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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锋的贴身保镖看到有人靠近，下意识想过来阻拦。
但望着突然冲进来的大队机甲，又不禁止住脚步，除了惊慌还有疑惑。
因为这是奥氏集团的地盘，这里又属于阿塔星比较核心的城市。
除了警备军，没人能驾驶机甲或者战机。
可警备军一般是不能进来这里的，奥氏集团在整个阿塔星都受保护才对。
还在交谈中的奥锋和中年男人也注意到了周围的情况，都是一愣，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望着远处的安托万，中年男人本来想过去打个招呼，他见过这位秘书长。
不过，看到陈悍的时候，中年男人瞬间后退了数步，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对于天河系目前最大的通缉犯，奥氏集团的头号敌人，只要是经常留意星际新闻的人都能认出来。
旁边的工作人员们也全部散开，只留下坐着轮椅的奥锋。
此时奥锋当然是最震惊的那个，表情呆滞，内心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水一般。
他当然记得陈悍，那个把他害成现在这样的男人。
自从一年前醒来后他就一直在关注着陈悍的消息，还利用自己的身份多方打听，巴不得能收到关于陈悍的噩耗，那能让他好受点。
可天不遂人愿，他只看到了陈悍一天天变强，不但成立了恶名远扬的组织，还拥有了超强的舰队。
害了他的人在星际潇洒，而他只能像个废物一样天天躺在病床上，连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顾。
正是这种心理上的极度不平衡，激励奥锋想要变好，努力站了起来。
他要恢复成正常人那样，报仇，让陈悍付出应有的代价。
本以为这是数年后的事，没想到他们的见面会这么快，还是这种场景下。
奥锋下意识地扒拉轮椅，不想被陈悍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但不知道是太慌张，还是手部不灵便，他好几秒都没找到控制器的位置。
“脾气好了很多啊，锋少。”陈悍脸上笑容不减，径直来到奥锋跟前。
刚刚奥锋跟工作人员道歉他听到了。
不得不说人遭受挫折后真是会成长的，连奥锋都愿意说“对不起”了，这放在两年前是根本不可能的。
“你还是来了……”奥锋没有开口就求饶之类的，反而跟陈悍一样笑了出来，显得很平静。
“我得来啊，我们之间总要有个了断的。”陈悍把手放在奥锋的轮椅上，轻轻推着往外面走。
奥锋也不反抗，或者说没有反抗的能力，瘫靠在椅子上，安静地被推着。
阿敖、妙影等一众机甲只是在五米后跟随，没有上前打扰。
看着无比和谐的一幕，穿着白色大褂的中年男人和周围的助手们更不解了。
如果不是知道陈悍的身份，了解他跟奥氏集团的矛盾，他们还以为这是奥锋的好朋友呢……
安托万也满脸疑惑，他还以为陈悍看到奥锋会很生气，直接拔枪崩了呢，怎么态度这么奇怪？
由于很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便紧紧跟了上去。
“你怎么下来的？阿塔星港已经被攻破了？奥阳呢？”被推着的奥锋缓缓开口，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虽然知道陈悍创立的北凉很猛，可如果说能够如此短时间攻破阿塔星港，他是不信的。
“奥阳跑路了，几个星时前的事，卷走了奥氏集团大部分财物，就留下一部分不动产，我还在找他。”
“离开之前他还让人下来杀你来着，但显然你的命比任何人都硬。”陈悍没有隐瞒。
也没有问奥锋清不清楚奥阳在哪，因为奥锋明显连被抛弃了都不知道。
“这个畜生，面对外人只会跑，杀自己人却有一套。”奥锋笑骂了一句，似乎并不太惊讶。
“其实我挺好奇，他既然想杀你，为什么不早点动手。”陈悍依旧轻轻推着轮椅，走在医疗中心七十六层的主道上。
这一幕引起了同一层不少医务人员的注意，毕竟后面还跟着大量机甲和一群人。
“如果不是因为要跑路，他不会杀我的。”
“因为我是个没用的废物了，给他带不来任何威胁。”
“留着我，把我丢在这种地方，能让不知情的人觉得他是个好哥哥，远比杀了我更有价值。”
“这些家族内部斗争太复杂了，不参与其中是不会懂的……”奥锋自嘲了一句，迎面吹来的微风让他的金发轻轻摆动。
“嗯，是挺复杂。”陈悍顺着奥锋的意思点了点头。
“初雪怎么样了？还在天河系吗？你们还有联系？”奥锋开始问着陈悍。
两人似乎形成了默契，各自一个问题，解答着对方的疑惑。
“回灰洞系加入执法者联邦了，她很厉害，带着舰队打了不少胜仗。”说这番话的时候陈悍的眼神中带着赞赏，似乎想起了什么。
但奥锋的眼神却突然黯淡下来。
无关初雪，只是他想到同龄人一个个都在星际驰骋，发光发亮，只有他还待在这种地方，每天为多走一步而努力。
本来他也可以发光发亮的，明明他起步才是最高的那个……
“我和她后来在一起了，也见过他的父亲，是天蓝物质区的掌权者，说起这个，还得感谢你呢。”陈悍依旧在自顾自地讲着，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留意到奥锋的情绪。
这让奥锋的心更是猛地抽痛了一下，拳头微微握紧，连一向没什么知觉的腿部都抖了抖。
他当然知道初雪的身份，所以他父亲奥厉当时才让他无论如何都要追到初雪。
这样他们奥氏集团就相当于跟灰洞系的执法者联邦合作了，对未来有着绝佳的发展。
没想到自己努力了几年到头来一无所有，反而抱得美人归的是陈悍。
不过，他很快就又把拳头松开，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祝福你们，她看人很准，能料到你有今天，这点我远不如她。”
哪怕到现在，他也不敢相信，曾经那个只吃得起烤面包，任他摆布的小瘪三，会在星际上扬名。
“嗯，谢了。”陈悍点了点头。
“其实我很后悔，如果那天先杀了你再放火就好了，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也不至于搞得家破人亡。”奥锋突然转移开话题，声音很轻。
如果所有的一切能重来，他还是会招惹陈悍，但一定会杀死，不给任何机会。
失误导致陈悍活着，这是他唯一做错的事。
“我有时候也挺后悔，如果那晚是杀了你再推下楼，现在就不用还特意跑一趟了。”
“所以后来我就吸取了教训，每次杀人的时候，都得确定这个人死了，防止跟你一样“复活”，这些都是教训啊。”陈悍用同样的语气回了奥锋一句。
说完后，两人便同时笑了出来，还发出声音，似乎谈论的内容很有意思。
但这些话到了安托万耳朵里，却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明明是在说着如何杀对方，这怎么能笑出来的？
在这种气氛中，陈悍一直把奥锋推到了医疗中心顶层，也就是停机坪那块地方。
“这里怎么样？给你选了个好地方。”陈悍带着奥锋来到边缘处，打开一扇透明的安全窗。新笔趣阁
由于层数比较高，瞬间就有猛烈的风吹了进来。
还时不时就有北凉的战机呼啸而过，传来阵阵空爆声。
“真美，原来我在一座这么美的城市。”奥锋看着下方的高楼大厦，各式街道，还有跟蚂蚁般大小磁能车，不由发出感叹。
醒来后他无法面对自己的模样，所以能不见人就不见人，除了待在病房就是康复馆，很久没有看过这种场景了。
望着战机的眼神更满是憧憬，他身为机师，还没碰过几次战机呢。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陈悍也在看着眼前妙不可言的风景。
“要不让我活着吧，我想多看几眼这个世界。”奥锋突然艰难地回过头，仰望着陈悍，“反正我现在已经是个废物了，吃喝拉撒都无法自理，对你造不成威胁。”
“你现在什么都有，奥氏集团的一切马上也都是你的了，大人物，杀我反而脏你的手。”
“留着我的命，你偶尔还能来羞辱我一下，不是也很有意思？”
说这番话的时候，奥锋的眼神非常真诚，似乎没有多余的想法。
此时的顶层除了负责警戒的北凉机甲，还聚集了很多人。
他们大部分都是在这里工作的医务人员，听到上面有事发生，便集体赶了过来。
阿敖等人没有阻拦或者动粗，只是认真盯着场上每一个人。
不过，就算人数众多，顶层也显得安静异常，只能听见陈悍跟奥锋的交谈和风声。
所有人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就想看看陈悍会怎么回答。
至于阻止，倒是没人想过。
因为他们刚刚已经收到奥氏集团跑路的消息了，奥锋不再具备让人尊重的身份。
更何况阿塔星的秘书长就在这里，连安托万都不阻止，他们阻止什么？
陈悍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靠着轮椅半蹲下来，跟奥锋对视：“锋少，曾经你也拥有一切。”
“不知道那晚你带人来杀我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也想多看几眼这个世界？”
“如果你还是以前那种性格，加上这番话，我可能会让你多活一阵子，因为那注定成不了大事。”
“但现在你知道低头，懂得了隐忍，我不敢啊。”
“就连我一个小瘪三都有翻身的一天，更何况是你呢？”
“你有能力那天肯定第一个找我报仇，我为什么要给自己留一个祸害呢？”
“互相理解一下吧，我也有难处。”
说这番话的时候，陈悍还拍了拍奥锋的右脸。
之前的奥锋狂傲，目空一切，只会仗势欺人，是个标准的纨绔弟子，离开家里什么都不是。
可现在不一样了，交谈这么久，无论怎么刺激，一点火气都没有表现出来。
哪怕现在无法生活自理，这种人也是最可怕的，让陈悍有些忌惮。
因为他以前就是这样，所以才能反杀奥锋。
“你是真狠啊，一次又一次让我的希望破灭。”奥锋不再看陈悍，又望着眼前的风景，不禁苦笑一声，控制不住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当时在奥金学院的时候，他马上就能毕业了。
只要一离开学校，就能像那几个哥哥一样，得到舰队扶持，驰骋星际，开始大好人生。
谁知道直接被陈悍推下楼，之后他昏迷了九个月，回到阿塔星接受大量治疗才醒过来。
又在病床上躺了几个月，做了七次大手术，五个月前终于能靠着拐杖勉强走路。
本以为再过个一年就能跟正常人一样生活，谁知道陈悍又出现了。
陈悍没有说话，任由奥锋说着。
十几秒后，奥锋擦了擦眼角，接着开口：“不过，我确实不甘心变成这样，只要有机会是一定会找你报仇的。”
“你倒是把我当人，都这样了也没有小瞧我，可能这就是你现在站着我坐着的原因吧。”
“罢了，罢了，不挣扎了，这样活着也确实太累了，下辈子再努力吧，如果还有的话……”
说到最后，奥锋又笑了起来，似乎看开了。
同时对陈悍有那么一丝小敬佩，这个人尊重任何一位敌人，难怪能到今天这个地步。
陈悍依旧没有说话，给时间让奥锋跟这个世界做着最后的告别。
他是想奥锋死，可转念一想，要不是这个人，他不会铤而走险，走上匪帮这条路，从而成就霸业。
说不定此时还在蓝月星底层挣扎，每个月为了温饱而努力。
如果说他是个火药桶，那奥锋就是点燃了引线的人。
深吸一口气后，奥锋也不再墨迹，用双手撑着轮椅，试图站起来。
但他双腿是无法发力的，手一滑直接摔倒在地上。
众目睽睽之下显得狼狈不堪，就像陈悍以前在人群中窘迫地捡钱一样。
陈悍下意识地准备扶奥锋一把，但奥锋直接伸手拦住，不断摇着头：“让我自己站起来，给我留最后一点尊严，求你了……”
说完后他就双手发力，拖着下半身在地上爬，直到透明护栏前，把住安全窗，艰难地站起来。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陈悍就静静看着，后方的人群也是。
直到三分多钟后，奥锋才成功站在窗台最边缘处，又不禁发出感叹：“真美啊，原来世界这么美……”
人往往对即将失去的东西会变得异常留恋。
“虽然我现在比你还坏，但还是那句话，下辈子做个好人。”
“待会下去的时候注意点，别砸到别人。”陈悍站在奥锋身后十几公分的地方，缓缓开口，手一直在往前伸。
奥锋知道陈悍要做什么，没有回头：“能不能最后帮我一个忙。”
“说说看。”陈悍的手停了一下。
“一定要杀了奥阳，我希望他能死在你前面。”奥锋没有停顿，显得很干脆。
尽管陈悍可恨，可毕竟是敌人啊，手段多么凶残都能理解。
而奥阳身为奥氏集团的人，杀兄弑父，连他这个弟弟也不打算放过，才是最该死的人。
他是没有机会报仇了，但他希望陈悍能做到。
不然让那种人逍遥在外，他死不瞑目。
这让陈悍微微一愣，似乎想不到奥锋说的是这种要求。
几秒后，他点了点头：“放心吧，他跑不了，会死得比你更惨，保证让你们一家子死得整整齐齐。”
讲完这句“吉祥”话，陈悍右手猛地用力，将之前好不容易才站稳的奥锋往前推。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陈悍所说的东西，奥锋没有试图抓住什么，任由身体往下掉。
甚至在掉下去之前还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脸上带着微笑。
后方的人群习惯了救人，第一次亲眼看到杀人的场面，无论男女纷纷发出一阵惊呼。
不远处的安托万也不禁抖了一下，陈悍新潮的杀人方式让他倍感震惊。
还好他对医疗中心下方清场并封锁了，不然突然掉个人下去，还不得爆炸啊？
同时心中也开始担忧起来，因为这件事过于明目张胆，大概率要上新闻了。
按理来说陈悍这是在阿塔星犯罪，他身为阿塔星的秘书长，应该管。
可问题是这个人犯罪连执法者联邦都管不了，他拿什么管？
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善后呢……
“他还好吧？陈悍。”柠白踮起脚，隔着透明安全窗一直往下面望，可惜什么都看不到。
陈悍拍了拍柠白的脑袋，确认奥锋完全掉下去之后，才回过头：“大山。”
“在！”还在负责警戒的大山立刻走了出来，驾驶着裂地型原罪II到陈悍面前。
“下去把他的尸体剁了，碾碎，这人命太硬，死了我都不是很放心。”陈悍边把安全窗关上，边嘀咕着。
上次奥锋从五楼掉下去，摔成那样都能救，让他有点心里阴影。
虽然这次是八十楼，距离地面三百多米，但他还是得防一手。
“是！”大山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直接挤过人群往下方跑去。
要不是楼层太高，机甲顶不住，他都打算直接跳下去了，省事。
这时陈悍才注意到后面围了那么多人，环视了一圈。
医疗中心的医务人员看着陈悍的眼神，纷纷后退了数步。
有些见过陈悍的人已经后悔上来了，毕竟陈悍的名声不好，都怕自己受到波及。
要不是知道德高望重的秘书长也在，他们早就跑了。
不过，陈悍没有杀这些人的意思，依旧在左右看着。
安托万知道陈悍是在找他，赶紧跑了过来：“阁下，有什么吩咐……”
越是见识过陈悍的手段，他就越对陈悍感到畏惧。
这个人一会暴戾，一会温和，一会让人觉得善良，一会让人觉得穷凶极恶，过于多变，他完全捉摸不透陈悍接下来想干什么。
“把奥氏集团的标志都拆了，换上北凉的标志，按照我跟你说的整改。”陈悍指了指自己制服胸口处的图标，“一定要大，让人隔着很远都能看到，最好夜里还会发光。”
陈悍不知道那些发亮的灯牌叫什么，多少有些词穷，只能用最笨的方法描述着。
“大，一定大，发光。”安托万连着点头，生怕怠慢。
点了点头后，陈悍又把目光放在成群的医务人员身上：“各位，奥氏集团跑路了，这里以后会由北凉接管。”
“你们可以留下来继续工作，北凉不会亏待自己人。”
“在我眼里这个地方是神圣的，不希望听到任何跟我所想不一样的事情。”
“不然我只能回来挨个把你们从这里推下去了。”
边说着陈悍边指了指刚刚奥锋掉下去的地方。
这可把医务人员们吓了一跳，纷纷点着头。
连身份尊贵的秘书长都对陈悍唯命是从，他们哪敢说别的？
这时大山也跑回来了，一路坐光梯的他速度还是非常快的，机甲手臂还提着一条血淋淋的人腿，切面非常不规则，应该是撕下来的。
“长官，我都剁碎了，就剩个腿。”大山抖了抖属于奥锋的残肢。
他还是非常耿直的，陈悍让他剁就剁，留个腿回来复命。
“行，收队，该去找他的兄弟了，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陈悍边往运输机走边嘀咕着。
奥锋一死，他相当于除了一块埋藏已久的心病，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柠白和小青紧随在陈悍左右，时不时会说一句话。
看过更血腥画面的她们对一条腿已经没什么不良反应了。
阿敖、妙影跟人造人们纷纷跟在后面，按照命令开始撤退。
大山把人腿塞给一名医务人员后也动身离开。
虽然刚刚陈悍跟大山的交谈无比平淡，仿佛在聊着日常琐事。
但安托万跟医务人员们都看傻了，这又是什么操作？
现在他们才亲身体会到传闻中北凉的残暴手段并不是说说而已，甚至每个人都有些不正常……
“都回去干活吧，后面会有新的安排，一定不要闹任何事……”安托万看着还在滴血的人腿，深吸一口气，安抚了医务人员一番。
说完，他也钻进了鹿-1000内。
尽管有点害怕陈悍，可他不能留下，星港还有很多要解决的事情，离不开他。
几分钟后，鹿-1000完成爬升，在一众战机的护航下往星港的方向飞去。
来时都没出事，返程就更顺利了，众人成功回到阿塔星港。
右脚刚踏上合金地板，队伍频道内就响起牧千野的声音：“最新消息，我们全部舰队都已经就位，通往五个星系的星门全部遭到封锁。”
“并且灾厄舰队在云天星域发现了奥氏集团的运输舰，参数什么的都对得上，目前正在跟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