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还在继续,洛悬大致教苏安真怎么握刀、走刀,就放手让苏安真自己来。
好在女生的确心灵手巧,在洛悬的指导下,像模像样地雕出一小块平面的重瓣芍药花。弹幕不断飙升,大部分都在喊她们两个露脸,让大家好嗑一嗑艺术cp。
[家人们,谁懂啊,我有朝一日竟然会在直播间学习传统木雕艺术,并且如痴如醉。][得了吧,你哪里是看上了木雕,你是看上了刻木雕的人,你馋人家手指,你下贱。]
弹幕里讨论得热火朝天,微博热搜排名也一升再升,唯有手机屏幕前的女人,维持着一张冷脸。蓝乐然万分小心且安静地走进来,怀里抱着一叠文件,整齐地放在雀眼木办公桌上。
“宁总,最近洛悬小姐应该要跟着艺术馆的展览工作,在全国各地跑,估计今晚就会离开西叶市,我们要不要派人……"
"不了,不要打扰她,"宁一卿看着屏幕里洛悬带着薄茧的指腹,一点一点落在木雕上,为大家讲解如何运刀发力。
"如果这样的话,您可能会有一段时间,再次完全失去洛悬小姐的踪迹,"蓝乐然好心地提醒到。
女人呼吸一窒,长久地沉默不语,本来知道洛悬没死,还好好地活着,活得开心快乐,有人陪有人爱。
她就该知足地退后,默默希望她的小悬长命百岁就好,可是一念嗔痴起,她心心念念,已然永陷嗔痴囹圄。
永远不可能放开。
直播终于在两个小时零七分的时候停止,弹幕一片哀嚎,纷纷追问主播下次什么时间继续弘扬传统文化。
在关闭摄像头的前一瞬间,洛悬轻笑着说了一句下周同一时间,不见不散,弹幕欢呼。
刚结束直播,夏之晚便捧着两杯柠檬茶走进来,关切地说:
"你们快过来喝点水,润润喉,嗓子都快说哑了。"
苏安真蹦蹦跳跳地走过去,接过柠檬茶,再递给洛悬, “谢谢之晚姐,其实我还好啦,就是小崖要一直不停地说话,比较辛苦。"
“晚晚,出差回来了?"洛悬清了清嗓子,柠檬茶将她的唇润泽了一片, "怎么不回家休息,非得这么麻烦地过来。"
"怕你太
辛苦,万一又发病怎么办?"
虽然洛悬现在病情较为稳定,但有时她还是会看见洛悬大半夜发病,睡不着在大街上游荡,或是去工作室雕刻。
并且信息素等级也非常不稳定,有时竟然会攀升到A,然后又昙花一现般落回C。
"还好,直播不是很累,就是一开始有点紧张,"洛悬半垂着眼睑,看上去有些疲惫,但声音却很轻快, “可惜小梨又跑回去拍戏了,不然我们还可以聚聚。”
“那今天我请客,咱们三个一起去那家素食餐厅吃饭?”苏安真适时地开口,眼睛里是未消散的开心与兴奋。
"怎么能让你破费,本来你同意过来直播就已经很麻烦了,"夏之晚不自然地笑,似乎想委婉地拒绝苏安真。
"不会啦,该不会之晚姐你被逼着回家相亲,所以今天心情很不好吗?"小女生说话直接,倒是一点也不顾忌。
下意识瞥了眼正在收拾东西的洛悬,夏之晚抿抿唇,摇头说:“我哪里有不开心,你想太多了。"
苏安真挑挑眉,没有再说什么。
去餐厅的路上,洛悬时不时伸出掌心去接飘着的雪花,感受凛冰的融化,清爽精致的面容带着笑。
她故意落后半步,低声询问夏之晚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夏之晚微微发怔,心下叹息,轻声说:"父亲希望我早点结婚,我和他大吵了一架。"
"结婚那么重要吗?"洛悬反问道,她并非以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孩,只是担心身边人也会作茧自缚,不快乐。
“因为不继承家业,出来搞艺术馆,我已经得到了很多自由,”夏之晚无奈地笑, "获得什么,就要付出一些来交换,而且最近艺术馆的收入时高时低,父亲并不满意。"
有时候,她也会很佩服宁一卿,能够那么果断地选择江山而不是美人。只不过心硬如石薄情寡欲的尊贵继承人,似乎早就追悔莫及了。
洛悬心下微怒,她没想到夏之晚父亲的胃口竟然会这么大,明明私底下他们已经达成协议……
表面上她还是若有所思地点头,对夏之晚宽慰道:“或许失去才是人生永恒的主题,不必太执著。何况,还有我和小梨一
直帮你,支持你。"
闻言,夏之晚笑得欣慰,拍拍洛悬的肩,说:"我知道了,你和小梨对我最好了。"
这家素食餐厅的氛围很是安静,深黑色大理石地面,接近同色的原木桌面,放着切花马蹄莲,柔软的坐垫,私密的雅室。
“我叔叔他们和编剧谈事的时候,就喜欢来这里,菜品有特色,价格也还不错,”苏安真依旧笑容纯真,脸上尽是被宠爱长大的痕迹,真诚热烈。
有点像那时的洛悬,但二人又有本质的不同。
一个是城堡里的无忧无虑公主,一个是森林里警惕戒备的小兽。相同点可能就是某个时候同等的天真热忱。
三人坐下来后,侍应生很快送上佐餐的干面包和热红酒,屋里的水晶灯散发柔和的光芒。"之晚姐,你会同意家里的安排,然后按部就班地结婚吗?"
上菜间隙,苏安真和夏之晚聊了起来。
“我记得晚晚我们重逢后,第一次见面,你好像和那个相亲对象处得不错?”洛悬难得跟着八卦了一句,麋鹿似的眼睛里闪动微末的笑意。
"还好吧,"夏之晚打了个马虎眼,似乎并不想多谈, “我们现在是不错的朋友,偶尔也会一起出去吃饭。"
洛悬点点头,觉得自己应该不用操心夏之晚这样成熟大人的事,反倒是池梨,谈了个恋爱,一直分分合合,两个人可爱吵架又分不开。
趁着菜没上来,洛悬拿出手机,修长手指连点了几下,消息框里的文字还没发出来前,看见自己邮箱里多了一封未读邮件。
这封邮件界面简单,格式规整对齐,秩序井然,有着一丝不苟的美感。
[小崖,你好,我想向你学习和请教木雕艺术,可以吗?]邮件的落款是小草。
大概是直播放了工作邮箱的关系,洛悬想,然后思索着措辞怎么回复。
[不知道该称呼你为小草先生还是小草女士,那么你想学习木雕的哪一部分知识呢?历史背景,实际操作,或是品鉴欣赏?]
写完落款,她按下发送键回复了邮件。
正好菜品也都端上桌,苏安真热情地给洛悬和夏之晚介绍起来。
好在这桌上除
了洛悬,剩下的两个人都比较能说会道,一顿饭吃下来也没有冷场的时候,唯有洛悬显得沉默寡言一些。
席间,她又收到贺泽发来的短信,邀请她参加Metemo春季大秀,作为倒数第二个出场的模特。
本想立马回绝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动,但贺泽很快发来第二条消息,表示这场秀的衣服比较特殊,基本看不到模特的脸,还会有帽子这样的配饰,遮掩度更高。
于是,拒绝的话便没有说出口,洛悬纤薄掌心把玩着小手机,默默思索不已。
走秀、拍照、当模特,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反倒总是能得到那些设计总监的灵感启示,之前练过好几个月的台步,勉强够得上台面。
去玩一趟似乎也不错。
吃完这顿饭,三个人互相告辞,洛悬没跟夏之晚一起回家,而拐向另一边,径直回了工作间,她还要把给电影的木雕,尽快完成。
一直等到晚上,她才再次打开邮箱看见小草的回复,不知道为什么给了洛悬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你好,小崖,叫我小草就好。请问可以都学吗?另外艺术馆里,你的那副名为“繁星”的木雕作品,能直接购买吗?]
[可以都学,那你先买一套刀具吧,不需要太贵,入门级别的就好。至于, “繁星”那件作品,是私人订制,不单独售卖的,抱歉。]
宁一卿看到洛悬的邮件回复时,刚好下班,正往机场赶,准备飞去西叶市。
至于私人订制,这四个字,让她有种极不舒服的感觉,星星对她来说,是很特别的象征。
何况星星灯化为灰烬,她迫切地想要得到洛悬亲手制作的木雕,以此来证明和给予自己些什么。
到底证明什么,或许是她心底微小的希冀,或许她和洛悬的感情,有朝一日能够置之死地,绝处逢生。
可笑的是,她只敢发匿名邮件给洛悬,像见不得光的鼹鼠,由此再次显示她是个多么卑劣的人。目光迷恋地看着整封邮件,宁一卿没忍住用指腹触上一触冰冷屏幕。
蓝乐然走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诡异病态又充满美感的一幕,深沉矜贵的女人眼眸幽暗地抚过电脑屏幕,清冷出尘的面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娇弱和执迷。
“咳咳,宁总,下个季度新项目的研发计划,各部门经理已经发到您邮
箱里,还有Metemo那边似乎又想邀请您。"
"嗯,我会检查邮箱的,"宁一卿垂下眼眸,敛去所有情绪,逐字逐句认真看起研发计划来。过了一会,她果然又收到一封,来自Metemo主编的邮件。
邮件中措辞恭敬有礼,先是感谢上次买下全部高定时装,又委婉地邀请她,来参加最近在意兰举办的春季大秀。
看着电脑屏幕,宁一卿一直对时尚与潮流兴趣廖廖,便想找个理由婉转地搪塞回绝,但转念一想,还是发了封回复邮件。
[请问上次那位名叫小崖的模特会参加春季大秀吗?]这次,她得到的回复非常快,足以看出对方对她的重视和礼貌。
[宁董,小崖的话,有可能会来,还在商榷中。]
电脑上,宁一卿很快回复了Metemo总编,又开始字斟句酌地写邮件给洛悬,来来回回删删减减,不下十次。
[好的,我会买好刀具,谢谢你的指点,晚安,祝你有个好梦。]
很快,她也收到洛悬回复的“晚安”,盯着这两个字看到眼眶酸涩,才后知后觉戴上眼罩睡去。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洛悬又陆陆续续收到好几个粉丝的邮件,但大多数人一开始兴致勃勃,没几天后便偃旗息鼓,没有耐心学下去。
更有甚者想求洛悬的照片、电话、家庭住址,被她一律拉黑处理。
反倒是这个叫小草的人,几乎每隔一天,准时在早中晚跟她问好,并且提出一些有关木雕的实际问题.
时间观念准确到令人发指,守时守序,并不像那些人一样有比较越界的提问。
倒是个好学生的苗子,就是太过自律了一点。
大大
Metemo这次举办的春季大秀,是更换设计总监后的第一场,能否让百年蓝血品牌,焕发出新的生机,成败在此一举。
秀场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布置,现场的座次、采光、调度,纷纷严格地排布检查,生怕贵宾会有不满意的地方,导致不好的后果。
他们派车护送宁一卿过来的时候,Metemo大区总裁身边还跟着六个一线超模和明星。耳麦中传来调度,说客人已经往这边来了,工作人员连忙站成两排,静等片刻。白色的车辆停下,金属的对开门被人一左一右地拉开
,回廊下,出现一行人的身影。
本来还有些心不在焉的几个明星,不自觉提前站了起来。在场人的目光都落在正中央的那个女人身上。
她步伐从容优雅,身段极美,有着不经意不费力的贵气,仿佛天然如此。
总监——为这位贵客介绍在场的明星与模特,女人轻轻点头致意,眸色温和有礼,清澈明亮,似温柔的春风,平等地给予每个人被照拂的机会。
当反过来介绍宁一卿时,总监的话语就更加间简短了,只淡淡说了一句:“这位是Ning,我们的新朋友。"
众人纷纷露出礼貌微笑,并不敢多问。
他们知道宁一卿性喜安静,不愿人打扰,专门给秀场二楼的高台,设计了通透但私密性极好的丝绸屏风,围出了专门的区域。
因为二楼只有宁一卿这一位客人,丝绸屏风的设计便精巧又雅致。
从侧面上二楼时,不少的模特、影星、商界精英也在现场一楼,有人彩排,有人陪同。
其中有人偶然得幸瞥见女人侧颜,心口微震,为那格格不入又清贵温润的东方气质。
不少人悄悄询问知不知道二楼坐着的人,到底是谁,但保密工作做得太好,除了知晓是位尊贵的大人物,其他的便一概不知,四处打听也毫无头绪。
于是,那些想上前来攀龙附凤、曲意逢迎、讨好献媚的,都通通被拦在鎏金大门外。蓝乐然望了一眼下面蠢蠢欲动的人们,摇摇头,转身对宁一卿说:
"宁总,电脑已经插上电,公司的主管也都坐在会议室里,您随时可以开始主持会议。""好,你也去戴上耳机,"宁一卿单指轻敲桌面,有些心绪不宁的感觉。
这是全场的权力最核心的位置,空间即权力,她坐在这儿俯瞰众生,无人敢前来叨扰,就连投来视线也需得小心翼翼。
但今时今日,她望着现在漆黑一片的秀场,只觉得高处不胜寒。
真冷啊。
这一场秀的主题是黑暗妖鬼,以黑色蔷薇花为基底,辅以夸张的披风、兜帽和头饰,主打血.腥、暗黑、毒液、浴火。
"宁总,洛悬小姐第几个出场啊?"蓝乐然趁会议还有几分钟,小声地问了一句。侍应生体贴地递来热毛巾,女人取
下皮手套,接过毛巾,擦过几遍手,语调匀缓地说:
"倒数第二个,"她朝侍应生轻声道谢。
收回热毛巾,侍应生很快推下去,觉得女人虽然眉眼温和,但不笑的时候太过不怒自威,或许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看来Metemo的总监很赏识洛悬小姐,”蓝乐然的目光不自然停留在宁一卿微红的手上,心想这人最近洗手的强迫症又严重了。
到底谁能救救宁一卿。
"应该是的,"宁一卿微微一笑,心里泛起久违的骄傲感,笑完后的空虚又让她将注意力放回工作上。
在场的总监主编、以及专门看秀的人士都对这场时尚盛宴,抱以欣赏的态度,只有她是这般的心不在焉。
她暗自嘲笑如此不虔诚的自己,只是因为会见到洛悬,便决定碰碰运气。
满足在不打扰到洛悬的情况下,又能看到洛悬,真的好难。是她过去二十六年人生里,最难的一件事。
所以,现在她不过是换个地方处理工作,笔记本电脑插着电,戴着耳机开会,直到看见了那个人。
少女穿着如蝶茧般的黑色丝绸大衣,身后的披风隐约透着斑驳的血迹,虽然看不清脸,却让人觉得她漂亮得近乎完美。
几乎不需要分辨,宁—卿一眼就能认出洛悬,少女的台步稍显稚嫩,胜在独特的气质,阴郁恣雎犹如墙角独自生根攀爬的野春。
脆弱却坚韧,一触便燎原。
能见到洛悬的时间,仅仅只有台前短短的二十几秒,宁一卿目不转睛地看着,当这一刻像是度假。
直到那人转身离去。她感到一时的满足。再度陷入更盛大难忍的空虚。
餍足后是更加无法忍受的欲望。
当最后一位超模出来闭场后,整间秀场灯光大亮。
下面的各个人纷纷上前祝福Metemo总监,这场秀办得非常成功,媒体和同行,整个时尚界都给予了高度评价,于是秀场后的宴会即将开始。
人群中,夏之晚鼓着掌跑到洛悬身边,两人旁若无人地聊天,看得出来洛悬对于第一次上台走秀,感到非常兴奋。
原来,夏之晚一直陪在洛悬身边。
宁一卿眼中微微泛起笑意,她想
她伫立高台,远远地,也算是陪着洛悬。
曾经是有过无数机会陪着洛悬的,可她没有珍惜,她没照顾好洛悬。所以,上天收回了她的资格。
很快,秀场里的两人一起往宴会厅走去,那边香暨云影,美食美酒,有着红尘的热闹与温暖。"宁总,您不跟着过去吗?"会议结束,蓝乐然取下耳机,旁观这一幕后,轻轻问道。"太近了,会很打扰她。"
“可是,您该休息眼睛了,还有记得打两支强效抑制剂,虽然效果不大,但好歹能让您好受—点。"
"好的,乐然,"宁一卿说, "你去休息吧。"蓝乐然点点头,关上电脑,一回头发现女人又看起下个季度的项目计划书来。
二楼高台的灯光明亮,备有茶水和点心,侍应生每隔一个小时,过来添水,每次都发现女人一直在写字,
宁—卿一刻不停地思考、工作,不敢休息半分,只因一旦时间出现缝隙,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想洛悬在和谁说话,在对谁笑,今天夜里又会和谁度过。
理智与妒火在反复拉扯着她。
这段时间来,她倒也不觉得疼了,只是有些干涩,困在心口。
随着心脏跳动发出陈旧的噼啪声,像是星星灯在火里燃烧,像是雨滴落在墓碑,像是听见洛悬对自己说:
"请你好好生活,结婚生子。"
又一次记起自己的浅薄,不能和爱的人结婚生子,原来是这么痛苦的。
连麻木都做不到,整个人清醒得像青绿色的草甸,等待镰刀砍下,荒芜伴随钝痛发作。仿佛不断循环的程序,无休止地运行,直到耗尽能量前,也要一路执行下去。
大大
宁一卿的房间安排在酒店的顶层套房,接近半夜十二点时,女人才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去。
发.热的感觉如影随形,双眼模糊的状况下,她只能扶着墙走,眼睛不断泛出酸涩的泪,眼前明明灭灭,几乎快要完全失去视力。
短短的走廊,让她走得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推门进去,室内漆黑一团,没有任何光亮。她找出抑制剂,甜腻的樱桃味液体注.入,发.热的情况微微得到缓解。
上床时,宁一卿看不清路,撞在床边
的矮脚凳上,素白如玉的小腿,立刻起了一大片红。
顾不得腿上的疼痛,只因陷入柔软床榻的身体,体温已经急剧升高,难耐、痒意、昏沉一同袭击了她。
身体里像是源源不断产生着朦胧的水汽,潮湿馥郁,纤细光洁的双腿绞紧,企图唤醒曾经有过,关于樱桃的记忆。
那时,后颈的腺.体被咬到破损流血,她的血里都流着樱桃的味道。如此剧烈深刻,让她记忆犹新。而现今,樱桃汁液消失得无影无踪。
抑制剂渐渐起了效果,宁一卿陷入半梦半醒之间,这一夜樱桃的味道似乎比往常浓烈许多。就仿佛……身体深处还留有洛悬的热度和触感。
樱桃的气味散发,镇定发.热期的痛感与难耐,宁一卿终于沉沉睡去。
这一晚她做了很长的梦,有好有坏,梦里她和洛悬终于见到大海,瑰丽的夕阳洒在蔚蓝海面,共长天一色的美景,如登仙境。
可之后夕阳褪去,凛冰飞至,黑夜与寒冷同时来临,又看见那个悬崖,洛悬站在崖边,微笑着说
会忘记她。
她像个漂泊的幽灵,于彻夜的风雪中,滚烫到几乎融化,她拿起笔,写了很多次,想拿给洛悬,最后信上却一个字都看不清。
梦里的锥心之痛,让宁一卿从噩梦中惊醒,抑制剂失效了。其实,抑制剂对她的效果,一直就只有那区区四五个小时。
但夜晚失明的状态略有好转,眼前模糊的光斑逐渐明晰,她微微转头,重新睁开眼,想要再去拿一支抑制剂,结果看见另一侧睡着的少女。
宁一卿看到洛悬,还以为是梦。自她走后,宁一卿做过太多的梦,直到梦无可梦。
她细细地看着洛悬,少女的皮肤很白很柔软,偏暖的灯光覆在她身上,如雾般笼着少女清透阴郁的美丽脸庞。
好像并不是梦,少女皱着眉睡着,脸颊似乎还带有宿醉后的潮红。
床榻间萦绕着樱桃味的信息素,让宁一卿清楚感知到自己后颈,泛起白檀味的液体。女人那双向来淡漠疏离的眸子,此刻浸透了朦胧水汽,室内的暖黄灯光浸透她的身体。耽误的这几分钟,让她发热的症状尤为激烈起来。
发热得不到缓解,使得她的身体不断发软、酸涩,甚至瘫软,如同下坠的山果,漂浮、旋转,陷在欲.望的漩涡。
r />不太明白昨夜是怎样发生,这样美丽的误会的,宁一卿单手拢好正装衬衫,克制住自己,嫣红唇瓣紧咬,扶住床边的沙发椅,慢慢地下床,想要尽快离开。
然而,双腿刚接触到地板,便酸软地跪了下去,瓷白如玉的膝盖立刻泛起一片绯红。昨夜撞到的肌肤转为青紫色,一眼望去绯红与青紫交织出淫.靡诱人的色彩。后颈不断吐出湿漉漉的液体,宁一卿知道自己再次发热,且来势汹汹。Omega的本能让她想要留下,去纠缠、去贴合、去吮.吸、去绞紧樱桃味的人和她的指.尖。
理智却在哀求她赶快离开,女人勉强地想要重新站好,模糊的视线让她不慎打翻桌边的彩釉花瓶。
瓷器碎落一片。
这一连串的响动还是惊醒了洛悬,她一睁眼就看见女人身上的白色衬衣凌乱不已,翡翠色的袖扣散落,像是某种放纵的前兆。