勖北壬默默把脚挪到一旁,若无其事道:“蒲三,你总算到了。这位就是弟妹吧?”
他明明比蒲三年纪要大,可蒲三从来没喊过他一声哥。不趁着他的美人儿老婆在这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占到这个便宜。
勖北壬在心里默默地想,坚决不去看蒲又崇的表情——想也知道,蒲三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旁边孔如琢被逗笑了,看了一眼臭着脸的蒲又崇,主动自我介绍说:“我叫孔如琢,初次见面,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勖北壬立刻微笑道:“我姓勖,勖北壬,和蒲三是出生入死的交情。弟妹,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嘶!"
勖北壬被掐了一下,后知后觉地闭了嘴。他身后,贝多芬微笑着上前一步,语调轻柔说:“初次见面,我是贝多芬。”
做演员的,剧本看得多,人心揣摩得也多。孔如琢只扫一眼就知道,面前这人一定不喜欢她。
可喜欢她的人太多,有一个不喜欢的,倒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孔如琢礼貌道:"这名字很特别。"贝多芬有一双淡琥珀色的眼睛,淡淡的颜色,要她整个人都显得越发温柔。
闻言,她轻轻地看了一眼蒲又崇,露出个有些怀念的笑容。"这是当初,蒲三替我选的。"
这名字是代号,那时一共有四五个备选的人名,她犹豫不决,专门跑去问蒲三。蒲三不爱和她说话,甚至有些拒人于千里,每次看到她,都挺不耐烦的。
贝多芬没见过蒲三这样的人,她从小就乖巧漂亮,喜欢她的人很多,她也聪明,三言两语就能让这些男人围着她转。
唯独蒲三,给了她白眼。
可她反倒更爱缠着他。
那时蒲三不胜其烦,为了打发她,随手点了一个,就点到了“贝多芬”这个名字。
其实备选的名字里,有更适合她的女性名,可因为是他选中的,所以她如获至宝,就这么定下这个注定会伴随她一生的代号。
这些都不需要告诉这个女人。贝多芬望着孔如琢娇艳美丽的面孔,笑容浅浅,可眸底涌动的,却是不为人知的情绪。
蒲又崇什么破眼光。帮一个女生选名字叫“贝多芬”?
孔如琢很善良地把吐槽藏在心底:
“又崇一向热心。”
蒲又崇斜斜扫了一眼贝多芬,狭长眸中,讥讽之意分明。贝多芬心中一紧,以为他要拆穿自己。
可蒲又崇只是道:"时间不早了。"
勖北壬虽然读不懂女人之间的机锋,却也感受到了一些刀光剑影。也附和道:“是啊,上船再聊吧。”
上船之后,他一定要把贝多芬和蒲三的老婆隔开。绝不让她们两个再聊下去。
船舱内装修奢华,厚厚的羊绒地毯踏上去细密无声。头顶的水晶吊灯流光溢彩,管弦乐队在角落中奏着舒缓的音乐。
身着黑色燕尾的侍应生恭敬地侍立在侧,手中托盘上摆着散发着冷气的香槟酒。
孔如琢甫一走进来,还以为自己走到了什么晚宴里面。只是这一切,都只服务于他们四人。
挺浪费。
也挺……无聊的。
孔如琢只取了一杯清水,在靠窗的地方坐下。蒲又崇跟在她身后:"不喜欢?"
“就四个人,摆谱给谁看?”孔如琢余光看到,勖北壬拉着贝多芬的胳膊,硬是把她给拽走了,忍不住笑了, "你这个兄弟,倒是对你有情有义。"
蒲又崇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他喜欢贝多芬很久了。”
“我看是襄王有梦,神女无情。”孔如琢一双桃花眼睛,扫在蒲又崇身上,挑剔地从他英俊的眉眼处掠过, “神女分明心有所属了。”
"这么关心他们?"蒲又崇凝视孔如琢, "你喜欢勖北壬那样的类型?"
孔如琢:.…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船行海上,风平浪静。孔如琢打个哈欠,看到勖北壬同贝多芬从门外走了进来。
贝多芬在前,勖北壬在后。
勖北壬脸色很臭,想要伸手拽贝多芬,可贝多芬甩开他的手,目标明确地走向孔如琢。孔如琢稳坐原处,唇角扬起一点矜持的笑意,只是微微侧目,看了蒲又崇一眼。
拈花惹草。
贝多芬走过来,自然地在孔如琢对面坐下,笑盈盈道:“这艘船是之前,我们三个一同看上的。那时总说,若有一天能退隐江湖,三个
人一起住在船上四海为家,也是件浪漫的事。孔小姐,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贝多芬这是在暗示,她和蒲又崇连未来都计划好了?甚至分明,以女主人自居。
孔如琢不为所动,笑得淡然自若:"确实浪漫。"只是不切实际。
就算东城是海滨城市,可蒲又崇这个家伙天天坐着飞机飞来飞去。真在船上待久了,也不怕晕船。
贝多芬又说:“其实蒲三结婚的时候,我们都挺惊讶的。他说是父母之命,匆匆就离开了。我和北壬那时以为,你们两个没什么感情,是盲婚哑嫁,还替蒲三担忧了很久。"
孔如琢唇角勾的弧度不冷不热,不理贝多芬,只是转头问蒲又崇:“原来你娶我,只是为了父母之命?"
蒲又崇淡淡道:“因为是你,才是父母之命。”
"如果是别人呢?"
蒲又崇说:“当今社会,自由婚姻,就算是父母,也无权干涉。”
勖北壬忍不住道:“你这意思不就是,因为是孔小姐,你才愿意听家里的话,如果不是孔小姐,你就不当大孝子了。蒲三,你也太双标了吧?"
孔如琢轻笑出声,眼尾扫过贝多芬。见她面上那种虚伪的笑容僵了一下,心情立刻畅快了不少。
想掌他们俩的婚事来指指点点,她还不够资格。
贝多芬没想到蒲又崇会这样护着孔如琢,脸上的笑容竟一时控制不住地沉了沉。
何时见过蒲三会这样温言软语?却偏偏对这个突然被安排的妻子如此体贴入微。
嫉妒如潮水,汹涌地冲刷过心底不见天光的隐晦妄念。
指尖掐在掌心,贝多芬也笑了笑:“倒是我白白担心了。我和蒲三从小认识,都说少年时的感情才是最真挚的,没想到你们两个认识没有多久,却也如此琴瑟和鸣。"
有完没完。又开始阴阳怪气他们两个认识时间短,感情不如他们青梅竹马真挚。
孔如琢在心里翻个白眼,表面上却只笑道:“我倒是听说,若是男女从小认识,反倒没了新鲜感,牵手也像是左手牵自己的右手。不像我和又崇……"
孔如琢说着,伸出手来,拉
过蒲又崇的手。
他的手修长漂亮,指节清隽,如同寒冰雕琢,每一寸都精美无暇。
孔如琢像是展示自己的藏品似的,温柔地抚摸过他的指尖。
“既有初见的激情,却又像是久别重逢。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或许我和他,便是前世的缘分吧。"
她的声音婉转娇媚,尾音拉长,缠绵动人,似是真将一腔痴情深爱,都投于面前人的身上。
这话明显将在座的都震住了。连蒲又崇,都格外看了孔如琢一眼。
孔如琢知道自己说得太肉麻了——她也被恶心到了好吗。
可为了防止贝多芬还来唧唧歪歪,孔如琢再接再厉,矫揉造作道:“又崇。”
蒲又崇顿了一下:"……嗯?"
“我记得你不是一直戴着一枚鸽血红戒指,怎么今天没戴?”
蒲又崇没想到她居然注意到自己佩戴的饰品,解释说:“那是家徽,处理公务的正式场合才需要戴。"
“你皮肤白,戴那个格外好看呢。”孔如琢娇娇一叹,却又甜甜笑道, "不过不戴也好。你之前送了我那么多礼物,我也有样礼物要送你。"
说着,从手袋中掏出一只戒指盒。打开了,将里面一枚蓝宝石的戒指取了出来。
蓝宝石色泽浓郁,接近六克拉,嵌在铂金的戒托上,如同一枚昂贵剔透的方糖。
孔如琢捧着蒲又崇的手,将戒指推入他的中指第二关节处,仔细端详后,粲然一笑:“很配你。以后你闲着没事,就戴这个吧。"
哪怕知道,她只是为了宣示主权。可蒲又崇望着她明亮如星的眸子,仍忍不住翘起一点唇角:"什么时候买的?"
"前几天和她们去逛街的时候看到,顺手买了。"
其实不是顺手。
她第一眼看到,就觉得肯定很适合他。又因为拿了他的戒指,不想欠他人情,索性也买了一只还给他。
没想到正好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了。
孔如琢含笑同蒲又崇对视片刻,状似无意地扫向贝多芬。
贝多芬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有些遮掩不住的地步,见孔如琢
看她,分明是在炫耀,差点按捺不住。
勖北壬及时按住了她,打个哈哈:"你们这狗粮撒的,真是不顾我们这些单身狗的死活啊。"
蒲又崇嗤笑一声,同孔如琢十指交扣:“新婚燕尔时,才要多秀恩爱。等时间久了,你们也就习惯了。"
勖北壬:...
蒲三可真狠啊,是一点都不给贝多芬留念想。
贝多芬苍白着脸,猛地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勖北壬没追上去,只叹了口气:“蒲三,她毕竟是个小姑娘。”就算想让她死心,也可以用更柔软的手段。
蒲又崇冷淡道:"若她不是小姑娘,在我妻子面前这样挑拨离间,我已经将她扔下船了。"勖北壬哽了一下,知道蒲又崇对贝多芬,是真的毫无半分情愫。
甚至贝多芬一番作为,连曾经彼此年少时结下的情谊,也都消磨了。
勖北壬夹在中间,只能替贝多芬向着孔如琢低下了头:“贝多芬她脑子不清楚,我替她向你道个歉。弟妹,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蒲三之前一直守身如玉,就等着你来验收成果呢。"
孔如琢:..
验收什么成果。
夺走他的第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