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窗外飞雪茫茫,即便风声凛冽,却依旧能听地到夹在于风雪声中的钟声。
落雪渐大,山路被阻,穿地厚实的小沙弥扫着庭院里的落雪,扫完后搓了搓冻僵的手,遥遥地看着后山的梅林,思忖着何时才会开花。
后山梅林深处,一坐古朴静谧的宅院立于其中,眉目清隽的郎君立于廊下,身上披着氅衣,听着身后的属下垂声禀报着皇宫里因为太后失踪而产生的纷乱,唇角微扬。
萧逸轩目光落于漫天的飞雪上,"将玉萧送回去。"
属下应是,恭身退下。
天色已经有些黯了。这个时候,应该快醒过来了吧。
萧逸轩眉目微敛,沿着长廊走过过,很快就来到了一间房前。
推开门,守在门前的两位小婢躬身请安,萧逸轩眸光落于隐隐绰绰的床幔上,询问道,"可有醒来?"
小婢垂眉敛目说女郎未醒。
"让厨房些容易克化的吃食,待姑娘醒来后,让厨房送过来。"
小婢垂首应是,两人一起退下。屋子里烧着地龙,暖意融融,萧逸轩将沾着风雪的氅衣脱下,进了内间。
四四方方的紫檀木床被靛青色的纱幔覆着,床榻被被褥垫地柔软,让皇宫众人疯狂寻找的小太后,躺在他的床榻上。
萧逸轩的脚步带了些急切,他来到自己经常休憩的紫檀木床榻前坐下,温和的眸光染上了灼热,描暮女郎沉睡时的面容。
从紧闭的双眸一直向下蔓延,挺翘的鼻尖,略显干燥的唇,线条柔和的肩颈……眸色越来越暗,修长带着茧的手缓缓抬起,最后落在女郎的泛着红晕的脸颊上。
指尖下的肌肤温热柔软,指尖移动,每一寸都能引起一阵悸动,萧逸轩意味不明地收了手,眉眼敛起,耐心地等着女郎醒过来。
寺庙中的静止钟声响起,僧众们结束了一日的活动,而睡过去的女郎似乎也被暮钟吵醒,纤细浓密的睫毛开始动了一下。
睡了几个时辰的女郎还未彻底清醒,只隐隐感觉到自己被人扶了起来,干燥的唇瓣被某个温热的东西堵住,不断地有甜甜的东西从对面涌进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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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渴渐渐缓解,可唇瓣却被堵地有些难受,还未清醒的女郎眼睫颤了几下,缓缓睁开。
还未褪去迷茫的眼眸在接触到面前放大的脸庞时,徒然染上了一丝不可置信。
反应过来的女郎猛地抬起双臂,正想要将眼前的人推开,却被对方一把扼住手腕,后颈也被握住,整个人被对方搂进了怀里……
暖昧的水渍声,粗重的呼吸声,细弱的推拒声……在这紫檀木床榻的小小一方空间中漾开。
不知持续了多久,久到女郎清醒的思绪再度被剥离,彻底软到在对方的怀中,唇上的那股几近要将她吞噬的触感才彻底离去。
握着她后颈的手此时来到了背脊,动作开始变得轻缓,可女郎却也来不及庆幸,眼眸里含着泪,胸脯起伏不断,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方才还狂风暴雨的郎君似乎又重新将文雅的面具带了起来,动作轻柔地抚着女郎的背脊。直到呼吸顺畅,女郎才缓过神,她抬眸看了近在咫尺的郎君一眼,神色惊惶。
"祁王……"
气息有些凌乱,薄唇有些绯红,眼前的郎君眉眼依旧温和,仿佛和以往并无其他差别。萧逸轩应了一声,将力气还未恢复过来的女郎打横抱起,来到的案前,"先用膳。"
思绪逐渐清醒过来的明荟脑子一片混乱,将近一日没有用过东西,也觉得饿了,可看着案上香气四溢的膳食,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怎么会有胃口呢?
她现在还待在祁王怀里呢。荒缪如同潮水一般在心底蔓延。
可女郎却已经来不及去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发丝有些凌乱,神色不安,挣扎扑腾着想要从对方身上起身,却被搂着腰肢怎么也挣不掉。
无力感再次弥漫在心头,明荟抿了抿唇,小声道,“你放我下来,我就吃。”
萧逸轩看了她片刻,起身将她隔壁的椅子上,然后将案上的膳食推过去,温声道,“先用膳,太后应该饿了。"
除了用了些早膳,一日下来几乎可以说粒米未进,明荟的确是饿了。
她并没有自不量力地妄想着从屋子里跑出去,将一碗赤豆粥移到自己面前,执起调羹吃了起来。
一碗赤豆粥下肚,饥饿
感终于褪去,可女郎执着的调羹却迟迟不愿意放下,萧逸轩唇角带笑,将案上几样好克化的糕点推了过来。
明荟眼睫微颤,将调羹缓缓放下,用玉箸夹起一块糕点慢吞吞地吃了起来,香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可女郎却觉得如同嚼蜡。
眼眶慢慢变红,双眸逐渐升起雾气,雾气很快又凝结成泪珠子从眼尾滑下,令人心疼的呜咽声从唇腔逸出。
女郎哭起来是无声无息的。
呜咽声细弱。
晶莹的泪珠子一颗颗地往下掉。鼻尖红红的,眼尾红红的。
就连脸颊也是红红的。
没有嚎啕大哭那般大的动静,却又极为惹人怜惜。
萧逸轩只看了片刻,就忍不住又将人捞回了怀里,拇指将女郎眼尾处接连不断的泪珠子尽收抹去
他也不说话不安慰,就这么抹着泪,若是注意到怀里的女郎哭累了,时不时还像方才在床榻上那般渡一口茶水,美其名曰担心女郎渴了。
女郎又气又急,连哭都哭不下去了。她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郎君。
女郎终于不哭了,窝在自己怀里的昏昏欲睡的模样可爱又可怜,萧逸轩垂眉一笑,正想将女郎抱回床榻,却又听见声音从怀里传出。
"这里是那里?"
萧逸轩并未瞒她,将人放在床榻上后,道,“是皇觉寺。”皇觉寺。
哭地有些累的女郎闻言忍不住抬眉,有些疑惑。
看出了女郎的疑惑,萧逸轩却并没有立即回答。
女郎方才哭了许久,眼睛会不舒服,他让人取来热水和冰块,分别用面巾给女郎的眼周冷敷热敷之后,才道,"太后不是说要到皇觉寺为先帝祈福吗?"
所以就将她掳到皇觉寺?
若不是眼睛上敷着冷冰冰的面巾,明荟觉得自己恐怕会忍不住不顾礼仪瞪他。
"不过,我可见不得太后为先帝祈福……”清朗含笑的男声再次钻入耳朵,“此番将太后藏在皇觉寺的原因,还是为了避免让我那六皇弟找到。"
萧谌不喜佛道僧众,皇觉寺又居于山上,此时大雪封山,山下之人轻易入不来。明荟听着听着,忍不住道,“那陛下还是能找到我的。”大雪封山,山
下之人难上,山上之人也难下,如果萧谌尽全力追踪,肯定也能找到她的。
闻言,萧逸轩唇角的笑意淡了淡,"太后倒是信他。"
小太后信誓旦旦,倒是肯定他那个六皇弟不会轻易放弃寻她。
闻言的女郎神色微顿,呐呐道,“我自然是信陛下的。”
其实她也觉得奇怪。
这种信任来得莫名其妙。
女郎的声音放地有些轻,若不细听恐怕还听不出来,可即便声量再轻,话里的依赖却是不少。萧逸轩唇角的笑又淡了淡。
却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将女郎眼睛上的面巾取了下来,放进了铜盆里,“还难受吗?”眼眸还有些泛红,却也不觉得酸涩了,女郎顿了顿,点了点头。
很乖。
太乖了。
修长的指节屈起又松开,心思涌动了片刻,还是被他压下来了。女郎在床榻上躺了下,她攥着锦被,有些紧张地看着正褪去外衣的郎君。
房里的灯被熄灭了,修长的身影上了榻,将柔软馨香的女郎搂进怀里,喟叹了一声。
他很快注意到,怀里的身子在颤抖着,顿了顿,隐于昏暗中的郎君唇角勾起,俯身亲了亲女郎的后颈软肉,压低的声线在黑夜中格外明显。
“睡吧,不早了。”
裹挟着他的欲/念的人已经来到了他身旁。他很想做些什么。
可才将人掳到身边,方才又哭了那么久,一定很累了。再等等。
大
清晨
即便没有香客,皇觉寺的的僧众依旧起地很早,晨钟的响声环绕着整个山林。后山梅花林内。
怀里的女郎还未醒来,只着中衣的郎君依旧温润如玉,萧逸轩凝视着缩在自己怀里的女郎,一种不可思议的满足感逐渐在心底铺开。
相貌最温润的郎君其实却是最自负。
不喜被利用,就能出手将那个血脉上的父亲捻死;有能力得到皇位,却又对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视而不见;
睥睨的脾性藏在文雅的外貌下,却也因为一点点超出认知外的异样,破天荒去慈宁宫拜见那个从未放在心上的小太后。
从未生过悔意的郎君第一次尝试到悔意的酸涩滋味
……不过也没关系。
郎君温和的眉眼染上几分欲/色,又亲了亲女郎的脸颊,既是他们名义上的嫡母,又怎么能被萧谌独占呢?
明荟起来的时候,已经辰时了,身边的并没有其他人,这让女郎松了口气。奴仆伺候着洗漱,又用过早膳,明荟想了想,提出了想要出门的要求。
奴仆做不得主,一直到了午时萧逸轩还没回来,明荟有些泄气,趴在窗边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飞雪,心情有些委屈。
嘎吱。
门被打开的声音传过来,女郎心情不佳,也并未侧眸看过去,萧逸轩捧着一个青瓷碗,碗上搭着一双玉箸,眉眼温柔地朝着窗边的女郎唤道,
“荟荟,生辰快乐,过来吃长寿面吧。”
明荟有些怔住。
十一月初五。
正是她生辰。
回过神,她抿了抿唇,嗯了一声,来到桌案旁坐下,很认真地吃着长寿面。
小时候吃母亲做的长寿面,母亲去世后吃嬷嬷做的长寿面,明荟吃长寿面很有经验,虽然这碗面味道有些淡,但是长长的一根面条,从头到尾,没有断过。
女郎将最后一口吃了嘴里。
萧逸轩徒然笑开,“一岁一礼,一寸欢喜,愿女郎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宜。”明荟抿唇笑了一下,低声道了句谢谢……
昼短夜长,夜幕很快降临。风雪拍打在窗牖上,发出一阵阵声响。
灯火下的芝兰玉树般的郎君慢条斯理地褪着外衣,女郎缩在床榻上看着,仿佛有些害怕,忍不住
想要从床榻上下来。
却被正要上榻了郎君圈住了腰肢,重新带回了榻上。灯影摇晃,风雪凛冽。
啜泣在方寸之地中回荡,带着哑意的轻哄在摇晃着的床幔下显得格外虚伪,纯白的里衣跌落在床榻外,薄纱近乎要遮掩不住这惑人的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