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知道这少妇的下落,查出那群游骑的去向。”
“三天后给你回信,怎样?”
“这么快?”
“明天盟堂的信使可以赶来,三位信使中,有两位去年曾经在肃州主事,可望知道一些眉目,同时,我立即在本地区清查女奴,三天工夫足够了,我可以出动百名以上朋友相助清查,谅无困难。”
林华大喜过望说:“一切仗你了。刚才得罪,十分抱歉,顿巴兄不念旧恶以德报怨,在下深感惭愧,彼此和平相处,一切拜托了,我大后天前来讨回音。”
告辞出门,他心中一宽,未免大意了些,冒着风沙返回住处。
街道窄小,月黑风高,风沙蔽天,罡风怒号,耳目皆受到干扰。
一处屋角突然猫一般窜出两个人,第一个奇快到了他身后,无声无息。像一个幽灵,猛扑而上。
也是他命不该绝,突发现对面风沙蒙蒙中有一个人影迎面奔来,他想让开,向侧方移步。
他感到右后肩胛骨一震,经验告诉他被人刺了一刀,伤得不轻。顺势向前扑,“虎尾脚”向后反击。
“啊……”暗算他的人发出一声惨叫,阴囊被他踹碎了,惨嚎着向后飞跌。
第二个黑影到了,刀光一闪,疾砍而下。
他及时翻转,“喳”一声钢刀擦衣砍入地中。
他的脚一绞,那人骤不及防,“哎”一声叫,扭身摔倒。
糟了,第一暗袭他的人,用的是匕首,匕首被肩胛骨与背肋所卡住,未能拔出,匕首仍留在创口上,他一滚之下,匕首被压,创口加大,他怎受得了?奇痛澈心,他几乎痛得失去知觉,浑身麻痹不仁。
偷袭的人跌倒,并未受伤,贴地凶猛前扑,钢刀再起再落。
他并末痛昏,生死关头,必须为生命挣扎,求生的念头,激发了他的生命潜能,猛地侧滚,伸手便勾,躲过了一刀,他也抓住了对方握刀的手,全力一收,左手也奋余力勒住了对方的脖子大喝一声,双手一紧。
那人先是拼命挣扎,但终于脱不出双臂的控制,力道渐失,最后突然一震,一切静止。
先前迎面奔来的人刚抢到,扳出了刀。
“捉凶手!”暗影处有人叫,有人影奔来。
这家伙吃了一惊,撒腿便跑。
奔来了两个人,有一个用悦耳的女人嗓音用回语叫:“林华!林华!”
他听而不见,双臂仍在用劲。
不久,他听到有人叫:“不可接近,以免误伤。”
接着有人在他耳畔焦灼地叫:“林华,放手,我救你走,你勒住的人颈骨已碎,死去多时。”
他心神一散,手脚一轻。接着听到有人叫:“你引诱那几个家伙远离,我将他带走。”
“伊雅,你带得动吗?”另一人问。
“放心,我带得动。”
他心神一懈,身躯被触动,救他的人不知他背部受伤,一动之下,他终于痛昏了。
一觉醒来,他不知身在何处,只知自己伏卧在一张低矮的胡床上,床上床下皆有华丽的织花毛毡,身上盖的也是毛毡,温暖的气息在空间里流动,但身上发虚,背部传来一阵阵痛楚,灯光明亮,人影摇摇。
朦胧中,他听到拉克威熟悉的声音发自身侧,“准备驼包,明天一早必须将他带走,严厉禁止屋中所有的人外出,谁敢透露丝毫口风格杀勿论。”
“主人,要不要通知他的朋友一声?”另一人问。
“不可,目下他的住处已被严密监视,透露任何消息,连我们也脱不了身。”
“两名头目被杀,明日盘查必紧,他如果不带伤,谁也不敢说他是凶手,但他带了伤,绝对脱不了嫌疑,恐怕不易带出,主人是不是考虑到风险大大?”
“风险是有,但不要紧,明天由伊雅将他带出,必可顺利出城。”
“他带了伤,谁也不能指凭他是凶手,暗带不如明带,明带反而不会引起别人的疑心了。”第三个人说:“你怎么这般愚笨?死的两个头目身上不见血,而地上有血迹,谁也可以料定凶手必定受了伤,同时走掉一个头目,那家伙自会说出行刺的内情,还能明带?”
门外突然有人叫:“禀主人,巡逻接近。”
“熄灯。”拉克威低叫。
灯光倏熄,脚步声出门而去。他总算猜出是拉克威救了他,却弄不清为何有头目向他行刺。
他开始检查伤势,背部一刀被骨卡住,创口只差毫厘,幸好不曾透入肺部,如果不是因为滚动时匕首撬动撕裂创口,这一刀算不了重伤。伤口已包扎妥当,上身胸背之间被伤巾缠得结结实实。
“拉克威古道热肠,是个难得的血性朋友。”他想。
次日,他被藏入一个大驼包中,由两名仆人抬出城外,放上一匹骆驼的货架上。另一匹骆驼双峰间设了一座轿形彩架,里面坐着阿克威的女儿伊雅。两名女奴与四名仆人跟在驼后,向南走了。
城中大搜夜杀两头目的凶手,凶手却离城走了。近午时分,他被安顿在拉克威的内账中。搬动时受到颠簸,痛得他冷汗直流,只好闭上目定下心养神,不想说话。
主人拉克威以为他尚未清醒,也就不想打扰他,只留下一名女奴照应,出外等候他苏醒。
久久,他嗅到一丝幽香,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毡,人走在上面毫无声息,但他仍可从极为轻微的震动中,知道有人接近了。
睡处没设有床,席地设裘制卧具。他将头扭转,恰好看到一位回装女郎轻盈地在他身旁落坐,第一眼便看到了黑巾上方那一双熟悉的绿色明眸。
“咦!是你。”他脱口叫,原来是前天在市场通知他走避的回装女郎。
“咦!你醒了,阿拉真神庇佑你。”女郎兴奋地叫。
“我已醒来多时,是拉克威救了我吗?”他问。
“是的,你被……”
“我知道,是你叫我放手的,姑娘你……”
“我叫伊雅,拉克威是我父亲。”
“那天在市场……”
“家父知道你来了,也知道有人要暗算你,更知道都督的手下几个卖国贼要赶你走,所以想在暗中保护你的安全。”
“为什么?”
“我们希望你是王巡抚的密使,希望你能帮助我们打回故乡。”
“我不是密使,你们要失望了。”
“不,我们并未失望,即使你不帮助我们,我们仍会打回故乡的,我们有信心。”
“姑娘……”
“我叫伊雅,我们这里不用你们汉人的称谓。”
“你叫你父亲也叫拉克威?”
“是的,有时也跟着你们汉人叫爹,我还会说简单的汉语呢?”伊雅笑着说,她那双碧眼笑起来好美。
“我已听你父亲说过你的家世,你父亲的汉语已算是不错了。伊雅,可否请你父亲来一趟?”
“有人马向这一带接近,家父在准备应付,等会儿好不好?”
“好,伊雅,我身上所带的革囊还在不在?”
“在,你的剑,带小刀的皮护腰,革囊,衣裤,全埋藏在外面的沙中,我们怕有人前来搜查所以藏在沙内。”
“我的革囊中有最好的金创药和护心丹,请替我取来
话未完,外面匆匆进来一个女奴,神色紧张地叫:“主人,来的人是托克齐城主的兵马,定是搜查来的。”
伊雅一惊,招手叫:“快来,帮我替他易装。”
“易装。”林华惊问。
“哈密八城的城主,有三位城主是力主在此安居,反对打回哈密的苟安派主谋,这三城是素门哈尔耀,阿思塔纳,托克齐。昨晚被杀的两个头目,便是托克齐的八勇将之二。”
“那我……”
“你换上女装诈病,他们不会进入内账详细搜查的。”
“我不必装病,坐起来不妨要好些。”
伊雅大喜,说:“好,只要你能坐,更好!”
不久,大队人马包围了帐幕,在拉克威的陪同下,逐帐窜搜,搜到内帐所看到是安坐帐内的伊雅和七名女奴。回族姑娘不论主奴,出帐或与外人见面,除了直系尊亲之外,必须戴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很难从仅可看到的一双眼睛中分辨身份。
帐内帐外彻底的搜索,未发现丝豪可疑的事物,男人也经过详尽严厉的盘诘,仅忽略了女人,未加盘问。
一住半月,他的伤已完全好了。
城中,大漠之狼兄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人平空失了踪,岂不怪事。天山四奇本来预定在林华失踪的次日动身起行,但林华失了踪,他们也就留下了,他们都是恩怨分明的人,林华对他们有活命大恩,他们怎能在林华失踪后一走了之。
焦急的不止他们六个人,苦峪城上至都督罕慎,下至安西盟的人与土霸乜力克头目镇南奔,与及神秘人鲁温赤,他们都为了林华神秘失踪而慌了手脚。
林华养伤半月,这半月中,前后来了八批搜查兵马。这些兵马查不出任何可疑线索,但却对拉克威起了疑心,已经快进入初冬了,为何仍不打算迁入山区避寒?
这期间,林华成了伊雅的闺中密友,两人无话不谈,感情日增,在帐中伊雅取下面纱,已经不把他当成外人看待了,半月中,他亲自参予他们的教礼,进一步认识他们的教祖罕漠德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