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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猛虞

作者:唐酒卿 字数:2699 书籍:将进酒

  月所剩无几, 茨州守备军已经初见雏形,萧驰野到了应该继续北上的时候。他在中博两个月,没有给离北寄过一封私信, 离北也没有给他寄过一封家。

  双方似乎保持着某种默契。

  猛出猎的时间越来越长, 萧驰野知道它在往北飞。今日他站在庭院里, 着远处余阳渐沉,直到背后的沈泽川轻敲了敲门框, 他才回神。

  萧驰野回首, 融在斜晖里着沈泽川。

  沈泽川觉得萧驰野似乎又变得高大了一些,那宽阔的肩膀承担着沉日的重量, 他远比年前更加强壮。沈泽川了片刻, 萧驰野微侧开身, 说:“我们去跑马吧。”

  比起在阒都的那次策马,这一次萧驰野是认真的。他带着沈泽川上了浪淘雪襟,从如何踏鞍到如何拉缰绳,他都事无巨细地讲给沈泽川听。他像是什么都想留给沈泽川, 他的马, 他的鹰, 他的心。

  两个人沿着茨州城外的林道, 驾着马小跑向北。这段路不长,跑到天尽头的余阳消失了,星子从他们背后延伸而出, 稀碎的光芒遗落满地。北边的山峦水草肥美, 浪淘雪襟跑了上去,萧驰野勒住马, 在风里对沈泽川说:“尽头就是鸿雁山。”

  沈泽川放眼眺望, 在夜云层叠里, 远处是苍茫的天。他只能隐约窥见鸿雁山高隆而起的背部,它像是横卧在天尽头的长龙,怎么也睡不醒,它在大周最边缘画下了蜿蜒的界线。中博能见它的轮廓,却跑不到它的身边,它滋养了大周北边最辽阔的土地,它是离北大地崛起的万里高墙。

  沈泽川听见了风的呼啸,那是与阒都截然不同的风,吹得他的袖袍犹如白鸟展翅。

  “这是鸿雁山的呼唤,它也会想念我。当我们靠近它,就能听见更清晰的长调。”萧驰野让浪淘雪襟跑起来,他们在风里颠簸,穿越狂浪的野草,像是扑向鸿雁山的飞鸟。

  猛从后振翅而追,盘旋着俯冲下来,掠出了一条草线。

  萧驰野忽然在沈泽川的耳边说:“我要带你见它。”

  沈泽川耳边的小玉珠被呵热了,他望着前方,说:“萧策安……”

  萧驰野偏头,沈泽川说了句什么,但是风太大了,萧驰野没有听清。他不肯作罢,便凑近了些,示意沈泽川再说一遍。

  沈泽川说:“再跑就过境了!”

  “那就过境,”萧驰野没有停下,“我带你回家去,见老爹和大哥——你适才说什么?”

  沈泽川在风里大声说:“我、的、扇、子、呢!”

  萧驰野捞住沈泽川,猛然勒马。浪淘雪襟仰蹄嘶鸣,沈泽川眼前一阵颠倒,接着闷声一响,两个人滚在草里,沿着斜坡翻滚了几下。

  萧驰野用手臂罩着人,停下时也不起来,就张开手臂躺在沈泽川身下,说:“你骗我。”

  沈泽川掐他脸颊,说:“谁骗你?”

  萧驰野扯开嘴角,盯着沈泽川,负气地说:“你骗我,你这个骗子,坏人,薄情郎……”

  沈泽川拽了把野草糊他一脸。

  萧驰野也不躲闪,伸出手臂强硬地抱住沈泽川,把人摁向自己的胸膛,恶意地说:“我这辈子就是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沈泽川被摁得一头埋在了萧驰野的颈窝里,他挣扎几下挣不开,闷着声说:“萧二,憋死了我,你就谋杀亲夫。”

  萧驰野说:“那你把适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沈泽川终于从萧驰野的手掌底下露出了眼睛,他深情地说:“萧二,憋——”

  萧驰野对着沈泽川的脑袋一顿搓揉,揉得他面颊泛红,揉得他乌发凌乱,半点没有沈同知的模样,恨道:“沈泽川!”

  沈泽川嘴里沾着草屑,他说:“哈?”

  萧驰野夹高他的脸颊,想亲他,在快要亲到的时候又停下了,冷酷地说:“你亲我。”

  沈泽川只能这样微仰着头,忍了片刻,说:“你松手啊。”

  萧驰野说:“不松,自己想办法。”

  沈泽川够不着,抿紧唇线,拽紧他的衣襟把人使劲拉过来,碰了下唇。

  萧驰野表情没变。

  沈泽川还要够,萧驰野就俯首下来,亲得他直往后仰,咬起来也半点没留情。

  上下很快就颠倒了,沈泽川陷在草里,被进入时能够见漫天的星斗。他揪了萧驰野的一缕发,随着手指的紧蜷而缠绕起来。眼前的星光璀璨,意识逐渐在风里碎散,他略微晕眩地望着萧驰野,清楚感觉到狼崽比平常更凶。

  “萧二……”沈泽川把字音咬得长。

  萧驰野俯身下来,笼罩着他,同时挡住了所有的风和星辰。

  “我你。”

  萧驰野最近似乎上了这样的耳语,他离家越近,这样的撒娇就越多。他占据着沈泽川,也被沈泽川占据。

  他不吝啬这样的语。

  沈泽川在叹息,沉浸在呢喃碎语里。萧驰野在离北的边线上放肆,那似完整的衣裳下面是仅有两个人知道的放浪。他背对着鸿雁山,在那魂牵梦绕的风声里,露出了自己凶蛮的霸道。

  沈泽川跟萧驰野接吻,逐渐忘却了星海。他上了云端,又落在了风里,最终融化在了萧驰野的臂弯。

  沈泽川醒来时,天才微亮。薄薄的晨曦透过竹帘,他伸出手,摸到旁边散开的余热。萧驰野早已出城,留下的旧袍子还挂在衣架,这屋里点着驱除蚊虫的小香,掺杂的热度还残留在沈泽川身上。

  沈泽川摊开手臂,占着两个人的位置,他还没有再次合上眼,就忽然撑身坐了起来,匆忙地套上衣物,趿着木屐推开了门。

  “快,”沈泽川眼角余红明显,他哑声对檐下的丁桃说,“把那对臂缚快马加鞭送给策安。”

  丁桃因为被留下所以有点沮丧,正盘腿坐在小池塘边上画画宣泄,闻言也没收,起来就想跑。乔天涯眼疾手快,一把拎住了丁桃的后领,对沈泽川说:“侯爷带着呢。”

  沈泽川被晨凉扑醒了,轻磕了下木屐,颔首要退回屋内,乔天涯又说:“不过只带了一个,另一个说是留给主子。”

  沈泽川定了片刻,倒也没说什么。他眼天要大亮,便不打算再睡了,说:“禁军留下了多少人?”

  乔天涯说:“两千人,都留在了北原猎场。”

  “准备一下名册,禁军不能和茨州的兵混在一起。”沈泽川拉了把衣襟,说,“成峰先生要谈茨州和茶州买卖粮食的详情,你去告诉他,我们今日就谈。”

  乔天涯没急着走,从怀里掏出封信,说:“主子,厥西的葛青青来信了。”

  “来得好,”沈泽川说,“永宜港的船队无碍?奚家的铺子跟我们没牵扯,明面上的纠察轮不到他们身上,但是薛修卓只腾空了银库,留下这些生财的铺子给我,我猜他未必情愿。”

  “阒都倒没什么动静,薛修卓就是算无遗策,也分身乏术,没人替他去筹谋厥西的铺子。”乔天涯松开丁桃,说,“不过,葛青青的意思是,阒都没有找他麻烦,但是河州颜氏去了。”

  河州颜氏坐拥茶州水道,是阒都南下的巨贾。雷常鸣这面旗子能够树立起来,也是因为颜氏在背后扶持了雷惊蛰。沈泽川心里惦记着他们,闻言并不意外。

  “我对颜氏知之甚少,”沈泽川说,“阒都里也没有多少有关他们的消息。”

  丁桃闻言雀跃起来,他说:“公子,我知道的!扶持雷惊蛰的人是颜氏如今的大当家,一个叫作颜何如的人。传闻他崇奢尚豪,没有千金抬轿,就不肯出门。这人不仅穿的都是金子,连随身携带的算盘也是金玉算盘!十分、十分、十分有钱!”

  丁桃着急,十分念得含糊,便举起小本,给沈泽川瞧。上头用毛涂了个高举着算盘的小人,通身穿的都是铜钱,一股有钱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打哪儿听的消息?”乔天涯问道。

  丁桃指着牢狱的方向,说:“主子上回剿匪,带回来个傻小子,个头快赶上津哥了,力大无比。我用几颗糖从他那里骗出来的消息,这小子傻,给吃的什么都说。”

  沈泽川隐约记起萧驰野好像提过,说:“剩余的土匪不是都送回去了吗?”

  “是啊,”丁桃点头,“但是主子说他太傻了,回去也活不了,不如留在咱们这里。”

  沈泽川还想知道颜氏详情,便说:“带他过来。”

  朝晖在天明时喂鹰,他戴着臂缚,挨个架过去,撑着它们的利爪,给它们喂肉。这种事情在别处,是有专门的鹰奴来做,但是离北到了萧驰野这一代,就喜欢亲力亲为,自己驯服的鹰自己养。

  朝晖喂到一直跟着萧既明的“虞”时,发现它背上被抓烂了,秃了一块。

  “怎么回事?”朝晖架着虞,拨着,问边上的士兵,“它跟谁斗架了么?”

  士兵捧着装有肉条的皮囊,跟着朝晖走了几步,说:“不知道啊将军,它前几日出去捕猎,从南边绕回来的时候就受了伤,我让大夫给瞧了,说这伤也是猛禽抓的。”

  虞也是海东青,并且体格在离北群禽里算大的,原先是萧方旭在熬,后来给了萧既明,这几年跟着萧既明上战场,对上悍蛇部的猎隼也没有吃过亏。

  朝晖端详着那伤,说:“奇了,谁的鹰这么凶猛……”

  朝晖在电光花火间被某个字触动了,他骤然侧头,向南边。那苍风依旧,天空中没有海东青的踪迹。

  离北的天还是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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