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结上的字迹未干,被夏初姻缘树下的阳光一照,仿佛明亮了整座城市,令人不由自主地羡慕她们的幸福。
宁一卿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只是呼吸越发困难不畅,眼眶漫上温热。她想,小悬真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小悬说过自己会和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还强调过绝不走回头路。
这两样,洛悬都做得很好,真正的言出法随。
热搜照片上那两人的幸福,将宁一卿自欺欺人的希冀刺透,女人蹙起眉心,疲倦得找不到可以闭眼的安宁之地。
[橘子味可乐:天呐不要啊,我刚迷上小崖的直播和她的手,这么好的Alpha为什么总是别人的?我的心碎成一片又一片,谁懂啊。]
[喵咪喵喵:沈芊尔不是有过好几任女朋友吗?这回是要订婚了吗?好担心这个小崖被渣啊,怎么看沈芊尔都不是安分的Omega。]
[淋雨不打伞:但是美艳海王为浪漫木雕师收心也太好嗑了吧,据说小崖所在艺术馆好像在西叶市?怪不得沈芊尔的微博ip也在那边,啧啧啧,一切都有迹可循。]
“一卿,这种事情估计是热搜媒体乱说的,这……两个朋友一起去寺庙求姻缘也是很正常的,”秦拾意手忙脚乱地想要安慰,她表情看似平静高深,说出口的话有种莫名咬牙切齿的味道,“我觉得应该是个假消息,沈芊尔那个海王,就是喜欢到处撩。"
经历了这么多,她太明白宁一卿的性子,隐忍克制得就像是深海里的熔岩,可以沉寂千年万年,也会在某一个无法忍受的一秒,冲破开来,烈火焚心,燃尽理智。
“我没事,拾意,”宁一卿长指摁下按键,黑色屏幕映出出她失意的眼睛,和微笑的模样, "你不用安慰我。"
大抵是洛悬曾经那般开诚布公、亮堂地告诉过她,我不爱你了我会爱别人。
所以,此刻的宁一卿并不为此感到意外,更像是明白自己身后行刑的长刀,已经高高举起,她只不过是一个被反绑双手,等待行刑的罪犯罢了。
“一卿啊,我觉得你还是有机会的,有机会的,”秦拾意看见宁一卿在微笑,玉色鼻尖沾染着微湿的液体。
"难道我还能找到小悬,对小悬说‘给我你的手机,我亲自帮你拒绝沈芊尔’吗?"
r />宁一卿承认自己面对洛悬,病态自私的失败失控自甘堕落,可她已经不能再由着“它们”乱来,她想要小悬快乐,而不是放任自己的阴暗角落,去攀扯痴缠洛悬一同沉沦。
这些人说的真的全错,不是洛悬之于她没什么大不了的,而是她之于洛悬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来日方长的日日夜夜,洛悬会遇见更好、更适合她的人。
报复和宽恕,都不如遗忘更痛。
比遗忘更痛的是释然。
她不忘你,也不记你,你在某一天便如那些普通的日子一样,湮灭在时间的长河里。
可是,她明明才问过洛悬,往后能不能再相见。洛悬说应该可以的,所以应该能再会的啊。
明明没有走过那间叫做“礼别”的祠堂,为什么好不容易能远远看着小悬,就要又失去这样微小的瞬间。
这边,秦拾意直接推开门下车,先去便利店买了一瓶冰可乐,咕嘟咕嘟灌了半瓶,然后拨通手机里半个月没联系的那个电话号码。
令她意外的是,对方就好像笃定她会打电话过来一样,几乎刚打过去就接通电话了。
"姓沈的,你到底在搞什么?"秦拾意的声音带上一股恶狠狠的味道。
"你应该都看见了吧?看见了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秦大小姐不是特别能断舍离吗?怎么,你破防了?"电话那边的人语气慵懒随意,漫不经心得很。
秦拾意被噎了一下,随即反驳道:“你别乱来,欺负好人家的Alpha算什么本事,你想做什么,要什么,直接找我不行吗?"
"哟哟哟,怎么叫我欺负人家Alpha,我和小崖可是两厢情愿、情投意合、干柴烈火,你是在嫉妒吗?"
“我呸,沈芊尔,你……你别后悔,我跟你说,你,”秦拾意压低声音,再次认真地询问, "你说小崖和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沈芊尔瞥了一眼,拍完照片就一脸冷淡走远的洛悬, “我和小崖是认真的。"认真完成交易的。
"你不是不喜欢Alpha吗?"
"我换口味了,所以你也可以去找属于你的Alpha呗。""你,你厉
害,"秦拾意挂掉电话,重新坐回车上的时候,被气得直哆嗦。
一偏头,看见宁一卿已经看起了一本新的推理小说,除了脸色苍白一点,好像并没有什么受到重大打击的样子。
"一卿,你看的什么内容?"
“情杀案,”女人推了推无框金丝眼镜,眼神淡漠地觑向秦拾意。
她心里“咯噔”一下,和沈芊尔吵完架的过热脑子冷却下来, "一卿,你不会要做出什么剑走偏锋的事情吧?杀人放火要不得。"
"你想的太多,"宁一卿合上书页,勾了勾苍白的唇,对司机说道, "去机场,明天还有商业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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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傍晚六点,洛悬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赶回艺术馆,本来准备拿上木料,直接去自己的工作
间,却刚好被下班离开的同事叫住。
"小崖,今天有位无法形容的人找你。""无法……形容?"洛悬怔了一瞬,因为这奇怪的用词。
"就看起来那个Omega就很贵重,气质很难想象和形容,让人又敬又怕,不过挺好说话的,她带了东西给你,估计工作太忙没办法等你,又不愿意打电话打扰到你。"
"又敬又怕?"洛悬大概能猜到同事形容的人是谁,因为她在生活中,的确也没遇到过像宁—卿那么沉稳贵气的女人。
"你等等,我把东西拿给你,"同事匆匆回到自己的工作间,把手提袋递给洛悬, "那位还说,希望你在赏味期限前享用。"
向同事道了一声谢,洛悬转头上二楼,输入密码,打开临时工作间的门,把手提袋放在桌上,看见里面的薄荷水和牛乳糕,还有一个深蓝色的长条盒子。
天鹅绒质地触感细腻柔滑,洛悬打开盒子的时候,还以为又会是什么贵重的首饰之类的,毕竟宁一卿很笨,只会送给她并不钟意的礼物。
然而,盒中只静静躺着一张白玉似的信纸,薄薄的,就只有一页,墨迹渗透纸背。顺着折痕抚平信纸,黑色的钢笔字迹端正贵气,用漂亮的小楷写着一句话。
[小悬,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对抗这个世界
?]
洛悬呼吸窒涩一瞬,眸色深沉半晌,来来回回看了几遍信纸,过了许久才重新按着原来的折痕把信纸放好,盖好盒子。
按照社交惯例,收到礼物,应该告诉对方一声,并且给予谢意,但洛悬不想。
不想总跟女人扯上不清不楚的关系,那天宁一卿问她还能不能见面,她本想说没必要,但对上宁一卿温软破碎的眸光,便临时改了口。
从“应该不能”到“应该能”。
但其实结果是不能,没什么好再会的。无论经不经过那间叫作"礼别"的祠堂,她和宁一卿交错的命运都是离别。
如果她不是体弱多病且倔强倨傲的洛悬,她也不是那么沉稳而威仪万千的宁一卿。
如果她们在第一次相遇后没有离别,如果宁一卿穿着校服来找她的那天,她们遇上了.…
或许会有不同。
但没有或许。
她很早就做出选择,并且不会后悔。人被骗一次就好,怎么可能傻到在哪里摔倒,就又在哪里摔倒。
人不能两次跨进同一条河流。
洛悬把长条盒子妥帖放进抽屉深处,再挂上锁。想了想又很快打开,装进防尘袋里,再重新放进去。
回到家时,池梨一个人坐在餐桌前等,听见开门声后,动作迅速地“啪”一下把门打开,倒把洛悬吓了一跳。
看见池梨愠怒的脸色,洛悬无奈地把人推进房间,靠在沙发上,好半天才说道:
"你这又是生什么莫名其妙的气?"
“要不是我看到热搜,你还要瞒我多久?上次才跟你说过,沈芊尔不是好人,你转头就跟她搞出热搜?还挺轰轰烈烈,我说洛悬,长大了,玩的很花,准备把我和之晚姐都气死?"
"什么玩的很花,你都哪里学的怪词?"
"本来就是,你要再被坏女人诞骗一次,半死不活,留下我可怎么办?"池梨说着说着,声音变得有点哽咽, "你是不是犯病,然后脑子一热,被沈芊尔骗了?"
“诶,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洛悬看着炸毛的池梨,继续说,"你觉得我这个人眼光很差吗?"
r />池梨抬头思考了一会,接着就用肯定的眼神盯着洛悬,幽幽地开口:
"不然你能在那个人身上栽那么久?见过一面就暗恋人家六七年,你个识人不清的笨笨。"闻言,洛悬眸光微顿,无声地叹气, "我现在对那个人可是毫无感情,栽得也不算久吧。"
"好像也是,我掐指一算,估计以后她栽你身上的时间会比较久,哈哈哈,"池梨止住哽咽,突然笑出声来
洛悬:"……"
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
"不过,你现在的确不吃回头草,"池梨打了个哈欠,继续亢奋地说道, "但是和那个人比起来,沈芊尔也是一等一、同样的渣好吗?我宁愿你转身跟那个人再纠缠不清。"
“我没那么蠢了,”洛悬拍拍池梨的肩,然后起身往卧室走,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池梨:“你这人还学会卖关子。我跟你说,我最近要去封闭进组拍戏,跟一心两个人会非常忙,顾不过来你。"
“我知道了,你记得一周给我们报一次平安,要什么东西我给你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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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后的夏天午后,天空呈现水玉般的青色,被洗刷得十分干净的桃叶在风中摇曳。洛悬被沈芊尔驱车带到一处于城市中心的甜品店,搞得她不得不委婉地再次表示拒绝。
"结婚蛋糕你自己决定就好,为什么非要拉我过来一起看?我今天还有一个木雕差一点儿弄完。"
"今天天气好啊,你一天天都闷在房间里,怪不得身体不好,"沈芊尔笑得开怀,走在洛悬前面一点,回过头来说, "这家店的甜品师Kloss很难约的,他被人从国外挖回来不久,必须提前半个月预约,否则连他们家最基础款的甜品都吃不上。"
“甜品嘛,别家也差不多吧?”洛悬揉了揉眼睛,熬夜后的青黑痕迹在瓷白的眼部肌肤上非常明显。
“我说,你明明长得漂亮干净,这么好看的人干嘛一天天泡在木雕里,严肃死了,你手上都是小伤口,还不注意。快来一起品尝甜品,让心情好起来。"
“我心情好得很,如果你强行拉我过
来选甜品的话。”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的结婚典礼难道不重要吗?"
洛悬凉凉地看着沈芊尔,点头, "是假的啊,这位小姐。"
“那又怎么样,我要把它办得隆重华丽,让那个人一见就后悔不迭。”
这家名为“意中人”的甜品店,于市中心闹中取静,环境优美,植被葱郁,装修得正气规整,用的全是浅棕、水蓝、正红等大气古典的颜色。
推开镂空设计的大门,刻意做旧的榆木地板是船的形状,以及星空模样的天花板,给人一种航行于大海与星空之间的微妙浪漫,再加上空气中蛋糕的甜香,的确让人感到愉悦和快乐。
看见洛悬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沈芊尔得意洋洋地说:
“我的品味还不错吧,也就某些人不识好歹,到时候一定会后悔得痛哭流涕,最好跪下来求我原谅,哼。"
"确实不错,不过你也犯不着这么大怨气,你的目的又不是把人家气死。"
"那也要让那人不好过,最好悔不当初,哭着求我,所以你必须好好配合我,"沈芊尔提高音量,郑重地说, “再和你强调一遍,我们的结婚典礼一定要盛大瞩目,必须要让所有人来祝福我们。"
洛悬跟在后面哭笑不得,觉得沈芊尔一点不像外界说的只是个花心大萝卜,某些时候还挺幼稚好笑。
甜品店的后厨间里,三台烤箱同时在工作,Kloss甜点师一边看着黑衣保镖抬进来几大框非常漂亮饱满的草莓,一边对身旁换好厨师制服的女人说道:
“宁小姐,你今天带来的天使草莓非常优质,香气、口感都非常好,我们可以做草莓芭菲、草莓蛋糕,再来一点简单的草莓小方,尽量不要浪费。"
这位甜品师Kloss刚从国外回来,据说曾为王室宴会特供甜品,半年前宁一卿因商考察,在王室宴会上留心尝过一次甜品,便决定将这个人招入“麾下”。
"这次我想增加牛奶和奶油的比例,从视觉上营造全奶油的感觉,所以先用白色的天使草莓。"
“可是,宁小姐,如果多加牛奶,食客可能会尝到过量的乳香和甜度,对于一些人来说,也许过分甜腻了。”甜品师kloss
略感诧异地看着宁一卿。
“我会试着调配出最佳比例的,"宁一卿那双沉沉如山雾的眼,满是认真的神色, "谢谢Kloss你的提醒。"
"其实,你可以让那个人过来,在你做蛋糕的途中,和你一起品尝。"
"她讨厌草莓,吃到草莓的话会想到不好的回忆,所以我想给她最好的草莓味道。一开始草莓作为点缀更好,还有她很喜欢牛乳的味道,稍微多一点没事的。"
宁一卿记得洛悬说过亲戚家的小孩,是如何不喜欢她,恶劣地压住她的双手,把腐烂的草莓塞进她的喉咙里。
"但是实时反馈偏好和口味,是最省事最便捷的方法了,"Kloss很直接地建议。
"最便捷最快的方法,未必是最好的,”宁一卿声音轻飘飘的, "这一点,我已经充分体会过。再说了,多做点准备,我会更自信一点。"
“宁小姐,我以为像你这样的成功商人,会更珍惜成效,注重效率和结果。而且,你为什么会不自信,这很难想象。"
宁一卿怔松一笑,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看见宁一卿用搅拌机的动作还算熟练,Kloss感慨道:“之前我以为你说要学做甜品,只是为了摆个花架子。没想到你真的学过。"
宁一卿完全不在意他的直接,嫣红唇角弯出淡淡的弧度,轻声说:“其实我学得很慢,很笨的,直接做蛋糕的时间又很少。"
"能体味到你这样细腻的爱,我想那个人应该会很幸福。"Kloss一句无心的话,让宁一卿失神不已,苦涩后悔涌上心间。没有,她并没有让那个人幸福。宁一卿在心里回答。
“没有那么美好,我只是希望有一天她能尝一尝我做的甜品,”女人边调味,便品尝着牛奶和草莓的比例,细细感受口感和味道的细微差别。
这时,门口传来隐隐约约欢快的说话声,夹杂着“结婚典礼”, “蛋糕要多大”, "请柬随身携带,见人就发”, “必须要每个人都来祝福”等话语。
Kloss摇摇头问:"对方讨厌草莓,宁小姐为什么还要做草莓类的甜品?"
/>"Kloss,不好意思,我们来得早了点,能先尝一尝店里的今日特供吗?我……宁董?"沈芊尔笑嘻嘻地走进来,在看见清冷尊贵的女人一身白色的厨师服后,呆立当场。
女人戴着细框丝边眼镜,冰冷镜片下的肌肤瓷白如霜,看上去冷情禁欲、凉薄疏离。
她正低头一点一点将白草莓切片,如玉手指印着浅浅的伤痕,眉心轻蹙,眼底却带着微末的笑意,说:
“我出现得太晚,没法在那个时候保护她。尝过好吃的草莓甜品后,希望她再想起草莓,都是很好吃的味道。"
“听起来你们好像很有故事,”Kloss叹息一声总结道。
“宁董,”沈芊尔见两人没注意到她,急忙再次出声, "您怎么会在这儿?"
宁一卿刚要回答一句只是凑巧休假而已,就看见沈芊尔身后银发异瞳、面无表情的洛悬。女人突然感到呼吸困难,大脑只剩一片空白。
惊喜于能见到洛悬,但为什么她是和沈芊尔在一起的?
充满甜腻乳香和清爽草莓味的烘培室,陷入深深的寂静,唯有搅拌机轻微的喻喻声不断运作。
对于在烘焙室遇见宁一卿,洛悬心底惊讶得无以复加,公务繁忙、日理万机的女人怎么会有闲心亲自做甜品。
稀奇事真是一年比一年多。大概是繁忙工作之余的一种放松活动,谁知道自己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得到宁一卿。
见三人不说话,Kloss主动打破僵局,擦干净手后站出来问道:
"这位是沈小姐吧,您预约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后,不过来早了也没关系,再等一会儿,您定下要品尝的蛋糕就新鲜出炉,现在也可以看看还有没有喜欢的。"
"好的,我们等一等,"沈芊尔好奇地看向矜贵深沉的女人,惊觉宁一卿裱花做蛋糕的手法还挺熟练的。
天呐,这说出去谁信啊,宁董在一家蛋糕店里打工?还是当学徒学做蛋糕?
天呐,那得给人家开多少工资才能抵消时薪啊?
双层三莓蛋糕很快在宁一卿手上完成,白草莓、蓝莓、蔓越莓,三种莓类水果以草莓为核心点缀在奶油上,粉白糖霜洒得恰好,不多不少。
"宁董
,您做的蛋糕看上去好美味啊,"自来熟的沈芊尔忍不住想要套近乎的心情,不由分说拉着洛悬来到宁—卿面前。
女人最后在蛋糕上放上开心果碎,增加坚果香。
“宁董,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已经和小崖在一起了,”沈芊尔笑得很幸福,见洛悬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忙悄悄拧了拧洛悬, “我们今天就是过来挑蛋糕的,没想到你也在,好惊喜哦。”
"恭喜。"
看着两人站在一起,还在背后打闹的小动作,宁一卿移开视线,眸光微动,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洛悬眉心蹙起,显然沈芊尔下手并不轻,为了表示配合,她眼睫微阖,唇角上扬说:"宁总,你好,这样太打扰你了,我们到外面去等。"
刚准备转身,洛悬就被沈芊尔拉回来,Omega笑着说:“人家宁董都没嫌打扰,你急什么?”宁一卿很轻地失笑一下,自认为把一切都掩藏得很好, "不会打扰。"
用一种“看吧,果然是这样”的表情盯着洛悬,沈芊尔忽然心血来潮,鼓起勇气问道:
"宁董,您做的草莓蛋糕是用来送人的吗?""不是。"宁一卿淡淡地回答,目光落在一颗饱满可口的白草莓上。
"这样的话,能让我和小崖试吃看看吗?"沈芊尔继续扯扯洛悬的袖子,浑然不知洛悬此时已经深深拧眉。
心脏绞紧的感觉瞬间攥住宁一卿,她本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不是最完美最好吃的草莓蛋糕,并不能够随便给洛悬吃。
压下涌动的惶然与茫然,一股冲动让她蓦然回答:“不可以。”她要洛悬吃到最好吃的草莓,从此草莓只会让洛悬开心。
"不用了,"洛悬与宁一卿几乎同时开口,表达的意思虽然出奇得一致,出发点却南辕北辙。
但洛悬的心思要简单直白许多,她只是不愿意吃宁一卿做的东西,如果吃了的话,似乎会有什么坚固的城墙就此松动,再度万劫不复。
何况,如果是宁一卿让自己从此喜欢上草莓,这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呢?"这样啊,是我冒犯了,对不起。"
这两人莫名其妙一起拒绝的默契,搞得沈芊尔觉得自
己像个奇怪的局外人,她左顾右盼颇感坐立难安,又不好当着宁一卿的面询问洛悬原因。
终于Kloss端出那几样预定要品尝的甜品蛋糕,她如临大赦地跟宁一卿道别,和洛悬一起往外走。
甜品店的沙发很软,洛悬坐着看服务生一份一份地上做好的甜品,樱桃巧克力芭菲、水果挞、泡芙塔、三层翻糖蛋糕,还有草莓蛋糕。
草莓清甜又仿佛带着腐败味道,一下撞进洛悬鼻腔,她被激得咳嗽不已,眼睛湿润,像突然患上伤风感冒。
"尝过好吃的草莓甜品后,希望她再想起草莓,都是很好吃的味道。"
忽然有种心下一失的感觉,洛悬止住咳嗽,觉得整件事情变得很好笑。
怎么有思维想法都这么与众不同的人,因为草莓有过不好的回忆,反而不避开草莓,誓要做出让自己喜欢的味道。
宁一卿那样说话,会让她误会宁一卿很爱自己。
草莓、薄荷水、牛乳糕……代表的过往,要比自己所知的,要多得多。或许是命运弄人吧,让女人在她这里信誉归零。因为不管怎么样,她绝不重蹈覆辙。
绝不重蹈覆辙,洛悬反复提醒自己,反反复复。
“小崖,小崖,你发什么呆?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的,我们可是在选结婚蛋糕,”沈芊尔一如既往地心情大好。
"你选吧,我都可以,无所谓,选你喜欢那个人爱吃的口味不就行了。""不行,我要跟她对着干,她不喜欢芒果慕斯,最大的那个蛋糕我就要选芒果的。"
洛悬:"..
"行吧,你开心就好。"
沈芊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精致卡片,塞给洛悬,”你不想吃蛋糕就算了,赶快去帮我一个忙,把请柬送给宁董。"
"什么请柬?"洛悬没反应过来,银发娓娓垂落,金绿双眸漾着淡淡恍惚,像罩着层雾似的。
"结婚请束,你是不是没睡好,怎么看起来傻傻的,在胡思乱想什么?还是说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怪怪的。"
"没有,你想多了,"洛悬垂下眼,在沈芊尔看来有种欲盖
弥彰的感觉。
"没有的话,那你就快点去送请束,这是基本礼貌,她收不收来不来是她的事情。"
接过沈芊尔递过来的请柬,洛悬素白长指轻轻摩挲两遍,就被沈芊尔推着赶快过去找宁一卿。"别耽误时间,一会儿宁董离开,我们就没机会邀请她了。你有什么心事待会再细说。"
"不能你去吗?"洛悬扭过头,侧脸颓唐锋利,找了个蹩脚的借口,“你们都是Omega,说话更方便。"
"光天化日,还在公共场合,送给结婚请束怎么了,你真是越来越奇怪,我还要和闺蜜打电话,你去一趟会掉块肉吗?沈芊尔翻了个大白眼,表情逐渐狐疑起来,, "你该不会真的和宁董有什么故事,所以在这儿推推操操吧?"
洛悬:"……"
她真是说不过这人。
“你想太多,我过去了。”在沈芊尔怀疑的注视下,洛悬尽力维持住若无其事的样子,往烘焙室慢慢走去。
装潢简约冷淡的烘焙室里,宁一卿仍旧低着头,认真而专注地给蛋糕裱花装饰。
洛悬站在门口,怔怔看了一会儿,女人穿着普通的厨师服,领口袖口打理得整齐干净,乌发高盘,整个人一丝不苟,禁欲且矜贵,纤长十指于奶白色奶油中若隐若现,令人遐想不已。
她想不通,一向高不可攀、体面沉冷的宁一卿为什么屈尊降贵地亲自做蛋糕。
就为了那么一个可笑的理由?让不喜欢草莓的人爱上草莓?
其实答案呼之欲出,但洛悬的理智上就是不愿意相信,这是为了自己。
想到现在的草莓蛋糕,还有女人两年前买下庄园种草莓,洛悬突兀地感到一阵心痛和矛盾。为什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事实,自己不知道该多好,她闭上眼,制止住眼眶的酸热。
"小悬,”宁一卿的声线带上掩饰不住的欣喜,眼角眉梢漾着春水般的明媚, "你怎么过来了?"
一旁工作的Klossy见势不妙,急忙把围裙挂在壁挂上,招呼着其他人一起出去。
烘焙室里的草莓混着甜甜的奶香,似乎真的非常美味,能够使人忘却那种腐烂变质恶心的感觉。充满洁净感的
气息,恍如实质凝结在女人周身,尊贵又深沉。洛悬一步步走过去,垂眸敛眉,不带感情地说:
"这是我和沈芊尔的结婚请束,希望你能赏光前来见证我和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