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空 阅读记录
“啊……白血病……怎么会这样……啊……”何清呢喃着，仿佛已是失了神。
吴笔也是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雪白的墙壁。显然这个结果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几个月前就开始的断断续续的头痛……上次街头的突然昏倒……本来对此不太上心的吴笔，怎会料到就此会演变成这样一场恹恹大病。
看着场面演变成这样，何清爸爸也欲再说些什么。但思量片刻，他还是决定让两位年轻人单独呆一会儿。
毕竟他改变不了什么。
何清爸爸就要出门，却是看到一到熟悉的人影正风风火火地往这件病房赶。他还没反应过来，这道人影却已是先于他一步开口道：“老何，你知不知道咱女儿请了一天半的假？”
“我知道啊。”刚刚的那道人影，竟是何清的妈妈。
“哼，你是真不知道这两天是月考吗，要不是班主任告诉我，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何清妈妈眼神犀利，就要往里走，何清爸爸却是有些迟疑地开口道：“诶，你先别……”
可还是没拦住。
何清妈妈一进入病房，便是看到了失魂落魄的何清，此时正倚靠在吴笔身旁，双目无神。床上的吴笔，也是牙齿紧咬着嘴唇，似是心里憋了些什么。
何清妈妈何等敏锐的洞察力，便是马上道：“好啊，何清，你居然已经背着你爸妈找男朋友了。还是现在这般模样！你知不知道高中……”
“妈！”何清却是用她所能发出最大的声音回应着。这一吼，也是让得何清妈妈有一丝的讶异，“吴笔他得了很重的病，是白血病！我现在不希望你在这边说风凉话。我现在只想他好好的！”
其实任谁听到“白血病”三个字，都会有所惊讶，何清妈妈自然也不例外。后者沉默片刻，但还是出声道：“你的月考之后必须要补上……这里有你爸和他同事在……我……”
“这些事，我以后再来和你算账。”何清妈妈的眼神依旧凛利，但她刚刚说话的声音仿佛是低了几度。
何清妈妈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医院，也没看门口的何清爸爸一眼。后者也是叹了一声气，缓缓关上了病房门，便是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咱们的清儿，找的男朋友怎么就是这个命呢……”
房外，寥寥的知情者无不感叹，唏嘘。房内，何清终是崩溃。她搂着吴笔，眼泪如决堤般用处。后者虽说强忍着泪水，但还是红了眼眶。吴笔安静地听着何清的哭泣声，生平第二次感受到内心被什么揪住一般的感觉。
甚至……还生出了一丝的恐惧。
那是对未知的恐惧。
……
“清儿，你也不要太过悲观……至少吴笔他那不是不治之症。只要找到能够配对的骨髓……”何清在临近傍晚时才走出了病房，因为吴笔说他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冷静一会儿。何清爸爸见着出了门的何清，双目无神。甚至……现在还没吃过午饭。何清爸爸所言并非虚言，但他也知道，这种小概率事件发生的可能，他的安慰有多苍白……
“爸爸，吴笔他……他现在这个状况还能活多久？”何清的声音有些颤抖。
何清爸爸也是面露难色，缓缓摆出了一个“6”的手势。
“是六年吗？”何清问道。
“六个月，也就是半年。”何清爸爸叹了一口气，道。他也知道这个回答对何清的冲击有多大，所幸吴笔自己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他也是随即安慰道，“清儿，我们，还是要抱有期望啊。”
何清的眼睛早已哭红，她一字一顿地道：“爸……我明天已经请假了……我……我想晚上留在医院，陪着吴笔……”
何清爸爸没有太多犹豫，便是点点头，应了下来：“嗯。那我晚上也留在这儿吧，等下回家跟你妈说一声。”
何清只是木然地点点头，便是转身看了病房那白色的木门一眼，缓缓走了进去。
何清爸爸看着女儿这般模样，也是一阵酸楚。
虽然还不太了解这个小伙子，不过能让清儿这般关怀，而且两人仿佛已是融为一体……希望能够挺过去吧。
何清爸爸如是想道，给何清留下了一份便餐，便是匆匆回了一趟家。
……
“老婆，我晚上不回来了。清儿要去陪吴笔小伙子一晚，我也得跟着看着她。”何清爸爸回到家，已是接近六点，便是看到已经吃晚饭的何清妈妈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
何清爸爸因为工作的缘故，也是很少回家吃饭。
“我先问你，他俩多久了。”
“……我也不太清楚。四个多月吧。”何清爸爸老实回答道。他其实也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给咽了回去。
“……吴笔，是真的得了白血病吗？”何清妈妈犹豫了一下，追问道，柳眉微颦。
“是真的……”何清爸爸回答道。
气氛沉默了片刻。
“哼，明天早上我会去你单位一趟。你呆在医院就行。”何清妈妈最终还是冷哼一声，转身进了房间。
何清爸爸默默点头，但却不知道她想做些什么……
应该是去找清儿说点什么，安慰她一下吧……那如果是这样，也是挺好的吧。
……
时间已至深夜，大多病床早已熄灯，因为病人都需要早点歇息。唯有一间，仍灯火通明。
“十一点五十了……何清，你休息会儿吧……”吴笔淡淡地道，声音虽不带什么情感，但还是能听出一丝对何清的心疼。
“不……你不睡我就不睡……我陪着你。”何清摇摇头，道。二人的手时刻牵在一起，已经持续了几个小时。
窗外的雨在晚上停止了喧嚣，此时断断续续的蝉鸣显得刺耳。
吴笔刚从赵子夕身上领悟到了人心的一念神魔，又马上体会到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也在一个刹那之间。
人很强大吗？答案毋庸置疑。但人也很脆弱。
吴笔躺了几个小时后，在何清的搀扶之下慢慢坐了点起来。何清关上了病房的窗户，吴笔的视线慢慢从窗外移过，与何清对视。他慢慢地问道，语气有些停顿，一如当时相见时的交往。
“何清……我问你，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现在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好好的……”何清道，眼眶里徘徊打转的泪水又几乎是要流出来。
吴笔此时却是莞尔一笑，道：“我的这个病，不仅能不能治愈是个问题，费用也是个大问题。”
何清对此不置可否。
“其实我一直想去我们的首都，北京看看。这是我的梦想，到现在还没完成。”
“我这一生到目前为止还很短，不过也差不多了。我……其实我觉得我和刘叔是有相仿之处的。我们都喜欢自由，都不愿意被束缚。但……人不可能是完全自由的。就算我前方的高山挡不住我，那我鞋子里的沙也会阻止我前行的步伐……”
“也好，虽然很舍不得你，何清，但我也很快就能见到刘叔了。”
“谢谢你这四个多月来的陪伴……这真的是我人生最难忘的时光了……”
“但……相遇不一定有结果，却一定是有意义的。我不想你的花样年华就此止步……所以……下午……我想了很久……我……何清……我们……”
“我们分手吧。”
吴笔最后五个字落下，感受到的竟更多的不是释然，而是……一种莫名的神伤。
也许就连他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声音，都不愿如此吧。
何清却是没有理会吴笔的言语。她上前，用尽自己所有力气紧紧抱住吴笔，眼泪终是决堤：“不要，不要！傻瓜，说什么傻话呢！我们一定能挺过去的……一定……”这次就连何清，都开始了对彼此的安慰。要知道，她先前可是最悲观的那一个。
二人都是有些麻木了。
吴笔略有些冰冷的手也是反搂住何清的腰肢，任其泪水湿了胸前的衣裳。吴笔的眼睛缓缓闭上，也是最终有几道晶莹滑落而下，掷地无声……
……
两个人，都可以说是一晚没睡。
天刚蒙蒙亮，别的人都还没起床，吴笔和何清却都是打起了哈欠。
今天的天气比较冷，何清也是加了件她爸给她拿的衣服，顺便微微将吴笔的被子提上。
本是一天的开始，但二人的心情，却是一点没有好起来。
……
何清所在小区，何清妈妈清晨一人独自起了床，匆匆向医院开去。
到了医院之后，她没有去见何清爸爸，也没有去过何清与吴笔所在的病房。
她只是进了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中年人模样的白大褂医生，正是那天抢救室内，何清爸爸的同事。何清妈妈对他说了些什么，留下一个信封，便是匆匆离去。
……
何清所在高中，月考进行时第二天，本就原则上不允许缺席的日子，今天却是再少一人。
值班老师看了一眼名单，默默地在何清之后，徐筱墨的名字上打了一个叉。
……
时间已是临近晌午，何清爸爸走进了病房。
“骨髓配对信息已经发出去了，你俩就安安静静地在这里等消息吧。”何清爸爸没有多说，就欲回走，突然想起些昨天听到的什么，便是把何清叫了出去，留下吴笔一人在病房内闭目养神。
“你妈妈，早上有没有来找过你？”
“我妈妈？”何清有些疑惑，“没有啊。”
“奇怪……”正当何清爸爸也不解之时，他的那位同事却是突然走近，对着他道：“老何，这是你爱人托我交给你女儿的。”
何清走上前，拿过鼓鼓的信封，感谢了一声，便是和她爸走进了办公室。
“二，二十万块钱？”何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妈妈……这……”何清爸爸也是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但最终还是道：“不过也好，清儿，至少，这费用不用担心了。这次，算欠你妈妈一个人情了。”
何清的眼前，忽然浮现出那位每天督促她写作业，帮她报补习班的女子背影，此刻这么的陌生，却又格外温暖。何清的视线逐渐模糊……
……
下午时分，却刚到吴笔何清二人的饭点。午饭没扒拉几口，窗外又是开始下起了雨。
不过……这场雨，似乎是……太阳雨？
“找到了！找到配对了！！”一道尖锐的声音穿透了房门，遥遥传来。何清听闻片刻，才分辨出这竟然是她爸爸的声音！
等等！
他刚刚……说什么？
何清一下子从床旁跳了起来，吴笔也是猛地坐起。
如果没听错的话……这真是如梦一般。二人如是想道。
“吴笔，你小子运气太好了！骨髓这么快就配对到了，配对很是完美！你有救了！手术已经在准备了！”何清爸爸也算是舒了一口气。就连他都是这样，那完全想象不了吴笔和何清这两天经历了些什么。
“啊！太好了！”何清与她爸爸紧紧相拥。这次留下的，是幸福的泪水。
这真的像是在做梦一样。就连病房内的吴笔，此刻面孔也是激动地有些发颤。
死而复生……相当于有了第二条命了。这样的反转，换谁能够不激动呢？
“那，那个捐献骨髓的人是谁呢？”何清迫不及待地问道。因为这真算是吴笔的救命恩人了。
“她没有留下名字和联系方式，只是托我把这个交给你……里面应该会有她的消息吧。”
何清爸爸又是递过一个信封，何清寻了个安静无人的角落，开始阅读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吴笔的主刀医生们也是准备完毕，赶到病房所在，七手八脚地把他推进了手术室。
……
“写给何清。”
“这字迹是……”何清看着有些眼熟，但一时没想起来，只得向下看。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或许我已经不在这座城市了。我买了下午的票离开上海，没有告诉我的父母。”
“其实早就想出去走走了。你说过，读书并不是全部。或许，我确实不适合读书。”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希望你来找我。或许我就是想要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不过我们希望，我们依旧是好闺蜜。”
“愿有机会，终逢故里。”
写给何清的话就此结束，下面还有几行。但看到这里，何清还不是很清楚写信人的用意。
“写给吴笔。”
“吴笔，相信我的骨髓配对能够挽救你的性命。你是有过多次生命的人了，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也想你永远忘了我，我也在很努力地忘了你。”
“再次谢谢你的圣诞礼物……吴笔，我不再欠你什么了……”
字写到这里戛然而止，何清却是来不及转告吴笔。此时此刻，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却又超出平常的清晰……
回头看了一眼还亮着的“手术中”三个大字，再看了一眼窗外依旧下着的小雨，以及天边那道，淡淡的彩虹。何清一咬牙，便是冲出了医院，直奔学校而去。
“筱墨，我一定要找到你！”
（未完待续~To be continued~）
-------------------------------------------------------------------------------
片尾提问：Q1：赵子夕真的喜欢何清吗？
Q2：徐筱墨的结局会怎么样？
Q3：如果你是何清，你会怎么做？
其实有些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期待第三卷吧！（开学了，加上构思情节和新的人物……我需要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