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穿书八零年代美妆大亨 24.交好

  齐东珠将牛痘之法全盘托出,这次倒没有像面对惠妃时一般,引用什么鬼神说法,却切实地讲述了种痘的益处和可行性。

  她话语中最挑战古代人认知的部分便是以牛生的痘预防人生的痘,而最经不起推敲的部分便是纳兰东珠作为一个普通旗人女子,如何笃信牛痘有预防天花之能。

  "…奴婢所知,便是如此了。皇上若敢于尝试此法,便着人召集侍弄牛羊牲畜的牛信儿,遴选其中得过牛痘者,再问其是否患过天花。"

  说罢,她怕康熙仍然对此法嗤之以鼻,不肯费心尝试,便心一横,又下一剂猛药,给康熙画上了大饼:

  “皇上,若证实奴婢所言真伪,并不费力,可若是奴婢所言确有其事,而那并不会致死的牛痘当真有这般功效,这大清便再不会有天花肆虐了,大清的军队和臣民可以驻进湿冷的南方而不再惧怕瘟疫,宫中的皇子皇女,也再不会受天花的威胁了,定能茁壮成人。"

  康熙一双凤目在满殿葳蕤灯火之中熠熠生辉,极具压迫感地盯着齐东珠。皇帝的审视本该是令常人感到恐惧的,可齐东珠却是天生缺根当奴才的弦,此刻心中无惧不说,还用那双鹿眼殷殷期盼地看着康熙,一双白嫩的手揪住了身前的衣料,万分急迫地搜刮着她贫瘠的语言系统,渴望说服这能左右百姓命运的帝王。

  康熙看她这个德行,已经不怎么感到新奇了,反倒是打量居多。他此刻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她胆小但不怯懦,温和却不柔弱,她看上去娇美温软,实则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格格不入的荒诞执拗。

  "以痘制痘,此事并非没有道理。"

  他看着齐东珠,沉声开口道:

  “患天花者并不会再得,证明其中必有门道。那若寻天花病症轻微之人的脓疱磨粉,置于未得天花者近处,或可让其感染天花而得轻症。"

  齐东珠心下一愣。康熙所言十分合理,且思维十分敏锐,倒是让齐东珠有些瞠目结舌了。齐东珠知晓牛痘法实际源自十八世纪末的英国,也是现代免疫学的开端,可中国却是在康熙中后期便免于天花的肆虐了。由此可见,康熙朝一定发明了对抗天花的方法,虽然齐东珠不知那方法具体为何,但此刻她却有些确定,那大概便是康熙所说的用天花患者的皮屑及分泌物致人感染,从而达到得天花者终身

  免疫的效果。

  若是如此,并非不可行,可比起更加安全的牛痘法,以天花病毒作为疫苗接种还是过于冒险了些。只因天花病毒对人体的危害性过强,没有人能确保接种者不会感染重症,甚至生命垂危。

  思及此处,齐东珠定了定神,对康熙说道:

  “皇上明鉴,这种痘之道确实如此,便是让得过天花者不会再得,可天花终究危险,奴婢数次见过身强力壮,以一当十的壮汉死于天花,也见过孱弱妇孺逃过一劫,可见天花难以掌握。而牛痘则不同,寻常乡野大夫也可以开药治疗,轻易不会置人于死地的。"

  她说罢,抬眼看着康熙的神色,见他凤目频闪,若有所思,过了半晌后说道:

  “你所言之事,朕已知晓了,会派人查实,若是事成,你当记头功。梁九功,派人去寻些天花病人和生了痘的牛来,事不宜迟,务必要快。"

  "奴才遵旨。"?

  康熙的语气缓和下来,这话一出口,齐东珠便知此事成了大半,心下自然欢喜,可她此刻却又忧心起另一桩事儿来:

  “皇上开明纳谏,是百姓之福,若是天花得治,百姓自当感念皇上恩德。”绞尽脑汁地逼迫自己说了两句谄媚之言,齐东珠就直奔主题了:

  "奴婢此举并非为赏赐,而是为了宫中皇嗣不受天花所胁,也为了天下百姓不受瘟疫之苦,皇上若想救百姓于水火,还请皇上先用牛痘置于未患天花者体内,若是直接用天花为引,恐惹无辜者罹难。"

  齐东珠勉强斟酌着字句,话中透露着小心。她其实知道这话儿绝不该说,只因她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种痘法一旦推行,便能让万万人免于天花之苦。她所言皆是真实可靠的,被证实只是时间问题。

  可她还是多加赘言,只因她知道康熙方才的言下之意便是要测试种痘之法,牛痘和天花都会作为引子,注入未患天花者体内。恐怕天花还是要被测试得早些,只因康熙的言外之意似乎并未对牛痘治人痘之法信服。

  而这便也会导致很多本未得过天花之人会因为皇帝这样的“心血来潮”而被注入天花,从而患病。齐东珠心里也知道,这是视人命为草芥的大清,这里的统治者是一个高高在上,将万民视为奴才和牛马的皇帝,这些第一批接受“疫苗”的人有些可能是为钱财,有些可能是被胁迫,他们不

  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样的命运,或许也对他们患上牛痘或者天花的意义一无所知。

  而齐东珠不愿看到如此情形。她知道自己有些吹毛求疵,即便已经救了万万人,她却还在忧虑那

  些第一批“试验者”所遭受的命运,这显得本末倒置,荒谬可笑,甚至是不识好歹的。更别提她在皇帝下令后对于皇帝的命令提出质疑,指手画脚,这本就犯了大忌。

  果不其然,康熙锋利的视线又扫了过来,而刚才满脸堆笑的梁九功立刻变了脸色,对齐东珠喝道:

  “大胆奴婢,胆敢枉议圣训,还不快快闭嘴!”

  齐东珠被他有些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抬眼,却见康熙神色莫测地看着自己,当即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动作迟疑地跪了下去。

  康熙没有叫起,只是沉默地看着这个发丝儿都有些凌乱的奴婢。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怒意,但熟知他的梁九功却能看的出来,他的眸色冷极了,俨然是被激怒了的状态。

  梁九功或许当他是因为奴婢的以下犯上而被激怒,却不知康熙的怒气其实来自别处。他莅临帝位已久,这些年来兢兢业业处理政务,无有一日懈怠,他勉力治国,坚信自己定能做个圣明君主,坚信百姓再想起朝廷,想起皇帝,并不会再想到野蛮的鞑子皇帝,不会再想到嘉定三屠和累累血债。

  他想让百姓休养生息,想让大清国祚绵长。

  可这纳兰东珠方才的那番话儿,却让他明明白白地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这个小奶母觉得他会为了一时功绩,漠视寻常百姓的生死。

  她的心思几乎都是浮于表面,不怎么需要人去特意斟酌的。即便是康熙这样惯常审视人的帝王,也不得不承认她是极为罕见的心思纯净之人,像不同俗物的孩子,却也像皈依神明的笃信者。康熙喜爱与西洋来的传教士打交道,听他们怪诞的理论和漂洋过海而来的奇思妙想,他曾经在传教士的指导下亲手解剖了一头熊,勘测它的筋脉和心脏,厚实的皮毛下血红的肌腱。

  可纳兰东珠与他们又不相同。那些自称神明信徒的传教士觐见时,面对金碧辉煌的殿宇和高高在上的皇帝,下跪的动作和趋奉神明一般虔诚。纳兰东珠却并非如此,康熙从未在她眼里看到过片刻的笃信和折服,

  她或许畏惧朕,康熙看着她因为紧绷而有些发白的手指,斟酌地想着;但她却不信服

  皇帝。或者换言之,她觉得朕这个皇不值得统率万民。

  龙颜震怒,殿内一时落针可闻,齐东珠将发白的手指捏了又捏,最终还是不知该如何出言转圜。她确实冒犯了圣颜,得寸进尺,死有余辜。可她不后悔。有些话总该有人去说的。今日若她不说,那些死去的冤魂又去何处倾诉?

  "纳兰东珠,"

  不知过了多久,康熙声音轻缓,一字一顿道。此刻他声音里已然听不出半点儿怒意,只有一派平静:

  "镶蓝旗下竟还出了你这么一个,你父母倒也是个人物。"

  这话儿本该听着十足嘲讽,可因为康熙语调平缓,倒也没有几分讽意。齐东珠抬眼觑了他的脸色,轻声苦笑着应和道:

  “皇上折煞奴婢阿玛了,若是他今日听闻我这般放肆言辞,恐怕恨不得没生过这个女儿。”

  康熙踱步,走向了殿中的座椅,梁九功带来的侍从连忙奉上了一杯热茶,康熙掀开茶盏,却并没有沾唇,而是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儿:

  "可会识字?"

  "会…会的。"

  齐东珠也没料到他会有此问,当即有些磕巴道:

  “既如此,便上一份折子来吧。朕许你不计规格,只写治痘之策。”

  ".是。"

  齐东珠心里翘起小鼓,小心翼翼地抬眼觑着康熙的脸色。她那自以为隐晦的动作被康熙看了个正着,却也不予理会。又过了半盏茶的时辰,康熙心中的火气完全平息了下去,他觉得自己与一奴婢计较她对于为君之道的看法有些可笑,可方才那张扬的怒气又昭示着他确实莫名在乎这个奴婢的看法儿。这让他有些烦心,又有些无所适从。

  这个胆大妄为的奴婢早晚会知道,他并非一个罔顾百姓生死的残暴之君。

  "若是此法能成,宫中皇子皇女会率先种痘。"

  康熙不再看她,声音冷淡道:

  “你的牛痘之法最好万无一失,若是连累了你的小主子,可莫要悔之不及。”

  齐东珠连忙抬头,口称不会。而康熙继续说道:

  “倒还不知,你是想要留在大阿哥身边儿侍奉,还是回四阿哥处继续做奶母?

  ”齐东珠定了定神,沉声说道:

  "奴婢的小主子是四阿哥,愿回四阿哥处。"

  康熙闻言冷哼一声,使齐东珠怂怂地缩了缩脖颈儿。而梁九功觑了觑自家主子的脸色,对跪在原处的齐东珠说道:

  "你这奴婢,事儿皇上都应下了,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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