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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惊鸿》第一百五十四章 死而复生

作者:安渝 字数:3526 书籍:挽惊鸿

  门口照进一缕亮白,萧惟一步三摇,逆光走来。

  殿中众人顿时惊得面如土色,萧惟不是死了吗?而且他身后那人怎么那么像早就死在流放路上的褚瀚?

  见鬼了!

  可看着地上两道瘦长的影子,这二人又分明不是鬼。彻骨的恐惧袭来,让人全然忘记了“九夫人”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

  不比呆若木鸡的朝臣,萧婺瞬间意识到窦文英手中的底牌不是萧豫,而是萧惟。他侧身弹指,封达迅速格开谢无猗的剑,反手挟持了她。萧惟的后脚还没迈进殿门,谢无猗就从萧婺的合作伙伴变成了他的人质。

  萧惟笼着袖子站在正中,满不在乎地瞟了萧婺一眼,“三哥还真是认错了人,这个女人差点害本王死在虬窟湾,现在又怎么可能威胁到本王呢?”

  谢无猗双手被封达绞住,脖子上横着利刃,动弹不得。她静静地看着萧惟,容色依旧寡淡如水。

  这个人啊……

  接二连三地听到宫廷秘闻,亲眼见证萧氏兄弟刀兵相向,朝臣们都选择把嘴巴闭得严严实实。他们俩关系那么好,结果居然是燕王妃谋害燕王,还支持齐王登基?

  完了,这两个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萧惟当众撕破脸,萧婺自然懒得与他做戏,“六弟也想与本王相争?”

  “三哥这话就错了。”

  萧惟这声“三哥”喊得十分刻意,他不顾萧婺目露凶光,话锋一转,“三哥这样豢养私兵、弑兄通敌的人都有脸要皇位,本王也该有资格分一杯羹吧?”

  余音未落,萧筠搭在轮椅扶手旁的小指一挑,原本在与萧筠旧部和左武卫对峙的禁军、左右卫和领军卫齐刷刷调转兵器,将萧婺三人和卢云谏团团围住,窦文英也趁机退到包围圈外,避开锋利的兵刃。

  殿内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朝臣们早就放弃了思考,今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他们觉得奇怪了。

  “你果然和他们是一伙的。”

  萧婺冷冷瞪着萧筠,目光在她腿上逡巡而过。用一双断腿骗取他的信任,苦肉计用到这个份上,萧筠和窦文英可真下本钱。

  不过,萧筠的反水早在萧婺的意料之中,眼下他们虽已被包成了粽子,可萧婺并不慌张。

  如果只靠萧筠,他也不必争帝位了。

  萧筠罕见地露出不带任何掩饰的微笑,“收手吧,你已经输了。”

  “不急。”

  萧惟打了个哈欠,他摇晃着绕到萧筠前面,用身体挡住她,“时间充裕得很,就让本王当着太子的灵位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萧婺冷哼一声,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他瞥了一眼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的谢无猗,对卢云谏暗暗使了个眼色,让他放心。

  “这位褚小哥大家都认识吧?”萧惟勾勾手指,示意褚瀚走过来,“三哥豢养私兵弑兄通敌还要从他身上讲起。”

  乌泱泱的人群中忽然钻出一个脑袋,裴士诚刚要出声,就见萧惟连头都没有偏一下,直接给堵了回去。

  “裴尚书闭嘴。”

  裴士诚尴尬地半张着嘴,又默默地跪下。萧惟悠然笑道:“军粮押运一案,褚余风虽有更换地图之举,但真正把他们父子推出来顶罪的却是三哥啊。”

  谢无猗听到“军粮押运”四字,下意识地去看萧惟。二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萧惟眼中似蓄满了千言万语。谢无猗心里不禁一痛,他不会察觉到什么了吧?

  重提旧案不要紧,千万别坏了她的计划。

  可下一刻,纷乱幽深的情绪就都被无穷无尽的黑暗吞噬。流转星眸自谢无猗脸上掠过,定格在她头顶的某处虚空。

  “三哥灭口证人,引导本王查到合州送信使,又从送信使身上发现他是褚余风的死士。本王才刚大婚——”萧惟声音微涩,他停顿片刻,跳过了有关谢无猗的部分,“褚余风父子就使尽浑身解数把本王引到江南庄。来,褚小哥,说说为什么是江南庄吧。”

  褚瀚垂头跪在萧惟脚边,“因为罪人曾无意中发现卢相在江南庄豢养死士,以代表女宿的‘乚’为记号,还伪装成祝氏的‘匕’字印记。齐王暗中威胁罪人,要把可能查到他的燕王困死在江南庄机关里。”

  所以,从范可庾被灭口开始,萧惟和谢无猗就已经在萧婺的局里。有封达的配合和平麟苑刺杀,谢无猗很快就怀疑起褚余风父子。闻逸在江南庄中保存物证,也是萧婺的意思。

  若谢无猗找到证据,就把罪责推给褚余风;若她死在江南庄,军粮押运案就彻底查不下去了。

  或许连萧婺自己都没想到,区区一个范兰姝就让褚瀚乖乖地为他做事。

  而现在萧惟带着褚瀚出现在众人面前,就证明他一定早就发觉不对,这才故意在萧婺面前提起更换押送的手下试探他。从萧婺出手让褚瀚“坠崖身亡”那时起,萧惟就开始怀疑他了。

  谢无猗也没想到,萧惟会直接把萧婺和卢氏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他竟丝毫不顾皇室颜面,铁了心要鱼死网破。

  她余光瞥向卢云谏,他的表情已然有些僵硬。

  “一派胡言!”卢云谏呵斥道。

  “卢相着急了?”萧惟故作讶异,“你们把死士私兵都转移到厉州,取代城中百姓。三哥都是北境的王了,泽阳的龙椅就不能让本王来坐?”

  萧惟笑吟吟地拖着长音,点破萧婺屯兵厉州割据北境的“壮举”,“对了,乔大人运粮为什么会延误呢?那是因为三哥与江湖势力勾结,利用合州二狼山的机关把朝廷军粮都劫走了,乔大人不得已才向吊雨楼镇的粮商借粮,耽误了时间啊。”

  眼见萧惟三言两语就道出合州真相,萧婺眼珠一转,抬手勾起谢无猗的下颌,“原来六弟这么聪明?你说得对,弟妹就是你口中的江湖势力呢。”

  “红鹰嘛,本王知道。”萧惟若无其事地回答,根本不在意萧婺随时会杀了谢无猗,“本王也理解三哥,劫走粮饷充作己用是死罪,所以放火烧死全镇百姓,也是理所当然吧?”

  众人不禁有些糊涂,吊雨楼镇不是因为突发瘟疫,才被祝伯君放火屠灭的吗?

  萧婺沉声冷笑,“吊雨楼镇百姓死于烁金蛊,是陛下下令给祝伯君让他屠镇的,目的不过是阻止军粮送抵前线,顺势除掉嘉慧太子保他登基罢了。”

  吊雨楼镇灭门的真相从未对外披露,萧惟连在给萧豫的密奏里都没提过。逼出萧婺这句话,萧惟微微一挑眉,心情格外明媚。

  “裴尚书,方才三哥这句话你可得一字一句记清楚。”

  萧惟指下轻松地转着瑶光,“当初朝廷的定论是祝老将军自作主张,三哥脱口就说陛下下令,还真是全知全能啊。”

  萧婺脸色阴晴不定,他居然一时疏忽中了萧惟的圈套。萧婺拳头握得“喀嚓”直响,萧惟却努嘴笑道:“千万别发暗器,本王不想血溅灵堂。”

  他转头看了看裴士诚,“记好了吧?”

  还不等裴士诚答话,萧惟又从袖中取出一小片纸,让褚瀚传给他,“这是大名鼎鼎的玉蛟令密令,三哥当年就是买通一名叫无仲的玉蛟令篡改密令,把烧死镇中病人改成烧死全镇的人,这才误导祝老将军放火屠镇。祝老将军为了不让陛下受人非议,毅然选择自尽。祝氏世代忠臣被三哥坑害到这个地步,三哥不觉得脸红吗?”

  萧婺深吸一口气,捏着谢无猗下颌的手不觉发力,“六弟这么清楚内情,看来你和玉蛟令走得很近啊。”

  这般含沙射影自然难不倒萧惟,他摇摇手指,“哪里哪里,那条密令是陛下给本王看的,上面的回复就是本王写的。父皇在天武二十七年重组合州玉蛟令,对三哥觊觎皇权优容不问,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对了,三嫂两次有孕皆小产,那都是父皇的意思。所以诸位大人,考虑考虑本王呗?”

  萧惟句句扎在萧婺心上,摆明了就是要激怒他。眼见他和卢云谏的表情越来越难看,萧惟终于现出隐藏已久的锋芒。

  “还是犹豫啊……看来本王在你们心中的形象太差了。”萧惟右手轻轻掂量,瑶光细剑脱鞘,在殿中映出如雪寒色,“那本王就接着说,大人们,三哥做的这些与邛川之战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啊。”

  “你住口!”

  卢云谏变了脸色,不管不顾就要扑向萧惟。萧筠立即竖手,阻止周围的人上前。萧惟懒洋洋地抬起瑶光,直逼卢云谏的咽喉。与此同时,萧婺忍无可忍,一枚飞镖从袖中飞出,谢无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萧惟的身手她当然见识过,可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快的速度,他来得及躲吗?

  白光划过,谢无猗只觉得这一瞬间无比漫长,长到令她窒息。好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萧惟兄弟身上,没有人注意到谢无猗的眼皮正在控制不住地抽搐。

  在谢无猗的注视中,萧惟从容伸出手,以食指和中指准确无误地夹住飞镖,“说了别发暗器,三哥就是不听。”

  说罢,他反手一打,飞镖直中试图溜出函德殿的一名小太监的后心。

  谢无猗差点瘫软在封达怀里,萧惟果然与以前不同了。

  亮出瑶光的他,便是整个世间最夺目的存在。

  心绪翻滚,谢无猗忙低下眼睫,压住胸肺里的山呼海啸。

  萧惟的剑尖在卢云谏颈旁轻敲几下,“诸位也看到了,卢相想让本王闭嘴。但本王没规矩惯了,越是有人阻拦就越是管不住这张嘴啊。”

  卢云谏和萧婺死死剜着萧惟,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可现在萧惟人多势众,萧婺一击失手,他们便不可能拦住他了。

  “诸位,方才我们说到军粮押运案,现在本王要告诉你们,所谓的军粮延迟其实是为了掩盖三哥和卢相暗杀嘉慧太子的真相。”萧惟环视众人,掷地有声,“嘉慧太子根本不是战死,邛川之战更是拜三哥所赐!”

  “天武二十六年,三哥与红鹰合谋,在鄢、俞交界屠戮百姓,又让卧底在太子身边的红鹰成员狄虎鼓动大俞发兵,让太子亲上前线,以连破五州为饵干扰他的理智。

  “两军对峙,狄虎诱骗太子北上,将三百精锐引到虬窟湾。卢相暗中作梗,太子所乘的船底竟用凝胶相连。虬窟湾风暴频发,船队因海浪撞击而开胶沉没,致使太子尸骨无存。

  “不仅如此,三哥还做了第二手准备。他在灵机盒中埋了炸药,即使船侥幸没有沉,也会被炸毁。若不是建安侯随机应变,谎称太子死在两国交兵中,大俞的军心早已溃败,大俞的国土早已尽失!”

  萧惟一口气说完,函德殿再次陷入死寂。萧婺面沉如渊,萧惟的话太过惊世骇俗,众人必定不信。

  “六弟被弟妹炸下海之后,讲故事的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裴尚书,你瞧燕王说得天花乱坠,可有半分实证?”

  裴士诚本想接话,可看到恨不得把剑捅到对方心脏里的兄弟俩,还是识趣地闭嘴了。萧惟满意地打了个响指,“裴尚书,好好看看你的前任上官是怎么收集证据的。”

  他挥挥手,旁边的褚瀚忙从包袱里取出一根细纹铜棍,一块带有“乚”字标记的船木,以及一柄生锈的佩剑。

  细纹铜棍固定灵机盒,船木代表卢云谏的阴谋,所有人都以为三年前萧爻是战死沙场,却不曾想事实竟如斯。

  料定萧婺会拿吕姜假传遗命做文章,萧惟正色道:“皇陵中并非太子遗骸,建安侯为大局给予太子最后的体面,此功当记。”

  萧婺盯着当世最丑陋最令他厌恶的佩剑,又看看殿外的天光,忽地大笑起来。

  他一扬手臂,袒露胸膛逼近萧惟,“六弟,你以为本王听你说了这么久,是为了看你炫耀才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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