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惨厉的样子,想起来,身子不由又抖了抖,连忙点头道:“大侠只管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好,我问你,那晚从破庙中将我引到那小院落,是谁人指使的?”
沈胜衣的语气很严厉,对王七决不放松,他要让王七一直处于紧张恐怖的状态下,那样王七才不会有时间去动别的念头,说出来的自然也是真话。
王七不加思索地接口道:“是‘公子’让小人和曾九引诱你到小院落去,好让你上当,杀了你。”
“‘公子’是谁?”沈胜衣紧迫地问。
“‘公子’就是公子,小人不知他是谁。”王七答。
“胡说!公子只是称呼,应该有名有姓,说!他姓甚名谁?”沈胜衣手中剑一沉,加重王七心理上的恐惧。
“小人实在不知,只知他叫公子,每个人都是这样称呼他的。”王七抖颤着说。
沈胜衣道:“不知他的姓名,人总该见过吧,他身材相貌怎样?年纪有多大?”
王七苦着脸,道:“身材普通,相貌与年龄都不知道。”
“为什么?”沈胜衣问。
王七道:“因为他每次见人时,总是用一顶齐脖子的雪帽将整个头脸套住,根本看不到他的面貌,只能见到雪帽前面两个眼洞后面的双目。”
沈胜衣道:“那声音总该听过吧?从声音你猜他有多大年纪?”
“声音是听过,但不知是不是他原来的声音,从声音中推测,年纪似是很轻,大概二十多三十不到。”王七努力思索着想说得准确点。
“那晚我在破庙中被你们引到那小院落,要是我当晚动手,是否也会中埋伏?”沈胜衣想证实一下自己所料想的。
“会。那埋伏暗算随时等待着你。”王七答。
沈胜衣道:“这一切都是‘公子’布置的?”
“全部是!”王七很想转头看看躺在身边,声息全无的大白菜是否死了,但脖子上压着剑,不敢转动。
沈胜衣看出他的意思,淡淡地道:“你不用担心,你的大白菜死不了。我只点了她昏穴。”
语声一顿,紧接着又问道:“你们将熊北周前辈的女儿关在哪里?”
这才是他今晚此行的最大目的,他之所以开头不立即问,而问其他问题,就是想先将王七心里的藩篱破除,打开一个缺口,就像在河堤上开个口,让河水将缺口冲大,那就势不可挡,王七说了他该说的话,就像河水冲破了河堤,以后不说也不能了。
王七闻言眼一翻道:“熊北周大爷的女儿?我们没有将她关起来。”
沈胜衣扬手作势道:“还想抵赖!再不说,就先让你尝尝苦头。”
“沈大侠,事实上没有,你叫小的怎样说?”王七语声惶恐,矢口否认。
沈胜衣微一沉吟,突然想起了熊大小姐是女扮男装。“要不是熊大爷说破,连我也不知她是女儿身,那我问你,你们从客栈中掳去的人关在哪里?”
王七迟疑着不敢说。
“说!”沈胜衣出手作势欲点。
王七脸色一变,道:“就关在……关在……”
沈胜衣紧接着问道:“关在哪里?”
王七不想受那惨酷的手法,终于说道:“关在……关在镇东头的一座大院里。”
沈胜衣道:“关在大院里的什么地方?”
他必须弄清楚所在,才好救人。
“就在大院后进,一座石屋的地窖中。”
“进去怎样才能找到?”
“走进那座月洞门,就见到了。”
“大院里的警戒怎么样?”
“月洞门两边有人守望,石屋里有两人守着。”
“还有其他的没有?快说。”
“有,有。石屋铁门要有暗号才会开。”
王七顾不了后果,一心只想眼前不要受苦,保住条命,以后再作打算,一股脑儿将所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你一定知道暗号,对不对?”
沈胜衣心内暗喜,知道得越详细,在救人时就会省去很多麻烦和手脚,成功的机会也越大。
“知道。是先三下轻,再二下重。”王七现在是有如洪水崩了堤,只要是他知道的,是有问必答。
“没有记错?”沈胜衣双目灼灼地盯视着王七的眼睛,窥测他有没有说谎。
“小人记得清清楚楚,是先三下轻,然后二下重,小的如有瞒骗,大侠也饶不了我。”王七只望沈胜衣不要杀他。
沈胜衣一指疾落,王七浑身一震,但觉一股凉气直透丹田,凝结不动,惊叫道:“沈大侠!小的全说了,求你饶小的一命!”
沈胜衣一笑道:“我已点了你胸腹大穴,只要你有半句谎言,六个时辰之内,不用我动手,你也会全身血脉暴裂而亡,这是我师门独特的手法,只有我才能解,你最好不要说慌,希望我能平安回来。否则,后果怎样,也不用我说了。”
王七心胆俱裂,哭着道:“沈大侠!我所说句句是实,望你千万及时回来解了我的穴道,小人不想死。”
“那你最好求神保佑我能够在六个时辰内平安回来,才能为你解穴。”沈胜衣一指再落,点了王七昏穴。
望着昏死过去的王七,沈胜衣一笑道:“胆小鬼,那是吓唬你的,十二个时辰后,你自会安然醒来。”
可惜王七已听不到,瞪着一双惶恐的眼睛,昏了过去。
刚才沈胜衣为了确知王七所说有没有骗他,用了点小手法心计,目的是想吓吓他,使他不敢乱说来骗他,现在他放心了,知道王七所说,全部属实。
吹熄了桌上油灯,对昏睡着躺在王七身边的大白菜说了句:“对不起,委屈你了。”
窗一开一合,人已在土房子外,跃过墙,辨了一下方向,身形一动,霎那间消失在风雪夜色中。
第十三章 闯险地 独行侠单骑救人
镇东头果然有座破落的大院,这一带就只有这座院子最大,沈胜衣有如鬼魅般贴身在院墙上。人如壁虎般,爬上墙头,略一凝神打量,身形一翻,已轻捷地跃进墙内,地上积雪深厚,因此一点响声也没有弄出。
其实这样的风雪寒天,站得时间久一些也会手脚僵硬,站岗放哨的可能早已偷懒睡觉去了。
以院内死寂无声,只有风雪的怒号声,有如鬼啸狼嚎,在这寂静的寒夜里,听来令人格外可怖。
沈胜衣小心地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才纵起身形,人在空中横掠落在五丈外的一处屋顶上,蹲下身子,快速地朝四周一望,身如灵猫般纵跃而起,直向后进掠去。
王七所说的月洞门就在身前三丈外,沈胜衣不敢贸然进入,他从王七口中知道月洞门两旁树丛中设有两名暗桩,他必须先想办法除去这两名暗桩,才能从容行事。
风雪吹刮着,呼啸着,每一次风雪刮掠过,必定卷扬起一股雪花,令人目不能睁。
沈胜衣突然心中有了主意。
就在一次风雪急速劲厉地刮过,卷扬起一股迷茫雪花的霎那,沈胜衣身如急风般,随着那股风雪,掠扑向靠近他的月洞门左边的一丛小树,掠扑近时,贴地一滚,伏在雪地上不动。
风雪掠过后,他立刻看到在他伸手可及处,蹲着一名暗桩,全身落满雪花,似乎看不出是个人,正从脸上放下为了遮挡刚才刮过的那风雪的双手,沈胜衣乘这大好时机,一掌疾落在那人脖子上,“喀”地一声轻响,那人脖子垂歪,无声地在倒雪地上。
接着他又以同一手法顺利地解决了另一各暗桩。
他又凝神倾听了一会儿,确定了没有别的守卫后,这才穿过月洞门,窜入小院中。
略一回顾,立时闪身扑到石屋铁门前,举起手,正想敲落,又缩回了,几番迟疑,终于一横心,伸手在铁门上轻轻敲了三下,再重敲了两下。
敲门后,他的心中如十五个吊桶般——七上八下,不知王七说的是否尽实,他全身戒备着,以防万一情况不对时,随时应变!
那一刻时间,他像等了一年那样长久,不知是由于天气寒冷,石屋内的守卫睡着了,还是敲门声不对,等了有一刻,还没有人来开门。
沈胜衣真恨不得一掌将铁门震碎,但那样厚的铁门,又岂是他一掌所能击碎的?
铁门终于沉重地慢慢打开,门左右各站着一人,右边那人对沈胜衣道:“半夜三更的,有何事情?”
石屋内的两名守卫由于天黑风雪大,沈胜衣又低着头,头上戴了风帽,看不清他,加上敲门的暗号又对,乃以为他是自己人。
沈胜衣灵机一动,想起了王七说的“公子”,接口道:“公子吩咐,情况有变,叫我来查看一下。”
说着一步跨进门内。
左边那人似是受不了铁门打开后风雪寒气的吹袭,说道:“那就快进来吧!”
跨进石屋后,两名守卫“当”地一声关上铁门,下了闩。
就在这时,沈胜衣倏然转身,左右双手齐出,闪电般点了两人的昏穴。两人惊觉时已是慢了,身躯一震,立刻昏软倒地。
沈胜衣看也不看两人一眼,他此来只为了救人,救人自是越快越好。
现在他衷心地感谢王七,要不是王七,他想顺利进入这间石屋,实在太难了,如想硬闯,那就更难了。
屋内果真只有横倒在地的那两名守卫,但屋内如入阵图般间格成的十多间小房间,令他不明所以。
他原以为这些小房间是关人用的,走前探首朝一间小房内一看,小房间无门,里面更是空空的,他以为只有这一间是如此,但逐间查看,间间皆是如此,令他有点莫名其妙,猜不透这些小房间有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