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采访结束,直播视频在网上的关注量直线上升,一个小时的时间已有待爆的趋势。
少部分观众分析,季听肆讲那段故事的时候,一直看着主持人,是在借着节目跟她表白,大胆深情又浪漫。
也有一些理智的观众,对此事做出评价:故事的女主人不可能是这位主持人,毕竟季听肆可是豪门啊,江岚茵只是个有一点点名气的主持人。
喜欢这个节目的观众,专门剪辑了几段季听肆气场强,句句压迫人的问话,再配上江岚茵的反应还有音乐的加持,竟让人越看越上头!
评论区下边最多的内容就是:如果这是节目的出圈方式,那我嗑到了!
甚至为此争议开了投票活动,红蓝双方在网络上互斗,一时之间,热度久居不下。
然而未持续两个小时,就被其他各种各样的热搜压得无影无踪。
要数听到这个消息最震惊的,除了在电视台上班听说了此事的工作人员,就是他们两边的家人。下班之前,任霏到楼下寻找江岚茵的身影,刚好看到她跟季听肆依依不舍告别的画面,待人走后,把她叫到办公室,头一次将重心挪在八卦上。
"看不出来啊,你跟阿肆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江岚茵露出一张疲惫的苦笑:“我也是刚知道。”
“万万没想到,阿肆对你早就情根深种,”回想一下,他们两个若是在一起,颜值和性格都不错,除了家境差别有点大之外,真的很般配了,任霏有意撮合:“好好抓住姻缘吧小朋友。”
姻缘啊。她现在拿不定主意,也不知道这件事对自己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季恩珮在台下观看哥哥表白那段,激动得无以复加,本想工作结束找江岚茵问清楚这件事的真伪,刚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一个电话打断了计划。
来电显示的名字她没有备注,但这个号码熟悉得能倒背如流,季恩珮不耐烦地按了接听,有气无力称呼了句:
“文姨。”
文慧:“珮珮啊,你四哥说他今天谈完合作出差几天,顾不上你,让你晚上回龙樾别院,大概几点到啊,我让厨师多做些你爱吃的菜。"
自从妈妈去世,爸爸一直郁郁寡欢,重病倒下后,文慧自愿承担起看护的职责,把季啸天照顾得无微不至,自从爸爸
恢复健康后,就留在了他身边,在他们那个家当起了未来女主人,还对年纪最小的季恩珮呵护有加。
他们五个孩子不反对爸爸再找老伴儿,毕竟等他们一个个成家立业后,回家陪伴的时间很少,有人能跟爸爸携手度过余生,那也不错。
可后来,文慧经常为自己前夫和孩子的事情焦头烂额,无论任何困难,季老爷子都会出手帮助,恩惠受得理所应当,季恩珮自然就不喜欢她了。
不过对外的话,她还是要礼貌称呼,做做样子。
季恩珮声音转冷,快速解决:“下班就回去,挂了。”
等她到任霏办公室的时候,已经不见江岚茵的身影了。拉开椅子坐下后,缠着还没走的人问东问西:"大嫂,你问岚茵姐姐她跟哥哥的事了吗?"
收拾好资料准备下班的人,听到第一句称呼狠狠瞪了她一眼。
季恩珮吐吐舌头,改口:"任总监!"
"她说自己刚知道,其他什么都没说。"
季恩珮灵光一闪:"不行,我要快点回龙樾别院,去找找那张照片。"
"什么照片?"
说风就是雨的季恩珮背上包, “我找到了再告诉你。”来不及等电梯的她选择安全通道,还没走两步,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屏幕上的陌生号码让她眉头一皱,接通后不耐烦地问了句:"哪位?"
对方讲话很小心, "同事你好,我是陆承风,那个………新手机已经买好了,是照着你之前的型号和颜色选的,你看我什么时候还给你比较合适?"
季恩珮勾起红唇:"哦,是你呀,你现在有空吗?"陆承风抱着没拆封的手机,随时待命:"有空。"
"那你下楼吧,我在电视台门口等你。"
她走步梯速度有点慢,等到电视台门口的时候,穿着格子衬衫的陆承风已等候多时。
季恩珮上下打量一遍,吐槽:"你们做广播的不用露面,穿着向来这么随意吗?"
陆承风急着解决这段纠纷,把手机递给她,道:"最新
型号,暗紫色。"
季恩珮看了眼壳子上的信息,被内存数量惊呆了:"1TB!你买这么大的内存干什么,有钱没地方花啊?”
"啊?1TB有问题吗?"陆承风推推眼镜,一脸真诚发问。
看他呆呆的样子,季恩珮竟有点后悔逗他玩儿了。她打开微信扫码,抬起下颚示意:"加微信,我把超支部分转给你。"
愣了会儿的陆承风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展示二维码的时候微微弯腰,再搭配那张傻乎乎的表情,竟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季恩珮晃晃手机:“转给你了。”
“哦。”
"不可以把我删掉。"
季恩珮冷冷命令,虽然两清了,但是看在他这么有诚意的面子上,又是同事,不如多个朋友。陆承风笑:“我不随便删人的。”
“那就好。”
夜晚的宁城被一层朦胧雾气笼罩,蔷薇花淡淡的香味弥漫在大街小巷,开得格外妖艳,街道灯光昏黄柔和。
繁花是一家音乐餐吧,餐厅装饰以花为主,将诗意和浪漫融合在一起,踏足这里的人无不被惊艳,普通工作日的晚上,这里宾客满座,休息日需要提前预约才可以。
江岚茵跟门口的服务人员报完座位号码,被带到靠窗的位置,冉星晨和沈拓已经到了,正在点菜。
"奸炸,烤肉我选了这些菜,你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冉星晨拿着手机起身,跟她坐在一起。
她们知道对方的口味,所以一个人就差不多点完了,江岚茵翻看餐厅小程序后边的配菜小料,勾上洋葱和蘸酱, "好了。"
冉星晨下滑界面,停在酒水一栏:“我们点了几瓶啤酒,你呢?”“我不挑,一样就好。”
下完单不到三分钟,服务员拎着啤酒过来,把瓶盖打开准备倒进杯子里,冉星晨立刻出声制止:“我们自己来吧,什么时候想喝就自己倒,谢谢。”
这里主打一个舒适,所以服务员只有上菜的时候叨扰一下,客人有需要时随叫随到,其他任何时候都不会出现。
等菜上齐,铺上烤肉纸,抽烟机打开调完位置后,服务员微笑示意:
r />“常驻餐吧的乐队从八点开始演奏,感兴趣的话可以点歌,菜品或酒水不足直接手机下单,若有其他需要,桌子靠边的位置有个按铃,我们全程为您服务。"
"好,谢谢。"
服务员刚离开,冉星晨按捺不住开始八卦起来:"奸炸,我今天看了你的节目,那个季听肆所说的女孩儿是不是你?"
江岚茵按着右边的太阳穴,好不容易在家休息了一会儿缓过劲,现在又要被好友拉着质问,况且她脑子里现在一片襁糊,还不知道怎么办。
"经常跟你打招呼的高中同学?"时间过去太久,又不是很重要的人,冉星晨回忆了一番还是没记起来模样, "如果长得很帅的话我绝对能记住,奸奸,到底是不是他?"
"应该……没错。"
"那你现在什么感觉,人家对你那么深情,要不要同意啊?"对面保持沉默的沈拓严肃开口:“电视上的表现多半是演出来,看人不能只看表象。”
“你怎么就知道是演出来的?”冉星晨在桌子下边踢了他一脚,问:“你们男人最了解男人,你觉得那个季听肆怎么样?"
沈拓微微皱起眉头:“我又不是读心专家,我怎么知道。”
"都是男人嘛,沈臭臭,你会暗恋一个人很多年,找不到就一直等下去吗?"
沈拓抬起头,视线停在冉星晨那双期待的眼眸里,挪开后,在旁边的位置停了两秒,而后冷言道:"不会,我没那个精力。"
"所以呀,我家奸炸并不是眼光高,是要看那个人的耐心和倾注的感情值不值得,"冉星晨抱着江岚茵的胳膊,在耳边吹风:“我觉得季听肆不错,各方面都很优秀,对你特别……”
"一个男人事事算计着,可不是什么好人,"沈拓拿着夹子,在培根肉上抹好油,本该置身事外的人再次加入她们的对话, "很早之前我们圈里前辈跟他合作,他右手好像有问题,刚做完复健没多久。"
江岚茵知道这件事,心里一点都不在意。
“做完复健就代表康复了呀,又不是断掉了,
再者说,右手不行,不是还有左手吗,你不可以歧视残疾人哦。"
沈拓冷笑一声:“还有他妈妈的事,据说不光彩,这种豪门家庭太复杂,咱们融入不进去。”
冉星晨:“他们家庭复杂,只要季听肆这个人不复杂,对待感情专一,倾注所有的感情对奸炸好,这就足够了。"
"多大的人了,还说些不切实际的话,"沈拓打断她,严肃得像是家中思想封建保守的长辈,"找对象得看准了才行,不但要了解对方的家庭,还要知道他所处的圈子都是什么类型,俗话说近墨者黑,有共同话题才能玩到一起,可不能在没了解对方之前,头脑一热稀里糊涂就答应在一起。"
“稀里糊涂怎么了,”冉星晨争执得有点渴,喝了口啤酒加足马力:“我当初追你的时候不也是没有了解,可是我们在一起后很开心啊。"
“最起码那时候茵茵了解我,”沈拓依旧是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容, "所以说,这要看人。"
江岚茵左边耳朵一句,右边耳朵再来一遍,吵得她脑袋快要炸了。"停!你们别吵了,大家工作结束来聚餐,如果因为我的事再打起来,这像什么话。"
冉星晨:“我们是在给你分析利弊。”
“星晨,你试想一下,和暗恋多年的人重逢后,他没有立刻交代,反而等到现在上节目,在镜头前不停发问,把人逼得哑口无言,”沈拓打开手机,翻开论坛给她看, "这件事挂在网上让大家评头论足的行为,本身就存在问题。"
冉星晨接过手机时,界面已经是报错的状态了,她刷新一遍重新进入,依旧如此。"你让我看什么呢?"
沈拓:“我最近的浏览记录,找不到的话你直接搜《幸福列车》。”搜到了,可是关于今天节目的讨论,一条都没有。江岚茵沉默了片刻,弱弱插话:"我能讲几句吗?"两双眼睛齐刷刷转到她身上。
江岚茵放下筷子,挺直腰板,声音清冷又坚定地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
"师哥,我首先要讲的就是,男女对待一件事的看法不同。其次在我看来,跟季听肆的相遇是从陌生到慢慢了解,这个过程很缓慢,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在南溪小镇刚遇到他就跟
我摊牌,讲出当年发生的事,说我是他惦记了很多年的女孩儿,说自己很喜欢我,我只能回一句谢谢,况且,我们小时候有相同的经历,所以对待感情比常人更加敏感。最后要讲的是,他在这一个月当中帮了我很多,
所以我不讨厌他。"
沈拓一直吊着呼吸,话音落后的几秒钟,默默点头,"你觉得可以,我没什么意见要提,只是作为朋友衷心劝告几句。”
“我明白的,你和晨晨都是为我着想。”
“我家炸炸虽然拒绝过很多人,但是她对待感情很理智的,”冉星晨皱了下鼻子,像是对男朋友的挑衅, "我最懂炸奸了,她看上的人不会差。"
"其实……”江岚茵深深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抓住良缘啊,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是啊,有什么好犹豫的。可是江岚茵心里这个坎儿过不去。
饭局刚开始一半,隔壁桌吵了起来,引来不少人围观。服务员来劝架,然而没有什么用。
女孩子坐在一旁默默流泪,另外一对母子也是刚吵完架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江岚茵不爱凑热闹,冉星晨放下筷子去听了一段。过了不久,那桌人无心吃饭,匆匆结账离开了。
冉星晨回到席位上,摇头叹气。
"怎么了?"江岚茵问。
"还有这么多肉,快吃啊!"
江岚茵拿着夹子给肉翻身,烤熟后捏进旁边的餐盘里,撒上冉星晨爱吃的蘸酱,又在厚厚一沓的生菜叶里取出一片新鲜,见她不为所动,便催促道:
"你发什么呆呢?"
沈拓不放心,问:"去看什么热闹了,回来闷闷不乐。"
冉星晨偏头,看了闺蜜一眼,挪开,话憋在心里太难受,但她不能乱讲,把肉和配菜摆在生菜叶上,卷好后一口吞下,堵住自己想宣泄的冲动:
"很无聊的情侣吵架,哎呀别管了,等会儿乐队开唱,我要点歌!"
这顿饭下来差不多到九点,他们在餐吧门口拦了辆计程车,先让司机送江岚茵回家,剩下两人叫了代驾
,等车期间,沈拓再次问起方才隔壁桌的争执。
冉星晨愁眉不展:“那对情侣准备结婚了,但是女方父母离异,男方妈妈嫌弃她的家庭,一直不同意,三个人吃顿饭没谈拢,就吵起来了。"
“哦,”沈拓牵着她朝停车场的方向去,默了半晌才道:“我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很伤人,但我们毕竟跟茵茵认识这么久。茵茵的父母都不在了,背后还有那么一个亲戚,这些年来,一直像个毒素一样甩都甩不掉,又不能撒手不管,季听肆的身份地位我们都清楚,你怂恿茵茵跟他在一起,万一哪天季听肆的家人知道茵茵的情况,你说,季听肆会为了她跟家人反目吗?"
“我不觉得奸奸的家庭拿不出手,她本人很努力,况且只是有个舅舅比较讨厌,其他亲戚对她都
很好的,”冉星晨突然想起来, "前段时间奸炸准备在宁城定居买房,她大伯父还说出一笔钱呢。"
"帮得了一次帮不了一辈子,目光放长远些思考问题吧。"男人的设想比较长远,又不往好的地方想象,所以今晚沈拓讲的话一直不讨喜。
"沈拓,我发现你今天很奇怪,"冉星晨拉着他的手停下,强迫他目视自己, "跟我说实话,你这么针对我家炸奸,难道还在记恨她当初帮我追你?"
“我闲得没事了,恨她这个干什么。”
冉星晨笑着撞了下他的胳膊,半开玩笑的语气掺着几分真:“当然是记恨,自己喜欢的女孩儿把你推给别人啊。"
关于这个话题,沈拓从不说谎:
“我跟她刚认识的时候,对她是有好感,做了朋友了解后才发现,我们不合适,现在我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待,其实呢,我跟你一样,有合适的人出现能照顾她,这是好消息,可另一方面,我们也害怕她受到伤害。"
"是呀,连奸炸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我们的话又起得了什么作用呢。"
代驾打来电话已经到餐吧停车场,沈拓拉着她加快步伐。
他们今天本来计划回一趟老家,商量不久后结婚的事,因为《幸福列车》节目采访的突然变故,不得已将计划延后,临时约江岚茵出来吃饭询问一下真实情况。
江岚茵回到家收拾完毕,窝在
沙发里看着屏幕停留的界面。
一个小时前季听肆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出差几天,手机一直带在身上,二十四小时开机,有事就直接联系。
她明白,季听肆在等一个回复。
透过窗户的柔风吹进客厅,窗帘细微的声响传入耳中,马上要到夏至,夜晚有点燥热,她就这么迷迷糊糊睡在了沙发上。
已经很久不做那个梦了,突然忆起,竟成了灰色的磨片。
老旧空调的鼓风声吱呀作响,外面下着暴雨,最近坏了几个路灯,因天气恶劣一直无人来修,客厅时钟敲了十一下后,江岚茵穿上雨衣,一张破损的五十元攥在掌心,害怕被雨水打湿,她用袖口挡着,护在怀里。
多雨月份的天气一阵冷一阵热,感冒的人比比皆是,路灯昏暗看不清道路,她什么也顾不上,任由雨水溅起弄脏衣服。
好在到的时候诊所刚要关门,医生认识她,转身把灯打开,给她抓了三天治感冒的散药。其间还嘟囔着:“安眠成分的药我就不放了,你妈妈今天来的时候说自己天天睡不着觉,让我开了点。"
江岚茵着急快点回家,抓着塑料袋说了句谢谢,头也不回地冲进大雨里,连身后医生说借给她一把伞也没听到。
这座红砖砌成的房子,存在年限比她还要长。
他们家住在顶层,爬到四楼就开始气喘吁吁,江岚茵忘记有个台阶掉了块砖,不小心绊倒摔了一跤,药顺着楼梯滚下去,她咬着牙强撑疼痛,抓着扶手下了一层,捡起来后慢悠悠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