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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纪元》第七百九十四章 抽嘴巴子要帮忙

作者:走廊仙君 字数:2853 书籍:牧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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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傅红雪其实很不会撒谎。

  这世上的确有一些孩子,他们嬉皮笑脸、嬉笑怒骂,即使说上一句谎话,大人们也得长上八十个心眼子才能瞧出来……但傅红雪一定不是这种孩子。

  他从小到大,从来都没说过一句假话,这是第一次。

  所以,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就能瞧出他此时此刻的紧张。

  这少年身材修长、笔直、瘦削,那只握刀的手苍白而骨节分明,此时此刻,因为过度用力的捏着,而让皮肉之下的骨节用力的凸出,他的脊背在瞬间弓起了一点,这是小兽在试图保护自己的时候,才会做出的预防姿势。

  他在尽力地克制着自己的紧张,但他实在是做不到。

  花白凤冷冰冰的眼神,就这样扫在了他的手上。

  傅红雪的五指用力扣紧。

  花白凤道:“真的没有遇见外人?”

  傅红雪的头垂得更低了:“真的没有。”

  花白凤冷笑了一声,忽然站了起来,负着双手,幽幽地瞧着傅红雪。

  只听她幽幽道:“我花白凤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傅红雪浑身一颤,牙关紧咬。

  花白凤冷笑一声,又道:“你如今竟学会了跟我撒谎,好、好……真是一个好儿子,把你爹的血海深仇都忘到脑后去吧!喜欢跟外头不怀好意的狗东西一起,你干脆走了算了!是我不争气,没给你这小少爷吃好喝好……你就当没我这个娘好了!”

  她的声音一开始还是有点平,有点冷的,可越说越严厉,越说越尖利,对着个还不到十一岁的小孩子,字字诛心、句句可怕。

  要知道,对于小孩子来说,最大的噩梦就是父母说“不要你了”。

  这天下的人,总是格外的推崇“孝道”,总是会说什么“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可怜天下父母心”,但是如果真正的观察一个小孩子就会发现……其实成年人的世界里有很多东西,但孩子的世界里只有父母。

  那种孩子对父母的爱,才是真正毫无保留,并且除却此物,孩子一无所有。

  当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说出“你就当没我这个娘好了”,对这孩子的打击,实在是太大。

  傅红雪果然如遭雷击!

  他霍地抬头,怔怔地盯着花白凤,本就苍白的小脸儿已更加的苍白,如纸一样的惨白。

  花白凤冷冷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双眼之中连一丝一毫的疼惜都没有。

  傅红雪的眼眶已经通红!

  他浑身止不住地发抖,显然已怕极了,他忍不住往前了一步,犹豫着伸手,想要拉一拉母亲的衣袖,但他的手还没碰到花白凤,花白凤已用力一挥袖,将自己的衣袖全然扯了出来。

  她的武功并不底,衣袖挥出,带着劲风,让傅红雪后退了几步。

  傅红雪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手心的指甲不住的抠着自己的掌心,一种尖锐的刺痛就从掌心向上不断蔓延,但此时此刻,傅红雪手脚发冷,整个人都在止不住的颤抖,这一点微小的疼痛,他也已完全的感受不到了。

  他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几乎是用一种带着哀求的哭腔在喊:“娘——”

  漆黑的鞭子瞬间从花白凤的衣袖之中击出,重重地抽打在了傅红雪的身上!

  “啪——”

  傅红雪咬着牙,既没有躲、也没有哭。

  花白凤冷冷地瞪着他,那眼神之中竟充满了一种刻骨的仇恨,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孩子充满恨意,但花白凤却好似觉得这非常正常,天经地义。

  她痛苦地尖叫道:“你对得起你的父亲么?!”

  说着,又是恶狠狠地一鞭。

  “啪——”

  年少的傅红雪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的黑衣只是很普通的黑衣,如何能挡得住这带着劲风的牛皮鞭,两鞭子下去,衣物已经裂开,露出了他身体上苍白的皮肤,两道皮开肉绽的鞭伤横在上面,殷红的血已经渗了出来,鲜红与苍白,形成了一种极其强烈的对比。

  这样的刑罚,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是太大。

  但是花白凤又怎么会轻轻松松地放过傅红雪?!

  她已认定傅红雪学坏了!

  傅红雪居然撒谎,忽然对她撒谎!

  这实在是让她感到惊慌失措。

  自白天羽死后的十一年,她的人生之中,已全然没有任何事,她一心一意地抚养着傅红雪,用最严苛的要求来要求他,用最可怕的语言去打压他,一切都是因为……她已把傅红雪当做了一种复仇的工具!

  傅红雪虽然叫她娘,但他其实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为了复仇而活,实在是一件非常辛苦、非常痛苦的事情。

  她又怎么愿意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去承担这种痛苦呢?

  因此,十一年前,在她刚刚生产后不久,她就把自己的孩子送给了一家姓叶的人家,又转而物色一些小孩子,终于找到了一个根骨奇佳的孩子,去母留子。①

  这小孩子就是傅红雪。

  “为了雪被染红的那一日复仇”。

  而她的亲生儿子,名字叫做叶开。

  “树叶的叶,开心的开”。

  这名字之中,也的确蕴含着一种父母对孩子最柔软的期盼——只要开心就好。

  花白凤的爱是如此的吝啬且残酷,为了她自己的儿子,就毁掉别人的儿子,她自己的爱人被人杀了,自己不去复仇,却反而要花十几年的时间,去养一个工具。

  但由此也可以看出,当这“工具”开始反抗之后,她会有何等的震怒、何等的惊恐!

  她已在这孩子身上花了十一年了!再过几年,等他刀法大成,他就可以去复仇了!

  她没有时间再花十一年去培养一个新的复仇工具了!!

  她怎么能容忍这孩子骗她!!

  他今天可以骗她,明天就能不练功,后天就能把白天羽的仇恨给扔到天边去,再也不去想复仇的事情了!!

  花白凤只要一想到这一连串的后果,整个人就几欲疯狂。

  她是个非常偏执、控制欲非常强的女人,从前有白天羽时,白天羽的控制欲比她还要强,决不能容忍旁人左右他,故而花白凤的这一种特征从来未曾显露。

  但傅红雪却只是个孩子。一个只有母亲、只接触母亲的小孩子,是天然的弱势群体,花白凤面对着他,可以将自己恐怖的控制欲无限的膨胀,只恨不得要把傅红雪一根头发丝的辩护,都牢牢地监控起来。

  因此,当她发现傅红雪居然有什么事情不在她的掌控之下以后,她整个人都已要崩溃。

  只见傅红雪跪在地上,花白凤手握牛皮长鞭,一鞭接着一鞭、一下接着一下,恶狠狠地朝傅红雪身上打去。

  这牛皮鞭打人,一下下去,就可让人皮开肉绽,实在是又酷烈、又恶毒,不用花白凤带上内力,也足够让傅红雪痛不欲生了。

  而傅红雪果然也痛不欲生。

  他跪在原地,整个人已如风中的残烛一样,不住的颤抖起来,他脸色惨白,身上皮开肉绽,那些可怕的伤口,好似一张剧痛所织成的大网,将他整个人都网在了其中。

  他痛苦极了,忍不住发出了呜咽的声音,可是他很明白,他的母亲不喜欢他大声的哭嚎,因为她认为,只有被惯坏了的公子哥儿才会哭哭啼啼。

  他只要用自己的牙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将那些因为痛苦而产生的呜咽强行地压制了下去,整个人抖得是那么得厉害。

  他只觉得耳边是母亲尖利而疯狂的声音。

  这声音实在是过于尖利,只让傅红雪觉得一把尖刀正在恶狠狠地从他的耳朵里进去,他觉得好可怕……好可怕……下意识地想捂住耳朵,却在伸出手的一瞬间,被暴怒的花白凤一脚踢中了心口。

  傅红雪被直接踢得倒在了地上。

  花白凤的暴怒,也是有理性的暴怒,她绝不会废了傅红雪的……因为几年前,她的一次失控,让傅红雪的腿永远的留下了病根,成了个跛子,那之后,她就学会了怎么样能只打出皮肉伤。

  所以她这一脚,其实并没有多重,绝对是踹不断肋骨的,只会让他的心口留下一点乌黑黑的淤青罢了。

  但是傅红雪居然浑身颤抖了起来。

  他抖得很奇怪。

  这完全是一种病理性的发抖,四肢僵硬地扭曲着,脸上的肌肉都已开始了抽搐,嘴角不断地流出白沫,他似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又忽然一下,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他浑身上下都已剧烈地抽搐起来!

  傅红雪甚至想要呕吐,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已快被自己吐出来。

  这孩子是个残废。

  他不仅是个跛子,还患有严重的癫痫。

  花白凤自然知道这一点,她瞧见傅红雪这个样子,就明白……他又发病了。

  又发病了!又发病了!!

  花白凤忽然痛苦地撕扯起了自己的头发,指着倒在地上抽搐的傅红雪大声地骂道:“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你为什么不好好地爱惜身体,为什么总是发病!你这样的废物,以后要如何给你的父亲报仇!!”

  说完,她竟伏在桌上,失声痛哭起来。

  至于地上的傅红雪……她居然是管都不管的!

  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孩子,本就会因为自己身上固有存在的残缺而痛恨自身。

  但是小孩子不明白,不代表大人不明白。

  他的身上有这样的残缺,是命运的残酷所致,与他本人没有一丁点关系,也绝不该怪在他身上去。

  花白凤难道不明白这道理么?

  她当然明白!但是与其去怪虚无缥缈的命运,不如把气直接撒在这不敢反抗的小孩子身上!

  只要看见傅红雪脸上的那种痛苦与耻辱一样的表情,花白凤就觉得自己心里的痛苦好似减轻了一点,她也能继续为了复仇而坚持下去了。

  傅红雪在地上蜷缩起来。

  他还是在不停的抽搐,嘴角还是不停地涌出白沫,整个人简直恨不得登时死去,他的双眼通红,眼角不断地流出眼泪,却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太过狼狈、太过痛苦的叫喊声。

  他死死地瞪着自己手中的那一柄刀。

  漆黑、古朴,锋利。

  这柄刀就是他的父亲——白天羽的刀。

  这是一把无名刀,从前瞧见这刀出鞘的人,很少有活着的,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用充满恐惧的语气,尊称它为“魔刀”。

  他紧紧地握着这把魔刀!

  他要用这把刀为自己的父亲复仇。

  他一生下来,就已被这个血色而崇高的目标所包围了,他并不觉得苦、也不觉得累,他只是痛恨……痛恨那些杀死父亲的人,如果没有他们,母亲是不是不会这样的痛苦,而他也会拥有父亲……拥有一个像英雄一样伟大的父亲!

  他好痛恨!

  他还恨自己残缺的身体!

  他只觉得自己对不起母亲!

  再这样悲愤的情绪催动之下,今天的癫痫来的格外的猛烈,他在地上不停地挣扎着,像是一只跌入了泥泞之地的狗一样狼狈、耻辱……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这猛烈的病症才终于平息了。

  这时,傅红雪浑身都好似已被冷汗浸了一遍,他身上本来就有许多新鲜的伤口,被汗一浸,只觉得痛得令人恨不得晖过去。他额前也出了好多的冷汗,漆黑的碎发全粘在额前,让他的脸色显得更加得苍白。

  花白凤也已冷静了下来。

  她坐在桌前,用一种冷漠地眼神看着傅红雪,傅红雪挣扎着爬起来,仍然跪好。

  花白凤冷漠地问:“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今天究竟有没有见到外人?”

  傅红雪沉默地低下了头。

  他想起了那个被母亲杀死的猎户,只因为猎户上到了半山腰之上,见到了他,并且送给了他一小兜野果。

  母亲说那人不安好心,那人一定是敌人。

  所以猎户就被她杀死了。

  但傅红雪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是敌人。

  所以,他垂着头,还是对着母亲摇了摇头,并没有说出实话。

  花白凤冷冰冰地盯着他,目光之中充满怨毒。

  半晌,她冷笑一声,道:“你不说,我也有法子知道的。”

  说完这话,她拂袖而去,只留下傅红雪一个人跪在屋子里,傅红雪的身形一动不动,好似已变成了一座雕像,能跪到天地毁灭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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