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舟听得一愕,那两名蜘蛛使者业已纵身而去。
江雨舟见状大喝一声:
“且慢!”
两名蜘蛛使者霍然回身,沉声冷笑道:
“冷血人,难道你真认为我俩人怕你么?”
“哼,怕与不怕,你自己心里明白,我十日之内一定赶到蜘蛛宫,你可敢告诉我去蜘蛛宫之路么?”
“蜘蛛宫出入之路,向来不对外来讲,你如要去,向西行三十里,自然有人指点于你!”
“好,看在你今日指点之情,我饶你两个一次,去吧!”
两名蜘蛛使者应声消失在夜色中,江雨舟略为沉吟,便向正西赶去。
山路崎岖,他心急如火,一味疾行,约略计算已经赶出三十里,猛一抬间,却发现赶错了方向。那蜘蛛使者明明说向西行三十里,但自己却已在走出三十里之后,便即转向了西南。
他冷哼一声,正相改向正北,但突然之间,鼻中嗅到一阵奇异的气息。
他略一迟疑,就向那气味飘来的方向奔去。
行约数十丈,那股奇异的气息愈来愈浓,初一入鼻,仿佛檀香的味道,但你细辨别,却又感到一种辛辣的气息。
他惊愕中快步急行,不觉来到一座山谷之中,等到向山谷仔细一
瞧,顿时心头一愣。
原来这山谷宽广不过数十丈,虽然四面杂树撑天,但谷内却是寸草不生,山谷正中有个口径一丈方圆的巨洞,洞外放着一座石鼎,鼎边坐着一名黄衣老人。星月光辉下,但见鼎中香烟缭绕,袅袅上升。
夜风如缕,鼎中火光熊熊,老人不时向鼎中抛洒一种淡红色的粉末,每洒一次,便见烟雾喷浓,气味更炽,而那老人却在烟雾最浓之际,运用本身真力,把那粉红色的烟雾逼人巨洞之中。
周而复始,循环不绝,转眼四更已过,那老人不禁面现焦急之色。
江雨舟注视良久,始终不明这老人用意何在,正想现身询问之际,突闻洞中传来一阵牛吼。
他心头一愕,便见那老人突然面现喜色,又复向石鼎中洒下一把粉红色的药末,等到这一把药末化成烟雾被逼入洞中之后,牛吼之声益急。
如此一连三次,洞中突然绿光一闪,那老人立即振臂而起,反手摘下一支竹剑。
江雨舟见状更加不解,暗忖:
看这情形洞中分明藏有怪物,这老人既已存心除它,怎不找一柄利剑来?
那老人见状左手一扬,似乎向口中放进一粒解毒之药。
老人错步欺身,竹剑嘶的一声,直向怪物迎头刺去。
又是一声牛吼,怪物横飞八尺,老人猛一欺身,已把那口土洞堵住。
空谷中火光熊熊,江雨舟已把那怪物瞧清,只见此物形如蜥蜴,但却生着一条牛尾,身长五尺,尾巴倒有七尺,此时见老人堵住归路,顿时鸣呜怪叫中绿雾连喷。
老人似乎甚惧那怪物喷出的绿雾,见状左手连挥,立即把那团绿雾震散。
绿雾一散,江雨舟又复看出奇处,只见这怪物背上一排七种碗盏大的眼睛,发出七粒颜色不同的光华,灼灼闪动,狞恶无比。
此时老人猛一长身,竹剑幻出七朵剑花,分取怪物背上七只眼睛。别看一支竹剑,但招式凌厉倒也不可小视。怪物一下不防,那只绿芒闪闪的眼睛,已被老人竹剑刺穿,但闻厉吼一声,身形陡地弹起,那条牛尾直向老人扫去。
砰地一声,竹剑与怪物的尾巴碰个正着,老人脚步踉跄连退五步,那一支竹剑差点儿脱手飞去。
五更已过,天边透出一片晨晖。
经过了数百招的搏斗,怪物背上七目已去六,但老人却也累出了满身大汗,此时鼎中火势将熄,怪物反而凶威更甚。
但闻一声刺耳厉吼,怪物突然飞身而起,一条如同铁铸般的牛尾,径向老人拦腰击倒,劲气霍霍,无与伦比。
老人见状大骇,匆忙中抡剑疾劈。
但他此时已成强弩之末,哪经得起怪物之拼命一击,但闻“呼”的一声,竹剑业已脱手飞去。
怪物已把老人恨透,牛吼一声,突然巨吻开合,两只利爪舞动,齐向老人胸头抓来。
老人再想闪躲,哪里还能来得及,顿时心惊胆颤吓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雨舟突然飞身而起,掌舞笛动,齐向怪物攻到。
冷残子把那粒灵台金粟渗以八煞凶魄,浸以极地灵精,常人服了确会血冷如冰,人性全失,但江雨舟禀性远异常人,再加上胸前自幼佩戴的玉符,也是人间奇宝,是以生理上虽受八魄金粟的影响变化甚大,但在心性上却并不如江湖传闻之甚,此时一见老人危险,那一腔见义勇为的豪气因此立即爆发。
他出手就是般若凤笛上的奇招,怪物如何能挡,只听牛吼一声,仅余的一目已被凤笛戳穿,身形一震,被江雨舟带风扫出三丈,“啪”
的一声摔得死了过去。
老人神情一怔,目注江雨舟满是惊愕之色,半晌这才轻吁一声
道:
“少侠请稍待,让老夫取出这七星蜥蜴苦胆之后,再谢少侠救命之恩吧!”
江雨舟哪要他谢什么救命之恩?不过他目睹这老人奇特行径,却非停下来看个究竟不可。
等到一切完毕,早已天色大明,老人擦去了手上血迹,如释重负般轻吁一声道:
“少侠救命恩深,老朽不敢言报,若有差遣,愿听驱策!”
江雨舟闻言冷冷说道:
“你不用谢我,我不是存心救你!”
老人淡淡一笑:
“有心无心,老朽这条性命总算少侠所救,少侠既不望报,则老朽……”说到这里一顿,突然轻啊一声道:
“老朽这里有件玩意,少侠或可用得着,请收下做个纪念吧!”
说毕递过一只制作精巧的人皮面具,江雨舟神情一阵迟疑,终于伸手接了过来,因为他实在厌恶自己此刻的面容,不但难看,而且在仇踪密布的江湖中,不啻是一块活招牌,能有这面具掩护,当可省去不少麻烦。
黄衣老人等他接过了面具,迫不及待地说道:
“老朽蜗居人称杏林,就在那座高峰之后,此时急事在身无暇奉陪了!”
话声一落,身形业已飘出八丈。江雨舟见状急叫道:
“老头子,你可知道蜘蛛宫的去路么?”
黄衣老人霍地停下身来,满面惊诧道:
“蜘蛛宫?你……嗯!老朽颇能认人,少侠虽然一身傲骨,满面煞气,但侠心潜于五内,义胆深藏九腑,此去蜘蛛宫多半是寻仇而来!”到此一顿,续道:
“不过,蜘蛛宫主人阴狠恶毒已无其匹,少侠纵然武功绝世也非其敌,莫说老朽不识路径,纵然知道,又岂能把少侠送入龙潭虎穴之
中!”
话毕也不等江雨舟再问,便即如飞而去。
朝阳初起,百鸟啁啾,江雨舟正在满腹迟疑之际,突闻谷外传来一阵人声。
江雨舟心头一动,连忙飘身在左侧山坡上掩了下来。
他身形也不过刚刚掩好,就听一个沉浑的声音叫道:
“吴兄赶快停下,这七星蜥蜴绝毒无比,黑旗令主未来之前,千万不可涉险!”
江雨舟虽不知黑旗令主是谁,但却必知是这伙人的首领,并且也是为了这条七星蜥蜴而来,此时另外一个闻言沉声冷哼道:
“哼!黑旗令主怎样?我要不是惧怕十六年前那人没死,怎肯潜踪隐迹屈属那老鬼之下!”
江雨舟听得心中一动,就闻先前那人接道:
“吴兄是说海天剑圣么?十六年前那批江湖神秘人物夜袭海天山庄,不已把他当场格毙了么?”
江雨舟闻言更加凝神听下去,果然,另外一人应声道:
“李兄没有亲与此事,哪知个中详情,海天剑圣在群雄围攻之下,连毙一十三名高手虽然身负重创,但仍阻住了群雄攻势,掩护着钢肠侠士慕容烈,携其幼子突围而去!”
“哈哈,吴兄原来是担心那漏网孤儿么?那你大可放心了,听说钢肠侠士虽然突出重围,把那孤儿送到了松花钓叟那里,但群雄也接踵而来,松花钓叟江心月自忖不敌,已把海天剑圣的孤儿拱手献出,钢肠侠士虽有拼命之心,但因众寡不敌,终于连同那惹祸根苗的龙符,被群雄击下江心!”
江雨舟对这番话业已听过数次,便直至此时,他仍难明个中真正情形,这时另一个声音又复沉声说道:
“李兄说得不错,十六年前江湖上一直如此说法,可是……”
这声音显得激动,江雨舟也凝神静听。只听那人沉吟半晌,始道:
“你们说的撑天令可是此物么?”
两人神情一震,惊呼一声:
“撑天令!”
随着这一声惊呼,那面目阴沉的老头挺然后退三步。
可是,那红脸大汉却在一声惊呼声欺进身来,江雨舟重新将撑天令纳人胸前衣襟中,然后瞪目怒唱道:
“哪一位是三阴手吴绝?”
那满面阴沉的大汉突然变颜大喝道:
“小狗,你爷爷就是!”
话声中单掌一扬,陡然拍出一股阴寒刺骨的冷风,猛向江雨舟卷到。
江雨舟正想举手还击,突然那红脸大汉双手连挥,但闻轰轰两声,已把三阴手震退。
江雨舟大出意外,三阴手更是满面惊愕道:
“李兄,你怎……
红脸大汉沉声说道:
“此人虽然身怀撑天令,但却并不一定就是海天剑圣的遗孤,吴兄怎可蓦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