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奚华还是不愿意给牧白好脸色,怕自己的一次次纵容,一次次偏爱,换来的不是小白的身心如一,真心顺从。
而会变成养蛊,最终牧白会被放纵得无法无天。
到了那个时候,只怕再想收紧拴在牧白脖子上的线,就没有现在这般容易了。
牧白会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出鸟笼的金丝雀,瞬间就消失在他的面前,转而投向其他男人的怀抱。
这个男人可能是燕郎亭,也可能是江玉书,甚至是林素秋,亦或者是其他人,就以小白的美貌,只要他想,勾引谁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奚华痛恨牧白的用情不专,明明嘴上说着喜欢倾尊,最爱师尊,还在师尊的怀里,尽情猜娇,挥汗如雨,却转身又跟燕郎亭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这就是牧白嘴里所说的喜欢吗?这就是所谓的爱?
那么,牧白的喜欢也不过如此,爱也太廉价了。
奚华的母亲一生为情所困,以情为食,为爱而活,到了最后,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一个人凄惨死去。
他自小就立誓,绝对不会步入母亲的后尘。所以,他并不稀罕任何人的爱,包括牧白。
但这不意味着,牧白就可以把爱分享给其他人了。就算是奚华不要的东西,终究还得是奚华的。
“回去再好好管教你!”
奚华面色冷然,语气阴沉,表面上不见丝毫动容,甚至一副要活把牧白的皮,给| 剥 下来的可怖神情。
然而,揽着牧白腰肢的手臂,却又暗暗用了几分力,将人紧紧地压在怀里,他能清晰地嗅到,小白身上似有似无的合欢香。
也能清楚感受到,小白胸膛里咚咚剧烈跳动的心脏。
他的手指隔着几层轻薄的弟子服,几乎直接要贴在了小白深陷的后腰上,那块皮|肉上应该还残留着奚华此前留下来的指痕。
奚华凭借着记忆,又将手指往指痕上压了压,好似在提醒着牧白,不乖乖听从师尊的吩咐,就会被师尊压塌了腰,跪趴在床上承宠。
牧白也不负期望,狠狠哆嗦了一下。
瘦弱的身躯,紧紧贴在奚华的怀里,他的头脸都埋在奚华的胸口,每一次略显粗沉的呼吸,都温热且均匀地布满了奚华的胸膛。
他好似真的很害怕
,都惊恐成了兔子,两只爪子死死揪着奚华的衣襟,虽然没有抬起脸,但从他不停颤抖的肩膀,以及时不时发出的沉闷又可怜的哽咽声中。
奚华不难想象,此刻的小白一定惊恐到了极致,只要自己再稍微吓一吓,就会立马跪在帅尊的面前,双手合十,一边搓啊搓的,一边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楚楚可怜又委屈巴巴地向师尊求饶。
光是这么一想,奚华就忍不住唇角疯狂往上扬起。
而实际上,牧白压根害怕的就不是这个,他只觉得背后凉嗖嗖的。
耳边到处都是轰隆,轰隆的声音,伴随着石头,土地爆裂的动静,树木坍塌,飞沙走石,罡风阵阵,溢散开来的劲气,在半空中形成了飓风,发出卡擦卡擦,类似于大型镰刀切割东西的声响。
更何况,奚华揽着他,踏着虚空,御风而行,估计飞得还挺高。稍有不慎,也许还会被奚华丢下去。
这要是摔下去,不死也得半残了。
牧白恨不得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然后直接钻进奚华怀里,这样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奚华顶着,伤不着他分毫。
实际上,他也是这么做的,两手死死揪住奚华的衣襟,双脚也直接勾在了奚华的腿上。以确保自己绝对不会从奚华身上掉下来。
至于他不停地哆嗦,纯属是因为高处不胜寒,被冻的!
听见奚华此话,牧白心底十分不屑,暗说,堂堂玉霄宗的执法长者,也就这点本事了,欺凌弱小,算什么仙师?
但他明面上却不讲,把脸埋在奚华的胸口,又因为憋闷得太久了,而有些呼吸困难————老男人的胸肌太壮观了。
他只要一喘,奚华就认为他害怕到,偷偷哭出来了。
奚华抬手一招,原本在半空中游走的长剑,嗖的一声,倒飞回他的掌心。揽着牧白的腰肢,往后轻轻一跃,单脚踏在林梢之上。
微微垂眸,瞥了眼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小东西,奚华有些无奈地暗叹口气,紧贴着牧白后腰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轻轻捏了捏他的腰。
惩|罚他为什么不听师命。
牧白觉得好痒的,立马扭动起来,还因为憋笑,而发出呜呜呜的沉闷声响。
听起来好像哭得更厉害了。看起来也更可怜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什么
天大的委屈。
“不准哭,还不到你哭的时候!”奚华冷呵,但手底下的动作却十分轻柔,同他刻薄的言辞和冷冽的语气,截然不同,"牧白,你当真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本座的眼皮子底下玩花样!准给你的胆子?”
牧白心说,首先,我没有哭,其次,我玩的花样,师尊可能到现在了还没整明白。
如果师尊真的整明白了,不可能只是轻轻给他揉腰,怎么说,也得顺手重重往他屁股上,狠扇几下。
毕竟他现在趴在师尊怀里的这种姿势,几乎是完全把身后晾出来了,打着也必定非常顺手。
而且很有羞│辱人的意味。
不过,师尊迟迟没动手,也许没这方面的癖好?太好了,牧白也没有。
但这不要紧,师尊说他哭了,那他就是“哭”了。
不仅哭,还很孩子气的,一边在奚华怀里扭,一边发出呜咽声。
如果不是因为,牧白的双脚勾缠在师尊的小腿上,还和师尊一起,踏在林梢之上,那么他一定会原地跺跺脚,表示自己真的很委屈。
奚华很明显,非常吃他这一套,给他揉腰的动作更轻柔了,只是嘴还是非常硬,语气也非常很:“不许撒娇!回去有你好受的!”
回去先吩咐人烧点热水,给小白好好洗洗澡,换身干净衣服,塞被窝里暖暖。出来那么久,外头风雪大,小白身体娇贵,肯定受了寒,还得吩咐人煮点姜汤才行。
可姜汤是辣的,虽然奚华不清楚,小白吃不吃辣,但小白肯定也受不了生姜那个呛人口鼻的味,那就多加点红糖好了。
光喝姜汤暖身子,还不够。
小白出去折腾了一圈,肯定肚子也饿了,不管怎么罚他,饭还是得让他吃的,不吃饱,哪有力气受罚?
不过很快,奚华又想,凭什么他要对小白那么好?
不剥│光小白的衣服,吩咐弟子拉他出去狠狠地打,就算他这个为人师尊的心生慈悲了!
还洗澡?做梦!
姜汤?想吃饭?跪客栈外面,喝西北风去吧!
想掉几滴眼泪,就换回师尊的疼爱,门都没有!
不猕扯清楚和燕郎亭之间的关系,奚华绝对不会轻饶他的,绝不!
他就是
对小白太好了,才让小白这么胆大妄为,旁若无人地跟他撒娇!
不许撒娇!他心会软!
“再让本座听见你发出半点声音,就把你的牙根砸断,听懂了么?”奚华冷冷道,“真是惯得你,越来越放肆了!”
牧白:“……”
老东西的心肠可真够硬啊,动不动就砸断牙根?
那有种就别给他揉腰啊。要不是奚华一直给他揉腰,他还真要被唬住了。
天塌下来也有奚华的嘴顶着。
没关系,牧白心里暗戳戳地说,反正我对你也不是真心的。
牧白大力点了点头,故意用额头往奚华的胸口上撞,还撞的砰砰响。以此来小小地报复一下奚华,顺便向奚华表明,自己真的很听话。
不让他发出声音,他就真的不发出声音。
可又担心师尊不知道他听懂了,所以,才用额头重重往师尊的胸膛上撞。
但这种行为在奚华看来,很明显就是小孩子受了委屈,在跟大人撒娇。心尖顿时都麻酥地颤了颤。
奚华一手揽着他的腰,另一手执着剑,此刻迫切地想要摸摸牧白的头,以示安抚。可是,他不放下剑,就无法抚摸小白的头,放下剑,又保护不了小白。
踌躇片刻之后,只好把人又搂紧了些。奚华低不可闻地念了句:"不怕,有师尊在。"
但他这声儿太低了,混在周围连绵不绝的轰鸣声,以及猪猪风声中,被流窜其中的凌厉剑气,撕扯成了残音。
很快就随风消散了。
牧白什么都没听见,还因为冷,打了个寒颤。
等眼前的轰鸣声,终于渐渐消散。
牧白悄悄地露出一丝眼缝,就见原本荒无人烟的山林,几乎毁于一旦,半座山头都化作了一片废墟。
他暗暗大吃一惊,心说,奚华好大的怒意,竟一剑毁了半座山!太缺德了!
这应该是荒山,不用赔钱的吧?
幸好奚华现在对他还算上心,也幸好他足够机灵,没有跟燕郎亭同流合污,要不然他此刻已经横尸当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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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个瞬息之间,就已经抵达眼前。踏在林梢之上,遥遥对峙。
寒风拂过林梢,积雪簌簌飞落。
牧白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在燕家兄弟二人的注视之下,面皮微微发|烫。
人后如何都无所谓,人前还趴在男人怀里,着实有些难为情。他有点想下来,可压着他腰的手,却寸寸箍紧了他腰上的骨头。
仿佛,牧白只要敢从奚华怀里下来,就会被当场生生压断骨头。
燕郎亭脖子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他的双眸却密密麻麻,爬满了血丝,一振折扇,咬牙切齿道:"奚华!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阿白写给我的密信,我也拿给你看了!你该知道的,我与阿白早就互通情意,今生今世,他非我不可,我也非他不可!”
“你们仙门之人,不都自诩君子么?既是君子,何不成人之美?”
奚华冷笑:“本座何时也未曾自诩过君子!”他紧紧压着牧白的腰,说这话时,还冷冷瞥了眼,探出脑袋的牧白。
好像在责怪他,成天到晚在外头惹是生非。又好像隐隐有些心疼他,怎么招惹了燕郎亭这条疯狗。
不过,无关紧要。奚华会替他摆平一切。
牧白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然后小嘴一抿,一副乖小倾又可怜的样子。
“再者,本座从未听牧白说起过,他与你有过什么情!对么,小白?”奚华微微一笑,贴着牧白后腰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好像在敲死人的头盖骨。
他在想,小白如果说错了话,他应该捏碎小白后腰上,哪一块骨头比较好。
牧白愣了愣,心道,这是让他开口,还是不让他开口?
方才师尊不是还说,他要是再敢发出半点声音,就砸碎他的牙根来着?这会儿又逼他说?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老东西好贱皮的。
“就算阿白拒绝了我,那也是你逼他的!我不怪他!”燕郎亭冷冷道,“好你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寻常装得仙风道骨,不染纤尘,背地里居然连座下的小徒儿都不肯放过!算什么名门正派的仙师!我看行事作风,还不如我们魔界之人,来得光明磊落!”
“你给我放开他!他本该是我的妻,我的妻!”燕郎亭几乎是咆哮出口的,他情绪一激动,脖子上的伤口又裂开来
,更多的鲜血涌了出来。
要不是燕危楼从后单手压住他的肩膀,他可能会立马扑过来撕咬。
燕危楼略沉:“郎亭,没规矩了。”
“我不管!”燕郎亭咬牙,“阿白就是我未过门的妻!”
奚华语气平淡,却也不容置喙:“这是本座的徒弟,何时成了你的妻?本座如何不知?”
牧白听得额头上直冒冷汗,心说,难道小魔君也看出来,他和奚华之间有一腿了?不过,等等,燕郎亭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当面如此折辱奚华。
看来,燕郎亭身旁的这位兄尊,一定是个很厉害的角色。要不然燕郎亭的嘴,不可能这么阴毒。
就是不知道和奚华比起来,谁更厉害。
牧白忍不住又偷偷打量了几眼燕危楼,暗暗思索,古往今来,攻对受都难免有些绝对力量压制。
尤其是在床上打架的时候,尤其明显。
仔细想想的话,大师兄林素秋生得挺秀气,身形也有些单薄,感觉那东西应该也不可能比奚华要强悍。
怎么想,都不太像主角攻。除非林素秋因为什么误会,黑化成魔,然后强行囚丨禁奚华,各种不可言说嘿嘿哈吼。
来一出欺师灭祖,以下犯上。
但从目前来看,奚华对林素秋蛮好的,也看不出来有什么误会,林素秋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就黑化入魔了吧?
眼下又来了个燕危楼。
身形魁梧,目测得有一米九几,方才抓着燕郎亭,就跟提溜小鸡崽子一样,说扯就扯,说拽就拽。
气势逼人,体格健硕。虽然戴着面具,看不清楚脸,但看脸部轮廓,还是相当不错的。更何况和燕郎亭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弟弟生得俊美不凡,想必哥哥也差不到哪里去。
最要紧的是,燕危楼还是个白毛。听说白毛更有能耐。
但牧白之前偷听燕郎亭的心声,知晓他兄尊和李檀颇有几分诡异的纠缠。那么也就是说,燕危楼有可能不洁……啧,不洁啊。
牧白心里有点膈应。
可转念又想,洁对洁,不洁对不洁,这很公平啊。
燕危楼不洁,难道奚华就洁了吗?如此一想,牧白觉得两个人有点子般配。天下乌鸦一般黑。
眼
下就看看谁的修为更胜一筹了。
“郎亭,不得无礼。”燕危楼看起来很知礼明仪,还对着奚华拱手,但手里的燕尾穹刀却不曾收起,“许久不见,真君风采依旧。”
奚华笑道:“距离上次仙门论剑,已过一年余,本座与长君下棋抚琴,似在昨日。”
燕危楼:“魔界公务繁杂,一时未能抽出空暇。”顿了顿,他又道,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真君也许久未出山门,如今来此人间,只为接回昔日爱徒么?"
奚华道:"是,但目前看来,也不全然是。"或许,他应该顺道灭了魔界。
牧白一听,顿时暗道,看来两个人此前就认识!还一起下棋!还抚琴!看来关系匪浅啊!
搞不好燕危楼真的是书里的主角攻!那么也就是说,奚华是燕郎亭未来的大嫂了!燕郎亭要是得罪了未来大嫂,以后哪还有什么好果子吃!
等等,那么,这关系不就更乱了吗?燕郎亭喜欢牧白,牧白委身于奚华,奚华又和燕危楼以后是一对…
那么,牧白该喊奚华什么?师尊,夫君,大嫂?乱了,乱了。
牧白彻底在风中凌乱了。
“兄尊,父尊逃跑的那个妾,就死于奚华之手呢,还连同着腹中的孩子,一起葬送在了奚华剑下。”燕郎亭阴恻恻地冷笑,“你说,父尊不在乎那个妾,但会不会在乎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牧白暗骂一声,瘪犊子!燕郎亭分明就是想要借刀杀人!
还存心想以此为借口,来挑拨两界之间的关系!
而燕郎亭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地挑拨,为的又仅仅是一个牧白!
要是因此,而搅合了主角攻和主角受之间,冥冥之中注定的爱恨纠葛,影响了牧白的任务进度,牧白非得把燕郎亭的嘴巴给撕烂!
“既是逃妾,只怕在魔界论罪当诛罢。”奚华语气平淡,神色如常,“就算本座不杀她,她被人活活做成了饲养尸虫的母│体,也决计活不了。”
顿了顿,他又抬眸,手里的长剑渐渐消失,掌心处凭空出现一团被黑雾包裹着的东西。牧白好奇地探头探脑,眼神贼溜溜的,就看见这团东西,居然是活的,还会动。
随手一挥,奚华将东西远远抛了出去。
“至于孩子,想要的话
,那就还给你们!”
牧自:”!”
孩子?
这玩意儿居然是孩子?
也就是说,奚华居然把孕妇的肚子给剖了?!
虽然那个小妾已经死了,但剖死人的肚子,这也忒......
他顿时一阵毛骨悚然,这下不是装的了,身子不受控制地狠狠颤了一下。很快,那刚刚还剖过死人肚子的手,就搭上了牧白的肩膀。
奚华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不怕,师尊在。”两只叽叽喳喳的燕子,吓到他家小白了。
牧白好想哭的,他也不想怕,是腿自己抖的,不关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