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振天目光一扫满面企望神色,将目光凝注在自己身上静待下文的仲孙玉四人,强忍笑意,轻咳一声,说道:“我本来预备大张筵席地为各位洗尘,但因为这桩事儿太以重大,太以突然,太以震撼人心,所以……”
“哎呀!”王寒梅深蹙黛眉突然说道:“大哥,我求求你快点说好不好,别净太以,太以的啦!人家都快急死啦。”
齐振天大笑说道:“人家都快急死了,关二妹子你什么事?”
话锋一顿,面色一庄,肃然说道:“这桩事儿我说出后万请老哥哥及三位妹子保持冷静,匆过份激动……”
“大哥!”仲孙双成又是蹙眉一声娇呼。
齐振天轻注仲孙双成一眼,强忍一腔激动,热泪盈眶语出惊人地接道:“含烟大难未死,已被……”
“什么?”
“啊!”
仲孙玉四人以及屋内四豪神情无不大震,身形霍地齐齐站起。
齐振天两行热泪突然夺眶而出,声音嘶哑地接道:“救起合烟的即是徐老哥贤祖孙。”
“啊!”
仲孙玉拉着徐振飞神情激动,双臂颤抖,面部抽搐,须发皆动,却是说不出话儿来。
仲孙双成、王寒梅、陆菱艳三女更是喜极而泣地抱头痛哭失声。
大厅中烦时一片啼嘘、啼哭之声。
齐振天顿足说道:“叫你们千万冷静,不要激动你们偏不听,这样天大喜讯,哭个怎地,真是……”
说着,声音突然哽咽,自己也自低声饮位起来。
徐振飞祖孙目睹斯情也自被感动得热泪泅流,手足无措,做声不得。
半晌,诸人方始渐趋平静地收泪分开。
陆菱艳妙目含泪,突然问道:“大哥,这消息不会不确吧?”
齐振天闻言心知这三个妹子自柳含烟投崖自绝后,心中悲痛无可言喻,若非自己与仲孙玉看得紧,她们在痛不欲生
的情况下,非得自绝殉情不可,此时乍闻这如在梦中的天大喜讯,狂喜之余唯恐消息不确,受不了这失望打击。带泪一笑说道:“似这般天大之事,大哥我还能骗你们不成,况且救起含烟的徐老哥祖孙就在面前。”
请人早就知道似这般大事,齐振天不敢于开玩笑地欺骗自己,但相信之余,下意识地又恐不真,闻言无异吃了一颗定心丸,思忖前情,悲从中来,掩面又是一阵痛哭。收泪之后,拉着徐振飞祖孙又是一阵千恩万谢。
仲孙玉更是满面感激,神情肃然地说道:“老弟说得对,徐老哥贤祖孙无异是我们的救命大恩人,如此大恩仲孙玉等不敢言谢,日后贤祖孙若有差遣,仲孙玉等蹈汤赴火在所不辞。”
另一方面,三女也是愁凄之容尽扫,将俏姑娘奉若神明一般,彼此间亲热得如同一体,不可或分。
徐振飞身为江湖人,自然知道这些名震宇内的仁侠之士,一言既出,绝无更改,要他把头献上也绝无问题,想想自己出身,不过江湖中的二流角色,平素连看都别想看到这些个奇人之面,今日不但平空结识了这多高人,而且对他更是敬礼有加,视为恩人,心中既是喜悦,又是感激,更是惶恐,仲孙玉话声一落,他神色激动地颤声说道:“徐振飞一介渔夫,能得亲睹诸位仙颜已属毕生荣幸,天大福缘,况且救人于溺也是做人之本份,诸位如此岂不折煞徐振飞祖孙。”
仲孙玉请人尚未说话,齐振天目光一扫诸人,突然一笑说道:“如何?我说如今你们嫌拜见不够,不差罢?”
仲孙玉此时已是心胸开朗已极,闻言不由笑骂道:“都是你这老儿故弄玄虚,害得我们至今方才恍悟,你还不快将含烟遇救的经过说出来大家听听。”
齐振天状颇得意地哈哈一笑,接着就将柳含烟遇救经过详细地叙述了一遍,最后说道:
“我邀你们来此之目的,就是偕往‘二龙庄’一探究竟。”
话声方落,三女已自霍地站起,满面焦虑,思念地齐声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们快走罢,还等什么?越耽搁不是越……”
“且慢”仲孙玉突然抬手说道:“老弟,就凭这,就能断定他是含烟么?”
三女神情一震,又复坐下。
齐振天毫不犹豫地挑眉说道:“老哥哥,不是小弟说你,你平素智慧如海,今日怎地却糟懂如此,请想‘百家村’对面那条河虽然不知发源何处,但却是由北方流下,再者,除了含烟外,放眼宇内谁还能称得上俊美绝伦,举世无双?三者那书生是一袭黑色儒服,并曾问及徐老哥‘北邮’离‘百家村’多远!四者,他自称柳不肖,这不肖一字因何而起,你也该知道,他不让徐老哥到别处去,却单单选上我这‘飞云庄’,并说是我生死故友,综此以上数点,难道还不足够证明柳不肖即是柳含烟,柳含烟即是柳……”
话未说完,仲孙玉便自失笑说道:“好啦,好啦,够了,够了,还是数你老儿厉害,老哥哥叹服,行了罢。”
至此,三女方始暗呼一口大气地掩口娇笑起来。
一天愁云尽扫,代之而起的是一片祥和,欢愉。
倏地,仲孙玉一蹙双眉,埋怨地说道:“这孩子也真是,既是如此,怎么着也应该让我们知道一下啊。”
齐振天一笑说道:“老哥哥不必空自埋怨,此刻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王寒梅突然轻哼一声,挑眉说道:“他倒好,害得我姐妹终日以泪洗面,简直痛不欲生,他却要什么浪迹江湖,到处为家,好嘛,就让他去好啦。”
此言一出,俏姑娘云姑娇躯突然微微一颤。
诸人俱为王寒梅一句话儿说得一怔,均未注意到云姑那一变即隐的异样神色,只有徐振飞腹中雪亮,面对一位如此天仙化人般绝代红妆,却不由替自己爱孙暗暗担忧。
齐振天焉有不知王寒梅心意,微微一笑说道:“好啦!
二妹子,想想你片刻之前的心情神态吧。”
王寒梅娇靥一红,螓首倏垂。
齐振天深注二女一眼,神色一黯,一叹又道:“其实,这也难怪他会说出这种话儿来,造物弄人使他铸下无穷遗恨,自绝未死,遭此打击,换个谁也会万念俱灰,心情冷淡,在此情况下,纵是超人,也往往会形成孤僻,几近失去理智,也原因此,我才连夜差四豪请得你们来,咱们必须在他未登勾漏、哀牢之前找到他,否则……”
“大哥,不要说啦!”陆菱艳突然失声叫道。
齐振天神情一震,倏然住口,不由暗责自己失言,弄得大家方寸又乱。
大厅中又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片刻之后——
仲孙玉突然轩眉说道:“老弟,你的话说得委实不差,而且这话也不能不说,不是你提醒,连我都险些忽略了此点,咱们必须在他登上勾漏、哀牢之前找到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爹!”仲孙双成突然说道:“柳伯母临终前不是说过,非找到‘玄玄真经’不克报此血仇么?成儿以为烟弟在未找到真经以前,不致贸然采取行动。”
“傻丫头。”仲孙玉顿足说道:“亏你自负智慧过人,你难道未听到齐大哥适才分析你烟弟此时的心理么?”
仲孙双成一怔之后不由大急,樱口一张,尚未说话。
仲孙玉已自转向齐振天庄容说道:“老弟,事不宜迟,迟恐有变,依老哥哥之意,咱们还是即刻启程才好。”
齐振天略一思忖,转向四豪,沉声说道:“传谕下去,通知四豪八杰随行,多带干粮,即刻启程。”
四豪齐一躬身,沉雷般一声:“是!”
转身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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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鲁境,泰山世称东岳,气势雄伟,峰高壑深,峭壁危崖,峻岭插天,故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说。
泰山西接鲁山,再西为沂山,南为蒙山、尼山,绵亘数百里,岗峦四布,曲折蜿蜒。
这日,天色方翻鱼肚,泰山半山之上的一条羊肠小路,由东至西的飘荡着一个雪白人影。
与其说飘荡,不如说疾驰来得恰当,因为这条雪白人影捷如一缕轻烟,其势若闪电飘风,电光石火,一闪即是数十丈过去,好快。
人影近前,方始看出这条雪白人影是一身着雪白儒服,神情俊朗挺拔的美书生。
举止潇洒,足下更如行云流水,衣袂飘风,从容自如已极。
这是位身负绝世武学的人物。
他是“五岳朝山不辞远”?抑或是途经此地?
须臾,一轮红日起东山,霞光万道,透云而出,蔚为奇观。
这是“泰山观日出”的绝佳时地,这白衣生书若是有意来此朝山观日,他必定会一跃数十丈地飘上身右观日高峰,负手眺望这常人难见的奇景。
然而,仅管奇景当前,这位白衣书生却是视若无睹地飞驰身形,顿也不顿一下,向西疾进如前。
前面,百丈以外是一处上临万丈深渊的悬崖。
崖下,水声隆隆,汹涌怒涛赛逾万马奔腾。
对面,约有三十余丈处,是一处断崖,再过去,又是一条羊肠小道。
照说,这位白衣书生再过百丈便要倏然驻足,望崖兴叹,行不得也。
其实,这位白衣书生早已将前面险势断路悉收眼底。
然而,他身形却是停也未停地依然足下行云流水般,安详自如地飘进如前。
在离危崖不到五丈,白衣书生儒袖微摆,三十余丈距离,竟吃他轻松自如地飞越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