿茶蘑的唇,周炽便控制不住地,产生与那天相同的黑暗冲动。
他想把她狠狠弄哭,让她只对他一个人哭。
周炽长长深呼吸一口,揽着她腰的手将她稍稍往靠近膝盖那边推了推,祝春好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平稳行驶的车子停下,司机隐隐约约的声音透过隔板传来。
“周先生,到酒店了。”
“嗯。”周炽垂着眼,看不清情绪,“阿蝶,回去再继续跟你说。”
他打开车门,祝春好想自己下车,脚还没落地,就悬在了空中。她被周炽跟刚才那样抱了起来。
“诶!放我下来,会被人看到的……”
他用飞行服外套重新将她的脸遮起来。
声音透过衣服传来,“阿蝶不是要我抱吗?那就抱个够。”
祝春好:……
周炽就这么把她一路抱回了房间,直接抱着她坐到了沙发上,才将外套给她掀开。
祝春好倏忽对上他
黑漆漆的眼,直觉他跟刚才有点不一样,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他掌着她的后颈轻轻道:“阿蝶,刚刚为什么哭啊?”
“就是,看到剧本,想起分手的时候了……”她一咬唇,眼圈又有点红。
看得周炽眼底更黑了些。
他揉着她颈后的软肉,直勾勾看着她:“因为我吗?”
“对!就是因为你。”祝春好在他的注视下忍不住有了点哭腔,“你的剧本是错的!我怎么就一点都不难过了?我们分手之后的春天我的荨麻疹,很严重,你不在我身边,你都不知道……”
她越想越委屈。
从小到大没有一次生病他不在她身边的,小时候感冒都是他提醒她吃药。
就连那次他因为清明节祭祖不在的荨麻疹,她醒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他。
可是分手之后……
祝春好不想回忆了,因为她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胳膊却揽得他更紧了。她不想再失去他了。
她哭得勤抖的身子贴着她,周炽喉咙越发紧涩,他将她抱到床上放下,松了手后,她却仍勾着他的脖颈不撒手。
周炽垂着含情眼,看她倔强抿起的,湿漉漉的唇
他的身体撑在她正上方,呼吸中的侵略性愈发浓重,他屈起指节,轻轻沾了沾她的泪水,反手抹在自己脸上,哑着声音问她:
“阿蝶,你知道在床上勾着男人的脖子,意味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