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朕真不是中山靖王啊 第172章 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

《朕真不是中山靖王啊》第172章 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

作者:血狸奴 字数:4535 书籍:朕真不是中山靖王啊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韩安国身上的气质,便表现出了近乎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在蹴鞠场,一个人盯着球场内发呆时,韩安国身上,透出的是落寞;

  被田蚡请回家中,大肆款待时,韩安国则是唏嘘、感怀,以及自嘲。

  听到田蚡表达出对自己的敬佩,并表示‘随时愿意倾尽家财,帮助韩将军’时,韩安国动容;

  再到方才,听到田蚡因为担心说错话,就无法和自己做朋友,所以不打算说出那‘上策’时,韩安国感动。

  有那么一瞬间,韩安国甚至都以为:自己空活半生,终于在这人生的低谷,遇到了知音!

  但此刻;

  此时此刻。

  先前的所有情绪,都被韩安国抛在了脑后。

  先前那个落寞、窘迫,甚至还稍有些局促的韩安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梁王刘武一生当中,所拥有过的臣下里,质量最高、智谋最高,同时,也是唯一一位文武双全的谋士;

  ——梁将!

  ——韩安国!!!

  “我原先还以为,阁下真的是一位豁达、爽真,不拘小节的人。”

  “但阁下说的没错。”

  “——这个上策,只要说出口来,我们,就没办法再做朋友了。”

  淡漠的话语声,让田蚡心中,只觉一阵不是滋味。

  也不知是因为田蚡,对失去韩安国这个朋友肝胆遗憾;

  还是因为田蚡,对于韩安国看破了自己的意图,而感到尴尬。

  就这么被韩安国直勾勾盯着,在座位上默然许久;

  最终,田蚡还是从这阵怪异的情绪中缓过神,深吸一口气,便站起身。

  与韩安国隔着那方案几,居高临下的看着韩安国,田蚡面容之上,却不知何时,已尽带上了满满的坦荡。

  “将军如此反应,我早有预料。”

  “我也并不觉得将军,这是出尔反尔,食言而肥。”

  “——换做我,恐怕根本无法像将军这样,冷静的坐在这里。”

  “但我还是那句话;”

  “我自认为自己,还算是个坦荡的人。”

  “在尊敬的人面前,我绝不会做任何虚伪的事,也绝不会说任何虚伪的话。”

  “对于将军提出的问题,我也绝不会顾左右,而言他。”

  语调淡然的道出此语,田蚡便回过身,自韩安国面前重新走回座位,自顾自坐下身来。

  再度抬起头,望向对坐于身前五步之外的韩安国,田蚡的面容之上,也再度带上了最开始,那抹令韩安国油然生出好感的谦逊笑容。

  只是这谦逊的笑容,却并不意味着田蚡接下来的话,也同样会是谦逊的口吻······

  “不敢欺瞒将军。”

  “——事实,确实是将军所说的那样。”

  “——非但王美人,希望将公子彘扶上储君之位,我这做舅舅的,也同样希望如此。”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给将军献出的上策,是想坐看鹬(yù)蚌相争,好坐收渔翁之利。”

  “至少在公子荣倒下之前,公子荣,还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扳倒公子荣,无论是对将军效忠的梁王,还是对我的外甥刘彘而言,都是绝对的利好。”

  “在这件事情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毫不迟疑的淡出这番话,承认自己确实有那样的想法,田蚡便又稍昂起头。

  从始至终,韩安国从田蚡的脸上,都没能看出丝毫的心虚;

  就如同方才,田蚡自己所说的那样:起码在这一刻,田蚡,真的做到了绝对意义上的坦荡······

  “我知道,将军想要帮助梁王,坐上那储君太弟之位;”

  “而我,作为公子彘的母舅,当然也希望帮助自己的外甥,坐上那储君太子之位。”

  “——如果我说,我不想帮自己的外甥做太子,也不想帮自己的亲姐姐做皇后、做太后,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但将军应该能想明白:我们,起码暂时还不是敌人。”

  “在‘扳倒公子荣’这件事情上,我们完全可以达成一致;”

  “再者:即便公子荣将来倒了,梁王和公子彘,因为储君的位置而处于对立,也不一定意味着我们两个人,就要从此不死不休?”

  “——我们二人,完全可以公私分明。”

  “于公,将军为梁王效忠,我则为外甥奔走;”

  “于私,我们依旧可以成为好朋友。”

  “将军认为呢?”

  又是一番开诚布公的坦白,却是让韩安国,陷入了一阵漫长的沉思之中。

  田蚡的坦然,确实有些出乎韩安国的意料。

  ——韩安国原本以为,被自己点破真实目的之后,田蚡会惊慌失措、会仓促辩解;

  甚至很有可能,会恼羞成怒。

  但田蚡不安套路出牌,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却反倒是让韩安国心中的恼怒,莫名散去了不少。

  许是田蚡的坦然,让韩安国下意识放松了警惕;

  也可能是真诚,往往都能获得人们的信任。

  在短暂的纠结之后,韩安国竟鬼使神差的,真的考虑起了田蚡的提议!

  更让韩安国感到惊诧的是:随着思绪的深入,韩安国居然愈发感觉到田蚡的提议,非常有道理······

  “阁下的意思,是你我二人合力,扳倒公子荣;”

  “公子荣倒了之后,我们再各为其主,又公私分明,私下,依旧成为朋友?”

  听出韩安国语调回暖,田蚡暗下不由长松了口气;

  面上却仍是一副云淡风轻,浅笑着对韩安国点下头。

  “梁王对将军,有知遇之恩,对于梁王的事,将军没有置之不顾的道理;”

  “而公子彘,天生就和我血脉相连,对于自己的外甥,我也没办法放任不管。”

  “——这,是我们无法改变的事。”

  “但刚才,将军说自己年轻时,曾经在名士门下,习读《韩非子》。”

  “既然自幼习读经书,那将军,显然也不会不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叫:鸡蛋,不能全都装在同一个篮子里······”

  如是说着,田蚡便笑着摇了摇头;

  悠悠然把玩起一枚玉佩,嘴上也不忘继续说道:“这个道理,将军肯定能明白的。”

  “无论最终,坐上储君之位的是谁,我们能做的,都只是努力争取。”

  “——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却根本无法保证:储君之位最终的归属,能随我们的心意。”

  “既然这样,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在私底下,成为好朋友呢?”

  “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今天,向彼此许下‘苟富贵,勿相忘’的承诺呢?”

  “等将来,若是梁王做了储君,我来倚靠将军,请将军在梁王身边,替我和我的外甥、我的姐姐美言;”

  “若是公子彘做了储君,将军来倚靠我,让我凭借舅舅的身份,在将来的新君面前,为将军谋求一分差事,以入朝为官。”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们二人都可以依靠彼此;”

  “——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满是轻松惬意的口吻,字里行间,却又尽带着坦荡的话语声,终是让韩安国的心中,逐渐生出了些许动摇。

  韩安国当然能明白,也能接受田蚡‘我们暂时不是敌人’的看法;

  因为皇长子刘荣不倒,就意味着无论是梁王刘武,还是皇十子刘彘,都不可能成为储君太弟/太子。

  所以,确实如同田蚡所说:在刘荣失去争夺储位的资格之前,韩安国效忠的梁王刘武,与田蚡的外甥刘彘之前,根本不存在对立立场。

  因为梁王刘武和皇十子刘彘,唯一可能出现的矛盾,就是‘谁来做储君’。

  而这个矛盾出现的前提,是皇长子刘荣倒下。

  到这里,韩安国其实已经可以说服自己,接受田蚡‘联手扳倒刘荣’的提议了。

  但田蚡的后半段话,却更让韩安国心中,生出了一阵莫名而来的······

  恐惧!

  “田蚡······”

  “田蚡·········”

  “明明没有说出一句谎话,却在这片刻之间,让我怒火尽消;”

  “甚至,已经生出了点头答应的想法······”

  “——只怕要不了二三十年,长安朝堂之上,便要多出这一号人物。”

  “就是不知道那时,坐在皇位上的,究竟会是谁·········”

  如是想着,韩安国便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对坐的田蚡,思绪却依旧在飞速流转。

  再三思虑过后,韩安国的面容之上,才终于涌上一抹浅浅笑意。

  只是这笑意,即不同于韩安国来到田府时,那局促、客套的假笑;

  也不同于先前,和田蚡‘主宾尽欢’时,那由衷而发的喜悦。

  ——这抹笑意,由内而外,都透着古怪。

  但就是这一抹古怪的笑意,让韩安国和田蚡二人,莫名达成了默契······

  “不曾想,田公不止豁达、直爽,又思维敏捷;”

  “——居然连口才,都是这么令人折服;”

  “甚至有些庆幸今天,我是田公的客人,而不是敌人了······”

  听闻韩安国将称呼,从‘阁下’再次换回‘田公’,田蚡只下意识一挑眉;

  待韩安国略带戏谑的话语声,完整的传入田蚡耳中,田蚡才终是如释重负般长松口气;

  嘴角上,也终于挂上了一抹由衷的笑容。

  陪着韩安国,再彼此调侃、自嘲一番,田蚡便迅速的将话题,引回了正轨。

  ——到底怎么做,才能扳倒皇长子刘荣!

  “公子荣自己身上,其实,并没有什么突破口。”

  “就算是有一些小毛病,也根本无法对‘皇长子’的身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所以,我们要想扳倒公子荣,唯一的办法,就是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我想将军,应该明白我说的是谁。”

  田蚡淡然一语,自是让韩安国不假思索的点下头。

  皇长子刘荣唯一的突破口,就是他那由突破口组成的母亲:栗姬。

  而栗姬身上的突破口嘛······

  咳咳;

  只能说:栗姬浑身上下,全是突破口······

  “栗姬虽然愚蠢,但也有些小聪明。”

  “寻常的法子,恐怕无法让栗姬上当。”

  “——从以往的事来看,如果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事,也无法伤到公子荣的根基。”

  “所以,我们必须奋力一击,争取一举扳倒公子荣!”

  “只有这样,才能为将军效忠的梁王、我的外甥公子彘,赢得角逐储位的机会······”

  话语间,田蚡淡然的面容陡然一拧!

  那极不协调的丑陋五官,也在此刻彻底拧在了一起。

  而在田蚡对侧,韩安国也是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对田蚡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随即便正襟危坐,作势‘洗耳恭听’。

  也是直到这时,田蚡为韩安国献上的三策当中,最重要的‘上策’,才终于被田蚡摆上了台面。

  “如今的薄皇后,是陛下还是太子时,已故太皇太后从自己的家族中挑选出,并强塞给陛下的太子妃。”

  “至今都没能生下子嗣,薄皇后,早就该从椒房殿搬出,到祖宗的神主牌前忏悔了。”

  “陛下之所以至今,都没有废了薄皇后,也只是因为太皇太后,才刚离世不久的缘故。”

  “但眼下,陛下、太后,乃至整个朝堂,都紧盯着册立储君的事;”

  “薄皇后,已经无法在椒房殿,再心安理得的住下去了······”

  听闻田蚡此言,便见韩安国若有所思的抬起头,略带试探道:“田公的意思是,用椒房殿做诱饵,让栗姬做下些蠢事······”

  不等韩安国说完,便见田蚡沉沉一点头,再抓起手边的茶碗,黑着脸灌下一口。

  “过去这些年,栗姬做过的荒唐事,实在是多的数不清;”

  “但仅仅只是因为生下了皇长子,就让栗姬逃过了很多罪责。”

  “现在,朝野内外甚至有人在传:只要公子荣在,那栗姬无论做了什么,都绝对不会遭到陛下的惩罚。”

  “但如果有人在朝议之上,当面向陛下请奏,废了薄皇后,并立栗姬为皇后的话······”

  又是一声意味深长的拖音,惹得韩安国面上,顿时再添一分严峻。

  韩安国听明白了。

  田蚡的计划,是让某个朝臣,当着公卿百官的面,在朝议上请求天子启:废掉如今的薄皇后,改立栗姬为皇后。

  这样一来,天子启肯定会认为,那个逼自己废后另立的朝臣,是受到了栗姬的授意。

  无论最终,天子启认为栗姬太过于心急,吃相太难看,还是因为‘栗姬能授意朝臣’,而对栗姬生出疑心,都足以让皇长子刘荣,遭到一次史无前例的巨大打击。

  如果运作得好,别说是让皇长子刘荣,丧失储君之位的竞争资格了;

  就连栗姬、刘荣母子的性命,都未必能在这次动荡之后,继续存在于这天地之间!

  只是这样一来······

  “那该派什么人前去,请求陛下废了薄皇后,改立栗姬呢?”

  “——如果这个人分量不够,恐怕非但伤不到公子荣,还会使我们引火上身。”

  “但分量足够的人,而且还得是朝臣······”

  “又为什么会帮我们呢?”

  听闻韩安国这满是疑虑的询问,田蚡仍是一副面呈若水的神态,将身体侧靠在身边的靠枕上,用指腹轻轻摩擦起了口鼻之间的胡茬。

  “——御史大夫:开封侯陶青!”

  目光直勾勾看着眼前,那方由檀木制成的案几,田蚡思虑再三,终还是道出了那个人名。

  当朝御史大夫,开国元勋——开封愍侯陶舍之子,二世开封侯:陶青。

  “御史大夫,一直都被朝野内外,私下称之为‘亚相’。”

  “过去这些年,我汉家的丞相,也往往都是从御史大夫转任。”

  “——陶青身为御史大夫,必然也希望自己,能去掉‘亚相’的‘亚’字,过一把群臣避道、礼绝百僚的瘾。”

  “但前段时间,丞相申屠嘉病故之后,陛下却一直没有急于拜相;”

  “坊间甚至有消息说,陛下正打算将太尉周亚夫,拜为新一任丞相。”

  “在这样的关头,陶青肯定愿意做些什么,好在陛下面前有所表现,再最后争取一番。”

  “这,就给我了我们可乘之机;”

  “只要有人告诉陶青:陛下其实想立栗姬为皇后,只碍于朝臣百官中,没有足够分量的重臣开口,陶青,就必然会有所举措。”

  “而御史大夫这样的重臣,尤其还是陶青这样,在过去只知道唯唯、诺诺,却从不曾主动上奏的三公,竟毫无征兆的在朝议时上奏,请求陛下立栗姬为皇后······”

  “嘿······”

  “——他公子荣,就算是棵参天大树,也该被陶青这柄锄头,砍断每一条根须了······”

  说到最后,田蚡阴沉的面容之上,也莫名带上了一抹阴森的笑容。

  但韩安国的注意力,却并没有放在田蚡丑陋的面容,以及那令人脊背发凉的阴森笑容之上。

  “田公说的,都很有道理。”

  “但御史大夫陶青,一直都是以内史晁错马首是瞻;”

  “对于其他人的建议,陶青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就算陶青真的想做丞相、想在陛下面前表现自己,再最后争取一下丞相的位置;”

  “又该由谁告诉陶青:陛下想要立栗姬为皇后呢?”

  面带疑惑的说着,韩安国不由缓缓抬起头;

  待看见田蚡望向自己的目光中,竟已带上了一抹戏谑之时,韩安国面上的担忧,只久久僵在了脸上······

  “也不瞒将军~”

  “——将军被梁王扫地出门,已经是朝野内外,妇孺皆知的事了。”

  “所以,将军只需要亲自登门,并当面告诉陶青:梁王的冷遇,让将军感到非常愤怒;”

  “将军想要报复梁王,破坏梁王的大事,所以,才向陶青提出这个建议······”

  “嘿嘿······”

  “——依陶青那脑子,他,肯定会相信的······”

  嘿笑着道出一语,田蚡终是从座位上起身,略有些做作的派拍了拍裤腿;

  嘴上,仍不忘最后补上一句:“至于事后嘛~”

  “——陛下怪罪下来,陶青就算是不死,至少,也是个罢官告老的下场。”

  “到那时,他陶青,空有开封侯的爵位,手上却没有丝毫权柄,又远离庙堂中枢;”

  “而将军,则已经凭借这件事,重新回到了梁王身边,并得到了梁王信重。”

  “此消彼长之下,陶青就算是记恨将军,又能拿将军怎么样呢·········”

  呼~

  烧脑烧脑。

  今天就这样了。

  各位大父晚安~

  (本章完)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粤语 陕西 台语 辽宁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回到书页 下一章 > 错误反馈

设为首页加入收藏保存桌面网址发布会员中心留言本

Copyright © 2024-2025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