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是熟练,兵刃如果不能熟练至如臂使指程度,也关乎生死,所以有人迷信说:刃在人在,刃亡人亡。
“丢人也丢够了。”他眼中有猛兽般的光芒,拂了拂手中剑:“我决不许可任何人毁我第三把剑,决不!”
“罗头领,你……你们到底要在这里干甚么?”水老鼠与虎鲨是同行,本来就认识:“不会是对付同道吧?”
“其一,我要纠正你的看法,我已经洗手不做水上买卖,所以你不能再叫我头领。我这头领身份,早一年就完蛋了。”虎鲨郑重地说:“其二,我已经跟随姚爷,姚爷是我罗力的主人,主人要做甚么事,我这做随从的赴汤蹈火绝对服从执行。其三,姚爷与你们的同道并无恩怨,水妖是自找灭亡死得应该。其四,你那些同道必须离开姚爷远一点,愈远愈好,以策安全。”
“这……”
“你还不走?”
“好,我走,我走……”水老鼠偕同伴急急奔入茅屋,取了自己的随身物品溜之大吉。
“罗力,会有人来吗?”姚文仲问。
“那是一定的,而且来得很快。”虎鲨说:“这警钟是告急用的,十余股水贼,有一半以上受水龙神控制,两方面都会派人前来察看,错不了。”
“好,咱们等。”
虎鲨提了包裹,占住了茅屋,名符其实鸠占鹊巢。
不久,西面小径出现急走的人影。
亭中,只有雨露观音一个人。她手中有一根木棒,站在钟旁悠闲地观赏湖景。
钟不大,约两尺直径,用铁锤敲击,声传十里,如果没有风,十余里外的长河镇都可以听得到。
五个青影渐来渐近,健步如飞势若奔马。
“当!当当!当……”她信手用木棒毫纹绰法地乱敲铜钟,声音虽然没有铁锤清亮。但她的劲道大,钟声依然惊人。
五个人在钟声乱鸣中抢到,全是中年以上的劲装英雄。
“住手!你把姥山所有的人都惊动了。”最先到达的吊客眉中年人沉叱:“你是甚么人?转身!”
雨露观音缓缓转身,嫣然一笑。
五人中有三人吃了一惊,当然他们认识雨露观音。
“雨露观音杨春姑!”那位暴眼凸腮的人惊呼:“小神魔姚小辈的死党。”
“是姚爷的总管。”她纠正对方的错误:“好像本姑娘认识你们两个,九江之虎段虎、武昌第一剑手五花剑钱峰,都是上江的英雄人物,来江左替人助拳的。诸位,本姑娘敲钟吓坏你们了?嗯?”
吊客眉中年人,正是五花剑钱峰,怪眼不住向四周探索,大概想看清附近是否有其他的人。
小小的茅屋柴门紧闭,无法看到内部。
“混蛋!凭你吓得了谁?”五花剑冒火了:“你少臭美。说,小神魔呢?”
“姓钱的,你如果不被吓坏,来做甚么?可知你被吓得受不了,才跑来鬼叫连天啦!你为何要找家主人?”
“听说他……”
“听说?你一个江湖成名人物,居然以耳代目?可怜!家主人难道与你有仇?有怨?”她语利如刀,存心生事,把这些人逼上绝路。
“贱女人,再胡说八道,休怪钱某心狠手辣。”五花剑快要爆炸了。
“你?你是甚么东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尊容,到底有没有几分人样?”她是个曾经沧海的浪女,见过太多蛇神牛鬼,说粗话毫不脸红:“你心狠,总不会狠得把你的老爹砍来喂狗吧?”
五花剑快气疯了,急冲而上,半途撤剑,声势汹汹。
“钱兄不可鲁莽……”九江之虎急叫。
另两人却以行动支援,两面包抄。
雨露观音的绝技在手,只要让她的手沾及身躯,移经改脉阴功便入体,不碰上经脉则已,碰上经脉便会移动、改变,所以她用匕首而不用刀剑。匕首长一尺八寸,属于贴身搏击的短兵刃,近身便可用左手突袭,栽在她手中的人真不少,甚至有些武功比她高出一倍的人,也猝不及防栽在她的走险贴身攻击下。
姚文仲就曾经上了当,手一沾体便失去反抗力量。
“铮”一声暴响,匕首架住了剑,左手随身急转,闪电似的拍中五花剑的右臂弯。
这次,她占不了便宜,金刀刀身厚宽,本身就具有大面积的保护作用,加上使刀人刀法一连七八刀,就把她逼得退出亭外,不但近不了身,而且无法脱出金刀的威力圈。
另一位仁兄的金丝软板带更阴毒下流,像灵蛇般不时抖向下盘,缠腿挑裆吞吐极为灵活,防不胜防。
片刻间,她迭遇险招,岌岌可危,险象横生。
亭外,九江之虎扶住了坐倒在地的五花剑,五花剑脸色泛紫,开始发抖、抽搐、呻吟……
剩下的一位仁兄虎目虬髯,相貌威猛,挟了一把沉重的九环刀,一看五花剑的景况,便知大事不妙。
“要活口,钱兄中了这贱人一毒掌。”虬髯人大叫,一拍刀匣,九环刀跳出鞘,刀环一阵怪响,立即加入堵住另一面,形成三面围攻。
初加人威力自然不同,一声虎吼,九环刀环声震耳,拦腰一刀横截,挡住了雨露观音的退向,眼看要将她的小蛮腰分为两段。
“小心身后……”九江之虎狂叫。
九环刀柳不进反退,原来右肘被人从后面扣住了,接着后脑一震,昏昏沉沉向下挫倒。
“当!”金刀磕飞了飞掷而来的九环刀,金刀的主人也脚下一乱,急退。
宝蓝色的身影,恰在这一退的刹那间近身。
“去你的!”
金刀的主人竟然不知手从何来,反正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右胁的腰带突然被抓住,巨大的抛力传到,身形斜飞而起,翻腾着远出丈五六,砰一声脑袋先着地,头破血流,好半天爬不起来。
使金丝板带的人,带头立即被姚文仲转身一脚踏住了,攻下盘兵刃被踩住,事属平常。
雨露观音乘虚贴身,她恨透了对方出招下流,匕首光芒一闪,砍掉了对方的右手。
片刻间,三个人全倒了,似是连续比赛看谁倒得快。
“这个是我的!”雨露观音怒叫,奔向救五花剑的九江之虎。
“吕前辈,救命……”九江之虎狂叫。
三个青影飞掠而来,到了二十步外。
“春姑,等一等!”姚文仲叫。
雨露观音止步,匕首指在九江之虎的右颈侧。
三个青袍客在丈外止步,讶然打量场中的情势。
“咦!你们是……”那位身材修伟,怪眼精光四射的中年青衫客讶然问,手已经搭上了剑靶。
“吕前辈,她……她她……”九江之虎僵住了,想将五花剑放平,却又不敢移动。
“老朽知道,她是……”
“谁都知道我雨露观音汤春姑。”雨露观音冷笑:“尊驾定然是开封义剑门门主义剑吕鸿前辈。”
“汤姑娘,你们……”
“这五个小丑,倚多为胜围攻,要不是家主人及时援手,这几个小鬼一定把我分尸了。”
“这……”
“所以,本姑娘有杀他们的理由。”
“不可以,汤姑娘……”
“绝对可以。”姚文仲沉声说:“吕大侠,你准备插手架梁吗?好,冲在下来。”
“年轻人,你……”
“我,小神魔姚文仲。”
“咦,这……”义剑吕鸿吃了一惊。
“你可以拔剑了。”
“姚老弟……”
“你还要问理由?”
“这……”义剑吕鸿心中为难,不知如何是好,毕竟他是一门之主,想出头却又心中发虚,九江之虎五个人显然理屈,如何排解?
“吕前辈,救……救我……”九江之虎快崩溃了。
“你……你们五人围攻汤姑娘?”义剑吕鸿问。
“我……我没有参予……”
“那是说,四比一比一?”
“这……”
“老朽抱歉。”
“吕前辈,他……他们是与……与水龙神毕大爷作……作对的人,他们……”
“抱歉,这不关老朽的事。”义剑吕鸿苦笑:“毕大爷与人结怨,由他自己担当。老朽是应朋友之邀,前来姥山观礼的,住在毕大爷的庄院里,并不表示老朽必须要替毕大爷承担恩怨是非。”
“吕前辈,请不要见死不救……”
“抱歉,你们理屈。老朽不能违反道义插手干预,那对汤姑娘不公平的。要求情,你得向汤姑娘求,老朽无能为力。咱们走!”
说走便走,义剑吕鸿领着两位门人向原路退走。
九江之虎知道绝望了,脸色死灰。
“你……你要赶尽杀……杀绝吗?”九江之虎似乎要哭了:“你……你要怎……怎样?”
“我要向你们讨消息。”雨露观音语气中充满凶兆:“你不给,宰了你再问另一个,你们四个半人,总会有人供给的。”
“甚……甚么消……消息?”
“你们五个难兄难弟,是昨晚到的?”
“不错。”
“今早毕家大院来了报丧的人,报甚么丧?”
“安庆的闹江龙商五爷一行十八人,代表安庆地区的同道前来予会,在湖水入江处的东口,全船连船共二十八位,在泊舟处一夕之间全部暴死。在东口负责接引船只的人,连夜派快船返姥山报讯。”九江之虎说话不再发抖,通常直供的人,是不会被处死的。
“原来如此,难怪乱得一塌糊涂。”雨露观音恍然:“还以为发生了甚么古怪大事呢,所以我们要在此捉人讨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