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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惊鸿》第一百一十八章 太子妃

作者:安渝 字数:3353 书籍:挽惊鸿

  谢无猗在乐公馆左支右绌,萧惟则舒舒服服地坐在府内,一边喝茶一边看文书。

  噔噔噔——

  封达忽然抢步跑进来,“殿下,有位客人要见您,可他不递名帖也不等通报,属下死活拦不住他……”

  萧惟闻言也不意外,他放下手里的卷宗,示意封达去传。不一刻,一个衣袂如雪的女子翩然踏入书房。厚厚的兜帽遮住了她的脸,晶莹的雪花落了满身,恍若九天仙子。

  她走至萧惟面前站定,却并不开口。萧惟屏退左右,绕出书案跪在女子面前。

  “臣弟给娘娘请安。”

  女子动作一顿,便也不再掩饰。她摘下兜帽,正是面带病色的窦书宁。

  “六弟请起。”窦书宁伸手虚扶萧惟,“你是不是早知道我会来?”

  萧惟盯着地面不说话,但他的确在看到窦书宁的邀请信时就想到了这个可能,因此才会轻易答允谢无猗赴约,特地在府中处理公务。

  窦书宁见萧惟板着脸,大约猜到了他的想法。她这个六弟虽然行事放荡不羁,但心思灵透,许多事情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作为书会的发起者,窦书宁居然不在乐公馆,反而主动拜访燕王府,这说明书会只是一个幌子,她另有要事与萧惟商谈。萧惟向来怕麻烦,对她的欺骗肯定心有怨怼。

  就连这声“娘娘”都带着阴阳怪气。

  以前,即便是在宫里,他也称呼她为“大嫂”。

  窦书宁默默叹息,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六弟,我知道这么做会让你不舒服,但……你先看看这个。”

  她一边说一边咳嗽不止,见萧惟没有相让的意思便捡着下首的座位坐了。萧惟狐疑地接过信,这是一封才写好不久的乐公书会邀请,和窦书宁之前发出的相同。可萧惟细看笔迹,不禁大吃一惊。

  “这是——”

  萧惟脱口而出,窦书宁在旁接道:“六弟也看出来了吧,这是……你大哥的字。”

  怎么可能呢?

  萧惟仔细检查一番,发现邀请函的用墨是去年新研制出的五玄墨,散发着特殊的香气。他对萧爻十分熟悉,知道萧爻每次落笔的第一个字都有内扣收笔的习惯。而且窦书宁擅长书法,又与萧爻朝夕相处数年,一般的模仿肯定逃不过她的法眼。

  “半个月前,我突然收到这封信,”窦书宁抱紧膝上的手炉徐徐说道,“我和你大哥留下的东西比对过,这封邀请函无论是字体还是运笔,都与他完全吻合。”

  所以呢?

  窦书宁想告诉他萧爻没有死?

  这样的好消息不应该第一时间通知萧豫吗?兴许他得知兄长还活着,能激动得多吃两碗饭呢。

  一阵头晕袭来,窦书宁还是尽量坐直身体,艰难地开口道:“六弟,除了……我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萧惟凝神片刻,恢复了往日嘻嘻哈哈的笑容,回身亲自给窦书宁倒了一杯茶。

  “娘娘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臣弟脑子不好,听着怪累的。”

  他故意不接窦书宁的话茬,是因为他知道窦书宁既然见过萧豫,完全可以向他求助,或者和现在一样私自来访,没必要用乐公书会闹得满城风雨。她这么做,一定不只有萧爻手迹重现世间这一件事。

  要不是被逼得没办法,她何必找上他呢。

  窦书宁定定地看着萧惟,目中透出些许欣慰,“六弟,不瞒你说,我虽已避世,但对外面的事也不是全无知觉。你表面上在核对邛川之战的名册,实际还是没有放弃查曹若水吧?”

  萧惟嘴角微动,并不回答。

  “我受父亲之托来提醒你,曹若水手中很可能有一个能控制百官的东西。父亲想除了这个朝廷隐患,但他孤木难支,找不到实证。”

  窦书宁点到为止,萧惟早已明白窦文英的拉拢之意。不得不说,他挑了个不错的说客,可惜萧惟不是三岁小孩。

  半晌,他略略屈起手指,闷声道:“娘娘,窦相的书法造诣远在您与窦夫人之上吧?”

  萧惟不信萧爻还活着,别的不说,就凭萧爻拼了命也要去邛川给自己积攒军功,他就不可能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在民间藏匿两年。

  窦文英是书法大家,仿写几个字当然不在话下。他想用一封邀请函让萧惟这个视萧爻如兄如父的幼弟心神恍惚,进而接过他抛出的橄榄枝,成为他的倚仗,算盘打得倒好。

  曹若水从未进京做过官,势力盘根错节再深也仅限于合州。如果他真有能挟制百官的东西,朝中必有其内应。

  能让窦文英大动干戈,他怀疑的人只能是卢云谏。

  朝廷有萧豫,还有萧筠,窦文英若真想与人联手何不去找他们呢?反正萧豫有拔除卢氏外戚势力的念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窦文英这么做,无非是因为萧惟对朝局最不上心,最方便蒙蔽卢云谏。而万一出了差错,窦文英便能推他顶罪。

  萧惟可以调查曹若水,可以与窦文英目标一致,但要让他做出头鸟,就是白送十万两黄金都不行。

  窦书宁被萧惟一句话顶得哑口无言。她的神情黯淡下来,明白萧惟这是婉拒了自己与窦文英。窦书宁扶住胸口,用力顺了顺气。

  “六弟,你可以不喜欢我父亲,可如果你也有把柄在曹若水手中呢?”

  萧惟不以为意地一笑,“那臣弟认栽。”

  融化的雪珠打湿斗篷,绒毛无力地垂下,却依旧亮晃晃地闪着光。窦书宁素知萧惟的脾气,眼下这个情状她不可能再改变他的心意了。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告辞。

  “大嫂。”

  窦书宁走到书房门口时,忽被萧惟叫住。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窦书宁眼睛一酸。她背向萧惟,手指轻扣在门框上。

  “大嫂身子不好,不宜在雪天奔波。”萧惟放缓语调,目光慢慢移向窦书宁的背影,“请恕弟弟说句放肆的话,窦相是您的父亲,但他于我和街上的行人并无不同。”

  窦书宁的指尖隐约发白,她支撑住身体,只觉得难言的酸涩从鼻腔蔓延到四肢。当年做太子妃时,窦书宁一直恪尽己责,藏起所有痛苦,在外人面前表现得端庄得体,唯有跟着萧爻来看萧惟时才能敞露几分真性情。因此,她便把萧惟当作亲弟弟一样疼爱。

  可窦书宁也清楚,萧爻一死,他们的亲情便断了。

  萧惟凝视着窦书宁发髻上的几缕银丝,喉头发梗,“请大嫂上复窦相,大哥曾是稳定朝堂的柱石,更是我从小最敬爱的兄长,他实在不该利用我们的感情。”

  窦书宁猛然回头,往日平静如水的双眸覆上一层寒霜。她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萧惟跟在窦书宁身后,一言不发地送她出府。他与来客密谈,众人都不敢靠近,唯有春泥见萧惟冒雪出门,忙抱着大氅和伞跟过来。萧惟推开伞,抬手接住空中落下的雪花。

  皇家无兄弟,不管萧爻对其他人怎么样,他独独待萧惟好,萧惟便乐于把他当成好哥哥。可如今,就连这份从刀尖里挤出来的兄弟情也要被人利用,真是恶心又悲哀。

  “殿下,外面冷,回去吧。”

  萧惟收拢掌心,任那一点凉意消弭在温热的皮肤里。他背过身,吩咐道:“让达达去乐公馆接王妃,别让她遇到麻烦。”

  全泽阳的栋梁都聚在乐公馆,窦书宁既然暗中脱身,谨慎些总没错。

  从燕王府出来,窦书宁再也坚持不住,才登上马车就喘成一团,连头都抬不起来了。随行的侍女侍奉窦书宁服过药,这才下去赶车。

  窦书宁靠在车壁上,脑中昏昏沉沉。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忽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窦书宁一惊,立即睁眼询问。结果还没等发出声音,她的嘴便被牢牢捂住,人也像被点了穴动弹不得。

  “嘘。”

  马车里多了个瘦弱的书生,他一手紧扣窦书宁的双唇,一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他从腰里摸出一枚金牌,又稍微扯开领口,抬起下颌让窦书宁看了看。

  窦书宁认出金牌上“巫仪憼声”四个大字,想起这是先帝专门赐给巫女的东西,又见此人颈部平滑没有凸起,顿时反应过来。

  能悄无声息溜进自己的马车,这般身手确是谢无猗无疑了。

  与此同时,马车外的侍女焦急地问道:“夫人,有人不小心惊了马,您没事吧?”

  谢无猗见窦书宁的肌肉逐渐松弛,便松开手,朝她微微摇头。窦书宁神情古怪地看了谢无猗一眼,还是如往常一样平静开口:

  “无事。”

  马车继续行驶,谢无猗摊开紧握的左手,露出一枚小巧的飞镖。窦书宁皱起眉头,难道刚才马车摇晃是有人行刺?

  路上积雪未化,马车上多了一个人后,车辙印便会加深。就算还有人暗中跟随,也不会轻易下手。窦书宁明白谢无猗救了自己,心下自是感激,便对她点头致谢。

  原本谢无猗提前离开乐公馆后,打算直接回燕王府。不料她刚要辞别锡来,就见巷子里闪过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谢无猗嗅出危险的气息,忙悄悄跟上前去。

  转过两条街,他们似乎盯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谢无猗来不及多想,出手夺下飞镖,顺着车窗钻了进去,没想到车里竟然坐着故太子妃。

  谢无猗第一反应是窦书宁果真不在乐公馆,随后她才开始思考窦书宁借书会金蝉脱壳,到底有什么目的。

  因钟愈小产一事,谢无猗对窦书宁的印象并不好,也不打算从她口中问出什么。二人就这么相对而坐,一路无话。

  过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窦书宁压低声音道:“快到了,今天多谢你。”

  “娘娘客气。”谢无猗略点了点头,还是忍不住叮嘱道,“最近小心一些,不要出门了。”

  “好,有空来坐坐吧。”窦书宁嘴角上扬,真切的笑意与她的病容格格不入。

  谢无猗大方地回以一笑,并没应承。她握住窗棂,趁着马车转弯的错眼,踮足跃出,并未发出半分声响。

  落地之后,谢无猗张目远眺。窦书宁所居之处甚为荒僻,没比谢九娘的小院齐整多少。她身体不好,住在这种地方真的不会加重病情吗?

  就算萧爻已死需要避嫌,窦书宁也不必如此委屈自己吧。

  正自出神,锡来上前回禀道:“刺客已经抓住了,请王妃放心。”

  谢无猗低下头,“娘娘是自请住在这里吗?”

  “是,”锡来肃然回答,“王妃是为了找这个地方才出手的吗?”

  谢无猗冷眼瞪着锡来。怎么,她不是故太子妃,我便不能救了?

  什么时候连利益和算计也要凌驾于人命之上了?

  许是自知失言,锡来忙拱手揖道:“属下多嘴,还请王妃把夺下的飞镖赐给属下,玉蛟令自会处置。”

  锡来搬出玉蛟令的名头,谢无猗不可能再找借口推脱。她两指夹起飞镖,送到距锡来鼻尖一寸处,冷哼一声,“最近泽阳的暗杀有点多,我当然只能相信玉蛟令。”

  话虽如此,萧豫实在也过于纵容卢氏。仅仅这个形制的飞镖,谢无猗就已经见过两次了。

  雪越下越大,冷风割在脸边,全如蚀骨的利刃,劈开纯白,绞碎清月。谢无猗一甩披风,在雪地上划出一弯流畅的弧度,语气淡淡。

  “还有,我救的是人,并不是谁家的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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